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上官明

　鄺雨涵稍稍歪著小腦袋看著冰雨，任由他毛手毛腳地為她抹去茶漬，既沒有某些自認為自己是美女的臭脾氣，也絲毫沒有誤會他是色狼的意思。

　“好啦。”冰雨為她擦完，直起身子笑了一下，美人亦報以一笑。

　一瞬間，兩人間的距離拉近了好多。

　其實鄺雨涵也帶給冰雨親切的感覺，但和水玲瓏之間的有點不同。

　在鄺雨涵面前他更隨便一些，更象是朋友和朋友之間的關系。玲瓏雖然與他更進一步，成了他的干姐姐，奈何冰冷氣質難抑，再加上她有一點點潔癖，更讓人敬而遠之——其實上次吃飯她的表現他怎能不知，當時多虧他那冰功及時發揮了作用，不然他那張嫩臉一定會比猴屁股還紅。

　“喂，冰大記者，現在滿天飛著你的肖像哦，恭喜恭喜，成名人了哈。”鄺雨涵拱手作揖。

　冰雨撓頭，不好意思的︰“你知道了啊。”

　“切，恐怕整個星球人都知道嘍，本姑娘當然知道。不過大記者也不能說話不算數啊，願賭服輸，我肚子餓了，回家給我做飯去吧。”鄺雨涵極其可愛地晃晃小腦袋，不客氣地提起賭約的事。

　“這個……”冰雨微微皺眉。其實這個時候，他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這位“大小姐”，還是有多遠躲多遠吧。

　他咳嗽一聲，托辭道︰“呃……大姐頭哈，你也知道我剛剛入行嘛，我想下午去跑跑新聞，為下一篇稿子做準備，是不是可以下次……”

　鄺雨涵一貫霸道慣了，哪容他發表不同意見，只說自己肚子餓了，不由分說扯住他胳膊，他只好屈服，陪她步行回家。

　步行街兩旁栽著高大的梧桐樹，陽光映在他們的身上，忽明忽暗斑駁陸離，冰雨的心亦忽上忽下。奇怪的是不僅是他，好象雨涵也有心事，他忍不住道︰“是不是有事發生，如果信得過我，可以和我說一下嗎？”

　鄺雨涵面色一黯。

　“唉，是有點事，回家跟你說。”美人一臉無奈。

　哦……這種表情應該是為情所傷吧，學姐貴為超級校花，被一個團的人追很正常……

　自作聰明地想到這兒，冰雨便不再問，和她一起加快腳步回到明珠山莊。

　當鄺雨涵見到咕嚕時，雖經冰雨事先告知仍興奮地大叫，她抒發心情的方式亦特例得很——抱著冰狗的大腦袋就是一頓狠晃，可憐的咕嚕被她晃得七葷八素、不辨東南西北，本想發火，奈何主人在旁嚴令它不準抵抗，只好拼死忍受。

　冰雨幸災樂禍，他早就期待鄺雨涵與這貪吃的家伙見面時的情景，沒想到效果還要比他想象的好得多。

　好不容易，總算在騎著咕嚕在客廳溜了三圈後，鄺雨涵大發慈悲放過了那條衰狗。隨冰雨到了二樓，她毫無淑女形象地一躍躺到他的大床上，背靠著床頭柔軟的墊子上，將拖鞋甩了老遠，差點擦到他的鼻子。

　對著這位債主他不敢說半個不字，轉身就要去給她做飯，卻被她一把拉住，遂不解地望著她，不知她又有什麼稀奇古怪的吩咐。

　“過來過來，先不忙吃，幫本大姐頭想想轍，看看你有沒有辦法。”鄺雨涵白了他一眼，顯是在怪他“不識時務”，還用雪白的小腳丫踢了他大腿一腳。

　哦哦……美女要麼穿絲襪，要麼干脆不穿襪……

　被美女虐待的冰雨覺得自己臉上冷汗直冒，只好先到餐廳切了一盤水果、放上兩听飲料拿上樓，然後拉過一把椅子坐到床邊，坐得跟小學生上課那樣，眼觀鼻、鼻觀心。

　因為面對著這極品大美人躺在他床上的曖昧意味，面對她高聳的酥胸，面對她筆直豐滿的玉腿，即使褲腿處露出的一點點肉色也令他心驚肉跳。他心里暗自慶幸她沒有穿裙子，不然沒準自己也抗不住要象倒霉的徐斌一樣大噴鼻血了。

　對了，不知那家伙安全回到宿舍沒有，不會就此犧牲吧……

　“大姐頭，愛情的事我不懂的哦，你應該知道我是愛情白痴的嘛，很遺憾這方面我幫不上你。”他先交待清楚自己的致命弱點。

　鄺雨涵費解的︰“你在說什麼呢？什麼狗屁愛情，關我什麼事，又關你什麼事，見鬼了你！”

　窗戶開著，輕風卷起她耳鬢的柔發，她的輕嗔薄怒簡直奪人心魄，看得他一呆，結果又被她踢了一腳才醒過腔。

　他莫名其妙地說︰“雨涵老大，你不是遇到感情方面的困擾了嗎？應該是的吧，我今天才知道你是我們學校的校花，我想應該是追你的人太多了吧，是不是你不知答應哪個，再或者你選定了卻又發現他有什麼不能讓你滿意的地方，沒關系，我……”

　鄺雨涵瞪著他，忽然笑了︰“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典型的自以為是、幻想癥、笨蛋一個，我會為那種事煩？”

　她伸出縴細柔美的食指指著自己，“我，堂堂鄺雨涵大姐頭，考古學博士，國家的棟梁，民族的未來，會為了感情的事困擾？看來你還不了解我，我是一個正經八百的工作狂，工作狂懂不懂，笨蛋，愛情，切，狗屁愛情……那個……呵呵，其實那方面我比你還白痴呢！”

　本來一段激昂飛揚的演說，被她最後一句話泄足了氣，看來大姐頭也不是萬試萬靈。

　冰雨想樂又不敢樂，只好用力眨了兩下眼，然後攤攤手示意他在洗耳恭听。

　雨涵坐起身，鼓鼓小嘴，欲言又止。

　那縷淡淡的幽香隨著她的動作突然變得強烈起來，而她圓鼓鼓的胸部更因向前俯身的動作引發動人心魄的顫動。令得冰雨心旗搖晃︰天啊，這美人還讓不讓人活啦，真不拿我當男人啊，現在上小學的男生也知道性愛了，這種搞法會死人的哎！

　“其實……和我家有關。”

　冰雨心下一沉。和她家有關？為什麼找他？難道上官明發現了那晚的事是他做的！

　雨涵一臉苦相︰“我爸我媽說啊，我每天忙忙叨叨，不是忙工作就是忙學業，總是獨來獨往，再不找個男朋友就剩到家成老姑娘了，逼我快點找個男友回去，然後我們生個孩子給他們玩，他們想外孫都快想瘋啦……”

　“生……生個孩子給他們玩？！”冰雨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暈倒，堂堂大教主怎麼這麼說話，上官明兩位是不是腦袋秀逗了，和女兒開玩笑也不是這種開法吧！

　“是，”雨涵先是尷尬地撓頭，繼而挺胸抬頭，氣勢洶洶地道︰“你說說，我象老姑娘嗎？

　冰雨當然知道女人都對“老”這個字眼痛恨異常，再說雨涵和老字差著十萬八千里，忙識相地大搖其頭。

　“嗯嗯，上道。”雨涵滿意地豎了一下大拇指，“喂，你說說他們是不是太過分啦，我才多大啊就想抱什麼外孫子，簡直是沒人性嘛！”

　冰雨︰……

　雨涵發了通飆，嚴重考驗了一番冰雨的承受能力，然後斗志昂揚地道︰“切，找就找嘛，以為本姑娘怕啊！不過他們讓我找個武功不錯、又有安全感的帥哥，品位差了他們那關就過不了，那我多沒面子，　，這一時之間讓我上哪兒找去嘛，我本就不喜歡練武，認識的人里會武的少之又少，即使有也差不多都是女的……”

　冰雨偷偷把腳步向外撤。

　“誰呢……找誰來接受我家的蹂躪呢……頭痛啊……嘿嘿，有這個勇氣的人稱得上是真正的勇士哦，咦？”雨涵嘴里喃喃著，無意間被移動的冰雨吸引，她突然想起什麼，瞪著冰雨，眼中流露出惡狼才有的光芒。

　冰雨暗叫不妙，伸手捂住胸口，“你你……你想干嘛，人家還小……”

　“呃……小孩家家的，別學電影里的台詞哈，”鄺雨涵腦袋垂了一下，旋即挺起，捏起小拳頭威脅道︰“小雨小子，你也是學武的對不對，不如就你吧，和我生個BABY，好處少不了你的，如何？”

　冰雨塌陷。

　鄺雨涵歡欣鼓舞︰“哇，太好啦，就你啦，成交？OK，謝謝。”

　冰雨目瞪口呆，“什麼啊就成交，我可什麼也沒說呢，就我那點本事怎麼和你家扛啊，我怎麼幫你嘛，喂，我……”

　身邊香風渺渺，鄺雨涵已經閃人。

　冰雨頹然坐到床上。

　剛剛知道雨涵的真實身份，剛剛下了決心要做母親交待的事，雨涵這邊就提出這麼一個的要求，難道冥冥中，一切真是天注定的？

　唉！

　門開，鄺雨涵又探個頭道︰“好啦好啦，決定好的事就去做，那副死樣子干嘛，快給我做點飯吧，我都要餓死了，你的手藝還算馬馬虎虎，我回我家等我同事來。”

　小腦袋縮沒，不一會兒，樓下響起關門聲。

　冰雨下樓到廚房叮叮當當做起菜來。

　恐龍嗎……

　奇妙的，這次他听到恐龍要來，沒有往昔那種厭惡的感覺，反倒有一絲盼望，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

　因為有意識地等恐龍，他這頓飯做得很慢，沒用內力催火，所以待到做好飯叫鄺雨涵過來吃飯時，見到恐龍也跟在她身後他一點沒奇怪，而是友善地笑笑︰“你來了。”

　恐龍對這種待遇顯然缺乏心理準備，一愣，惶然看了鄺雨涵一眼，見後者聳聳肩，明白並非她授意，轉回頭時便有點受寵若驚，嘴角牽動了一下露出一個不知是甜是苦的微笑︰“啊……哦，是的，來了，那個，又叨擾你，真不好意思，請原諒我的冒昧，前兩次對你的態度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如此禮貌的語言，真的是往日那個甩著肥肉要和他交朋友的恐龍說的嗎？

　這一刻，冰雨忽然覺得她魁梧的身軀不那麼丑陋了，而且他的心底莫名一酸，竟起了一種感動，原來理解是如此美好的東西，人與人的相處也好簡單！

　他連忙道︰“你太客氣了，那根本就不是什麼事，我的態度也不好，還要向你道歉呢，別說那些了，來，坐下一起吃飯吧，這是我欠你們的，呵呵。”

　也許是感受到他語氣中的真誠，恐龍眼楮一亮，向他笑笑，不再拘束地招呼鄺雨涵坐下。

　鄺雨涵欣慰地笑了。

　讓冰雨刮目相看的是，他發現恐龍其實在用餐的過程中舉止端莊，一舉一動竟然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因此更加確認先前對她的錯誤認知全因偏見，很有點羞愧。不過想想也便釋然，她能和鄺雨涵這樣出色的人混在一起哪能是普通人物，以前當真弱看了她。

　一個愉快的中午，一頓溫情的午餐。

　禮貌地送走兩位迥異的女孩，冰雨簡單洗漱一下，和咕嚕玩了一會兒，躺到沙發上準備小睡片刻，下午好出去跑新聞。

　手機響。號碼很陌生。他接起。

　電話里的人只說了一句話便掛斷，他臉上殘留的笑意漸漸消失，嘴唇稍稍一抿，將電話放在沙發上，起身叫上咕嚕，下樓坐上一部出租車，直奔明珠鎮東郊。

　那里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未到近處，冰雨即下車，讓出租車自行返回，騎上咕嚕向某個方向奔去，奔出不到三公里，一個偉岸的身影出現在前方。

　高手。絕對的高手。

　冰功有一項強悍的本事就是探測對手的“數值”，他有強烈的認知，面前這個男人對現階段的他來說，是一個不可逾越的存在。

　他從咕嚕身上下來，拍拍它，示意它離得遠點，後者這次並未第一時間執行他的命令，喉嚨里咕嚕兩聲，這才跑遠。

　那是咕嚕表示強烈警惕的方式。

　“來了？”

　“來了。”

　“好棒的狗哦。”

　“是啊，我最好的伙伴。”

　“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上官教主。”

　“不錯，年輕人，我卻剛剛知道你哦。”

　“榮幸之至。”

　簡單的對話，平常的對話，兩人倒象認識多年的朋友。

　靜默。對視。

　風，旋卷著刮過。冰雨的眼一瞬不瞬。眼前這個中年男人就是他提防了十幾年的上官明，辛教現任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