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再見雨涵

　那是一張少女的近景照，照片的構圖極佳，看得出拍照之人很有專業水準，整個畫面非常完美地再現了少女飛揚的青春和無敵的美麗。

　她身穿一套牛仔服，側倚著一柱高大的圓柱，右手捻著一支藍色妖姬扶在圓柱上，左手撫在自己圓潤修長的美腿上，明媚的陽光映得她白里透紅的皮膚閃現一層柔和的瑩光，什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她不是別個，正是那位讓他一撞驚艷的鄺雨涵，那位愛裝大姐頭的博士師姐。

　冰雨石化中。看了良久，用力擠了擠眼楮，滿心希望是自己眼花看錯了，可惜結果只能讓他失望，女孩那份獨特的美太過招搖，認錯誰，也不可能認錯她。

　“為什麼會是她……天啊，原諒我，我沒得選擇……”他痛苦地敲打著自己的腦袋。

　母親曾下過的那個極其可怕的命令，再次如夢魘般涌上心頭。就是在那件事上，他首次質疑母親的決定，並強烈反對過，但是多年來毫無怨言地听命于母親的習慣過于嚴重，最終，他放棄了道義的堅持，屈服在母威之下。

　望著文檔名上“芙兒”兩個字，他忍不住默默回憶起和雨涵的幾次短暫的相處，以往每每回憶到這些都會讓他非常愉快，但現在，他發覺嘴里好苦。

　難道，真的要那麼做嗎？

　……

　當晚再無意外。

　一小時後，冰雨關好電腦、抽屜、保險櫃，把現場恢復原樣，象來時一樣幽靈般上了樓頂，乘風歸家去也——他信奉盜亦有道的原則，認為有本事進來，並不代表就有權利嘲諷對方，凡事保持風度是很有必要的。

　一路平安。等辛教發現異常，就算上官明親到也于事無補了。這次行動干得漂亮。

　夜色依舊低沉，他迅速攀上二十二樓閃入自己的房間，連敏感的咕嚕都沒能發現他，他很滿意地收好夜行服和設備，心里想著就快天明了，還是抓緊時間睡一會兒，連忙躺到床上。

　然而隱身法的實現、獲悉辛教的現狀以及突然得知雨涵大姐頭的身份，這種種發現讓他一時之間又如何能睡得著。

　金盾大廈真的是辛教的總壇嗎？

　不，別看上官明的辦公地點設在那樓里，但那里應該只是辛教明面上的總壇，真正的總壇地點肯定不會那樣任其來去自如。這一點亦符合他當初的判斷。

　總的來說，以他現階段得到的信息來看，辛教的現狀讓他滿意，它的發展很平穩、很正常，沒有墮入魔道或黑道，那麼按照母親的囑托，他便沒有了向辛教尋仇的理由，這個結果讓他異常欣慰，誰願意以一人之力與一個成名大派為敵呢。

　可是高興不了多一會兒，他又念起鄺雨涵的真實身份，登時酸甜苦辣一股腦涌上心頭，直到天明時他的眼楮就沒閉上過……

　就這樣風平浪靜地過了幾天，那晚的事辛教始終沒有查到他頭上，卻等來了母親的例行垂詢。

　冰雨知道再拖不過去，只好將事情原原本本向母親作了匯報，不出所料，母親對他擅自行動大肆批評一番，直批得他體無完膚，這才舒了口氣原諒他，並表示對他調查出辛教的現狀非常滿意，可是當說到上官明女兒的問題，她的口氣再次嚴厲起來，重申那個嚴令的不可違逆。

　他終于下了決心。

　死就死吧！

　大不了一死以謝罪！

　某天中午和徐斌吃飯時，他直接將校花的問題提了出來。

　徐斌那小子伸手在他額頭上摸索，嘴里一邊惡心地嚼著食物，一邊奇道︰“沒發燒啊，今天怎麼開始關心起校花的事來了，書呆子也開竅啦，哈哈！”

　“去死，”冰雨打掉他的手，“你才是書呆子呢，說說吧，她們很出名？”

　“廢話，現在是美女和金錢並重的時代嘛，唉，我怎麼認識你這麼個後知後覺的東西，丟俺的人啊……啊，呵呵，別打，我說我說。咱們校花一共有三位，就是花滿溪、鄺雨涵和魯天香，小品里講話鋼鋼滴，誰不知道她們啊。你想想，學校學生雖然基數大，卻只評了三個校花而已，三萬多名學生公推三個啊，你認為那三位的名聲會小嗎，這樣的選舉其實比電視上那種只有幾個評委的狗屁選美更公平、更公正，笨蛋，只有你這個書呆子不知道吧，唉，總之，死孩子沒救了你。”

　徐斌狠狠咬下一口雞腿，用看白痴的目光甩了他一眼，在他眼里，不認識校花的人簡直和每年登上喜瑪拉雅山的人數一樣少。

　當然，徐斌只是表面上糗冰雨而已，實際上他非常看重這個外號叫冰人的家伙，這位兄弟明明是個初入世的菜鳥，本應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極易受到污染才對，但事實是他對世上一切浮夸的事不感興趣，他的心靈始終保持著嬰孩般的純淨。

　他的私生活也非常有規律非常檢點，人格上絕無污點，沒有劣跡沒有惡評沒有緋聞，入學以來除了教室和餐廳，他只在電影院、圖書館或咖啡廳出現，象什麼旱冰場、迪廳、網吧之類的地方他只去見識過一次便不再去。

　他對錢似乎沒有什麼概念，和他一起吃飯飲茶，只要不是很貴，基本上是他買單，本來還有點過意不去，當有一次不小心看到銀行寄給他的月度賬單才發現，原來他每月都會有兩筆計三千元劍元的匯款到賬，問之，答曰一為家寄一為雜志社工資，于是受之泰然。

　明珠大學既然是世界級著名學府，象其他有名學校一樣，自然有不少靠關系靠金錢進入的二世祖、禍害精、紈褲子弟，冰雨好象家世也不錯，但絕對與那樣的敗家子沒有一點點相似，他不浪費也不當守財奴，不會瞧不起那些靠勤工儉學攻讀大學的貧困學生，並盡自己所能幫助他們。

　初識冰雨，似乎他只是一個傻傻的菜鳥，可是經過這三個多月的了解，他變得讓人看不懂，有一種吸引人的神秘感。

　總之一句話，越和他接觸越能體會到他的不凡。

　冰雨慢慢道︰“哦，原來鄺雨涵是第二校花啊，那麼厲害……”

　徐斌沒有覺察他語氣中的苦澀，憤憤地拍了他腦袋一下︰“當然啦，上次你小子和她吃過一次飯，我們旁觀的人都想殺了你泄憤呢，哼哼！”

　冰雨看著他羨慕到極點的眼神，覺得心情稍好了一點，取笑道︰“哈哈，怪不得我說出她名字時，你那張嘴都可以塞進去一只鴕鳥蛋啦。”

　心里有句話沒說出來︰你要是知道我們住在一個單位，塞進去的就不是鴕鳥蛋，而是恐龍蛋！

　徐斌向他豎起一只中指︰“鄙視你。”

　這本是一個男性朋友間經常會做的動作，馬大哈的他想都沒想就做出來了，根本沒有注意冰雨雙眸中閃過一絲冷茫，迅即隱去。

　殊不知，他已到鬼門關逛了一圈。

　冰雨向來給人感覺是個事事無所謂、無心機、純粹人畜無害的老實人，但又有誰知道真實的他到底是怎樣的——生活在冰山，時時與大自然零距離，他從骨子里深切地明白制敵于先、弱肉強食的道理，只要有必要，他會毫不猶豫給予敵人迎頭痛擊，不管對方是強悍對手還是軟弱無力的老幼！

　誰，都有自己的底線，話，不能亂講，事有可為、有不可為！

　不過話又說回來，徐斌是朋友，不是敵人。對待敵人，永遠只有刀鋒，對待朋友，永遠是他那顆真誠的心。

　吸一口氣，他輕輕道︰“我不喜歡這種手勢，下次不要做了。”

　“啊？”徐斌不是傻子，立即體會出好朋友語氣中的不尋常，忙舉手道︰“純粹是習慣問題，對付那些衰人用的，俺保證俺再不用了，再用，老天罰我偷不到你那條咕嚕！”

　這算哪門子誓言嘛。冰雨好氣又好笑，打了他胸口一拳，繼而兩人相顧大笑。

　徐斌一直惦記著咕嚕。按他的說法，他作為從小喜歡動物的“愛護動物協會民間會員”，對冰雨有那樣一只听話的漂亮寵物十分艷羨，又憤憤不平，所以常常說什麼要想法把咕嚕從他那兒偷過來耍兩天，交到他那所謂的協會去換點獎金回來花花……

　“好啦好啦，前三名知道了，有個叫張倩的是不是僅次于她們，別掖著啦，一起說了吧。”冰雨有點好奇。

　“張倩，不知道啊，第四名雖然沒公開評，但公認的可不是她。”

　“啊……”

　本以為既然排名武林鳳榜第二的花滿溪可以當上明珠大學的頭名花魁，那麼排名第九的張倩起碼能拿到第三名，誰知竟然排不到，如此看來明珠大學校的確是精英的聚集地。

　“第四名叫寶妮，外國小妞，甦格蘭來的，哇，那身材和那一頭火紅的頭發，哇哈哈，簡直美透了，我跟你說她那一身皮膚，又白又嫩，絕對和普通外國妞粗糙的皮膚不一樣，而且沒有羶味，我愛死她啦。”徐斌滔滔不絕地說著，沒留意口水已經過河。

　冰雨奇道︰“啊？外國人也可以參選嗎？”

　徐斌耐心為他解釋，“當然，咱們學校的校花評比很特殊的，沒有國界之分沒有身份限制，只要是本校的就行，連教師員工都行，象這位寶妮其實就是一位年輕的哲學教授，今年正好教咱們新生……咦，不對啊，她負責的就是你們學院啊，你小子是不是逃課了，不然你應該見過她的。”

　“你以為我象你呢，我才沒有逃課，學院對我們班好象有點特殊，下周才開哲學課哦，听說要用英語來講……”冰雨有一點心不在焉。

　徐斌說了兩句什麼，轉頭見他神不守舍的樣子，在飯桌底下踢了他一腳，“靠，干什麼呢你，色狼一個，我剛說兩句校花你就這德性……哇！”

　來自他的噪音突然消失，世界也好象一下子進入了寂靜的冬季，怎麼回事？

　冰雨便要轉頭，未等他有所動作，一縷幽香從身後傳來，耳邊響起輕輕的腳步聲，他的精神突然亢奮起來，循著第六感的一點點觸動，他斷定身後的人一定就是——

　“叭！”肩上已被人大力拍了一巴掌，一位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出現在他身邊。

　“好小子，見到大姐頭來了也不說表示一下歡迎，不給你點教訓你還真要上天了呢！”

　鄺雨涵。

　用古怪精靈來形容她並不為過，只有她才會用這種口氣和自己說話。

　冰雨苦笑著拉開身邊的座位，“好好，我錯了行不行，大姐頭請坐。”

　鄺雨涵卻對他哄小孩似的語氣十分不滿，又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這才坐下，對仍處于石化中的徐斌甜甜一笑︰“HI，你好。”

　“呃呃……你好你好！”

　徐斌終究抵擋不住那笑容的威力，鼻子里流出殷紅的水水，嚇得他趕緊用餐巾紙捂住鼻子，說一聲告罪即逃之夭夭，餐廳某幾處響起善意的哄笑。看到校花的笑容而噴鼻血，那並不丟人。

　人的適應力最強，校花到來的小插曲很快過去，餐廳里恢復原來的氛圍。

　“唉，怎麼又跑了，我就那麼可怕嗎，失敗。”鄺雨涵嘴上說得可憐，笑容卻一直沒有消散，老實不客氣地坐到冰雨身邊，“怎麼，小弟，這幾天我沒在想我沒有啊？我同事有沒有陪你，你們同居沒有？”

　“噗！”冰雨正喝的一口茶水不幸報銷，差點噴了大美人一臉，到底濺到她衣服上一點，慌不迭地道歉，拿起餐巾紙為她抹了兩把。

　今天的鄺雨涵上身穿一件藏青色緊腰長衫，下身著黑色長褲，這個色調更顯出她修長的身姿，那些茶水濺在她的腰部，當他伸手過去涂抹時，立即真實地感受到美人富有彈性的肌膚，那動人的觸感令他心下激蕩，手下不由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