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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沉浮》第243章
第二部 縣 第七十一章

 八月份的南平早早進入了殘暑,而伊拉克悍然入侵科威特則猶如火上澆油,給南平人增添了許多休閒納涼的話頭,平頭百姓們無非是憤慨伊拉克的野蠻行徑,中國近代一百多年受盡外國侵略者蹂躪的屈辱歷史始終銘記在中國人民的心中,加之對弱小的同情天性,把個伊拉克人罵得一文不值,有好事學生拿出世界地圖來,發現科威特竟然比蚊子屁股大不了多少,更是拍案而起,對世界格局稍有瞭解的則擔心是否會引起新一輪動盪,都知道伊拉克是蘇聯的親密盟國,而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紛紛發表了措辭嚴厲的譴責,甚至在聯合國會議上要求武力解決,蘇聯會袖手旁觀麼?要是蘇美由冷戰升級為「熱戰」,豈不會真正爆發第三次世界大戰?但經常看報關注國際形式的人就不會這麼想了,兩三年前東歐巨變,華約國家的軍事實力遠不及從前,伊拉克的行為是赤裸裸的野蠻侵略,肯定是正義所不容的,何況蘇聯總書記戈爾巴喬夫對外極力主張改善同西歐、美國的關係,對內提倡「人道的、民主的社會主義」,重點也是放在了經濟建設搞改革,怕是正好利用這機會與西方套交情呢!事實果然如此,蘇聯斷然放棄了在中東為數不多是戰略夥伴伊拉克,聯合國安理會順利地通過了第660號決議,要求伊拉克無條件撤軍,此後又通過了第661號決議,對伊拉克實施經濟制裁和禁運。

 這就如同在大街上圍觀看熱鬧,新鮮感一過就各顧其事轟然散去,畢竟是遠在天邊其他國家的事,中國人民沒閒工夫去管太多無謂的事,雖然電視廣播報紙依舊連篇累牘,可人們的注意力早早轉移到了吃喝拉撒上,自己的日子還得過不是?

 世界局勢動盪,楊陸順家裡也不怎麼平靜,四姐家燦燦落榜了,居然差了最底取錄線六十多分,好不容易才從父母離婚打擊當中恢復的燦燦又挨了悶頭一擊,頓時就哭成了淚人,連接幾天吃不下睡不著,眼見著小妹子神情發痴舉止失常,莫說四姐這當親娘的,就連外公外婆舅舅舅媽都看著心痛得很。四姐到底是農村人,自己沒什麼文化也說不啥道理話來寬女兒的心,只知道女兒哭她陪著哭,女兒不吃飯她也沒胃口,可一家老小的起居吃飯還要照料,這不馬上就瘦了一大圈,沙沙平常有得依賴自然樂得吃現成的,但人心都是肉長的,四姐對待她和旺旺的情義不允許她置若罔聞,不僅幫手做起了家務,還時不時跟著六子一起做四姐娘倆的工作。

 衛關也落榜了,雖然她刻苦學習了三年,可父親的去世、母親的病情還有與小標感情上的糾葛,早就讓這妹子分散了不少精力,那年頭的高考著實是優中選優沙裡淘金,不是尖子中的尖子實在難得一舉高中的。所以哪怕關關知道楊叔叔已經給她找好了工作,依舊大哭了一場,不過隨即調整好心態,服伺病中的媽媽。

 楊陸順得知關關也落了榜,前去安慰之後告訴關關九月份就可以上班,何醫生自然欣慰得很,原本還以為有小標這未來女婿做依靠,沒想那小標居然就成了通緝犯,解決了關關的工作不啻於解決了關關的生存問題,一高興居然掙紮下了床就要給楊陸順磕頭!楊陸順制止後就提出請關關去做做燦燦的思想工作,別看楊陸順能說會道的,畢竟長輩與晚輩之間還是有代溝的,換個同樣遭遇的同學朋友應該效果會好得多。只要能報恩那是什麼也願意做的,何況只是去安慰下燦燦呢?何醫生趕緊就讓關關跟著楊陸順走,還再三叮囑一定要完成楊叔叔交代的事情,家裡的事兒就別管了。

 這招顯然是有效,關關與燦燦本就是朋友,以前都是沒了爸爸的苦孩子沒,現在又是一同落榜的傷心人,兩個妹子見面沒說上兩句話就摟頭痛哭了一場,關關自然就揀好的說,什麼某某同學平常在年紀是前幾名,這次也沒考上;某某同學成績一貫優秀報考了清華卻沒上線等等,最後說:「燦燦,這次考砸了,明年再來過,現在復讀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這次一中八個班近五百畢業生只考上了四十三個,而直升生只有九個,錄取的學校還都不是什麼重點大學,再看考上了南開的那個,已經是三次復讀的老大哥了,鬍子比我們許老師的還多呢!燦燦,你本來又是從下面轉來的,底子本就要差點,現在能考得成這樣,已經夠不錯的了,你看我三年來死讀書讀死書的,還是重點班,不是比你還低了二十多分麼?事情都這樣了,我們傷心也沒用,還不如長器振旗鼓,明年考清華北大!」

 燦燦是沒什麼信心,她知道自己的潛力已經用盡,可暗暗也不服氣,辛苦三年到頭卻一場空,就抿著嘴巴問:「關關,那你也復讀不,你要復讀,那我也復讀,不一定考什麼清華北大,就是普通大專就可以了,免得我媽失望。」

 關關唉了聲說:「我啊,復讀怕也沒什麼希望,原來是很想讀大學的,可現在我家什麼情況你也清楚,我媽病在床上總得人照料吧?我哥在外面奔前程,我這做妹妹的就在家服伺媽媽了,你舅舅可憐我家困難,幫我聯繫好了工作,九月份就可以上班了,正好賺錢替我媽媽治病。燦燦,我真羨慕你還可以讀書!而我」

 燦燦也蔫了勁:「羨慕我什麼,我家還不如你家呢,你看我和媽媽寄住在舅舅家,我媽媽為什麼想我上大學,不就是想我出息了,可以給她養老么。你別這樣看我,你媽媽是醫生有工資的,我媽媽是農村婦女,總不能靠我舅舅一輩子吧?其實我才羨慕你呢,馬上就可以上班賺錢了。復讀一年花了學費是小,萬一再沒考上,我、我怎麼對得起我媽媽!」說著又嚶嚶地哭了起來。

 關關好容易勸得燦燦心情好了點,沒想又惹得她哭了起來,心裡一慌,加之年紀不大,說話也沒什麼過深考慮,只看怎麼完成楊叔叔的任務了:「哎你別哭啊,你不想讀書,那就求你舅舅也想辦法給你找個工作不就得了?你舅舅是縣委裡的大干部,你看我的工作,他說想想辦法,沒幾天就告訴我成了,你光哭有什麼用,自己的舅舅還怕什麼怕,你去求求他呀。」

 燦燦淚眼中露出些許希冀,她到縣城這麼久,能不知道上班當國家工的好處麼,原想憑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考上大學分配個好工作,名正言順地擁有城鎮戶口,成為一個讓人羨慕的國家幹部,就像舅舅舅媽他們一樣,穿得整齊講究,交往的朋友也都是從前農村人眼裡的大干部,那樣的生活早讓這小妹子羨慕萬分,真要讓她再回新平鄉下去種田去嫁個莊稼漢,那是死也不願意的了,再說關關只是舅舅朋友的女兒舅舅就不幫她找工作,那自己好歹是親外甥女呢。

 燦燦這麼一琢磨,眼珠兒溜溜直轉,那表情就生動起來,不再跟早幾天那樣呆若木雞,關關心裡就暗笑,楊叔叔他們怎麼那麼笨,這不我一說就全好了!果然吃了晚飯關關走時,燦燦還送她去了門口,還格格直笑呢。

 四姐就嘆道:「沙沙,你看六子多能,我們幾個做大人的苦口婆心勸了幾天沒效果,換個小妹子來,才一天工夫我那燦妹子就笑得跟平常一樣了。所以我就要讓燦妹子多讀書,有知識好啊,我家六子不全靠了讀書麼,要是沒讀大學,現在怕也還在新平鄉里做田呢。」

 四姐滿心歡喜,沒想燦燦一句話讓她為了難:「媽,你、你去跟舅舅說說,看能不要幫我安排個工作呢?」燦燦這妹子不知道怎麼打心眼裡畏懼舅舅,雖然舅舅從來都是和藹可親,所以小妹子不敢跟舅舅說,轉過了求她媽媽。

 四姐就楞了神,半晌才絞著手說:「燦妹子,你不想讀大學了啊?你舅舅不是說復讀一年還是蠻有希望的麼?」還有一句沒說出口,就是吃住都在舅舅家已經夠添麻煩的了,還能再整些事去麻煩舅舅?

 燦燦有點羞愧:「媽,我真的盡力了,這次差了六十幾分,難保明年發揮不正常或者別的原因又落榜了呢?我不是不想讀大學,就是能力有限。關關說她也不復讀,是舅舅幫她安排好了工作,九月就上班呢。舅舅是縣委的大干部,你看到家裡來的都是有身份的領導,舅舅幫得了關關,肯定也有辦法幫我找工作的,媽,你就去跟舅舅舅媽說說,好不?」

 四姐默神想了會,原本想燦妹子考大學出來當幹部,以後招個幹部女婿,她老有所養(不是她自私,農村人最擔心的就是老來無靠),現在燦妹子說沒本事考大學了,那只有上班這條路走了,既然燦妹子說六子幫關關找了工作,怕是也能想辦法解決的。心裡這麼琢磨著,伺候完老爹娘,把衛生整理熨帖,挑了個井水泡涼了的西瓜切開用盤子盛著端上了樓,迎面撲來的冷氣激得她直起雞皮疙瘩,她吹不得冷氣,一吹就容易感冒。

 楊陸順見四姐端了西瓜上來,趕緊起身接住盤子,說:「姐,想吃了我們自己去弄,你就莫這樣了,做老弟的心裡不安呢!你又受不得冷氣,快下去快下去,莫感冒發燒了要打吊針。」

 四姐卻不肯走,站在門口訕笑著說:「六子,我想求你點事,你為難就算了,不為難,還請幫姐個忙。」

 聽四姐說有事,沙沙趕緊就關了空調,打開了窗子,把四姐拉到沙發上坐下說:「姐,看你說的,什麼求不求的難聽,有什麼就說,我跟你保證,只要我們幫得上,沒二話。」楊陸順含笑沖沙沙點了點頭,說:「姐,沙沙的話就是老弟我的話。」楊陸順卻是想得簡單了,以為四姐想請他幫忙替燦燦進復讀班的事,南平縣各大高中都有復讀班,而且縣裡教師進修學校也開闢了復讀班,但師資力量有區別收費也不統一,自然是縣一中的最好也最貴,但縣教育局規定只許開三個復讀班,名額有限就規定了最低多少分才可以進,不然影響升學率啊,按燦燦的分數是不夠進一中復讀班的,所以還得走走門路,對於搞個學生進復讀班,楊陸順自覺是很容易的,就是四姐不提,他這做舅舅的也會主動去辦,沙沙琢磨也是這事,當然就答應得乾脆利落了。

 四姐就感動了,到底是自家親老弟重感情,也就一五一十地說:「我那燦妹子不爭氣沒考得上大學」沙沙就趕緊安慰:「姐,什麼不爭氣?我看燦燦盡力了,這怪不得她,今年不行明年肯定沒問題!」四姐用衣角揩去淚珠說:「我也是這麼說,可那妹子說不想讀書了,說對自己沒信心,這才傻了一樣想不開。今天關關來勸了她,就有說有笑的,我還以為做通了工作,也是高興得不得了,沒想那妹子還真不復讀了,就是聽說關關九月份要上班,她也想參加工作,這不、這不就叫我求舅舅舅媽替她想辦法安排工作。我曉得把派個農村戶口的妹子上班為難,我也只是隨便說說,要是為難,就算了,她是自己不爭氣,沒坐辦公吃國家糧的命,不讀書就回鄉里作田去。」

 楊陸順和沙沙就傻了眼,沒想四姐這個忙還真不好幫呢,隨便安排個待業臨時工怎麼也對不起四姐,畢竟血濃於水,不幫忙剛才又把話說死了,無奈之下,楊陸順說:「姐,我覺得還是勸燦燦讀書為好,實在那妹子不願意讀了,我、我也會想想辦法,你放心,我和沙沙答應了,就開始會幫忙的。」等四姐一走,楊陸順就唉了聲說:「我還以為關關真有本事,原來是出了這麼個餿主意。」

 沙沙關了窗戶重新開了空調,給一邊睡得正香的旺旺蓋上毛巾被,說:「六子,怪不得你姐出難題,想必她覺得你能幫關關解決工作,那就肯定也能給燦燦解決,說實話,讓燦燦這瘦弱的小妹子回新平作田,我都不忍心,年把兩年就隨便嫁個鄉里男人,不是糟踐了燦燦?要是你其他姐出這號難題我還會推脫,可你四姐的事,我們沒半點道理推,要不對不起良心啊。」楊陸順說:「我沒想推脫,是只現在要招工容易,要安排好單位難啊,哪個單位不是人滿超編,哪個單位不有大批子女沒解決?要進機關事業單位都得是干部編制,去什麼集體單位企業單位,那也不是長久之計,再者關關有樣,她解決進了機關坐辦公,我家燦燦進廠當職工,我怕四姐心裡有疙瘩。」

 沙沙乜了眼楊陸順說:「那你當時就莫把關關安排那麼好噻。」楊陸順哼了聲說:「你現在又說便宜話,當初不就是你和小標在起鬨啊,這下好了,你倒說起我的虧空。你曉得要解決燦燦得多麻煩」沙沙嘴快:「我怎麼不知道,先是解決戶口、然後招工、找落腳單位再轉干,反正你熟門熟路的,不就是花點錢欠點人情唄。」楊陸順苦惱地抓了抓頭髮:「我的姑奶奶,你說得簡單,這一路下來我又不曉得要燒多少香拜多少佛了,我看還是勸燦燦復讀最好!」沙沙笑道:「混過了今年,明年沒考上呢?不照樣還得燒香拜佛啊,別愁眉苦臉的,趕緊著想辦法吧啊!」

 燦燦得知舅舅要幫她解決工作,那小勤快也來了,在家幫著她媽伺候老人照顧旺旺,洗衣擦地極盡所能,連舅舅舅媽的飯也是她搶著去盛,搞得楊陸順和沙沙都有點心酸。

 沒兩天沙沙在外面打麻將弄來一好消息,忙不迭就跟楊陸順說:「六子,天大的好消息,我們也是蠢,只想著怎麼按部就班去解決燦燦的工作,那多麻煩。這不我聽財政局黃股長愛人說,財政系統要委培一批學生,去地區財貿學校讀三年書,畢業後拿國家承認的大專文憑,直接回縣安排在財政系統工作。你看看,這不比招工轉干要簡單?而且還能拿大學文憑,關鍵能學東西呀,現在這社會,沒文憑怎麼混?」

 楊陸順也是眼睛一亮,說:「啊也,我真的忘了這茬,醫院的孩子就送衛校、供銷的孩子就送供銷學校、糧食系統的就送糧校。真要讓燦燦去讀三年財校,將來不就名正言順地當國家幹部了麼。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沙沙撇著嘴說:「你別高興得太早,聽說名額蠻緊張的,你想得到的好處別人也想得到,財政自己那麼多子女,你還是趕緊去找財政局陳副局長,他負責這攤事。」

 楊陸順就趕緊聯絡財政局政工股的張股長,因為平常工作上接觸得多,還比較熟,想先打聽打聽,那張股長聽楊陸順轉了彎兒問委培生的事,就笑著說:「楊主任,這幾天找我打聽的人還真多,我估計你又是想幫誰爭取指標了,我也不藏著掖著,今年一共是三十八個名額,往年去財貿學校都是兩年中專生,今年是三年大專生,聽說三年後還要從這批學生中抽取德才兼備的進地區財政局,你就琢磨著多搶手吧,我們財政系統內部幹部子弟就有四五十夠資格去的,還不說其他有想楊主任這樣有來頭的領導打電話遞條子。」頓了頓神秘地說:「知道為啥王局長讓陳副局長負責不,就是說情扯關係的人多了,他怕得罪人,讓老陳去搞的。」

 楊陸順接連找三、四個財政局有點面子的科室頭頭,基本情況都跟那張股長說得差不多,就感覺真棘手了,心裡打起了退堂鼓,要是從前闞書記在,有闞書記一個條子一個電話,財政局應該不得駁三把手書記的面子,可現在不行了,他楊陸順到底也只是個副主任,那財政局王局長在南平可是個舉足輕重的實權派,不是什麼人的帳他都賣的喲。正在辦公室裡一籌莫展,老袁搖著摺扇晃了進來,屁股沒落下就說:「楊主任,看你有啥心事一樣,什麼事為難呢?」

 楊陸順心想這老袁一向交遊甚廣,我隨便跟他說說,能幫得上最好:「是啊,有一熟人託了我件事,想他孩子去地區財貿學校讀書呢。」

 老袁不疑有他,這楊陸順的孩子才幾歲呢,笑道:「哦,怎麼走哪裡都在說這財貿學校的事呀。現在就業開始難咯,七十年代的孩子們都面臨就業問題,你看看哪家七十年代初期不是三、四個的,沒兒子想兒子,可勁而生,有了兒子怕兒子孤單又生兩個做伴的,嘖嘖」見楊陸順對計劃生育沒什麼興趣,就轉了口問:「什麼朋友托你的,跟你交情深不?是不是財政系統的?」

 楊陸順見他問的蹊蹺,那模樣似乎有點門路,就說:「哪是什麼財政系統的,真要是財政系統的,也沒那麼難咯。那朋友倒是好朋友,要不也不會找我了。」

 老袁撮著牙花子說:「這就難了,前兩天下面財政所一朋友也找我來了,他那孩子吧在讀高二,考大學肯定沒戲,就想走個捷徑,沒想競爭激烈,幾個局長家跑了好幾次,連個人也見不到,而且提進去的東西全不受,要是有點希望,你說人家會不要東西麼?」

 楊陸順就更失望了,莫名的躁熱讓他使勁把文件當扇子搖了起來,心裡直罵鬼天氣熱死人,嘟囔道:「那就別怪我沒盡心了,實在是沒招喲。」

 老袁倒是奇怪了,沒見過楊陸順為個什麼朋友的事這麼操心過,就說:「你說實話,究竟是什麼朋友,是你親戚什麼,興許我能幫上點小忙。」

 楊陸順搖了搖頭,心說到時候說了你幫不上,我還得謝謝你一籮筐話:「沒什麼沒什麼,我也只是隨口答應著,就不麻煩袁科費心,」

 老袁就感慨地說:「楊主任,你不是個隨便答應別人而不幫忙的人,我雖跟你接觸時間不長,可我曉得你的個性,實誠!說老實話,這事我還真幫不上太多,也知道財政局的難處,既要照顧本單位幹部的利益,也不能不賣縣委頭頭們的面子,這事真要找啊,還只得縣委頭頭們出面打招呼看怎麼樣,其他人,嘿嘿,那是不成的咯!」

 楊陸順說:「袁科,謝謝你提醒我啊,我還真不敢為了這點子事去麻煩縣委領導。」老袁就正色說:「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兒,要換了以前闞書記在,也就一句話的問題,我理解你的心情。楊主任,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現在要做讓顧書記他們重用你,還得在縣委辦搞出點名堂來,上回維修宿舍的事,莫看顧書記沒直接表揚,我可注意了的,顧書記看你的眼神就大不一樣了,只是不好太直接誇你了,領導得注意形象不是。如今你分管行財這攤子不比綜合那攤子差,我琢磨著再搞點動靜,比如在費用管理上做出點成績,保證顧書記高興。」

 楊陸順心裡難免有點感動,誰都知道他楊陸順倒了闞書記這靠山,卻沒人敢象老袁這樣說得實在,點著頭說:「袁科,你是老資格了,管理上你的經驗比我豐富,我們就商量著看怎麼把行財這攤子搞出點成績,既要不影響機關幹部們的福利,又能在費用上節流。不一定說為了取悅領導,至少我們做到問心無愧。」老袁就連連點頭,說:「行,我再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沒兩天老謝把楊陸順叫去主任辦公室,就縣委決定九月初舉行迎亞運文藝匯演的有關精神做了下傳達,其實各單位早就在準備文藝會演的節目,具體由縣委宣傳部組織,縣文化局彙編節目審核節目,集中在縣劇院排練。因為要邀請地委領導前來觀看演出,所以就嚴格把關,專門請了省歌舞團的編導前來現在指導,務必要搞出一台團結奮進,朝氣蓬勃的文藝節目。眼見著時日不多,縣委就準備組織驗收,楊陸順是看了兩次正規的綵排,感覺省歌舞團的編導果然有點真本事,經專業人員指導後楞是水平上很大的台階,絕對不是縣級水平!

 正副主任就一些工作上的問題交換了意見,楊陸順就準備告退,這段時間楊陸順在寬鬆的環境下工作,很有感觸,老謝這人到底是老機關幹部,頭腦清晰處事靈活,抓工作只抓重點,顯然能當好一鄉的鄉長書記不是僅靠玩心眼耍手腕能成的,還得有點真功夫!當然老謝一來就成功瓦解綜合科難得的團結,也是真本事,不過是小人行徑!如果不是有在新平的遭遇,楊陸順幾乎有種非常樂意在老謝這樣的領導手下工作的感覺,可他依舊保持戒心,不敢再授之以把柄,自然就有點敬而遠之了。倒是老謝自從有了那番懺悔後,對楊陸順就親熱客氣了許多,會後必定要留楊陸順再聊幾句,時刻在縣委辦替楊陸順重樹領導權威,特別是某些肢體語言如見面握手後不立刻鬆開等等,無一不在外人面前體現了兩人親密無間的關係。

 這不楊陸順要走,老謝笑著說:「小楊,再坐會,看你眉頭緊鎖神氣鬱結,是不是有什麼難事呀?」

 楊陸順下意識地摸了摸臉笑道:「什麼難事了,我看是天氣炎熱所至吧。」

 老謝呵呵笑道,丟了根菸過去,說:「你也莫瞞我了,我就曉得你在跑你姐孩子讀書的事兒,別驚訝,是沙沙無意間在麻將桌上透露的,恰好又傳到我家老易耳朵裡,都曉得女人心裡存不下事,這不我就知道了,怎麼樣,辦得如何了?」

 楊陸順尷尬地笑笑說:「也沒怎麼跑,還不是沙沙不曉得從誰那裡知道財政系統要送批孩子去地區財貿學校讀書,恰好我四姐家閨女高考落榜,就想走走捷徑,央我去打聽打聽,我一打聽就冷了心,人家財政系統內部的孩子都不夠名額的,我還去爭什麼呢。」

 老謝說:「事在人為嘛,我也曉得這麼回事,還記得新平財政所的方美年不?她那孩子成績是一塌糊塗不也想著要去,跑縣裡找我這老書記出面幫忙,你說才高一的小毛孩子去讀大專,不是笑話麼?我就算有門路,也懶得出面,財貿這批委培生將來都是我們南平財政系統的接班人,我不想弄個不學無術的人混飯吃。你家四姐的孩子我知道,以前在新平還見過,聰明伶俐的樣子,從事財政工作應該的適合的。」

 楊陸順說:「沒謝主任說的那麼好,一個鄉下小妹子而已,這不我能夠勸她復讀一年,爭取考個師範學院什麼的,也可以。」

 老謝逼問了句:「你真不想再爭取爭取?」

 楊陸順說:「不爭取了,不給領導組織添麻煩。」

 老謝就伸出個指頭虛點著楊陸順說:「你呀,這麼多年還是老脾氣,不給領導組織添麻煩是好同志,但對好同志,領導組織也會主動幫忙的。」

 楊陸順聽得莫名其妙,見老謝笑得有點神秘莫測,換了個沒芥蒂的人肯定會好奇地問問,而楊陸順也只是跟著笑笑,告辭出了門。老謝目送他出去,半晌才微嘆了聲,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眼見著八月二十日,也就是委培名單塵埃落定前一天上午,楊陸順接了財政局政工股一個電話,叫他帶著燦燦來填表,再問詳細,張股長卻啥也不肯多說,直嚷嚷要請客!楊陸順如墜五雲,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出手相助,可也不敢耽誤時間,回家領了燦燦就往財政局跑,不到一頓飯的時間就解決了燦燦就讀地區財貿學校的大事!臨了張股長還是說了句要謝就回去謝謝你的謝主任。

 楊陸順這才知道幕後英雄居然是老冤家謝主任,震驚之餘卻有絲得意,原來老謝恨不得我死,這會有腆下臉來做好人,還不是我捏著他的把柄麼。想歸想,但當面道謝是免不了的,打發燦燦回家報喜,他就去了縣委大院,可巧老謝陪著顧書記下了鄉鎮,得下午才回,楊陸順也不著急,專心等老謝回來,好容易下午快下班了老謝等人才轉回來。

 老謝聽了楊陸順誠懇地道謝後,笑咪咪地說:「不是我要給你驚喜,確實辦這事有點難度,不到最後關頭,我還真不敢提前說了,萬一不成,我這老臉就丟大嘍,既然事已辦妥,我們得好好感激王局長陳局長,先我們倆請他們吃飯表示感激,再請財政局其他出了力的同志吃飯。我這就打電話,你給西桂飯店打電話訂酒菜,趕緊著,王局長不曉得多少人請,晚了怕沒了空擋。」

 王局長陳局長果然依時赴宴,只是王局長表情很奇怪,對楊陸順就沒什麼好臉色,倒是跟老謝談笑風聲,楊陸順知道燦燦的事給王局長添了大麻煩,自然就盡心陪酒說話,暗暗想著準備些什麼禮物上門道謝呢。

 其實這其中的內幕是老謝刻意隱瞞著的,老謝沒找別人,找了前書記現人大劉主任,一來財政局王局長是劉主任任上提撥的,二來人大監督著財政的開支,就容不得王局長不答應,而且偏生還是在名單基本確定後打的電話,可把王局長等人搞被動了,縣裡其他領導甚至地區的關係戶一個也動不得,翻來覆去只好從財政系統內部子弟中佔了個指標,而被佔了指標的人家也是個可憐戶子,下面鄉鎮財政所的幹部,那幹部的堂客務農,本人在催繳財貿上繳下村時不慎摔傷了脊椎癱在了床,因為是工傷致殘才輪上這次機會解決個孩子,這下卻又被楊陸順硬塞進的人擠了去。不能不說老謝奸詐狡猾了,他在楊陸順面前討了個天大的人情,卻讓太多的人憎恨楊陸順!而楊陸順卻一無所知,直到有天那家被擠佔指標的人找上麻煩,才知道別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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