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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沉浮》第240章
第二部 縣 第六十八章

 眼見得老謝的態度越來越熱情,楊陸順心裡就益發塌實,卻也更鄙夷老謝,要不是那麼嚇唬老謝,指不住現在又該怎麼想法子整人了。

 這就讓縣委辦其他人甚為不解,當初老袁在闞書記中風後就算了早八字,說楊陸順決對要被謝主任整,還從多方面分析,確實頭頭是道,可偏生事情不想他所想像的方向發展,老謝非但沒給楊陸順小鞋穿,反倒是兩人的關係欲發的親密。閒來就有人取笑老袁看事不靈,老袁振振有辭:「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永遠的敵人,就看你怎麼處理了。楊陸順能跟老闞搞好關係,跟老謝也是可以的嘿嘿」笑得頗為神秘,兩根手指頭就那麼捻啊捻的,話沒說出來,聽的人都也恍然,那楊陸順不是賣郵票發了財麼,還有賣假煙的乾兒子,那肯定是不缺銀子打點關係了,彼此交換下心神意會的眼神,也都嘿嘿直樂,大都表現出蔑視鄙夷,心裡卻想,老子要有錢,怕是跟顧書記也能稱兄道弟。

 這天楊陸順家又來了兩位不速之客,卻是老謝的大兒子謝大民,領著個看就是大城市出生的年輕妹子,進門把楊陸順沙沙就叔叔阿姨叫得親熱,還提了些老人孩子的營養品零食。掐指一算也有三、四年沒見這大民了,還記得在新平時都是叫六子哥,這會怎麼就改成叔了?顯然那妹子也不樂意叫看上去只大那麼幾歲的楊陸順叫叔,神色總帶著點傲氣,任大民怎麼偷偷拉扯就是不開口,卻拿雙大眼睛四下瞅,渾不當會事。

 楊陸順也不為忤,看著眼前的妹子那熟悉的神氣,卻沒來由心裡反感,想起了從前大學裡那些出生環境優越的城裡妹子,看鄉下人不就這眼光神色麼,幸虧得這家還算體面,要是平常的舊房子,少不了還要看到更多是表情。沙沙似乎也覺察到了點,笑著請兩人上了二樓,果然那妹子操著比較標準普通話說:「哎呀,樓上還別有洞天呢,想我們那裡一般人也就這條件了,怕在你們這裡算的富裕人家了。」沙沙任由她到處看,說:「也就這樣了,在我們這裡也是很一般,有錢人家我們可不敢去比。」那妹子就誇張地瞪住大民說:「哎,你家那樣莫不是貧下中農了?」大民就尷尬地笑著說:「鈴子,我家那不是住單位上的房子麼,我和小民都在外地,我爸媽就沒必要修這麼大房子空吧?省下錢好讓我風光體面地娶你啊!」那妹子甚為得意,揮手給了大民一下說:「討厭,人家沒想嫁你呢。」

 楊陸順和沙沙對望苦笑起來,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個體統,小對象要打情罵俏去個沒外人的地方啊,也不嫌臊,分明是眼裡沒其他人了,那大民原也是個自視頗高的人,楞在這妹子面前低了一等似的。好大會兩人不鬧了,大民才說明了來意:「我今天來,主要是感謝楊叔的。想請楊叔阿姨明天中午一起吃飯。」

 楊陸順詫異地說:「大民,你謝我什麼啊?我怎麼想不到呢?」大民笑著說:「那年我考上了長江大學,你不是託了封信給給張教授嗎?張老看在你這昔日高徒的份上,對我蠻關心照顧的,對我幫助很大,本來早就該來道謝的,畢業後一直忙於工作,回家都少,可我沒忘記,老念叨著的。」那叫鈴子的又誇張地張大眼睛瞪著大民說:「你說他是張老的高徒,他也在長江大學畢業的?怎麼從沒聽你說過啊?」大民又尷尬地笑道:「是啊,楊叔也是長江大學畢業的,當年我就是聽楊叔把校園描繪成聖地一般,我才填的志願,要不也沒緣分認識你了啊。」鈴子撇了下嘴說:「那鬼地方,現在你拿轎子抬我去也懶得去。」

 楊陸順就知道大民根本不是嘴巴上說的老念叨他的什麼好處,心說這兩父子咋都這麼心口不一呢,那點小事我還真忘記了,怕這只是個幌子,為什麼熱巴巴地請我吃飯呢?卻笑著說:「啊,想當年我一農村出來的苦孩子,咋到春江省城,自然覺得神聖得很了,也許言辭有點誇大,總也是我心裡的感受,自然不是你這出生大城市的人所理解的了。大民,你說的那點小事,你不提我還真忘了,要謝啊,你還是有空多去看望張老,吃飯就不必要了,你來了還提了這麼些東西,我還要謝謝你呢。」大民執意要請:「那怎麼行,楊叔阿姨,你們一定得去。這次吃飯有兩重目的,一來感謝你請張老照顧我,二來感激我爸媽多年來對我的精心養育之恩。你對我媽應該瞭解,是個節省人,要不把你們請出來,怕是死活也不會去飯店的。給我這機會吧?」

 沙沙笑著說:「你小子也是,幾年難得回一次家,連你媽前段時間生日也不打個電話寫封信的,難得你有心,我替你楊叔當家了,我們去。」大民就又有點尷尬地說:「前些忙得很,這不放了大假,馬上就回來了。」那玲子在旁邊瞅著大民吱吱兒直樂,顯然是大民又心口不一!

 送走了大民,楊陸順就有點責備的意思:「沙沙,幹嘛答應去吃飯呢?你不是挺討厭那易老師的麼?」沙沙笑道:「不管大民是什麼目的,我都要去白吃他一頓,以前我們在新平送了那麼多東西,是時候換回點收益了,不吃回來點,我這心裡總不平衡!再說這次是他們主動請我們,不管怎麼樣,老謝始終是你頂頭上司,有機會緩緩就緩緩,我可不想你再想新平那樣遭罪了。」

 第二天臨中午了,老謝進了楊陸順的辦公室,笑著說:「楊主任,今天我兒子請客,咱們不能遲到,昨天見到我未來的兒媳婦,還怎麼樣?」楊陸順就讓座:「謝主任,你請坐。你那未來的媳婦蠻漂亮的,還是大學生,跟大民挺般配的呢,請坐啊!」老謝搖著手說:「不坐了,你收拾下桌子,我們走,吃飯去。」楊陸順只得隨便清理下桌面,隨著老謝出了門,本還落後一步,老謝停下來一等,兩人就並肩往外走,老謝難得呵呵大笑道:「楊主任啊,我也覺得他們挺配的,要是這妹子不是大學生就好了。」楊陸順奇怪地說:「為什麼?大學生好啊,現在不是流行優秀基因培養祖國傑出的新一代麼?鈴子能考上長江大學,說明她不僅外貌漂亮,而且內在因素也很優秀嘛。你想這麼優秀的父母結合生出的寶寶,將來肯定是棟樑之材!謝主任,就等著抱乖孫子吧。」

 老謝又是一陣大笑,惹得就有人從辦公室門口探窺,老謝笑完卻壓低了聲音湊在楊陸順耳邊說:「我是怕我家大民吃虧,那麼強的女性,大民要管制不了,不就成了氣管炎?那就作孽咯!」楊陸順很不習慣這麼近距離跟人說話,何況還是他極為厭惡的老對頭,忙不迭偏了下頭,聽完了就有點瞠目之感,心說我什麼時候跟老謝關係這麼好了,連如此貼己的話也跟我說,就說:「不管孩子多大,在父母眼裡終究是孩子,聽了謝主任的話,我這才深有體會。大民是有心氣的人,絕對不會氣管炎的!」老謝又是呵呵直笑,哪是擔心,簡直是開心得合不攏嘴。

 他們正副主任前腳走,後腳就有人議論紛紛,專說綜合科裡,小游蹲在自己椅子上說:「我們楊主任跟上面拉關係的手腕可真不一般,前面沒了老闞,馬上又跟謝主任成了親密戰友,嘿嘿,我看有的人要小心咯!」

 這話沒點名道姓,但廖紅霞何嘗不知道是隱射她呢,心裡極其憤怒卻故作泰然,馬上道:「是的咧,早兩天聽說謝主任還專門把不尊重領導的何科狠批了一頓,要說我也跟楊主任有過爭執,可那純粹是工作上的分歧,只要我把本分做好了,不存在什麼小心不小心,倒是有些人是應該警惕,辜負了領導的重託那才真要挨頭刀呢!」

 小孫,現在是孫副科長了,雖然是副科長,可真是夾縫裡不好生存,沒人服他,何科只把工作交代給他,他卻把工作分配不下去,小游是正眼都不看他,廖紅霞更是惹不起,這才真正明了當初田宏的處境,雖是謝主任格外看好才提撥的自己,偏生又顯得名不正言不順,倒好像是因為小秦廖姐相爭他意外撿了個好,偏生謝主任自從跟自己隱蔽地談次話後,就再也沒正眼看過自己,似乎根本也不當成自己人,按道理說應該是謝主任的人,是謝主任提撥的嘛,可怎麼就找不到感覺呢,沒有感覺又怎麼跟著感覺走呢?顯然是得罪楊陸順了的,這如今真要楊陸順再直接負責綜合科,怕真要被人開頭刀了,心裡慌卻嘴巴硬:「我工作沒做好挨批是罪有應得,就是撤了我也應該,現在楊主任成了謝主任的親密戰友,真要反攻倒算,嘿嘿,我估計我不得挨頭刀,聰明人自有聰明處,不會糊塗得看不清誰是敵人誰是盟友的。」

 這話一出,辦公室裡的人都沒了言語,昔日團結如一人的綜合科竟分裂成幾方諸侯,其實他們都不是蠢人,稍加分析就知道是老謝的釜底抽薪之計,偏生中計的人卻恨不上老謝,端的是老謀深算了。

 卻說楊陸順跟著老謝一路聊著就去了西桂飯店,這店子楊陸順熟,是沙沙的老同學王愛民與人合夥開的,開張後就找到了楊陸順,請他照顧生意,楊陸順也沒失約,凡是他能拉去的飯餐子都是去西桂飯店的,原來那些鄉鎮行局有求於楊陸順的人自然是賣足了楊陸順面子,為此王愛民兩口子上門幾次道謝。這不一進門王愛民的愛人就客氣不過地迎了上來,居然跟老謝都很熟悉,老謝就顯出了派頭,對於老闆娘過分的熱情也只是微微地笑笑,背著手挺胸疊肚地上了二樓小單間,大民鈴子還有易老師早就等在裡面了,易老師笑呵呵地說:「六子,怎麼沙沙還沒來?」

 沒等楊陸順說話,老謝就帶點官腔地說:「跟你說多少次了,要注意楊主任的形象,他是縣委辦副主任,怎麼能隨便叫小名呢?」楊陸順就只好說:「沒關係沒關係,反正都叫了好多年,再說是大民和他對象,也沒外人嘛,是吧大民。沙沙說下班了就來,她反正知道這地方的。」眼睛一瞟桌子,居然在碗筷之間立著兩瓶五糧液酒。

 大民見楊陸順的眼睛溜見了五糧液,就笑著說:「為了體現我的真心,所以專程上五糧液。這還是我大老遠帶回的呢,我也知道你們政府領導比較注意,在外面都不喝這麼高檔次的,今天是家宴,不算違反原則吧?」老謝就說:「大民,嘴巴要注意,千萬別胡說八道,特別在單位、領導面前,年輕人最忌輕浮氣躁!」大民就規矩了很多,因為是說的南平土話,那鈴子似乎被輕慢了,不怎麼愉快。

 楊陸順就笑著說:「大民,既然是家宴,就別太破費,我看天氣也熱,就喝點啤酒算了,下午我要上班,喝得酒醉熏天的不好。」大民說:「沒關係,這酒本是鈴子孝敬我爸的,再說都是自己人,也沒人灌酒,喝多少算多少。」

 楊陸順心裡就不信會真個自己掏腰包請客,見大民被他爹教訓後老實了許多,心裡一動笑著說:「大民,剛才你爸爸的話是金玉良言,那是花錢都買不到的,當年我要是有個好父親,就好咯。」

 老謝呵呵笑了起來,說:「年輕人在成長的過程中遇點小挫折小困難,其實是好事,吃點小虧摔個小跟頭爬起來就沒事了,真要一帆風順地上去了,不遇到難關則已,絆交就不容易爬起來咯。」

 楊陸順不置可否地笑笑,心說你講得倒輕鬆,摔了就爬起來,你當真的是走路摔交那麼簡單,好多人一輩子跌倒一次就再也爬不起來了,我被你搞一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站起來,嘿嘿,真想看你跌倒了如何自處!

 那邊易老師操著蹩腳的普通話和未來媳婦聊天,不時普通話裡夾雜的土話令人忍俊不住,老謝哈哈笑了起來,說:「你就算了,說了一輩子土話,就別笑得我吃不下飯。」易老師不滿地說:「我土怎麼了,就是土才要學嘛,我琢磨著退休到大民那裡帶孫子,不學好普通話,怎麼跟左右鄰舍打交道啊?」

 說話間,沙沙被王愛民愛人帶了進來,易老師親暱中帶點埋怨:「喲,你個沙妹子,怎麼這麼慢,害我們老等呢,是不是工作忙啊?」沙沙刻意穿得很時髦,跟那所謂大城市的鈴子比更顯雍容華貴,特別是那晶瑩透亮的小鑽石戒指,頓時就吸引了鈴子的注意力。

 沙沙笑著說:「平時吧都挺閒,今天忽然就忙了起來,這不我還是提前走的,他們還要晚走。一路上我也是緊趕快趕的,就是不想讓你們等久了。」

 楊陸順就暗暗好笑,心想咱沙沙說謊也是不帶眨眼的,外面老大太陽你緊趕快趕咋就不見一絲汗花子呢?本來坐圓桌那邊的鈴子實在忍不住挪到沙沙身邊,開始稱讚沙沙的戒指漂亮,見他們幾個圍繞戒指說道,連大民也參與了進去.

 老謝就對王愛民愛人說上菜吃飯。楊陸順不經意地說:「謝主任,五糧液好喝,但時下假的也不少啊!」那王愛民愛人趕緊分辨:「楊主任,你是我們的老主顧了,可有喝過一次假的?我天大膽子也不敢拿假酒坑你和謝主任啊。」楊陸順呵呵笑著說:「你看你急得,沒說你拿假的來蒙我,只是隨便說說,快去弄菜,是你家愛民親自掌勺吧?」卻拿眼睛瞥了下大民,果然大民又在尷尬。

 老謝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怨恨,隨即笑著說:「楊主任,今天我特意請王老闆做了你喜歡的魚香肉絲,那菜不貴卻挺地道。」楊陸順微笑道:「是啊,這道菜關鍵在於泡椒,沒了泡椒就不正宗,我是跟愛民熟,就麻煩他做了幾次。可以說南平只有愛民做得最接近正宗口味。」

 老謝點點頭說:「味道是正宗了,可惜我不怎麼愛吃帶甜味的菜,只好淺嘗略止喲。這人就是奇怪,不合口味的就是不喜歡,就好像叫北方人吃大米,怎麼及面條饅頭好呢?」楊陸順說:「我聽鈴子的口音像是河南人,恰好愛民從前是白案轉的行,叫他弄盆手搟面加西紅柿雞蛋湯做碼子,保證鈴子喜歡。」老謝搖了搖手說:「算了,隨鄉入俗,到了哪山唱哪歌,將就得一次,將就不得一世,是吧。」

 楊陸順琢磨老謝的話,總覺得裡面帶點其他意思,藉口起廁所,跑下面跟王愛民打了個招呼,徑直愛民的愛人拉一邊問:「謝主任從什麼時候來這裡吃飯多的啊?」愛民愛人就很認真地說:「也就這十來天小半月的。你怕是有個把月沒來過了吧,你也別往心裡去,你乾兒子出了事跟你沒關係,心情不好什麼的,到這裡來,叫愛民陪你喝兩口說說話,別憋屈自己了啊。這個謝主任蠻不錯的,帶了不少生意來,還幾次打聽你這吃什麼菜,這不今天果然就點了你幾樣喜歡的,你這領導對你蠻不錯的。」楊陸順就若有所思地上了樓。

 這頓飯吃得難受,三個女人唧唧喳喳地弄得三個男人吃嘛嘛不香,沙沙儼然成了中心人物,莫看沙沙書讀得不多,可這麼些年的生活閱歷不是鈴子這初出茅廬的大學生可比擬的,加之穿帶高檔隱隱有幾份富貴氣,不得不讓鈴子另眼相看,對那或許將成為她婆婆的易老師就沒怎麼放眼裡,一個粗俗的小學老師,說起普通話就語無倫次,真不知道是不是在誤人子弟。

 好容易這三個女人吃完了,只喝了口茶就約好去逛街,大民自然得當跟班小子,看來逛街是女人的天性,不管這街值不值得逛!

 陡然安靜下來使得楊陸順幾乎無法適應,他似乎有點不知如何跟這老冤家單獨相處,加上肚子根本沒吃飽,乾脆就專心吃菜吃飯。老謝冷眼看著楊陸順的舉動,心裡不免得意,怎麼說自己餘威還在,至少這六子還是有點拘謹,看來得自己主動咯,就拿起還剩大半瓶的五糧液給楊陸順滿上了一杯,笑著舉杯道:「六子,剛才沒法喝酒,這下清靜了,我們兩碰一個!」

 楊陸順說:「謝主任,這大熱天的還是少喝點白酒,真要喝,我們喝啤酒。那玩意兒喝了對身體還有好處。」

 老謝不依:「那玩意兒也算酒?難得我今天來了酒性,怎麼著也得陪我喝好了,我先乾為敬了。」徑直拿杯子碰了楊陸順面前的酒杯,一仰脖就干了,楊陸順無奈,只得陪著喝。

 老謝重重地哈了口氣,很是愜意地說:「想當年身體好的時候,沒得這麼好的酒喝,如今想喝點,身體不答應,真是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啊!」可聽他這口氣,怎麼也不像那八九個中人。

 楊陸順說:「這東西少喝為妙,老嚴主任就是榜樣,年輕帳著本錢足,現在落下個病痛,不值得。我是沒法,有的場合不喝不行,喝多了實在難受得緊。」

 老謝吃了幾筷魚香肉絲,嗯嗯有聲:「六子,你別說這魚香肉絲,我開始還不怎麼喜歡,等品出味來,不愧是道名菜,最難得就是有滋味而價不高,也就是平常的材料,適合大眾,改天我叫我家老易學了去,越吃越有味!唉,什麼事都那樣,不用心體會就感覺不到真實,六子,我聽你勸,酒一定少喝,而且我還要謝謝你,替我擋了不少酒,無以為謝,薄酒一杯吧!」說著拿起酒瓶又給滿上,感覺自己還比較幽默,不禁呵呵直樂。

 楊陸順是頭一會聽老謝這麼隨意跟自己開玩笑,確實也天真得可笑,也就沒再囉嗦,很爽快地干了這杯,說:「謝主任你客氣了,我這算什麼,跟別人比我差遠咯,人家捍衛領導可得力了,我就不行了。」

 老謝本來滿臉的歡笑慢慢沒了,留下的是感慨和寂落,慢慢從煙盒子裡摸出煙叼上,慢慢點燃,重重地吸了幾口,籠罩在煙霧後才慢慢說:「六子,其實我本不該叫你六子,我們的關係沒好到我可以隨意叫你的小名。可我有時候這樣叫才覺得親切,幾年了,掐指一算四年了,我們沒這麼單獨一起喝酒說話,是吧。」

 楊陸順沒答茬,他在等這笑面虎的後話,究竟要唱哪一出。老謝似對楊陸順說又似自言自語:「四年不長也不段,解放戰爭不也就四年麼!可我知道我們的誤會還是根深蒂固的,這人啊,年紀來了就容易犯倔,我倔了四年,早該跟你喝酒說話的了,我也就是倔啊。其實我很欣賞你是真誠坦率,也佩服你百折不撓的精神,事實證明我是誤會你了的。都是那個小李在搗鬼,偏生我又當了真,唉!」

 楊陸順不僅沒有感動,反而心中更為怨恨,好一句倔強好一個誤會,就這樣讓我在新平受盡了屈辱,你謝大書記好威風,如今無非是害怕我抓了你的小辮子,你才假惺惺地擺出低姿態,想籍此拉攏我,收買我,那你就錯了,我楊陸順就是開除黨籍開除工作也不會原諒你的,既然你會做戲,那我就陪你唱:「謝主任,你也說四年了,都過去那麼多年,我也沒怎麼往心裡去,你說得對,是要吃點小虧才能真正成長起來,今天都高興,別說這些掃興的事,謝主任,我敬你一杯子,陪你喝個痛快!」

 老謝連連點頭,笑著幹了杯,但就在那一瞬間,楊陸順似乎看到老謝眼裡有淚光閃爍,不過他覺得是自己的錯覺,他怎麼也不相信笑面虎還會有淚腺!

 可事情的發展著實也讓楊陸順迷惑,不幾天縣委辦迎來地委辦公室的半年度工作檢查,帶隊的是地委副秘書長,老謝在三天的檢查工作中,完全依靠楊陸順在酒桌上左遮右擋才沒醉過,但也絕對不輕鬆,促使老謝在縣委辦全體工作人員會議上決定,他原負責分管的行財科由楊陸順副主任全權分管,在眾人訝然中,老謝還特別強調:「我應該解釋得更清楚,全權負責就包括了所有費用的管理和各類發票的簽字,包括顧書記等縣委領導的一切開支費用,當然我這主任的費用,都得由楊主任簽字才可以報銷,而我則不再過問。」

 都知道在一個單位一個部門,領導要有權威地位,無非就是緊抓人事權與財權,縣委辦的人事權基本不在主任手裡,只有推薦權,絕對沒有決定權,當然推薦和建議是非常重要的;再就是財權,縣委這邊每一分錢的開支都得經過主任之手,要說有的科室負責人之所以手頭活泛,無非就是利用職權佔公家的便宜,對於簽字報銷的人自然得恭敬有加惟恐得罪,誰也不敢保證他們的發票絕對沒水分!而楊陸順得了簽字權,陡然就成了縣委辦真正的實權人物,暗自心驚的卻正是縣委辦各科室的科長副科長們,早曉得老謝會把財權交給楊陸順,怎麼著也不會輕慢楊副主任嘛!

 同樣吃驚的也有楊陸順,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同樣突兀,如果說那次吃飯老謝只是口頭道歉,那麼這個決定就是行動表示了,所以楊陸順在驚訝瞬間過後,心裡就是泰然坦然了,雖然這補償來得遲了點,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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