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鵝之死(上)
「唉......接機真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葉然不耐煩地走來走去,一邊看著腕上的表。
「各位前來接站的客人,從維也納抵達本市的K161次航班現在已經降落,請前來接機的旅客前往出站口......」
「然子~~~~」一個甜甜的聲音伴著高跟鞋清脆的聲音逐漸走來。
「好久不見了,荔子。」看到來人,葉然總算鬆了一口氣。
「是啊,自從上大學我們就分道揚鑣了。」被稱為「荔子」的人也感慨地說。
「不過我可沒你有出息,大美女,現在恐怕也一堆人追吧?」葉然故意調侃道。
「瞧你說的。」
張荔,是葉然的高中同學,也是當時他們班的班花。本來他們班是非常正經的文科班,但是張荔一畢業就上了舞蹈類學校中的佼佼者,中央舞蹈學院。然後有出了國,到了藝術之都維也納進修,可謂青雲直上。相比較起來,葉然一直留在本市,成了整天和屍體打交道的刑警隊隊長,她們倆的生活,也不知道誰更精彩一些。
「我是說真的,你真得沒有人追嗎?看看你的身材和臉......你不吃嗎?」坐在肯德基裡面,葉然一面大吃大嚼,一邊奇怪的看著只是在小口小口啜飲橙汁的張荔。
「我可是跳芭蕾舞的,要保持身材,一口都不能吃。」看著葉然津津有味的樣子,張荔羨慕的說。
「那很好啊,生活得比較自在,又可以滿世界跑,不像我,請個假還要三番四次的說。」葉然舔了舔手指上的殘渣,對張荔說道。
「你啊,從以前開始就這樣。特別能吃,還不胖。我們那些為了身材擔心的女孩子可羨慕死你了。」
「那是因為我的運動量大,需要好的能量補充。」葉然找張紙擦了擦手和嘴,「說真的,你這次居然來K市,還真是不容易。你這種世界級的大明星,居然肯到我們這棵小枝頭上來,真是不勝榮幸。」
葉然的話半是恭維半是真話,現在被譽為「初翔的天鵝」的張荔可以說是在芭蕾舞界已經有了一定的名氣,能來K市的確相當不容易。
「我是為了見見老同學。喏,給你。」張荔順手從口袋裡抽出一摞紙,「明天晚上我演出的門票。你不是千叮嚀萬囑咐要我給你一張嗎?」
「真的?謝謝!」為了這件事梁涵已經在背後陰魂不散好幾天了,能夠擺脫她葉然自然是不亦樂乎,「可是這......」票不是一張,而是三張。其中兩張還是......
「我專門為你準備的情侶票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能老是待字閨中啊。說定了,你一定要來。」張荔一臉鄭重的樣子。
「別想!我對和『藝術』兩字沾邊的事情沒興趣!」
「不去的話,這兩張票可就白費了。不管不管,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不答應不行。」把手裡的票塞進葉然手中,張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最快的速度溜了。
「你......」看著手中的三張票,葉然哭笑不得。
※※※
走啊走,走啊走,葉然在腦海中列出自己常常遇到的男性人名名單,結果悲哀的發現,自己的異性朋友實在是太少了。不過很正常,警察這個職業接觸的人往往特殊,試問有哪個被害人親屬會和警察勾肩搭背?又有哪個犯罪嫌疑人能和警察心平氣和的吃飯?要麼乾脆去和被害者交朋友?開什麼玩笑!
「耶~~~~小葉啊。」正在葉然胡思亂想的當兒,一個很熟悉的聲音插了進來。
「是你啊,十夜。」葉然回過頭,看見十夜那張略帶狡黠的臉正在自己背後燦爛的笑著。
「怎麼不是我?被無天良老闆差遣出來買東西。你在幹什麼呢?我看看......芭蕾舞天鵝湖?」十夜不客氣地一把把票搶過來,大驚小怪的說。
「是啊是啊,要不然你陪我去看?」葉然突然想起來,自己認識的異性除了涉案人員(= =)還有這麼一對兒。
「不行,晚上我不能隨便出門的。要不然你和蕭矢一塊兒去?他好像也在買這場芭蕾舞的票但是買不著。」十夜興致勃勃地提出建議。
「和他一塊兒去?鐵定沒好事。」
「可是我欠過他一次人情,要還的。」狐狸之心暴露無遺,果然......
「說的也是......大不了今天晚上不去了!」葉然痛下決心,反正腿長在自己身上,去不去無所謂。
※※※
夜晚。
「哎......最終還是來了。」葉然無奈的站在銀色大廳門口。雖說她本不想來,可是在隨後打來的電話裡,張荔用很「溫柔」的口氣「督促」她一定要來......
「嗨。」
「我就知道是你......勞駕,別每次一見面就嚇我一跳,OK?」葉然按住胸口,對站在背後的人說。
「這能怪我嗎?每次來,你都沒察覺到。」背後,蕭矢一臉委屈的樣子。
「你不覺得你的腳步聲太——輕了嗎?」
「你的耳朵不好。」
「你個幽靈!算了,先進去吧。」葉然無奈的歎氣,為什麼自己遇到他就沒好事?但願今天別出什麼類似於房屋倒塌人員死亡兇殺綁架爆炸縱火(= =你當這裡是哪?伊拉克嗎?)之類的事件。
坐在二樓的包間裡,葉然嚼著附贈的魷魚絲,看著目前還空無一人的舞台:「嗯,事實說明,這種地方最大的好處就是它附贈的零食。」
「你能不能有點藝術情操?」
「那種東西對我的職業沒有任何好處!我要有的是敏銳的觀察力,思維能力和推理能力,外帶好的體力。至於那種玩意,問別人就可以了!」葉然回過頭來斬釘截鐵的說。
「你這樣退休之後怎麼辦?我可不認為你能一直做警察。」
「看推理的小說電視連續劇!外帶給別人忠告,就像阿加莎·克裡斯地寫的馬布爾夫人一樣。」
「你為什麼這麼喜歡當警察?」
「因為......啊,開始了!」整個大廳裡,燈光忽然一暗。幾束聚光燈,打在了舞台上,有一種柔和的感覺。
「你看,是荔子。」指著舞台上正翩翩起舞的人,葉然高興地說。
「你的同學?」蕭矢問道。
「對呀。」
「真奇怪,同學是世界級的舞蹈家,自己卻......」
「要你管。」
張荔的舞姿確實很美,舒展昂揚的姿態把天鵝起舞時的美展露無遺。就連一個和「藝術情操」兩字無緣的人,也看的不住點頭。
幕落,下一幕,就是王子的舞會了。
「台上的人是誰?」蕭矢忽然皺起了眉頭,推了推眼鏡,問道。
「黑天鵝奧吉麗雅啊。」葉然白了他一眼:有沒有搞錯,比自己還沒有常識。
「我問你扮演者是誰。」蕭矢不緊不慢的說道。
「呃......我看看......」葉然瞇起眼睛,看著在聚光燈下不甚清晰的臉,「不認識......」
「就是不認識才不正常。按照慣例,黑天鵝奧吉麗雅和白天鵝奧傑塔是一個人扮演的,白天鵝是你的同學,黑天鵝你居然不認識?」
「換角了唄,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慣例』這種東西,就是要別人去違反的。」葉然不以為然地說。
「可是換角總要換個好點的,這個黑天鵝的舞姿不如白天鵝。」蕭矢搖頭道。
「哎呀,黑天鵝又不是什麼好的,你那麼在乎幹什麼。好了好了,繼續看。」葉然完全不在意的撇過頭去,高高興興的繼續消滅零食的大業。
看著台上黑天鵝的舞蹈,蕭矢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
散場。
「然子~~~~」後台,張荔興高采烈的衝了出來。
「荔子。跳得不錯。」葉然上前,衷心地為同學的成績高興。
「嘿嘿嘿,你這種藝術情操為零的人的讚美,我才不會高興呢。耶——這位是?」張荔俏皮的吐了吐舌頭,一轉眼又看見了蕭矢。
「我的案子的嫌疑人。」葉然一臉正經的說,聽得張荔瞪大了眼。
「我是她的朋友。」蕭矢淡淡一笑。
「噢~~~~真難得,你朋友長得這麼帥。哎......古人云,朋友夫,不可戲也——」張荔一臉相見恨晚的感覺。
「我說荔子,你說他和我?老天,我還不想在豆蔻年華早夭呢。」葉然受不了的直翻白眼。
「呵呵......肚子餓了。」張荔先是一臉傻笑,又變成了一臉痛苦狀。
「這次換我請客,我知道一家吃不胖的店。」蕭矢也很懂得「禮尚往來」的道理。
「好啊好啊,我們走~~~~」連讓葉然表決的餘地都沒有,張荔拽著葉然就跟了上去。
蕭矢所說的店果然沒錯,全是素菜,還是不加油的那種,但是味道相當不錯。張荔吃得津津有味,葉然卻一直皺著眉頭。
「不好吃......這樣怎麼可能補足我缺少的卡路里?」
「哎,還是你最好。吃不胖。」張荔抽出一張紙擦了擦嘴,無奈的笑道。
「那是因為我運動量大。」葉然自得的說。
「跳舞的運動量可也不小。」蕭矢在一旁說道:「舞者要在舞台上作出許多高難動作,很不容易的。」
「說得好,一看就比然子博學多才。」張荔拍了拍手表示贊同,「說真的然子,當初我們考大學的時候,老師可是說過就我們兩個最有希望上藝術類院校,你居然放棄機會,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當時就一個機會,我們兩個選一個,誰知道你居然放棄了......」
「我五音不全。再說,後來不是沒選我嗎?」
「真可惜......如果你也參加,那麼我們就是同伴了。說真的,你為什麼要當警察?」
「因為我想當,有意見嗎?這是我從小立下的『宏願』呢。」
「受不了你......不過跳舞消耗的能量的確不小,我在上場前還要小睡一會兒恢復體力呢。不過......要是吃多了,一樣胖。」
「你跳得舞很不錯。」
「謝了,我們舞者就要有置身處地的感覺,把自己想像成天鵝,才能跳得好。為了這個,團裡曾經組織過去天鵝的聚集地,我們還看見過被偷獵者打死的天鵝呢,真殘忍!」
「那個黑天鵝是誰?」蕭矢忽然插嘴道。
「啊,那是我的前輩。上場前她執意要跟我換的。我就答應她了。」
「跳得沒你好。」
「不是啦......是因為她最近不在狀況。」張荔有些尷尬的一笑。
「是嗎?」蕭矢淡淡一笑,不再問了。
黑色的天鵝......為了生存,會怎麼做呢?我真的,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