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9、一家之主
高懸的太陽,被頑皮雲朵遮遮掩掩著,懶洋洋將光芒有一撮沒一撮的散射下來。
春和日暖,這種天氣很適合逛街,美女們盡可能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愁陽光**自己嬌嫩的肌膚。今天又是週末,街道上行人如織,路邊許多商場,都設攤點於門口進行促銷活動,橫七豎八的彩幅橫條,將原本整潔的街道,布得凌亂不堪,商家聘來的個體藝人們,正竭力聲嘶地賣命表演,為了老闆的商品,也為了自己的荷包,蠱惑著路人放血。
不可否認,這些為都市塗抹了不少喜慶色彩。
一如普通年輕人,秦江原本也是個愛熱鬧的人,可惜愣融不入這喧熱裡,只知道機械的邁動雙腿,憋屈地不斷征服一條又一條的商業街,路邊景致,早已隨腳步被匆匆拋在身後,城市大了,走起來忒令人麻木
秦江汗流浹背,拖著疲憊身軀,終於有骨氣的回到了小窩。
四合院那棵缺乏養份,永遠也長不高的槐樹,泛黃牆壁上小孩頑皮的泥印腳,枯萎僅剩乾枝的盤栽,眼前景物,怎麼看怎麼親切。
秦江遙望大廳石英掛鐘,狠得牙癢癢,走街串巷兩個鐘頭啊,要是孫敏當時發發慈悲,至於嘛我。
恨!
還沒感慨完,突然呼啦一聲,一盤水滿頭滿臉淋下來,此時的秦江,像極一隻濕毛公雞。
「啊,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站在院子裡」趙美麗手捂嘴兒,俏臉滿是驚訝狀。
趕一個下午路,秦江脾氣早給磨沒了,面無表情的任由臉上水滴淌落。「趙小姐,往後歡迎我回家,能不能換個溫和點的方式?」
趙美麗可愛吐吐鮮紅小舌頭,對秦江的喝斥左耳進右耳出,全不當一回事。「死江江!昨晚為什麼不回家?老實交待!到底上哪風流啦?!」
秦江無奈看天,鳩佔鵲巢還占出理了,這麼快就一副主人口吻,讓人反應不過來。「得得得,別搞得跟潑婦似的,交待什麼呀我,回不回來有啥關係,床還不是你霸著,我上別人家睡去,不跟你搶總成吧?」
「真的?去誰家睡了?男的女的?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秦江古怪撇她一眼,瞧她手插小蠻腰,忒來勁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媳婦問堂呢。於是小心翼翼問:「老趙,聽您這話的意思,好像是懷疑我紅杏出牆?」
趙美麗滿臉不高興,嬌嗔道:「有沒出牆你心裡明白。」
「我明白個鬼啊,我出誰家牆了?管這麼寬。」
「你」趙美麗硬生生剎停嘴。臭小子,還真說不過他,仗著仍是光棍,理直氣壯的夜不歸宿,氣死人了。
「不跟你磨牙,我還沒吃中飯呢。」
趙美麗皺皺小瓊鼻,輕哼一聲。「蕭阿姨給你留著呢,還中飯,再過一小時,晚飯都開了。」
秦江有氣無力,懶得同她扯皮,便對裡屋叫道:「媽,我回來了。」
門簾一掀,一名婦女鑽出門房,正是秦江的母親,蕭蘭芳。
從蕭蘭芳相貌上看,依稀可以辨別當年的清秀,豐腴的臉上,長了對彎彎眉毛,永遠笑嘻嘻的親切樣子,稱不上慈祥,但絕對和藹,當然,只要仔細多看兩眼,還是能看出那幾分狡黠和市儈的。
身材略顯福態,也僅能證明改革開放後,人民生活富裕不少而已,除此以外,就不再有什麼使人亮眼的特徵了,她既不是賢淑型,也不是書香型,更沒有高貴爾雅的氣質,一如萬千普通老百姓中的家庭主婦,平實、樸質,彷彿一輩子在操勞柴米油鹽。
蕭蘭芳瞪著眼珠子,快步上前,誇張的摸索秦江上下,看有沒缺斤少兩,那份天下慈母心,表露無遺。
家裡潦倒,生活拮据,秦江便少了去揮霍的基礎,日子過得非常單調,且有規律,公司、花店和家,幾乎是生活的全部,忽然有家不回,又聯繫不上,老母當然憂心忡忡。
「兒子,沒出什麼事兒吧?一晚上不回家,打你手機又不通,好巧不巧,昨天債主又找上門,諸事聯繫起來,可要擔心死媽了,還以為高利貸將你怎麼了呢,再說明天又要催交水、電費,我該咋辦好喲」
「媽,您關心我的時候,能不能別提水電費這碼事兒,我差點就感動出來了,行了媽,別嘮叨了,我不是平安回來了嘛。」秦江揉揉太陽穴,很無奈地說:「昨晚啊,跟朋友秉燭夜談,誰知秉過頭了,乾脆留宿,本想通知你們,趕巧手機沒電,就這麼回事。」
至於針織廠事件,秦江不打算告訴家人,反正什麼都已塵埃落定,說出來毫無意義,免得她們多擔一份心。
看兒子真的沒事,蕭蘭芳突然抬手給了秦江一暴栗子,火大罵道:「臭小子,一家之主突然失蹤,老媽能不擔心嗎?」
秦江哭笑不得,老媽的臉,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媽,一見面就我,這哪是一家之主的待遇,前些年我還能背誦一、兩首唐詩宋詞,擱這幾年您有事沒事敲敲打打,我現在連一句都記不全了,您啊,省口氣,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知道輕重。」
蕭蘭芳也是太關愛兒子了,才愛之深責之切,想自己那老伴不長進,撂下一個包袱、一個家,從此兒子不曾安穩過,全賴他承擔一家重任,天天無怨的操勞,自己這當媽的又沒什麼本事,光在旁邊看著心疼。有時候想想,真不如厚臉皮丟下債務,舉家徒遷到外地,重新開始生活算了。
「進去吃飯吧,你趙姐還給你炒了個菜呢,要是你不回來,可真浪費了人家的好意了。」
秦江臉色微變。「媽,能不能先告訴我哪盤菜是老趙做的,免得一不留神,您把屎把尿辛苦拉拔大的兒子掛掉。」
「秦江!」趙美麗捏著粉拳,咬牙切齒道:「我倒去餵狗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