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卡耳塔之主 第九十二章 密謀

　在王宮之中，使者們什麼地方都不能去，什麼人也不能見，正是為了防備他們勾結大臣，進而影響到君王的判斷。

　而此時，按照女王命令要商量下對策的貴族們，卻都一窩蜂地散去了。現在正是吃飯的時候，於是便各自回家了。反正女王又沒有說一定要先商議個結果出來，不然不給吃飯。

　這其中，又有許多是三五成群，勾勾搭搭地一起走了。想必是要先幾個人探討一下，是否能夠從中取利。

　就算是顯得問心無愧的單獨一人回家，那也說不定會做些什麼。當時在王宮之中，建議拉尼德絲到南面城牆去看看的那位領主，在回到家中後，自然就有僕人去準備午餐。

　這位領主的領地距離京城塞克斯並不遠，他自己也喜歡這裏的繁華，所以就在這裏有宅邸。雖然領地裏還是照常運轉，但是他一有空就到京城塞克斯來住下。

　畢竟這裏是京城，距離這裏近的領地也通常不會受到誰的攻打。他只需要擔心一下農業、稅收等方面的事情就可以了，而那些事情平時都有人負責的。只是那些人不敢做主的，才必須要領主大人自己解決。

　並且離王宮近些，見到君王的機會就多些。雖然現在並不是在宮廷中勢大的，就在王國中勢大，但是得的好處也是不少的。

　因此領主用心來修建了自己在京城塞克斯的宅邸，算起來的話，他一年中住在這裏的時間，也不少於在自己領地的時間了。

　這領主自己回到了臥室中，讓僕人送了壺酒進去。這也是他的老習慣了，在進餐前休息一下，喝一點點酒。

　僕人送了酒進來，就退出去了。這領主踱到了窗戶前面，手中拿著酒杯，慢慢地喝著。好像是窗外沒有什麼好景色。他又走了回來，將酒杯放在桌上後，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

　他將耳朵貼在了木門上聽了一會兒，又趴下來從門縫中仔細看著。做完了這些，這領主快步走到衣櫃前，輕重不一地敲了幾下，然後退了幾步。

　櫃門打開，裏面一個人鑽了出來，他的腦袋上還罩著幾件衣服。在手忙腳亂地將衣服放回櫃子後。那人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對著著領主鞠躬道：“大人，按照時間來看，現在想必您是去看過了吧。”

　“當然了，我的朋友。”這領主說話很客氣。“按照您所說的那樣，我建議女王陛下去現場看看。所以我們一起去了，現在大家才各自回家。”

　那人微笑道：“既然如此，您地感覺如何呢。是否正是我向您保證的那樣？”這領主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這樣的情況足夠讓人深思了。當然了。我們都知道，最後能夠起作用的，還是女王陛下的看法。而他的看法，在很大程度上，都要受到旁人的影響。”

　“您就正是能夠給女王陛下施加影響的人啊。”那人讚歎道，“所以我們才來尋求與您的合作，畢竟戰爭進行得太久了。我們都應該知道，這樣對卡耳塔毫無好處。該結束這一切了。”

　這領主贊同地點頭道：“是地。正如同您所說的這樣，該結束戰爭了。但是我們有一個小分歧。就是誰來結束這一切。是王室軍消滅叛賊，還是……其他的可能。”

　“您倒是對我軍評價甚高啊。”聽到了“叛賊”的稱呼，那人也不生氣，啞然失笑道，“我還以為您只認為有一種可能呢。但是現在的情況，就是我軍到達了京城塞克斯，而不是王室軍到達了巴雷特。”

　“那有什麼關係？”這領主詭異地笑道，“譬如某個人，一心想著要尋死，雖然我們都知道他真地是必死無疑。但是在他死之前，又能夠造成多大的破壞呢？”

　那人苦笑道：“正如您所說的那樣，的確我們不希望有無謂地損耗。即使我們能夠攻下京城塞克斯，也會付出一些代價，那個時候就不好對付瑞恩斯坦公爵了。對於這一點，我們不打算否認，這也是我們合作地基礎之一。若是我們能夠用很小地代價就攻下京城塞克斯，那麼我們之間，根本就不需要和談了。”

　這話聽起來實在是太直白了，大概許多人聽起來會覺得不舒服的，但是這領主卻欣然笑道：“正是如此，若不是巴雷特家族想要減少自己的損失，而我又剛好可以在陛下的面前說上話，那麼您想必就直接去找其他人了吧。”

　兩人會心一笑，都覺得和這樣的人談判，雖然看起來要麻煩些，但是將價格擺到明面上，總比慢慢揣摩要好許多。

　“當然我們也是希望和平的，戰爭只是一種手段而已。”這領主如此說道，“和談當然沒有問題，關鍵是貴方能夠提出什麼條件呢？”

　那人毫不猶豫地說道：“保留您的一切爵位和領地，保證不干涉您家族的世襲繼承，並且保證絕對不會用任何方式進攻您地領地如何？”

　這個所謂地任何方式，就是指的使用軍隊進攻，唆使其他領主進攻，甚至連派遣刺客也包含在內了，並且連繼承權也不干涉。真要說起來地話，這個條件已經不錯了。基本上已經超過了其他的領主，差不多是國中之國了。可是這跟我現在幾乎沒有任何區別啊？”這領主愕然道，“那麼我們的合作又有什麼意義呢？我冒著生命危險做這些事情，只是為了和現在一樣？”

　那人有些惱怒地說道：“大人，您應該知道，現在的王室軍，已經無法繼續原先的局面了。對於我們來說，如果能夠快速地解決這邊的問題，那就可以騰出手來收拾瑞恩斯坦公爵。但是這並不是說，如果我們在這裏停留更久，那就一定要失敗了。我想您也應該清楚，到了現在的地步，我們根本就沒有失敗的可能了。只是要用多少的時間來贏得勝利而已。即使是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我們退回南方，憑藉著城堡防守而已。南方的領地完全可以自給自足，還占了海路的優勢，而北方能夠撐多久？”

　這領主默然片刻，又說道：“那也就是國家分裂而已，我們等得起。反正對於我們來說，這其實沒有區別。無論國家分裂與否，我地領土總不會改變的。相反的是。因為效忠王室的領主減少，女王必須更加依賴我們，我們的地位將更高。要解決這個分裂的狀態，不知道要過多少代人了。那個時候，誰知道發生了什麼變化呢。”

　對於這種擺明瞭自私的人。還真沒有什麼好辦法。對於這些人，根本就無法用國家大義之類的東西來影響。並且他一副我死以後，哪管洪水滔天的樣子，連自己地後代都無法拖累他。

　“您這樣的想法只是認為我們將要僵持很長時間而已。大人。”那人皺著眉頭說道。“您應該知道。如果我們同意和哈伯爾尼亞人平分剩下的土地，他們應該很樂意出兵吧。”

　這領主卻笑道：“不會的，我相信巴雷特家族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那人大笑道：“既然王室可以勾結哈伯爾尼亞人來殺害狄德羅公爵，為什麼身為叛軍地我們，就不可以勾結蠻族了？”

　其實按照韋林的本心，他是不會願意這樣做的，因為他已經認為卡耳塔是他的囊中物了，砸人呢不願意別人來分享。但是這領主並沒有這樣想。為了各種原因。利用一下自己本來看不起地人，是很正常地事情。

　最關鍵地是。如果韋林同意用領土作為代價，那麼哈伯爾尼亞人的確可能再次出兵。這樣一來，雖然韋林事後要收拾殘局會很麻煩，但是卻正可以節省時間。王室許多人都是指望著拖下去，但是蠻族人也出兵的話，那就拖不下去了。

　這領主眯著眼睛，盤算著哈伯爾尼亞人出兵的可能性。那人又在一邊說道：“並且您應該知道，巴雷特家族的財富如何。如果我們想要快速結束戰爭的話，還可以大量地使用雇傭兵。若是我們願意以自己的產業作為抵押的話，相信指間大陸地某些國王和領主，會願意將自己地軍隊改頭換面，作為雇傭軍派到卡耳塔來的。”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這領主憤怒地說道，“將外國地軍隊引入卡耳塔，如果他們乘機佔據領土怎麼辦？”

　那人冷笑道：“這只是一種選擇而已，如果我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就只能夠屈辱地退回南方了。您也應該聽說了我們家主的脾氣，實話實說，他在某些時候並不像是個貴族。當然我們不是來討論家族的修養問題，而是在提醒您，萬一他認為自己丟了體面，做出些什麼來，是無法用常理推斷的。像赫爾姆霍茨家族那樣，寧願遭到兩邊夾擊，也不願意將哈伯爾尼亞人放進卡耳塔，這當然值得我們敬佩。但是，您現在面對的是巴雷特家族，這個家族一直可都是被排斥在貴族圈之外的。”

　韋林的名聲似乎真是有點威懾力，或許不如說是他有時候瘋瘋癲癲的舉動，讓許多貴族膽戰心驚。一個在大部分時候都很守規矩的人當然可以結交，但是如果這個人會毫無徵兆地做一些讓大家都不明白的事情，那麼人們就多少會起些防備的心思了。

　這無所謂好壞，正如同一個領導者如果被認為是具有騎士精神的，那麼人們會喜愛他，戰士們也會覺得跟著這樣的人很有榮譽感。不過正因為如此，陰謀家就會更容易地對付他了。

　但是如果一個領導者是被認為極其殘暴的，那樣雖然人們會膽戰心驚，不過卻會不折不扣地執行他的命令。許多的反對聲音甚至都不會出現，只要不是將人民逼到絕路，那麼大多數人都不會敢於反抗的。

　這領主想了又想，還是覺得自己無法揣摩韋林的想法。當初像赫爾姆霍茨家族那種，寧願處於劣勢，幾乎滅亡，也不讓哈伯爾尼亞人能夠長驅直入，固然是騎士精神，要保衛卡耳塔的人民。但是必須承認的是，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赫爾姆霍茨家族地處北方，與蠻族實在太近了。在實力大減的情況下，即使與哈伯爾尼亞人合作了，那麼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個傀儡而已，還不如拼死一搏。

　韋林的地盤多數在南方，如果與哈伯爾尼亞人合作，遭殃的是王室，他自己卻沒有多少影響。不管他們中間最後的勝負為何，反正是沒有聖提雷爾家族什麼事了。

　“那麼我們好好談談吧，閣下，我堅持認為，您的給出的條件還是太低了。”這領主想明白了些，又堅持道，“要知道，我是要勸降一位君王啊。如果您能夠給予的東西太少了，我甚至都不敢去試一試。”

　那人搖頭道：“不，大人，您並不是去勸降，我們不可能去接受一位女王的投降。我們希望的，是王室為巴雷特家族以及其他家族正名，同意我們暫時管理某些領地。同時為了安全起見，我們要在京城塞克斯駐軍。另外，我們希望王室能夠宣佈瑞恩斯坦公爵是叛逆，號召領主們前往討伐。”

　“這有什麼區別？”這領主很不優雅地翻了翻白眼道，“一旦你們駐軍的話，那就是實際的佔領了。下一步呢？就是解除領主們的武裝，像你們在南方做的那樣？”

　那人嚴肅地說道：“大人，我必須糾正您的是，我們並沒有解除任何領主的武裝。您所聽到的，絕對是謠言。他們一直都擁有自己的城堡、護衛、騎士，我們並沒有干涉他們。其中一些，是因為資金不足，所以自願將自己的一些騎士扈從租給我們，換得一些現金或者是物資。這其中沒有任何的強迫成分，否則的話，我們的領地裏，根本就不會如此安寧了。”

　“是嗎？”這領主還有些懷疑，但是反正沒有對證的，也就半信半疑了，他接著說道：“這其中有一個問題，就是該如何保證韋林伯爵會執行呢？要知道，一旦讓你們的軍隊進入了京城塞克斯，那麼我們就什麼都不能夠做了。”

　那人傲然道：“大人，巴雷特家族的信譽，是毋庸置疑的。”這領主漫不經心地點頭道：“是嗎？也許吧，但是我有一個提議，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也可以更好地說服女王陛下，請務必轉告韋林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