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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沉浮》第261章
第二部 縣 第八十九章

 「小楊,劉公子情況怎麼樣?」沒曾想顧書記具體一臉關切地倚在樓道上,楊陸順只想大醉一場的憤懣心情頓時煙消雲散。是啊,連顧書記都巴結的高幹子弟,自己憑什麼看不順眼?收拾好心情,楊陸順隨意卻不失恭敬地說:「哦,劉總還是有點不習慣南方的夏天,您也知道,他是北方人嗎。再說有袁總照料,我看沒什麼問題,睡一覺就好了。」

 顧憲章也似乎在手下面前察覺失態,恢復了書記尊嚴:「嗯,那就好了。你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直接到招待所來。」楊陸順問:「不辛苦,應該的。哦,全部長也休息了嗎?」顧憲章說:「在房裡洗澡,不過全部長心情不錯,說是還要打幾圈升級。」說著就踱步往全文明休息的房間走,手卻取下眼鏡輕輕揉著。楊陸順關心地問:「顧書記,您似乎有點累,要不我陪全部長娛樂,您去休息?」顧憲章扭頭笑了笑說:「還好,因為劉公子不想太吵,所以呢也沒驚動縣裡其他同志,就是我和全部長陪同。談上不累,倒是你從省城忙活到現在,辛苦了,就早點回去睡,明天你得全程陪著劉公子和你老同學,千萬不能大意。」

 罕見地關切令楊陸順心情大好,認識顧憲章多年,這還是頭回享受同志春天般溫暖呢。但也為顧憲章的霸道暗暗搖頭,你大書記啟動公安局這麼多干警保衛,其他縣委領導肯定知道來了大人物,你居然獨自霸佔了這機會,人家不眼紅死你才怪呢。嘴裡卻說:「謝謝顧書記關心,我跟全部長道個別再回去呵。」

 顧憲章點點頭,停下半步側身拍了拍楊陸順的肩膀說:「小楊不錯,必要的禮節還是不能忘,不錯。」房裡小林小周兩個司機在聊天,楊陸順笑著跟小林握手,只是和小周交換了眼神。等全文明洗完澡,楊陸順自然又受到全部長的好評。起身告辭時,全部長還送他到了樓梯口。楊陸順就知道,這次請劉建新來地目的早已超額完成了任務。

 行至貴賓樓大門,門口值班的幹警只剩兩名,卻聽身後有人在叫他,扭身一看,侯勇從服務員值班室探半個身子在衝他招手,楊陸順進了值班室,卻發現顧副局長也在,心下明了。但依舊熱情地握手寒暄。侯勇遞了根菸又慇勤地點上火,一臉神秘地問:「我的好六哥,今天來的是哪方神聖啊?」

 楊陸順瞥見老顧似乎不經意,可眼裡分明露出了急切。就笑著說:「就我大學的同學,只是人家是響應下策先富起來的那部分。」侯勇佯怒:「六哥,當我三歲娃娃呢?!一個個體戶老闆還會記顧書記緊張得召集全局幹警出動?就是地委孫書記來了也就這架勢啊。」老顧在旁邊咳嗽了聲說:「侯勇,別胡鬧,保密紀律忘了?瞎打聽什麼。」

 楊陸順其實也想有張嘴能替他免費宣傳,何況還能滿足朋友地好奇心。呵呵笑道;「顧局長,不好意思啊,平常跟侯勇開慣了玩笑,一時起了做弄心。猴子你開始也看見我陪著個女士進來,確實是我大學的同學,如今是省裡奇順商貿公司地總經理。不過……」

 侯勇性急:「那今天全部長顧書記陪著的年輕人是誰?我看關鍵還是在那姓劉地身上!」老顧說:「小侯,你急什麼,聽楊主任把話說完嘛。」楊陸順說:「姓劉的則是我同學的愛人,雖然也只是個地道的商人,可他爸爸卻是省委劉書記!」

 老顧與侯勇都流露出詫異的神情,早就有心理準備,可還是沒想到姓劉的來頭這麼大。侯勇怪叫一聲:「六哥,你這下走大運了,居然有這麼硬的背景,飛黃騰達指日可望啊!」

 楊陸順望住老顧說:「顧局長,你看侯勇又取笑我了。只是我同學的愛人而已,扯得上麼。不過顧書記叫我暫時保密,請顧局長就……」

 老顧哈哈笑道:「這我知道。本來上面怎麼佈置任務,我只管執行就是。偏生這小侯好奇心大,好在你們是關係不錯地哥們。小侯,注意不要隨便傳。」侯勇擠眉弄眼地衝楊陸順怪笑著,連連點頭說:「放心吧顧局長,六子當我哥們,這麼機密的事都跟我說,我肯定不會長舌頭。」裝模作樣看了看手錶:「哎呀,這麼晚了,吃宵夜去。顧局長一起吧?」

 老顧也看了看手錶,說:「吃宵夜,行,很長時間沒和楊主任一起喝酒了,等我再看看值班情況,再喝個痛快!」說著做了歉意的表情,出了值班室。楊陸順其實想回家跟沙沙商議商議,但他清楚侯勇拉虎皮做大旗的目的,難得自己處境艱難地時候有這麼個朋友一直關心,不能不回敬人家,打趣道:「猴子,緊跟顧局長,想進步?」

 侯勇壓低嗓門說:「我哪跟得上領導的步伐喲。今天這事連顧副都不清楚,我自然不得放棄機會嘛。說真的,你是不是……嘿嘿,咱哥倆這麼好,你上去了,可要拉兄弟一把喲。我算看清楚,這世道沒門路,累死也別想出息。我還透露點消息,你勇哥倒霉,在局裡情況不妙,早幾天私自開警車出動拉私活,要不是顧副說情,怕是就開了。」

 楊陸順自顧不暇,就說:「真的啊,那等下我多敬顧局長幾杯,也替你美言美言。」這頓宵夜吃得舒心,不是吃了什麼好得不得了地東西,主要是從老顧熱情地招待中體會到了與他身份地位不吻合的敬意,明明知道老顧敬地是省委書記的公子,仍舊把楊陸順鬱積在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

 回到家裡,沙沙撐著眼皮在等他,直問:「我可開眼界了,居然還派了公安來保護,那姓劉地到底什麼來頭?」楊陸順苦著臉說:「老婆大人,我渾身臭烘烘的,讓我洗完澡再坦白從寬行不?」沙沙笑盈盈地說:「妾身侍侯老爺沐浴。」楊陸順拱手道:「你還是讓我趕緊洗了吧。這天色也不早了,明天顧書記叫我一早就去招待所候命呢。」說著就去了衛生間。沙沙說:「好好,你去洗。我給你準備衣服,趕緊啊。我在床上等你。」楊陸順匆匆洗了澡,臥室只亮了個粉紅小夜燈,原本與大床挨著的小床也被挪到了一邊,旺旺睡得很香。床上沙沙豐腴的身子在粉紅下盡顯誘惑。楊陸順卻沒怎麼看在眼裡,用乾毛巾使勁擦著頭髮,躡手躡腳親了親旺旺,又把小毛巾被給孩子蓋好,才坐到床邊。沙沙就撲了上來,豐滿的胸脯緊擠在他背上:「六子,快說,那姓劉的是何方神聖?我就覺得來頭不小。你那同學也不普通女人,莫看我沒什麼見識,我一向驚人的直覺告訴我,這兩口子不能怠慢。這不叫旺旺拜了乾媽,還磕了三個頭,我看得出你同學是真喜歡咱家旺旺呢!」

 楊陸順把毛巾丟在一邊,睡在了床上。沙沙也溫柔地把頭枕在六子胳膊上,貼得緊緊地,手指在六子略顯鬆弛的肚皮上划來划去。

 楊陸順嘿嘿一笑說:「我老婆地眼光自然沒錯,那姓劉的是咱省委書記的公子,這次來就是為我平反的。下午顧書記就同意我恢復職務了,當著全部長的面說的喲。」

 沙沙高興得捧著六子的臉直親,說:「真是天開眼了,我們總算又跳出苦海。你不知道,你被停職這麼久,我就沒怎麼抬頭做過人,這下好了,搭上了省裡的關係,我看南平誰還敢搞你的名堂。」語氣轉恨道:「還有那笑面虎,你千萬不能放過那老傢伙,從新平到南平,他盯著你整,你也要搞得他過不好日子!」

 楊陸順嗯了聲說:「先別扯太遠,眼下就是要把握這次機會。我算看透了,這縣委辦幾年,我楊陸順累死累活沒給過好臉色,有點問題就揪住不放。今天可好,顧憲章那笑裡硬是透著幾分諂媚,只差點沒跟我稱兄道弟了。想借我的手扯上劉總地關係,哼,我要讓他沒那麼容易如意,我明天一早就打電話告訴馬崢嶸,讓他們爭去。」

 沙沙說:「六子,你也別太那個,畢竟他還是咱南平的縣委書記,馬副書記我看也不怎麼地道,收禮物不手軟,當面說得比啥都好,要不是你老同學,也沒見他有啥能耐幫你恢復職務。六子,你說要是請劉總幫忙調到地區去,到地委行署當個主任副主任的,就用不著再看這些人的臉色了。到時候下來檢查工作,他們還要奉承你呢!」

 楊陸順摸著下巴思量這點子還不錯,扭臉也給沙沙一個kiss,說:「真是為夫的賢內助,我都還沒轉到這點上來呢,就這麼辦,找個機會跟劉總袁總好好竟是,我看全部長人比較熱心,即使去地委組織部做個科長副科長,強過在縣裡百倍啊。」

 沙沙也許心情激動,反應很熱切,也把嘴巴直往六子臉上湊,聞到撲鼻地幽香,楊陸順心口一悠,手也就老實不客氣地在沙沙身上摸索起來。沙沙在下面也哼哼哈哈著,就要死要活摟在了一起,兩人正折騰,旁邊的旺旺忽然一翻身,手腳亂舞,就把毛巾被踢到了一邊,屋子空調沒停,怕孩子感冒,楊陸順就要起身去幫旺旺蓋被子,沙沙正在興頭上,用手按著不讓出來。楊陸順嘿嘿一笑,探手就把沙沙摟住,一使勁就起來了,那話兒也沒出來,沒想更刺激。沙沙渾身哆嗦,往下直出溜,楊陸順挪過一步給旺旺蓋好被子,就站在那裡動了起來。異樣的方式給兩人帶來巨大的快感,酣暢淋漓後,兩人摟著靜靜躺了一會,沒來由楊陸順深深嘆了口氣,沙沙愛憐地問:「六子,累了?」楊陸順其實是忽然想起了袁奇志才嘆氣,就掩飾道:「有點,一早到現在沒闔眼呢。」沙沙就伸手在六子額頭上撫摩起來,說:「那就睡吧,你是咱家地頂樑柱,可不能累壞了。」聽了沙沙的話,楊陸順心情一陣寧靜,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再一醒來天光大亮,拿起床頭櫃上手錶一看快八點了,忙不迭就起床。卻見小周笑眯眯地坐在客廳裡,就不好意思地說:「喲,你來了啊,到了多久了,怎麼不叫醒我?」小周說:「嫂子是要叫你,我知道你累了,反正顧書記叫我八點半接你去招待所,這不還早麼,我也才來一會。」

 楊陸順:「你吃早餐了沒?」小周說:「來地時候吃過了,你趕緊洗漱去,四姐把早餐準備好了。」

 楊陸順急忙洗漱完,匆匆吃了點東西,就上了車。問:「你不用去接顧書記?」小周說:「昨天顧書記就沒回家,睡在招待所地。六哥,這次你可要揚眉吐氣了,昨天陪全部長玩升級,全部長沒口子誇你。顧書記也很高興,說什麼要給你加擔子呢。」楊陸順笑道:「他們不就是說說而已,我可不當真。再說我才三十多點的人,怎麼加擔子?總不成破格提我當縣委辦主任吧?」小周服氣地說:「六哥,只有你心態最好,要換了人還不找我刨根問底啊。全部長說了什麼喲、顧書記又說了什麼喲。有時候我都有錯覺,以為你三十歲的人,四、五十歲人的心思。」楊陸順哈哈笑道:「你小子,我有那麼老么?」小周也玩笑道:「有,你是成熟得過分嘍。」

 到了招待所,大門口值班警察撤了,但貴賓樓前的雙人崗還在。顧憲章就坐在一樓大廳的沙發上喝茶,見了楊陸順,居然起身迎了兩步招呼道:「小楊早啊,吃了沒有?」楊陸順趕緊敬煙道:「還沒呢,見小周的車來了,沒顧得上吃。」顧憲章說:「我也沒吃,全部長還在何處,倒是袁總起得早,聽服務員說六點多就起來了。你、你看是不是去招呼下袁總,你們是同學,關係好,我就不方便去敲門了。要是袁總想吃早餐,就請她下樓一起用吧。」

 楊陸順點點頭上了三樓,看到為了招待劉建新居然整個貴賓樓都沒其他住客,心下頗為不屑。含笑跟門口服務員點點頭算是招呼,敲了敲門,聽了喊進,才慢慢開門進來,袁奇志早穿戴一齊在客廳沙發看電視。楊陸順揚起客氣地微笑問:「老同學,早啊。」

 袁奇志心情複雜地看了六子一眼,強笑道:「六子你也早,昨天讓你見笑了,快坐快坐。」

 楊陸順說:「怪不得劉總喝醉,是基層幹部的毛病,來了貴客不陪好酒顯得不熱情。當然這陪好基本上就是陪醉,哈哈,肚子餓不,要不下去吃點東西?」

 袁奇志見六子渾然自若,不由幽怨起來,淡淡地說:「好啊,那就下去吃點東西,叫服務員別走遠,注意點劉建新。」

 在顧憲章地陪同下,三人一起朝樓旁的餐廳走去,一路上遇見不少人,都隔老遠給顧書記打招呼,當然少不得恭敬地叫聲楊主任早。而袁奇志更是雍容典雅,除了人人行注目禮,回頭率早達到了百分之百。

 早餐肯定是招待所劉所長等人精心準備地,各式菜碟就擺滿了一桌,顧憲章還直謙虛小地方一點東西不全招待不周云云。

 袁奇志僅喝了碗白米粥小半個饅頭,就優雅地放下了筷子,平常早晨要吃三個饅頭兩碗稀飯的顧憲章為了風度也是小口吃著,怕是沒填飽一半肚子就跟著放了筷子,慇勤地陪著回了客房。賓主坐定,袁奇志估計六子應該跟顧憲章匯報了來意,就說:「顧書記,這次應楊陸順老同學的邀請到南平縣來,主要目的是為我公司出資修路做個前期的考察……」

 顧憲章知道劉公子還沒起床,為了不吵著貴客,刻意壓著嗓子說:「哎呀袁總,你和劉公子難得屈尊降貴到我這小地方來,不管怎麼樣,先要招待兩位好才是。工作上的事情就以後有機會再談,不著急的。說來還真對不起,竟然讓劉公子多喝了幾杯,也是劉公子為人豪爽,還請袁總見諒了。」

 袁奇志略顯得意地瞟了六子一眼,意思是我早說了,你們顧書記沒把修路放在心上。楊陸順自然明白這一瞥的含義,只是微微一笑。袁奇志正好轉話題,秀眉微蹙語氣不滿地說:「說到喝酒,我覺得有必要提醒顧書記,劉建新酒量不大,但年輕好勝,喝不了也要死撐,還請顧書記少讓他喝點,醉酒傷身。」

 顧憲章有些尷尬,連連點頭賠笑道:「袁總你放心,我會注意地,我會注意的。」

 楊陸順心裡默默嘆息著,堂堂一個正處級縣委書記,居然被個個體戶老闆象訓小學生一樣還要賠笑臉,不是親眼見著,說出去誰會相信,偏偏是真實的一幕,無非這個女老闆有省委劉書記的金字招牌,還真體現了「人民公僕」俯首甘為「孺子牛」。這還只是個領導子弟,要換了領導親臨,真不敢想像會是張什麼嘴臉。

 索然無味的談話直到劉建新起床才結束,這個劉公子懶散已極,穿了個睡衣就在客廳喊要吃早餐。楊陸順很不情願地想起身,沒想顧憲章腿腳更快,趕緊就到門口叫服務員去餐廳取劉公子點地食物。

 劉建新吃著早餐對顧憲章說:「老顧,我跟楊兄弟有話說,你去看老全起來沒,叫他一起來吃點。」

 顧憲章如何不知道意思,雖尷尬這劉公子沒給他面子,卻也惦記昨天喝酒劉公子許下的承諾,不管是真話還是酒話,總還有老全作證,就客套了幾句,笑著出了門。

 劉建新幾口吃完,說:「楊兄弟,你先坐,我洗洗換身衣服就來。我這是做給你們書記看地,這當官的就吃這套,我要跟他客氣,嘿嘿,他說不定以為我是假冒地。」

 楊陸順潛意識總有點排擠這劉總,說:「你忙,我收拾下茶几。」袁奇志搶前動手,笑道:「這些收收撿撿讓我這女人做,你們男人都是干大事的。」楊陸順就有點感激,其實袁總完全可以叫服務員來收拾,這多少給他留了自尊。

 劉建新洗漱完畢,臉上地胡茬也刮得很乾淨,神情去了些張狂多了點真誠,讓楊陸順順眼了不少。

 劉建新拿起桌上的中華煙敬給楊陸順一支,說:「楊、我還是叫你楊哥吧,聽奇奇說你是六零年的,比我大兩歲,叫聲楊哥應該。」

 楊陸順可沒想到這劉公子一下跟自己就兄弟相稱,還想謙虛,劉建新一擺手說:「就衝你跟奇奇是老同學好朋友,叫楊哥也是應該的,何況你還是我爺爺恩人的後人,按照我們兩家的關係,我爺爺跟你乾爹一輩兒,我嘿嘿,算起來還矮了一輩兒……」

 袁奇志抿嘴一笑:「六子,我跟著你普調了一級,謝謝啊。」楊陸順忙說:「劉總,說這話我就不敢當了,這事一碼歸一碼,我們都是六十年代的,自然是兄弟相稱最好了。」

 劉建新說:「那你也別叫劉總那麼彆扭,沒別人叫我建新、劉小三都可以。不扯遠了,說你乾爹的事。」楊陸順就把像章得來地前因後果說了下,考慮到劉家的地位聲望,把楊小標給省略了。

 劉建新高興地一拍大腿說:「楊哥,情況基本吻合,昨天我給爺爺打電話,我爺爺知道找著了恩人,激動得多吃了回降壓藥。其實我只要看到刻了字的像章我就知道這事沒假。你們不知道,我聽爺爺嘮叨得耳朵都出繭子了,像章什麼式樣、那個劉字是用什麼字體刻的。現在終於了結了爺爺一樁心事,我高興,真高興! 所以我跟爺爺說,要帶恩人的後人去北京,爺爺也很高興地答應了。」

 楊陸順一喜:「啊,還要去北京?劉、建新,我看沒必要吧?畢竟我只是干兒子,又不是直系親人,我看就不去了。老人高興,我們做小輩地也很高興。」

 袁奇志焦急地說:「六子,去趟北京有什麼,是建新爺爺的心願嘛。而且建新爸爸恰好在北京開會,你……」她似乎感覺這麼露骨效果不好,趕緊閉住了嘴。

 劉建新說:「一定要去,我爸爸見不見沒什麼打緊的,他反正只會繃著臉教訓人。我爺爺就不同了,最愛後生小輩去家裡,喜歡熱鬧。楊哥,你應該聽奇奇說了我的經歷,我早就發誓要報答救爺爺地恩人。現在老人先走了,但我感激你也是一樣的,我這個人做人其實很簡單,點滴之情都要湧泉相報。奇奇最清楚,當年我流浪街頭,那些可憐我施捨過飯菜衣服地大叔大嬸們,我都百倍報答,幫他們解決住房、解決子女工作、幫他們找發財的門路。」說著眼睛紅了:「楊哥,你別看我現在風光,要是沒爺爺,哪有現在?」

 楊陸順看了看袁奇志,見她也滿是鼓勵的眼神,便說:「我很願意拜見老人家,可、可也有點害怕。說心裡話,我楊陸順一農村娃去見中央的老首長,我想想就腿軟。」

 劉建新笑了起來,真誠地說:「我爺爺在家只是個普通老頭,不過從伍多年,腰桿要直點,還有,老人是毛主席年代的人,難免有點說教。你放心,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嚴肅。你問奇奇,我爺爺很喜歡她呢。」

 楊陸順訝異地看著袁奇志,頓時袁奇志臉上飛起了紅霞,解釋道:「我、我是以朋友的身份見老人,老人並不知道,只曉得我是小三的普通朋友。」

 劉建新忽然露出溫柔的神情,伸手環住身邊的人兒嘆息道:「楊哥,你跟奇奇是女朋友好同學,看得出你們關係不錯,我也說說心裡話。我的確對不起奇奇,當年我在深圳就愛上了她,可惜有情人卻成不了眷屬,後來被家人逼著跟個陌生女人結婚。可、可我卻只愛奇奇一人。你也知道,在我們中國的國情下,奇奇永遠是被人指責的,我不能給她個正式名分,就只能把我的心全部給她。也希望你別看不起你的老同學,她、她的苦衷請你理解。」

 要換了個人,袁奇志聽了這通表白或許會感動,可眼前卻是與她有一夕情緣的人,不僅沒感動,反而臉上掛不住,算起來她的身子睡過三個男人,在中國人嘴裡的評價除了淫蕩就是賤婦,羞憤之下,捂著嘴哭著跑進了裡間。

 劉建新還以為自己的真情使得奇奇流淚,聳聳肩故做瀟灑地說:「楊哥,讓你見笑了。昨天喝多了休息一天,我也見見你的父母,明天我們就去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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