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暢快淋灕

　在這個世上，最熟悉上官明的人絕對有冰雨一個，從小，母親就安排他關注上官明，對方的樣貌、脾氣、秉性、穿衣吃飯、生活習慣等等，一切的一切，但親眼見到這位宿命的敵人，這還是第一次。

　上官明生就一雙劍眉，雙目炯炯有神，國字臉，唇上及頜下兩抹美髯，身穿一套灰色休閑裝，傲立于天地之間，氣概十足。有一種男人，生得也許並不很英俊，但就是讓人看著舒服，讓人信任，所謂“心懷正氣則氣勢逼人”，上官明無疑就是那樣的人。

　正氣？哼！

　冰雨卻捏緊了拳頭。

　也許，世人就是被這張臉騙了，尤其辛教那些教眾！當年他們竟然偏听偏信，寧可不要他們的長公主也要推舉上官明當他們的教主，當真是瞎了他們的狗眼！

　上官明忽然道︰“我們見過面？”

　“沒有。”冰雨冷冷答。心下卻是一驚。那晚夜探金盾大廈他刻意收起冰功，不得已運冰功時都會擋住攝像頭，以程思浩的本事更不可能發現他身上的冰冷之氣，應該沒有紕漏才對。

　“那你為什麼好象很恨我的樣子？”上官明頗有些奇怪的問。

　冰雨面色一變。原來眼神漏了餡，自己還是太嫩啊。

　“咦，竟是真的。”上官明敏銳地發現了他神情的微化，確認了自己的判斷，不由皺眉尋思，“不對啊，我肯定我不認識你，怎麼會惹到你，是我手下嗎？”

　“上官教主，不知找在下來有何指教。”

　這句話硬幫幫的，明里禮貌，實則一點恭維也欠奉。

　上官明稍稍歪頭，再次露出奇怪的表情，以手指擦擦鼻子下面的胡須，“年輕人，吃槍藥了嗎，怎麼火氣這麼大……好吧，言歸正傳，找你來，當然有事，一個和魯大小姐有關，一個和我女兒有關，哈，你小子艷福不淺，高啊！”

　冰雨仍然冷面，“早知是這兩件事，上官教主請說，不過想讓我自動離她們遠遠的話，就請不要說了，我不予理會。”

　出乎意料的，就見上官明一拍手︰“爽快啊，呵呵，小兄弟，和你說話感覺不錯，你的性格我真的很喜歡，怪不得你能得到那兩個丫頭的青睞，好好表現吧，沒準她們真的會愛上你哦，至于我嘛，放心，我沒興趣做那棒打鴛鴦的壞事，只要你真心對她們好，你們盡可以談你們的朋友。”

　自己得到了魯天香和鄺雨涵的青睞？不是吧，怎麼會這樣！

　冰雨心中卷起巨浪，整個人已經傻掉。雖然上官明這個家伙卑鄙無恥到了極點，但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可能信口雌黃，天啊，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一瞬間，他只覺每一份陽光都明媚，每一分空氣都美妙，幸福的感覺一下子充滿了他的胸膛。

　咦，不對啊，那晚的妖偶是怎麼回事，哼，現在來假惺惺的說什麼不會棒打鴛鴦，差點被他騙了，真該死，母親早提醒過自己，結果還是差點上當，可惡！

　上官明一而再、再而三地從冰雨眼中領略到敵意，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了，沉下臉道︰“小子，看得出你也是個學武之人，但我這次來主要是看看你，並未想過和你動手，但你一再對我不敬，難道真要和我較量一下嗎？”

　冰雨拱手道︰“能和龍榜第七位的上官大教主切磋一番，是在下的福氣，請。”說著，向後微錯一步，擺了一個冰功啟手式。

　他的眼中射出狂熱的光芒。入世後他還未真正和人打過，上官明主動送上門來，且不是來殺他，那麼在公在私，他都要主動一戰！

　上官明恍然，自作聰明地道︰“哦——又是一個為榜所累的，唉，玄機閣搞什麼嘛，好好的弄個干什麼破榜出來，你已經是第十幾個找我切磋的了，靠，老範那老小子真是給我沒事兒找事兒！”

　冰雨望著面前這個鮮活的、不同于過往認識的上官明，心思稍有恍惚。

　听他的對話就象和徐斌、趙亮、範韋林說話一樣，很輕松，很放松，一般來說這樣的人心地不會有多壞的，那麼當初為什麼他將母親逼走！看來還是那句話︰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教主之位讓這個男人利欲燻心了！

　如果沒有那事該有多好，沒準能和他成為不錯的朋友也未可知……

　高手相爭，豈同兒戲。

　就在他心思稍一走神之際，眼前虛影一晃，上官明的手已經在他眼前變大，直奔他胸前大穴，意圖一擊便定住他。

　上官明相信此時此刻在這等距離之下，他的突然一擊，即使排名龍榜前三位的主兒也很難躲過，然而冰雨不知怎的身形只是極普通的一轉，竟讓開了他的手，偏偏那個時機那個角度是他力氣終結之時，雙方身體相距不過尺許，他卻只能眼瞧著冰雨從容向後退開。

　“咦？”上官明停了攻擊，上上下下打量冰雨，“你是本派何人門下？”

　辛教的武功傳自創派人屈平，名為辛功，是江湖中最講究技擊技巧的功夫，十分成熟，單論除非冰雨深知辛功底細，否則不可能那麼巧躲開他的攻擊！

　冰雨哂道︰“上官教主見多識廣，這次卻認錯了，我並非貴教人士，不過下面，我想你會認出我的功夫的。”右手垂下，古怪的靈童落入掌中。

　冰功倏的提起，冰冷的氣息以他為圓周，如波浪般向四外發散，很快將上官明包圍進去。

　“我的天啊，冰功！”上官明駭然。

　冰功現世了！

　有關冰功的資料如過電影般自他腦海閃過。

　這項具有兩千多年歷史的不世奇功，是劍國古武文明的瑰寶，是人類與自然抗爭產生的璀璨結晶，即使不敢說它是第一奇功，也絕對位居三甲。

　一般人只知冰功有著獨特的玄冰之靈內功，理論上可以生成最低絕對零度的低溫，他知道的則更多一些，冰功包括三套劍法、兩套刀法和一套拳法，外功與內功相輔相成，不能單獨修煉，從這一點來說冰功本身就有絕佳的防盜功能。如果一個人僥幸得到冰功內功心法，卻沒有冰功外功的輔助疏導，那麼修煉之人在修煉的過程中必將心魔連生，最後落個走火入魔慘死，而反之亦然，單只得到冰功外功圖譜、沒有冰功內功心法的支持，那注定招致武道反噬，結果一樣只有死亡一途……

　兩人各懷心事，均不說話，只余風聲嗚咽。

　此時的冰雨心中亦感慨萬千，在深深地為神奇的冰功而自豪，他不擔心面前的仇人洞悉他的底細，可以肯定，當今世上除了他和母親，沒有人真正了解冰功。

　冰功三套劍法名為冰幻、冰玄和冰靈，兩套刀法名為閃電和雷霆，兩者均注重超高速運刀，威力更勝于劍法；那套拳法則叫做冰之悟，共一百零八式，其中揉合拳法、掌法、指法、冰功獨特的擒拿術、可給敵人造成重傷的普通技擊和不出則已一出致命的絕命七殺。

　天下之大，內功的種類很多，唯有玄冰之靈真氣完全符合自然之道，卻又逆天而生——人類本是熱血動物，需要呼吸氧氣和吸收食物、攝入各種營養成份來維持生命，所以這個過程會產生相當多的熱量，但冰功通過其獨特的內功心法，卻能令修行者產生最低絕對零度的玄冰之靈真氣，毫無疑問它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代奇功。

　冰功內功心法共分十層，內力強度逐層遞增，每多一層修行者的實力就大大前進一步，就如那連綿的山脈，一峰更比一峰高，這一點和普通功法是一樣的。但冰功從第一層開始，內力之上便會帶上冰涼的玄冰之氣，溫度最低可達到正十度，以後內功每進一層，溫度就低二十度左右，到第三層以上就可令內力的溫度低至零下三十度，從此有了實質上的御敵之效。

　當然，那樣的溫度僅僅能增加自己戰勝對方的砝碼，若對上真正的高手便不能產生直接性質的傷害，只有在修煉到第四層以上的冰功、令內力達到零下五十度低溫時，在充沛內力和溫度差巨變的雙重打擊下，方能確保在與絕頂高手的對決中獲勝。

　還有一點，在到達第八層之前，修煉者較難自由控制冷氣外泄，也就是說，凡是八層以下的冰功修煉者，身體周圍總有一絲冰冷之氣存在，或大或小，越小者才是修煉精湛者。

　冰雨雖只練到第二層，但穩扎穩打，功力非常精純，別人只有在接近他的身體到一定程度時才能感覺到那絲冷氣，那是相當不容易的成就。

　上官明閉上眼楮，感受著來自冰雨的低溫。

　明珠市是亞熱帶氣候，且瀕海，致使它全年溫度都不會降入零度以下，就象現在，雖是十二月的冬季，溫度仍在十度上下，來自冰雨的氣息絕對在零度以下，這是毋庸置疑的。不過對于高手來說，零下十度在實戰中並無實際意義，當然，那與自然界環境迥異的溫度帶給人強烈的心理反差，多少也能佔到些便宜。

　上官明睜開眼楮，望向冰雨的目光多了點內容。

　這小子行啊，他這麼年輕，照這樣繼續苦練下去，只要修煉到零下三十度以下的低溫，那就夠對手吃一壺的了，內力加冰力，也許天榜上的人也不是他的對手！

　等等……冰功有那麼拽的防盜功能，又已經失傳千百年，這個黃口小兒不過是個大一學生，不會是裝來嚇人的吧！

　想到就做，他捋著胡子大咧咧地走到冰雨身前，拍拍他的胸部，摸摸他衣服口袋、褲袋，又掐了掐他的屁股，湊到鼻子邊聞了聞，然後眨眨眼說︰“小子，你是不是帶了冷氣罐來逗你未來岳父啊？”

　“怎麼可能！我沒那麼無聊！”冰雨再忍不住，樂出了聲。

　奇怪，母親怎麼說上這個仇人陰險狡詐、無惡不作、卑鄙無恥、愛裝上位者、一年都笑不到一次導致臉部肌肉僵硬大小便干燥，而面前這位……看來因為恨上官明，母親給他的資料帶有太多主觀看法，並不足信，他需要自行了解此人的為人。

　“呵呵。”上官明撓撓頭，友善地笑。這個動作竟和冰雨有點像。

　“鑒定完畢，今天我心血來潮跑這一趟，沒想到遇到寶了，能和冰功傳人一戰，實屬本人的榮幸，”上官明優雅地向冰雨微鞠一躬，“好，那咱們就練練吧，先說好點到為止哦，為了向冰功致敬，我先來，接招！”

　話已說盡，他絕不拖泥帶水，往腰間一拍，“唰”的一聲，一柄細細的寶劍自動跳起遞到他手上，如靈蛇出洞刺向冰雨腰間，精準的一劍，好象知道冰雨的肉在哪里一樣稍稍偏出，明顯意圖挑起冰雨的衣服把他當糖葫蘆穿。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冰雨足下一頓向上躍起，靈童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切向上官明的頸部，手下留了三分勁。

　上官明細劍上迎。

　“嗆！”

　冰刺與細劍擊在一處，細劍如絲般準確地絞住靈童，疾轉數圈，勢大力沉的冰刺再難劈下一分一毫。

　冰雨意動功起，借著接觸點，將濃烈的冰冷寒氣一波一波沖向上官明，當後者想以內力彈開它時，才發現冰雨發過來的根本不是內力，想彈開它或與之比拼也就無從談起，即是說，他只能承受。

　這就是冰功的奇妙之處！

　連續交擊十數記，冰雨的身形終落下，以劍運冰刺，一路冰幻劍法順次展開，虛中帶實實中有虛。上官明從未見過如此虛幻的劍法，不敢貿然行動，兩人斗了個旗鼓相當，倏忽間已過了百多招。

　冰雨沒想到自己能和龍榜排名第七的上官明信心大漲，更添神勇，這一戰打得暢快淋灕。

　“　，還真夠冷，給你加個暖爐！”

　上官明久戰不下，自覺面子上過不去，劍勢忽展，大力撞在靈童上，一股灼熱的熱力猛地順著靈童涌入冰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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