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水玲瓏

　他滿意地拍拍冰雨說︰“小兄弟，謝謝你的煙哈。真沒想到出來透透氣得到這麼好的享受，呵呵，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來，把你那簡歷給我看看，看看我能不能幫到你。”

　冰雨雖不報什麼希望，還是禮貌地謝了人家，遞了一份簡歷給他。

　男人仔細看著他的簡歷表。

　“哦……大一的新生就出來找工作啊，少見哦，嗯……新聞系的，要求兼職，特長是頗有文采，在國家級的報刊雜志發表過文章，月薪只要求一千元……呵呵，雖然要的薪水不多，但是你的條件和招聘單位的矛盾，這年頭這樣的兼職不容易找哦，哦對不起，我這人愛實話實說，別介意。”

　冰雨覺得這樣和人家說話很不好，便下了窗台，“嗯，我現在剛剛上大學兩個月，實際還算是高中生呢，我一開始想得太簡單了，到這兒才發現，我要求兼職，卻又不願干保險和推銷，確實不好找工作，剛才五層六層我都看了，沒有，估計七層也不行，所以在這兒歇一會兒再去踫踫運氣。”

　男人注視著他︰“嗯……據我所知七層里那些單位也差不多，除了一家單位……你學新聞的……我想問問你英語水平如何，說說。”

　冰雨紅了臉，撓頭道︰“我的英文寫作水平不錯，听力也很好，就是口語太差啦，讓你見笑了，呵呵。”

　男人一笑︰“哈哈，寫作水平、能耍筆桿子就行啊，這正是我能幫到你的地方，還有你發表過文章，更是一大優勢哦，如果沒有這兩樣我也不敢推舉你。這樣，我給你一張名片。”說著遞給冰雨一張名片。

　冰雨接過名片看了一下，發現原來面前的男人是麒麟大廈的物業經理，名叫趙亮，這樣的人自然人脈強大，既然有他的推薦，那單位應該會給面子，而他相信，只要對方給他個機會，他一定可以抓住！

　趙亮說︰“你拿著名片去找七層第七百二十號席位，那里有個單位應該會考慮接收你，當然嘍，我的推薦只是個引子，前提是你的英文筆桿子確實耍得好，現今的世界是講實力的，只要你有實力，一切都有可能。不過老實說，小兄弟，我非常相信你的話，因為你有一雙神奇的眼楮，是哪位哲人說的，眼楮是心靈的窗戶嘛，呵呵。”

　冰雨听罷，眼楮亮過一道精芒。他的眼楮的確有些神奇，那是他修煉冰功的副產品。

　他的眼神清澈透析，而且當他精神稍稍集中時，眼中就會射出一種如有實質的冷洌光芒，奪人心魄，別說是普通人，即使是一般的習武之人也受不了他的逼視，九零一路公車的司機就是被他這種眼神“冰”到的。

　趙亮注意到了他目光的變化，踫踫他，“喂，看得出你身上有功夫，是什麼，告訴我我保證不說出去。”

　“啊，我是會一點點武功……不過這個……”冰雨為難地撓撓頭。他從來不說假話，可母親又嚴令他不許透露冰功。

　趙亮怎能不明白，爽朗一笑，拍拍他︰“好啦好啦，隨便一問，不八卦了，你快去吧。”

　“嗯。”冰雨好高興，斷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萌，一次普通的敬煙遇見了貴人，也許真能柳暗花明，圓了他早日自食其力的心願呢。

　于是再次誠心謝過趙經理，干脆將口袋里的那盒煙都送給了他，與樂得癲狂的他道別後上了七樓，順利找到第七百二十號席位。

　和其他席位相比較而言，這個席位前的應聘人員少了許多，在他前面只有三個人在添表，他納悶地看了一下，原來這個單位是一家雜志社，招收英文版編輯和記者，要求可以完全獨立地用英語創作，想獲得這樣的職位，既要有高超的英語水平又要有文學工作者的創作才能以及新聞工作者敏銳的洞察力，就算那些英文系碩博生都不一定能勝任，怪不得應聘者寥寥。

　太棒了，天賜良機，新聞和英語，這兩項正是他的強項！

　冰雨自信滿滿地笑了一下，那位趙大哥固然給了他一個機會，但他更相信自己能夠干好這種工作，他有這個能力，現在的關鍵不在他這里，而在于雜志社是否能看在趙亮的面子上忽略學歷等條件。

　十分鐘後，他第一次領教到了社會關系的威力，招聘人員前一秒還禮貌而堅定地告訴他，雜志社倒可以接受他兼職，但因為他年齡小、學歷不夠、履歷過于簡單等等不利條件，雜志社不準備聘用他，可是在看到他遞上來的名片後，兩名招聘人員立即態度來個一百八十度轉變，讓他添了兩份表格後告訴他︰明天上午八點到《新知周刊》雜志社人事部面試。

　耶！成啦！

　冰雨興奮得差點跳起來，連忙謝過兩位“恩人”，又特意跑去麒麟大廈物業謝了趙亮，後者也為他高興，但提醒他先別臭美得太早，這只是第一關，明天的面試才是最重要的。

　冰雨非常自信地說他有信心，趙亮很欣賞他的態度，和他聊了一會兒，兩人可說是一見如故，冰雨干脆作東請他到一家飯店吃海鮮，為了真心感謝人家，特意選了所高級酒店，一頓飯兩個人吃了兩千六百多元的賬單。

　最後結賬時趙亮這人真的很豪爽，他推說冰雨還是個窮學生，死活沒讓冰雨付錢，而那時他們剛剛認識不到三個小時。

　劍國貨幣價實，兩千多塊錢可不是個小數目，冰雨雖然剛剛涉世兩個月，又不是什麼也不懂的傻瓜，人家和他並無深交卻大大方方地付錢，誰的錢也不是白來的，大為感動，當場改口叫他作趙哥，兩人借著酒勁出了酒店，在大街上打著晃談天說地，親密程度直線上升，說了很多肝膽相照的話，最後各自上了一台出租車，還不舍地互相搖手告別。

　回到家里洗了個熱水澡，冰雨躺在床上樂了好半天才睡著。

　也許現在對于趙亮來說，冰雨還只是一個對他胃口的小男生，他是成功人士，為了心中的好感付出兩千多塊錢算不了什麼，和小兄弟喝一頓酒也不算什麼，可是在冰雨的心里，趙亮已經成為他入世以來的第二個朋友。由于母親的嚴厲，他從小忙于汲取各類知識和修煉冰功，他的童年沒有多少私人時間，所以非常珍惜朋友情誼。

　一夜好睡。

　第二天照常四點起床練功，七點時他先打電話向老師請好假，然後簡單吃了點飯就坐出租車趕到《新知周刊》雜志社，時間剛好差十分鐘八點，這個時間是他拿捏好的，他做事講究精準，已經把途中會遇到紅燈的情況都算了進去。

　應聘的人只有區區五個，他是最後一個來的，前四名同學見他如此不知珍惜，齊齊向他投來鄙視的目光，他則報以一笑。這個職位名額只有一個，他們有敵對情緒很正常。

　那四人看到他的笑容一愣，表情放松下來，均對這個似乎人畜無害的男孩點點頭。

　他老老實實坐到長椅上等著，本來以為面試會象電視里演的那樣一個接一個地進行，沒想到剛到八點，從人事部里出來一個長相清秀的妹妹叫他們一起進去，原來人事部要用考試的形式看一下他們的英語水平和創作能力，采訪應變能力等等技能不做測試，聘用後由雜志社負責培訓。

　考題發下來了，題目只有一個︰應聘者必須在兩個小時內用英文創作完成一篇報道，內容是一個文化名人的訪談錄，字數不得低于七千字。

　兩小時創作七千字的采訪稿、還要設身處地地模擬情景，即使打字速度奇快也是很難的，沒有給人留下多少思考的時間，但以自己的水平應該沒有問題，當然，雖然人家沒有多余的要求，寫的時候肯定要盡量避免流俗才行。

　冰雨想到這兒不敢怠慢，細細構思兩分鐘，這才打字如有神，僅用一小時零十分鐘就交了卷，禮貌地關好電腦，向監考人鞠了一躬後自行離開，他甚至能感覺身後四道殺人的目光。

　第二天下午，冰雨正在圖書館閱覽室看書，電話響起，他快步走出房門，“你好，我是冰雨。”

　“冰雨先生你好，這里是《新知周刊》雜志人事部，我很榮幸地通知你，經過本社主編親自審稿，你被錄用了。”

　“您好，我我……我是《新知周刊》的記者小雨，請問我可以為你……為你做個訪問嗎？”

　榮幸地被雜志社錄取後的第三天，冰雨站在一棟大樓前，戰戰兢兢地拿著一個錄音筆，對著面前一位滿臉寫著“別惹我”的美女說。在他們身邊圍著一群看熱鬧的觀眾，人數在三十人左右。

　今天周末，本是個風和日麗、秋風送爽的好日子，已近中午，大街上的氣溫仍不高，可惜號稱冰人的冰雨同學頭上竟然冒出了汗珠，而且說話的聲音分明有一絲顫抖。

　冰山美女面無表情地掃了冰雨一眼，“就你這口才還想采訪別人？不行，重來！”

　冰雨苦了臉，真想哭出來。

　要知道他已經試了十五遍了，冰山美女橫挑鼻子豎挑眼，不是眼神不對就是表情不對，剛剛這遍一著急還結巴上了，總之就是通不過。

　本來他以為采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事實上也確實不難。前面他做的都非常好，可是當負責培訓他的這位水玲瓏大小姐把陣地轉移到大庭廣眾之下時，他受不了啦，因為他從來沒有在這麼多人面前變作焦點，他無法保持鎮靜，冰山上的生活什麼都不缺就是缺人，他的臨場風範可以說是零，臉部肌肉能保持沒有痙攣就已經非常不容易。

　其實他有件法寶可以用，那就是倚仗冰功的靜心心法，雖然有點作弊的嫌疑但確實有絕佳效果，可惜現在人這麼多，離他又很近，靜心心法一用身體溫度會比平常更低，一旦大家感覺到他的異常，不把他當白鼠交給國家研究去才怪。

　于是……他只好接著練下去。

　奇怪的是，明明那些圍觀的人知道他們只是在“排練”，偏偏不走，還有越聚越多的趨勢，唉，早听說本國人愛看熱鬧，這下他算是領教到了。

　至于這位水玲瓏小姐，他也是今天剛剛認識。

　據說她是雜志社的第一美女記者，向以無敵的美貌和嚴謹的工作態度聞名劍國新聞界，這次雜志社派她來帶他當真是瞧得起他，一般來說她是不會親自出馬帶新人的。

　又一次失敗後。

　水玲瓏一言不發地瞪著他，直盯得他小心髒“砰砰”猛跳，以為她氣極了要揍他一頓。

　他不禁問自己，如果她真那麼做，他是還手呢還是認倒霉忍受呢？

　他咽口口水。對著這樣一位超級大美女，答案很清楚了。

　見他那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水玲瓏心下一軟，聳聳肩道︰“好啦，那麼上午先到這兒，我們先去吃飯，做事情要慢慢來，不可能一口氣吃個胖子，你好好反省一下，這個誰也幫不了你，只有經過自己的體會和努力才行。”

　冰雨對此求之不得，連忙向圍觀的人友好地揮揮手，跟她走到大廈的停車場，坐上她那輛拉風的雙人座寶馬跑車，到了一家西餐廳。

　“天啊，那種感覺真是討厭，人一多我就覺得我象只熊貓擺著展覽似的……”冰雨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餐桌上的紙巾擦汗，然後對侍者道︰“對不起，給我來一份八分熟的牛排，謝謝。”

　“我也一樣，謝謝。”水玲瓏對侍者點點頭，然後重把目光定格到冰雨身上。

　她的嘴角劃過一絲淺笑，這樣的菜鳥新生她見得多了，不過今天的這位算是和她有緣，她決定提點一下他。

　她將手里的杯子稍稍放遠一點，然後慢慢用銀匙攪動里面香濃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