睥睨 兩百一十四節 出洛陽
老婆子不愧是獨孤閥第一高手。她的「披風杖法」化、超凡入聖的階段。那枝碧玉杖到了她那對乾枯得像鷹爪的手上,已轉化成無以名之的武器。不但可剛可柔,軟硬兼備,還可發揮出鞭、劍、刀、棍、矛等各類兵器的特色,確是變化無方,層出不窮,教人完全沒法掌握。
這老太婆的武功,已跟祝玉妍相差無幾了。
而郭怒的武功,僅比石之軒和祝玉妍高上半籌。上次在長安之所以他能一刀重傷石之軒,完全是偷襲而成,若真要打起來,更本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郭怒是打不死的小強,而石之軒則有能從萬軍之中遁走的「不死印法」,可說是各有千秋。
單是這一杖,郭怒就感到像是有十八般兵器聯合加身一般,忙踩著「十方步」跟她周旋起來,「天山六陽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招「陽歌天均」拍出,裹挾著郭怒浩瀚的巫力狂湧而出,整個院子都被那掌風弄得飛沙走石。
眾人俱都驚愕不已,因為兩人甫一交手就弄出如此聲勢,被兩人的武功所震撼。聞采婷也是心驚,郭怒的修為有多高她很清楚,但這個看似隨時都會進棺材的病老太婆卻能跟他有比拚之力。一時間,她突然升起了小覷天下英雄之感。
扶尤楚紅出來的那個少女正是獨孤鳳,獨孤閥中僅次於尤楚紅的第二高手,由於郭怒和她地祖母打得難分難解。根本沒有她插手的餘地,只有把注意力轉到聞采婷這個妖女身上,嬌喝一聲,拔劍衝向正在觀戰的聞采婷。
獨孤家的衛士們早就包圍的這裡,一個個持刀搭箭,卻不知如何出手,只因四人武功太高,更本沒有他們出手的機會。
獨孤峰被聞采婷震得血氣翻湧,此刻正調集來好手將三人圍住。見對方還剩下一個小姑娘,自顧身份不好親自出手,朝武功僅次於他的獨孤霸打了個眼色,後者立即朝江絢掠去。
獨孤霸根本沒把小姑娘放在心上。連趁手的長劍都沒用,直接欺身過去,探爪抓出。
等他近身時,小江絢突然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呵呵。叔叔你好凶呢。」
獨孤霸聞言頓時有些面紅,獨孤閥地第四高手,竟然親自對一個小女孩下手。只他這略一走神,小江絢突然暴身而起。衣袖裡一把短刃倏地刺出,其速度之快,根本讓獨孤霸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只能下意識變爪為掌。側跑拍向江絢的手腕。
江絢手中的匕首宛若一條毒蛇。搖擺不定間,將獨孤霸倉促地一掌避開。順便還在他手背上一刺,同時晶瑩如玉的左手探出,猛的抓住獨孤霸的腕脈。
這獨孤霸地第四高手,竟然在數招之間,由於輕敵而落入一個小姑娘的手裡。
「呵呵,我抓到一個呢。」小江絢將被制的獨孤霸放到地上,拍手笑道。
獨孤峰在江絢露出匕首的一霎那便知不妙,正要提醒,卻哪裡想到獨孤霸敗得這樣快,此時見江絢那美麗地小腳踩在獨孤霸背上的大穴上,投鼠忌器之下不敢妄動,而轉觀其他兩對的比鬥,不啻心急如焚。
聞采婷和獨孤鳳棋逢對手,一個是魔門秘法,一個是家傳絕技,打得難分高下。而尤楚紅就有些情況不妙了,這老太太本就有哮喘病,跟其他人比鬥還有,可以三兩下解決問題,至不濟也可須招游鬥,保持體力。可郭怒賤就賤在這裡,跟人家一老太太打架,竟然招招剛猛,逼得人家不得不使出全身功力去應付,十幾招下來,尤老太婆就覺得心口煩悶,哮喘病已經有發作地跡象。
一掌震退尤楚紅,郭怒負手而立,笑道:「老婆子,還打麼?」
「咳咳咳咳……」換來地是尤楚紅一連串地咳嗽,獨孤鳳聞的咳嗽聲,賣個破綻抽身而退,搶到尤楚紅身邊,關切道:「奶奶,你怎樣了?」
「不礙事,咳咳……」咳嗽一陣,尤楚紅看著江絢腳下地獨孤霸,心裡又震又怒。怒的是對方殺了他孫子獨孤策不說,好打上門來,將閥中高手踏在腳下,讓獨孤閥顏面無存。震的卻是這三人武功之高,若是此次不除,獨孤閥將永無寧日。
尤楚紅正要不顧獨孤霸的安危下令圍攻,務必要除去這幾個心腹大害,郭怒卻搶先開口道:「你那孫子不漲眼,竟然來搶我的女人,死有餘辜。但你們獨孤閥也殺了我不少巨鯤幫的屬下,我這次來幹掉你幾個侍衛,算扯平如何?」
「哼,幾個江湖爛人,怎能跟我獨孤家的人性命相比?」尤楚紅手中的碧玉杖含怒杵地,那青石地面立即給她弄出個拳頭大小的坑來,整塊石板更是全都裂開。同時這一番動氣,哮喘病終於發作,咳嗽個不停。
「都有父母妻兒,誰人的命不是命呢?我非是怕了獨孤閥,而是不願徒增麻煩而已,畢竟你們這些高門大閥人多勢眾,一天到晚來我巨鯤幫鬧也不是個事兒。不若這樣,日後獨孤閥和巨鯤幫井水不犯河水,而我答應只好你的哮喘病,如何?」郭怒說著又加了一句,「你心裡也明白,我剛才根本就沒使出全力。大不了,我多費點力氣,將你滿門屠滅了。」
郭怒說得輕描淡寫,尤楚紅卻是心中大震,腦子裡一回想,剛才對方果然有好幾次可以趁她力竭取勝,卻是遲遲未動手。
場面突然冷靜下來,卻聽外面雜亂的腳步聲響起,有一人說:「大人,那幾人就在裡面。」
大概是見門口沒人接代,又礙於獨孤閥面子不好貿然闖入,接著一個豪邁的聲音響起:「末將禁軍副統領郎奉及洛陽北部尉肖克因公事來訪。還請獨孤閥主容在下進府。」
「郎將軍進來吧。」尤楚紅突然大聲說道。
進來地不止一人,而是大隊的禁軍和維持治安的城尉,突然先前那個之路的聲
:「郎將軍,就是那三個,我當時在『迎春樓』吃酒他們殺死王公子的。」
郎奉從懷裡取出幾兩碎銀子丟給那人,後者忙不迭的收起來,點頭哈腰的離開。
「尤老夫人,這三人殘殺了王世充將軍的長子王玄應公子。可否把人交由末將帶走?」郎奉一看這場面就知道郭怒三人和獨孤家是敵非友,生怕郭怒被獨孤家私自處理裡,而不讓他交差。
王世充如今在洛陽東邊屯兵十多萬,手握大權。加上他這人一向包庇親信,要知道自己的兒子被人宰了,不跳起來才怪。為今之計,只有把兇手抓住了。
獨孤家也和王世充不對付。而郎奉又是親王世充一系,尤楚紅當下就嘲諷道:「郎將軍執掌禁軍,竟然做起捉拿凶人地小事來,真是鞠躬盡瘁啊。」
這話是說郎奉不過王世充手下的走狗。
「身為臣子。為大隋盡心竭力,乃是本分。此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兇殺人,絲毫不把朝廷王法放在眼裡。末將自當除之而後快。」郎奉說話不卑不亢將話題轉移到一邊。
「哼。」尤楚紅轉向郭怒道。「放開霸兒。我答應你的條件。」
郭怒讓江絢將獨孤霸放開,笑問:「老夫人準備何時接受我的治療呢。過些時候我可沒空。」
「不用,尊駕還請離開吧,恕不遠送。」尤楚紅陰陽怪氣道。
「奶奶,何須放走這賊子,任他武功再高也難逃重兵包圍。」獨孤峰惡言道。
尤楚紅不理孫女地話,只大聲道:「請!」
郭怒不以為忤,朝郎奉嬉皮笑臉道:「郎將軍,要打架出來打吧,別吵了人家清淨。」
「老夫人,末將告退。」郎奉抱拳道,說完派屬下先一步出獨孤府,以便布好陣局等待郭怒入網,同時監視著郭怒,免得這人從後門方向逃走。
他郎奉能當上禁軍副統領也不是傻子,當然能看出郭怒和獨孤家的怨仇非淺,但卻能逼得獨孤閥退讓,其身手可想而知。
這老婆子沒安好心,知道就算拼盡了獨孤閥的人手,也殺不了郭怒這種高手,日後更是後患無窮,倒不如讓對頭王世充的心腹和郭怒兩幫人狗咬狗,隨便那一邊勝利她都樂見其成,最好是兩敗俱傷。
獨孤府外地街面上,一排排禁軍身披鎧甲,手持戈矛,嚴陣以待。而外圍則是整齊排列的弓箭弩手,其軍容之盛,自不是外面那些連鎧甲也穿不起的義軍可比。
這郎奉帶兵的手段不一般。
「郎將軍,我看你是個將才,不忍心殺你,以後跟我混吧。」郭怒笑嘻嘻道。
「等你能逃出羅網再說吧。」郎奉冷笑。
踏出大門地一瞬間,無數箭矢飛來,郭怒教材凌波微步,向耍戲法一樣的將空中的箭矢接住,然後向後方地弓箭手偷去。只聽外圍慘叫聲一片,轉眼已有不少人斃命。而江絢和聞采婷也各自使出絕招,迎著箭矢朝禁軍殺去。
兩方混戰在一起,弓弩手頓時失去了作用。
這些禁軍單兵作戰根本不值一提,但合成軍陣卻絕對能讓高手喪命,何況還有郎奉這個禁軍副統領和洛陽北部尉。
郭怒哈哈大笑,拔出長達四尺地「王侯斬」,血光過處,紅成一片,那鮮活地生命頓時變作一堆經驗和神幣。
郎奉看得心痛,這可都是他的嫡系部下啊,立即拔劍上去幫忙,那個不知深淺地尉官帶著手下也圍了過來。
郭怒三人向是閒庭散步般屠殺著官兵,那帶著血光的大刀每次飛出都收割著數人的生命,卻總是避開郎奉,讓後者有力無處使,氣得哇哇大叫。
兩百多個禁軍全部躺在地上,變成了一地屍體,郭怒突然奔到郎奉身邊,一拳將其擊昏,提在手裡對二女說道:「走吧,敵人援軍來了。」
三人不顧驚世駭俗,運起絕頂的輕功,一溜煙的奔向城外,那守門的軍士哪裡擋得住,被殺個措手不及,眼睜睜的看著幾人逃走。
上得馬車,譚雄將才啃一半的肉包子含在嘴裡,一抖韁繩,駕馬飛馳。
郭怒將昏迷的郎奉拍醒,笑道:「郎將軍,啟程了。」
郎奉這時才想起剛才清醒,想起手下兵士的慘死,恨意大生,身子猛然彈起攻向郭怒。
「何必呢,你這看城門的把王世充的兒子給看死了,你說以他錙銖必報的性格,他會放過你嗎?近日我欲起事,不若跟著我混,也好圖個功名。」郭怒輕鬆的將其打倒,好言相勸道。
「呸!」郎奉一口痰噴來,罵道,「亂臣賊子,恥與為伍!」
江絢的纖足提開車門,運勁將那濃痰擊出,氣嘟嘟的忘著郎奉。
郭怒取不理他,附耳朝聞采婷道:「我知道你跟著我的目的,多半是想借我躲避祝玉妍的追殺。我也不趕你走,去把這傢伙的家人帶回南方吧,祝玉妍受了重傷,沒個三五月是不會再出來的。」
這其實是郭怒最近幾天才想到的,祝玉妍若知道郭怒沒死,此時會視其為大敵,就像是碧秀心之於石之軒,必除了而後快。同樣的,目睹了她和郭怒「戀愛」過程的聞采婷也成了池魚,成為她又一個剷除的對象。聞采婷早清楚祝玉妍的性格,才死皮賴臉的跟著郭怒出來。
當然,她重傷時說出的話倒是真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聞采婷聞言一陣,想不到郭怒竟然看穿了她的本意,但同時又欣喜,郭怒終於不計前嫌接納她了,當即說道:「采婷定然不如使命。」說完,飛身跳下車,返回洛陽去了。
郭怒見不得郎奉那像死了娘的表情,一腳將其踢暈,閉上眼假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