正文 第十七章 赤練蛇

　百花閣是平風城里比較出名的個地兒，整個閣樓雖然不是很大——單是比起來福客棧來，就要小上一半。但來福客棧的外門生意卻遠不如百花閣好，一到下午，百花閣門前就是車如流水馬如龍，進進出出的客人絡繹不絕。

　老鴇還是那個老鴇，見郭小四邁步過來，臉色往下一扔，沖了過來︰“小崽子，你來我們百花閣做什麼？”

　她上次是見過郭小四，但百花閣內往來的客人實在太多太雜，她也記不清楚，眼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伙子進來，趕緊想過去將他攆走。

　郭小四也知道這些人的秉性，並不跟她囉嗦，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十兩！他知道對付老鴇這樣的人，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用銀子砸死她，但是十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掏出去的時候，也有點肉疼，但想到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時，又釋然了。

　果不其然，老鴇見了十兩銀子，眼楮里都能流出口水來，立即收了銀子，陪著笑地對郭小四說道︰“公子爺器宇軒昂、儀表不凡，真是我們百花閣的貴客呵。”

　“聽說你們這里的紅雲姑娘名動整個平風城，小爺我今天倒要來瞧瞧，她到底迷人在什麼地方。”

　老鴇眼珠子一轉，媚笑起來︰“哎喲，公子爺，真是不湊巧，紅雲姑娘已經有客了，公子爺還是另外挑一個？”

　郭小四明白她們這類人的把戲，當即臉色一沉，冷笑道︰“小爺今天非紅雲不可，如果今天紅雲姑娘沒有空閑，那小爺明天再來，不過，今天這十兩銀子，可就得先還我了。”

　到手的銀子豈肯讓它飛了，老鴇趕緊賠出笑來︰“喲，公子爺，您不知道，紅雲姑娘可是我們百花閣的頭牌，十兩銀子，也只能讓她陪您喝喝茶，說說話兒，您看，是不是再付一點？”

　郭小四又是一陣肉疼，僅是喝喝茶說說話就得花上十兩銀子，這個百花閣還真是個銷金窟！

　“小爺就只要紅雲陪著喝喝茶、說說話兒，快去準備。”郭小四可不想再亂花銀子了。

　“您別性急呀，雅間稍後，我讓紅雲姑娘這就過去陪您，不過，十兩銀子，只有半個時辰的工夫，別太長了。”老鴇見他小氣，口氣也不那麼好了。

　一個小廝將郭小四引進閣樓深處的一間雅致的閣子中，郭小四一屁股坐下來，將桌上的一盞燭台拿起，往下放了一張自己所畫的符錄——用那神奇的硯台研磨的朱砂，用酒劍仙所教的方案而畫，想來應該能夠有所收獲——如果紅雲確實是個妖怪的話。

　放好符錄之後，郭小四又將隨身所攜帶的紙扇拿出，這張紙扇上原本是白面，被他也畫上符錄。懷中還有幾張符錄，如果一、兩張不能克制住紅雲時，剩下的就可以掏出來——萬一，全掏出來還不頂事呢？這個念頭也在郭小四腦中閃過一下，但只是那麼一下而已，隨即就消失掉，因為紅雲已經到了門外。

　“公子爺，紅雲姑娘來了。”老鴇那令人能抖落一地雞皮疙瘩的聲音隨著腳步聲響起來。

　“請進。”郭小四壓抑住急速跳動的心，強做平靜地說道。

　門簾打開，一個身穿紅色紗裙的的妙齡女子裊裊走了進來，烏黑的鬢發盤在頭頂，彎曲的赤金色發簪下吊著一串細碎的珍珠，一張粉妝玉琢的臉蛋微微透著紅暈，黑色的眼眸流轉顧盼，似乎能流淌出濃濃的蜜糖來。

　他娘的。郭小四暗暗吃驚，這個紅雲果然是名不虛傳，別的不說，單看這精致的模樣和身段，就能迷死不少人了，那對眼楮，當真能勾人魂魄，使人著迷。

　“公子爺。”紅雲輕柔地走近郭小四，一只手搭了過來。

　這聲音，膩卻不腴，讓人聽了，骨頭似乎都要酥軟掉，但是郭小四此刻警覺心不減分毫，見她過來，趕緊一晃身形，不讓她抓到自己的肩膀，同時“啪嗒”一聲，將手中的折扇打開，頓時，折扇上的符錄綻放出金色的光芒，唰唰地射向紅雲——符錄只對妖魔有效，對尋常人卻是無用，可見，這個紅雲，的確是妖怪無疑！

　郭小四確定她是妖怪之後，心里不怕倒歡喜起來，找了這麼多天，終於找到一個妖怪了！主動要找妖怪，恐怕讓眾妖怪知道了，得氣背過去。

　紅雲不防他會來這一手，整個人被金光射倒在地，“哎喲”地嬌呼一聲，但卻不曾斃命，而是面色扭動地翻滾了兩下，飛速地從頭上摘下發簪，輕輕一晃，變成一柄兩尺長的劍來。

　不好，郭小四暗叫一聲，趕緊從桌上操起燭台，向紅雲擲了過去。

　紅雲雖然還躺在地板上，但手中的長劍卻揮舞過來，將燭台一劈兩半。

　郭小四順勢抓起放在那兒的符錄，匆匆地朝紅雲扔去。

　又是一道金光，紅雲再次被擊中，一張粉臉頓時慘白慘白，朱紅色的唇邊也滲出一灘血來。紅雲長劍支撐著地板，大口地喘著氣說道︰“你究竟是誰，為何要跟我過不去？”

　外面聽到里面的聲響，早就亂做一團，老鴇慌忙挑簾進來，卻看到一副讓她瞠目結舌的局面，頓時愣呆在原地，喃喃地說道︰“紅雲，你，你手中的劍是哪兒來的？你的後面，究竟是什麼？尾巴？”

　郭小四看不見紅雲身後究竟是什麼，也不去管它，迅速從懷里摸出一張符錄，模仿那天酒劍仙的說法，沉聲喝道︰“我輩修道之人，自然替天行道，斬妖除魔！”

　紅雲淒慘地一笑，更是嫵媚動人︰“不錯，我是妖怪，但我卻並沒有半點害人之心，你卻又為何苦苦相逼？今天要是放我一馬，我整個身子，便都是公子爺你的了。”

　但話音剛落，隨即厲呼一聲︰“著！”手中長劍倏地脫手，竟朝郭小四偷襲過來。

　郭小四大驚失色，慌忙將手中的符錄扔出，整個人也趕緊閃避過去。但是他的動作還是慢了半拍，長劍擦到他的肩頭，劃破衣服，頓時一道火辣辣的痛感直沖心肺。郭小四吃痛，低頭望去，自己左臂膀處已經冒出殷殷鮮血來。

　糟糕！郭小四趕緊往後跳去，卻瞥見紅雲一張粉臉扭曲得變了形狀，整個身子也逐漸變長，並開始激烈地扭轉起來，那一身紅色的紗裙褪落在地，露出個光溜溜的身子——紅色的花紋布滿全身，斑駁混雜。看來那張符錄也起到了作用

　“啊！”紅雲一聲嘶叫，整個頭部也蛻變開來——不多時，一個駭人的蛇頭變化出來。

　“赤練蛇！赤練蛇！”老鴇嚇得面無人色，渾身哆嗦地站不穩當，癱軟在地，暈死過去，襠下竟滲出暗黃色的液體來。後面的兩個小廝見了這等模樣，也是大叫一聲，慌不擇路地向外連滾帶爬去。

　郭小四強忍住痛，又是一道符錄出手，直接將紅雲——一條七尺長的大赤練蛇生生釘死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