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話 山中七日(下)

是日，旭升與華清分頭開始工作…

『沒魚竿、魚餌到底該怎麼才抓得到魚呢?』旭升低頭喃喃自語，接著是嘆了一口氣。

『唉，這水冷得要命，在裡頭不說四肢動得緩慢異常，連氣都要時常吞吐更換。

這…該如何是好。』旭升心裡暗自苦惱地道。

光著膀子，深吸了兩口氣，

才欲下水之時，旭升突然想到自己答應師兄每天都要綀氣的事。

心想：『是啊，先綀綀氣，待在水裡也能待得較久。』

於是，這會兒便自個兒按照師門所傳的運氣之法，閉目吐納。

沒料，這吐納之功，是將氣從鼻吸入心肺，似以暗屯於腹中，

其間所充盈之氣，大大有別於一般呼吸之法，

旭升僅僅運了一會兒，自覺精神百倍，神清氣爽。

再吞吐兩下，越見自身腹部所填之氣，溢於血脈經絡之中，

比起適才，深深吸氣而頭昏目眩的情形已是大大不同。

『太好了，師兄教我這吐納之法，果然有用。』旭升心頭一陣吶喊。

運了好一會兒，旭升體內氣息漸漸充沛，就連身體也暖和了不少。

『我再來試試，就不信抓不到。』旭升拉拉筋骨，再提了口氣便往水裡跳。

這回，旭升待在水裡的時間果然變得長一會兒 ，

但手腳在水裡動作的速度依然緩慢，

一張開雙手，欲往前抓取之時，魚群早已擺尾游去。

就這麼在水中浮浮沉沉了好幾回，依然毫無進展。

『喝喝…。』旭升此刻已經神情疲憊地手扶地面喘氣著。

然而，另一頭，華清則是找到一把沒柄的鐮刀，朝著旭升走去。

『你累了，就先歇歇吧。』華清纖手拉著旭升，硬是想將他給拉上地面。

『唉，還是沒能抓到。』旭升嘆道。

『沒關係，大不了再找找別的東西吃。』華清輕聲安慰道。

『妳找了把沒頭的鐮刀幹嘛?』旭升問道。

『我想再添個柄，日後應可以用這個來攀爬。你說如何?』華清說道。

『可以是可以，只是有點長，我再把它斷成兩截，應該比較適合攀爬用。』

忽然，旭升靈光一閃，疾呼一聲，便道：『清妹，先交給我，我來化劍。』

『化劍?』華清滿臉疑惑地問道。

『恩，這個長度恰好可以化劍。』旭升開心地點點頭應道，接著，凝神提氣，手指對著鐮刀來回比劃，大喝一聲，

那化出來的劍，竟如同鐵劍一般，其上是光滑非常，全然不似先前生鏽的斷頭鐮刀。不消說，旭升這化劍的速度，

已非幾日之前所能比擬，真可謂進步神速。

『哇…。』華清此刻既是欣喜又是驚訝，急忙著問道：『什麼都可以變麼?』

旭升笑道：『那應該是辦得到的，只不過我的功力還沒那麼高。』

接著又道：『方才我僅是利用鐮刀本身帶有的數氣，將其化成我所要的形狀罷

了。如若要我化成其他不同數氣之物，那恐怕再綀上個一、二十年也不一定能行的通

。』

華清道：『這麼難啊?』

『難?這還沒什麼，如若要無中生有，那沒個二、三十年，就更不用說了。』旭升笑道。

『那你師父能行麼?』

『行，他老人家一定行。』

『那你變了把劍幹嘛?』華清仍舊滿臉疑問。

『呵，當然是要抓魚啊。』旭升笑道。

『稍微歇息一會兒吧，才剛上來又要下水的。』華清體貼地道。

『清妹，多虧了妳的提醒，這會兒我不用下水了。』旭升輕捏華清的臉旦笑道。

『我?…怎麼回事。』

『我用察氣便可。』旭升回道。

『察氣又是怎麼回事，你越說我越胡塗了。』華清已是一頭霧水。

旭升呵笑了兩聲說道：『數氣，妳提醒了我萬物自有數氣，因此我只消運劍追氣便可抓到魚了。』

『能行麼?』

『應該可以，只是要下點功夫才能察得魚的氣息變化。我看，妳就先去歇歇吧。』旭升道。

『好，行的話，就賞你一個吻。』華清嬌笑道。

『好好好。』旭升呵笑道，滿臉開心，這回又是輕捏華清臉旦，情意綿綿。

於是，旭升獨自坐於潭邊，再度提氣運劍，將劍身穿入潭中，以為察氣媒介之用。

※※※

『這魚的氣息，跟水的氣息極為相近，實在難以分辨。雖然皆與霧氣變化十分近似，但卻又大有不同，

……這定是師兄沒教過的氣息變化。』旭升鎖著眉頭，心裡嘀咕著。

劍眉依舊深鎖，內心全被團團疑問佔據，此刻的旭升已然無法專心運劍，

當下便將劍喚回，低頭沉思。

『霧也，為風為雨，是為風雨組合而成的氣息變化。依照師兄的說法，萬物氣數均可納入八卦五行之中，

倘若如此，那麼氣息變化應該會有六十四種，而非上次師兄僅用的四十種。可是萬物氣息何其之多，

怎可能用六十四種就可全部囊括，況且，似此同為風雨組成的氣別，更是多到不行，沒有細細判斷，焉能辨別?』旭升低語呢喃。

旭升靈光一閃，心道：『啊，是啊。難怪師兄會說有幾種基礎氣別。

上回我才學了二十七種不同的氣別，這麼說來至少還有三十七種根本

的氣別我沒學過，唉，這下可麻煩了…』

『管他的，反正一定是跟雨水有關，以此根本下去推敲，先撞撞看再說。』

拿定主意後，旭升即刻便又運劍追氣，靈台清明萬分……

『不是。』

『不對。』

『不對…。』

『又不對。』

※※※

過了好一會兒…

『哈，我終於找到啦。』旭升此刻早已抑制不住興奮的心情，大聲地訥喊著。

沒料，旭升在胡亂猜測之下，配合著感覺那正在移動的氣，試了四十幾種變化之後

，終於成功的找出魚的氣息。

一旁睡得香甜的華清，當然被旭升這一大喊給吵醒，

只是，此刻睡眼惺忪的華清，卻見到令人驚豔的一幕…

『洒…』一聲。

飛劍帶魚疾速衝出潭面，劍尖僅僅略觸魚鱗，

出劍速度之快，其上的魚，滴血不灑，直到隨劍剌入地面這才鮮血激射。

『你成功啦，哈，太好了。今晚有魚吃了。』華清開心地跳往旭升身旁，

摟抱住旭升，嬌聲笑道。

『呵呵，清妹，妳可記得，如果我成功的話，妳要做啥啊?』旭升擠眉弄眼地對華清

笑道。

『記得啦。』

華清剛語畢，小嘴便貼上旭升的臉頰，輕輕一吻。

『這總可以了吧。』華清甜甜一笑，玉手交擺身後，那玲瓏的身段，頓時映入眼簾。

旭升二話不說，立刻搶抱住華清，重重地在其粉臉上連親了三下，笑道：『現在才夠本。』

瞬間，洞中嘻鬧聲四起，

你濃我濃，無猜的小倆口真是羨煞成千萬人…

夜晚，旭升已被這似懂非懂的氣息牽住心神，

與華清嘻鬧完後，便又是凝神綀氣，試著綀出所學過的種種氣息變化。

就這樣，三日轉眼即逝…

三日之中，大雨，小雨未曾間斷，

然則，旭升卻是日日打坐於洞前，

隔著雨水，體察著這萬物氣息。

每日越是綀氣、察氣，感悟越是深刻，

不消說，旭升此刻察氣的功力，已非同日可語。

最驚人的是，自從旭升辨得魚的氣息之後，由此道理細細推衍，

竟猶若綀武之人打通任都二脈，將所有與水相關的氣息全然察清…。

正所謂：一理通，萬理通。

旭升尋得此理後，雖然無法將萬物全然驗証，但於基本氣息上的變化，

卻是全然瞭若指掌，其間功勞，絕對不脫於這連日陰雨的山間靈地。

※※※

這頭，曾老爺家中…

『師兄，怎麼升哥還不回來呀?』慧蘭問道。

『…他遇上了些麻煩事。』世平淡淡地對慧蘭言道。

原來日前，世平見旭升遲遲未歸，因而卜得【澤水困】卦。

世平斷曰：『澤水注於坎陷，主人有受困之象，看來，

升弟要再五、六日才能回來。』

『會有事麼?』慧蘭著急地問道。

世平略微沉吟地道：『【澤水困】卦，世身旺相有氣，不礙事，只不過要再延幾日才能回來。』世平快語帶過，刻意避免透露出變卦，以及日將、月將訊息，只怕蘭兒知道太多。

慧蘭滿是憂慮地解道：『澤水困，澤水深陷於坎，主人有受困之象，四大難卦之一。』

緊接著又問道：『師兄，那變卦又是如何呢?』

『哦，我給忘了，由於事出突然，這也沒留做記錄。總之，妳甭擔心，我算過他鐵定沒事的，

妳就放個一千萬個心吧。』世平微笑道。

『師兄你功力超凡，我當然放心。只是我就是怕升哥有個萬一…。』慧蘭柳眉深鎖道。

『唉，妳就是不相信我不成。』世平無奈地嘆了口氣。

『沒有，只是…。』慧蘭語尚未畢，世平快語便道：『唉，妳甭擔心了，妳幫我去問問慶叔，看看家丁上路了沒。好麼?』

『恩。』慧蘭點點頭便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