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教主

　今天的雨涵很乖巧，雪雨將她的穴道解開後，她沒有喊沒有鬧，一直默默望著冰雨，眼神中有一絲讓冰雨心悸的不明意思。

　上官明不管那一套，將在民政部門工作的辛教人叫上台，讓冰雨在事先準備好的結婚證上簽字、按手印，結婚證上早有他和雨涵的電腦合照以及雨涵的簽字、手印，簽的字果然寫著“上官芙”三個字。

　“　　！”鋼印蓋完，那人恭喜了兩位新人，向上官明鞠了一躬，下台去了。

　“禮成——”上官明開心地沖著麥克風大喊。

　雷鳴般的掌聲響徹主樓。

　上官明用手壓一壓，待掌聲漸歇，目光倏的凝聚，一字一句地道︰“那位寫信的人，你要求的所有事，在下都已辦妥，請如約現身吧。”

　冰雨的心跳陡然加速。

　竟有這樣的約定？怎可如此，在曾經遺棄她的辛教教眾面前現身，母親需要忍受多大的哀痛，又需要多大的勇氣！

　全場靜寂。大家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這樣過了大約兩分鐘。

　來了，強大無匹的能量！

　就算武藝最低微的人也感應到了那股能量，人們于同一時間揚頭望向操場上空，那里，就在十五層的高度赫然正有一個人影顯現，幾秒鐘後，一個女人逐漸變作實體，懸停在空中，面無表情地下望，當與上官明對視上後便不再稍移。後者亦呆呆地迎望著她。

　女人身穿一件碧綠色的薄衫，年屆中年，初看眼角似有細微的魚尾紋，但細看卻又沒有。她不是那種明艷照人的大美女，也沒有小家碧玉的可憐人勁兒，但是，她身段苗條，皮膚白皙，面容端麗、大方、聖潔，有一種獨特的高高在上的高貴氣質，說她是母儀天下的皇後恐怕也有人信。

　冰雨微微躬下身子。

　他的心中充滿了驕傲。因為那就是生他養他十八年的母親上官瑤。一見到她老人家他就象耗子見貓似的，身高總會自動矮上一分。當然，白冰冰、雪雨和那四位木樁高手躬身的幅度比他還要大，明顯能看出他們之間是真正的上下級關系。

　上官明全沒注意到這些。他在顫抖，先是輕微的，繼而加重，最後腿腳發軟，如果不是冰雨好心扶了他一把，他準一跤坐在地上。

　“放開，別拽著我！”他本能地推開冰雨的手，向後急退兩步，用力抹抹眼楮，大喜道︰“瑤兒，真的是你！”

　母親回以一聲冷哼，貌似冰冷，冰雨卻發現她的身軀晃了一下。

　“是長公主！”

　“什麼，那位就是老教主的女兒嗎？”

　听了上官明中氣十足的叫聲，辛教上點歲數的教眾登時知道確實是當年的長公主回來了，此起彼伏地嚷嚷起來。

　幾位辛教的長老不敢怠慢，霍地站起身，其中一位胖嘟嘟的向底下人低聲吩咐了幾句。

　上官瑤消失了十八年，此番現身出來身懷一身不可測的武功，又以非常手段把大家引到明珠大學，雖說上官明已經做了一些準備，他們仍需萬全之策。

　冰雨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一腔心思立即轉移到為母親著想上，毫無疑問，如果辛教和母親打起來，他願意為母親去死。

　暗潮涌動。也許，一場大戰已然迫在眉睫！

　上官明此時眼里只有上官瑤，極其懇切地向她招招手︰“瑤兒，這些年你……你好嗎，你下來說話好不好？”

　上官瑤再次冷哼，身子飄然下落，直到降到地面身上的薄衫仍不動分毫。如果說她的現身是靠了辛教秘傳的隱身術，那麼露這一手就是實打實的絕頂輕功。

　上官明激動地就想上前和她說話，她卻轉過身給了他一個背影，上官明只好停住腳步。

　上官瑤的視線在冰雨身上停留片刻，不易察覺地笑了一下，然後抬起頭，清雅的聲音遠遠傳了出去，“難得各位還記得我這個被拋棄的人，拜托各位，長公主這稱號還請不要再提，時光如梭，我早已不是十八年前那個任你們欺負的小丫頭，你們遺棄了我，這些年我修身養性，本無意爭什麼權奪什麼利，但我忽然改了主意，人活一口氣，那本來就是屬于我的，我干嘛不要！”

　武林中教派的權力之爭一般只與高層有關，所以大多數人听得莫名其妙，長老們，冰雨和上官明等有限的幾人卻明白她在說什麼，上官明連忙舉手︰“瑤兒，我知道當初是我們對不起你，這樣，只要你把我的妻兒還給我，我一定盡我所能幫你坐上教主寶座，如何？”

　上官瑤拂袖冷笑︰“少跟我講條件，你以為，你們還有選擇的余地嗎！”

　上官明聞言痛苦地說︰“瑤兒，何苦呢，十八年了，就算我當初對不起你，你已經懲罰了我這麼久，也該夠了，我們和好吧，好嗎？你一個人，無論如何斗不過我們這麼多人的，就算你有兩位姑娘和那四位男士幫忙也不行。”

　“哦？人數？這就是你們倚仗的東西嗎，我只能說，你們失策了，如果我想讓你們死，你們就得死！”上官瑤淡淡地說。

　上官明驚道︰“瑤兒，你千萬不能濫殺無辜，你的事都怪我，有什麼沖我一個來！”

　此時辛教教眾已經大嘩，一些對這位長公主不了解的年輕人開始喝斥她，甚至有不知好歹的人罵出了髒字。

　四名木樁男原地消失。與此同時，從高空傳下來四聲淒慘無比的叫聲。

　冰雨隨著眾人一齊抬頭，頓時亡魂大冒，只這一剎那的功夫，他們每人一個方向逮住一個人，竟生生將獵物的心髒挖了出來，那冒著熱氣的人體器官血液飛濺，配合他們臉上殺氣騰騰的邪氣，整個一個屠宰場現場。臨近的幾名膽小之人已被嚇暈了過去。

　長老中的四位沖天而起，攻向那四名殘忍的野蠻人。

　“瑤兒，讓他們住手，不然我不客氣啦！”上官明憤怒地狂吼。

　上官瑤的俏臉猛然一慟，“你就會跟我耍橫，別廢話，來吧！”

　“瑤兒！”上官明面露堅毅地捏緊了拳頭，身形倏的啟動，閃電般的一指印向上官瑤的柳腰，速度比之與冰雨對陣時快了數倍。緊急情況之下，他終于使出了全力。

　然而上官瑤只簡單地一轉一退，很輕松很飄逸便閃開了他的雷霆一擊，同樣是把握了他攻擊力盡之時，致使他不能再追近一寸一毫，技擊手法巧妙到了極點。上官明立時想起和她擁有相同手段的冰雨，抽空向他掃了一眼，卻發現他已不在台上。

　冰雨抱著雨涵展開輕功掠到白冰冰身邊，挾手將恐龍搶了過去。

　白冰冰也不阻攔，任由他行動，抱臂嬌笑道︰“小少爺，你願意抱這位又丑又胖的小妞就抱嘛，干嘛對人家這麼凶巴巴的，我可是很欣賞你的哦，那晚……你的本錢夠強哦，咯咯……”

　說著，她的眼神竟瞄向他的下體。正值別人大打出手時，那可愛娃娃型的天使表情配合上曖昧的語言，有著異樣的嫵媚。

　冰雨卻不無所動，冷哼了一聲，“那晚的事會論清楚的，你不用總說。至于這個小妞，雖然她胖她丑，但是她心好，對我好，不會害我，我喜歡她，我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就算你是母……的手下也不行，哼！”

　說這番話的同時他沒有注意到，分別窩在他左右懷里的恐龍和雨涵眼楮同時亮起。

　台上傳來一聲巨響。

　上官明和上官瑤對了一掌，強大的力量反作用到他們身上，逼得他們向後翻了一個跟斗方卸掉沖力。

　上官明擔心地抬頭看了一眼纏斗正酣的四位長老，沉聲道︰“我們內力相近，這樣是分不出來勝負的，出絕招吧，瑤兒，以我對你的了解，沒有把握你是不會出來的，讓我看看你這十八年來到底有多大的進步。”

　“明白啦，那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新學的一套功夫，其實你已經領教過了，不過由我施展出來，絕對會讓你有耳目一新的感覺。”上官瑤燦然一笑，那笑容竟令她並不特別出色的容貌散發出無限動人的風采。

　恍惚間，上官明仿佛又回到了過去的時光，仿佛又見到了那個小師妹……

　上官瑤轉眼間又恢復那清冷的神態。她雙手提至胸前，緩慢地握緊，猛然向腰間一分，“呀！”

　奇跡顯現！

　就象瞬間轉換空間到了南極，又或剎時轉換時間到了冰河時期，冰力十足的氣息迅速以她為中心向外擴散，雪白的冰氣漫天而起，南國建築均無暖氣設備，但因為樓體結構和人群呼出的二氧化碳的關系，明珠大學主樓里的溫度還要比外面高一些，致使冰氣和熱氣形成壁壘分明的兩部分，互相角逐，煞是好看，而熱氣的勢力明顯弱小，不到十秒鐘便被冰氣攻佔了明珠主樓所有的空間。

　不管高手低手，猝然間遇到這等奇事，全體跳腳。辛教教眾鬼哭狼嚎，樓上樓下亂作一團，來自北方的人還勉強可以忍受，辛教代表中南方人佔多數，他們大有世界末日到了的感覺。

　“老天啊，怎麼突然這麼冷，哎呀我的手，瞧我的手凍傷啦！”

　“這起碼有零下五十度！”

　冰雨驕傲地笑了。事實上母親冰功已達第六層，她的全力施為可以令溫度急降到零下九十度，今天她不過使了八成功力，溫度在零下六十度左右。

　最倒霉的是上官明，首當其沖的他哪知上官瑤也會冰功，當空氣驟變時他偏偏正在往里吸氣，巨大的溫差和心理反差同時發揮作用，嗆得他一口氣沒上來，眼珠翻白，向後便倒。這台子平常也作主席台用，中心的位置有一圈裝飾性的小護欄，很不幸，他腦袋後的玉枕穴正對著護欄上的尖刺！

　“糟！”冰雨飛身向台上疾撲。然而事發突然、距離又遠，以他的輕功根本來不及，更何況他手上還有雨涵和恐龍。

　眼見悲劇就要發生，一只縴縴素手一勾一引，就將上官明的身體重新立正。是母親及時出手救了上官明。

　母親會救上官明這個大仇人，換在以往冰雨一定一百個不信，那是天大的笑話，但上官明那聲“瑤兒”，讓他對他們的關系有了重新的估計，自古以來，男人與女人，恩怨與情仇，又有幾人可以說得清楚呢，就算大智如母，恐怕亦有糊涂的時候吧！

　可緊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他大跌眼鏡，母親幫助上官明立直後並未松開手，而是順勢使出冰功小擒拿手，以一個漂亮無比的空背摔將上官明整個掀了一百八十度，左一下、右一下、十下、百下、千下、連續不知多少下，上官明的身體不斷與台子親密接觸，發出“砰砰砰”的恐怖聲音，塵煙四起。

　不知何時，長老們和四木樁的爭斗停止了，辛教教眾也不吵不鬧了，所有人都驚呆地望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

　“　！”

　最後一擊，上官瑤用一個無比華麗的驚天大旋轉將上官明的腦袋插進了高台地面。

　眾人關心上官明的命運，齊聲驚呼。

　“哼，”上官瑤抬起頭，“不用擔心，這家伙死不了。從今天開始，辛教重歸我手，有誰不服的，盡可以上來一試！”

　靜。沒人敢懷疑她的話。能將龍榜排名第七的上官明當猴耍，又親身領略到她干預大自然氣溫的冰功，她神奇的武學修為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的認知，崇尚強者，是學武之人的本能，到什麼時候，跟著一名強勢領導人辦事都是一件讓人自豪的事。

　上官瑤等了幾分鐘，見始終沒有人答腔，仰頭道︰“幾位長老，你們怎麼說？”

　幾位長老商量了一會兒，仍是那胖長老道︰“長公主，但是你剛才縱容手下殺死本教教眾，屈老祖有祖訓，無論什麼事不得自相殘殺，這恐怕……”

　上官瑤正色道，“我怎麼可能殺害本教人士，不過是幻像，你們自己看。”

　大家忙看向先前被掏心的同行，發現果然人家根本沒事，只不過每人腦袋上都起了個紅透的大包而已。

　幾位長老再無話說，躬身拱手︰“我等願奉長公主為我教第七十九任教主，並擔任辛集團總裁！”

　眾位辛教教眾各施大禮，齊聲向上官瑤道賀，隨著主樓響徹這震耳欲聾的轟響，冰雨看得明白，母親閉上眼，兩滴晶瑩的淚水流下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