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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槍聲響起,硝煙縷縷。
“看來我的槍法比你准。”雖說腿上血流不止,夜梟的臉上卻是笑容不斷。
她的傷只是擦傷,葉然的傷卻是傷在了左臂,就算沒事,那裏面的麻醉藥也能讓她陷入昏迷。
“是嗎?”勉強的露出一個苦笑,葉然把右手的槍口抵在了左臂上——砰!
“你在搞什麼?”看葉然無異於自殺的行動,夜梟大驚。
“這樣最起碼能夠讓麻醉藥晚一點發揮效力……”臉色慘白,手裏的槍卻還是指著夜梟,“這樣射擊,傷在肌肉,不會傷了骨骼和血管,比較輕。”
“再輕的傷也是傷……你還真是頑強。”
“我可是員警,一定要把你帶回去……”身體不斷的抖動著,持槍的右手卻一直很平穩。
“只為了這個?”
“我說我為了天地正道之類的話,你會信嗎?我是,為了我自己……就算不能把你帶回去,我也要殺了你。否則,不只是我,還有很多人,會很危險。”
“你不要用這種口氣和眼神!我一點都不可憐!”看著葉然臉上的神情,夜梟忽然大怒,手中的槍口連連開火。
“你怎麼了?這樣子的射擊……你現在,只剩下一發子彈了。”躲過夜梟因為激動失去了準頭的子彈,葉然喘著粗氣說。
“你……你不要用他的口氣跟我說話!”夜梟的臉上冷靜完全不見。
“‘他’是誰?”雖說現在是絕好的機會,葉然卻一直按不下扳機。
或許是因為運動的太過劇烈,葉然脖子上戴的吊墜,忽然滑出了衣領,垂在葉然胸前。
比起現在很多五花八門的墜子,葉然的這個算是樸實過了頭。準確點來說,這是不過是把一枚相當常見的警徽拴上一根繩子掛在脖子上,僅此而已。警徽很舊了,卻看不出一絲鏽跡,顯然是常常被人撫摸留下的結果。
“那是你的……”葉然立刻把墜子收進了衣服裏,卻看見夜梟的臉上一個可以稱之為“猙獰”的表情不斷擴展著。
“不是我的還能是你的?”
“是誰……給你的?”夜梟的手垂了下去,手槍也滑落在地上,但是,她絲毫不在乎。
“我有必要告訴你嗎?算了……是我小時候的一個不知名的叔叔。”
“叔叔……葉然,葉,葉……哈哈哈,哈哈……”嘴裏顛三倒四地念叨著,夜梟的眼裏居然有淚水在不斷滾落。
“你……”
“我今天,不殺你了。”夜梟忽然恢復了正常。
“你說什麼?”
“報應啊,報應……”喃喃的重複著,夜梟腳一蹬,摔了下去。
“你!”葉然先是大駭,在看到夜梟背後伸展出來的滑翔翼後,才放寬了心。
不知道為什麼,她很不希望,夜梟死掉……
緊張的心恢復平靜,這個時候,痛覺神經才爭先恐後地把疼痛傳遞給大腦。
“要死掉了……”仰面朝天倒下,葉然鬆開一直緊緊握著的手槍,略微活動了一下已經僵直的手指,努力去掏手機。
“然子,你跑到哪兒去了!”熟悉的怒吼再度刺激著葉然的神經。
“涵子……你要是不想給我收屍的話,就快來,太陽山石台……”最後幾個字說出來,麻醉藥恰到好處的發揮了作用。兩眼一閉,葉然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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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葉然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象徵醫院的永恆色——白色。
“然子……”
“喲,我還沒死啊。”報復性的扭過頭對著一旁的梁涵眨眨眼睛,葉然從病床上坐了起來。麻醉藥失去了效力,現在葉然的感受只是一個字——疼!
“是啊,你還沒死。”揉了揉紅腫的眼睛,梁涵第一次有了“感謝上蒼”的想法。
“痛……該死的夜梟……”抬起綁滿了紗布的左臂,葉然咬牙切齒。
“我已經很慶倖了,不然你沒事,你的手也要吊上兩三個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葉然偏過頭,蕭朗調侃卻帶著關心的臉出現在身邊。
“你還知道回來啊。”葉然毫不客氣的還以白眼,心裏卻有著一絲絲的感動。
“知道你受傷,我可是飛——一樣的回來了。怎麼樣?很感動吧?”
“一點也沒有!”心思被人看破,葉然臉色微紅,把頭扭到了一邊去。
醫院外,常人目不能及的空中——
“我說你啊,救人之後總應該留下來得到感謝吧?居然不聲不響的溜走,還真是‘見義勇為不留名’啊。”十夜浮在空中,打趣道。
他本來是想要看看熱鬧的,豈料到了那兒蕭朗還沒到,夜梟也不知蹤影,剩下的,就是昏迷不醒的葉然。蕭矢倒是有風度,想都不想就幫忙治療了。但是還沒等到蕭朗來又急匆匆地走了。
“你你你讓我怎麼說好呢?明眼人都知道你和蕭朗是不分伯仲,為什麼你總是躲他躲得遠遠的?”這是最令人費解的一點。蕭朗對蕭矢是絲毫不念兄弟情面,下手狠辣無情。可是蕭矢對蕭朗卻是處處回避,好像在怕什麼似的。
“閉嘴,我還沒追究你的過失。為什麼不說明白?為什麼要告訴他?”蕭矢的一句話讓十夜立刻噤聲——他還沒到主動去招惹蕭矢的不怕死地步。
“我又不是故意的……還有,夜梟究竟是誰?你為什麼想殺她?”
“你真想知道的話,跟著她好了。“手指了指葉然,蕭矢手一彈,消失在空氣中。
“真沒良心……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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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傷的過程是痛苦而又無奈的,雖說梁涵天天翹班跑來,美其名曰“保護”,實際上借機偷懶的嫌疑更大。蕭朗發揮了超強的保護欲,全天二十四小時守在葉然身旁,攆都攆不走。
“你們再這樣我會無聊死……”葉然躺在病床上,瞪眼看著旁邊兩個門神。
“就算是無聊死也好過被人暗殺!嗯?短信?”剛要發表一通“保護葉然的重要性與必然性的”的演說的梁涵眼尖的瞅到了葉然扔到一旁的手機上的顯示。
“大概又是無聊的廣告……!”葉然懶懶的把手機拿起來,豈料剛看了一眼,臉色大變。
“怎麼了?我看看……致想要抓到我的員警,我在K市最高的大樓上恭候。如果你還想要窺得夜梟的羽翼,那就請來吧。不過,請不要帶上閒雜人等,那會讓我的好心情被破壞掉……然子?”
還沒等梁涵說完話,葉然就直接從病床上跳了起來,幾下子就把身上的病號服換成了警服,一手拎槍,頭也不回的就沖了出去。
夜梟,這是你的挑戰嗎?好,我應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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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市最高的大樓是位於市中心的瀟湘大廈,名字起得不倫不類,買的人也少,與其說是建築,不如說是K市的標杆。
進入大廈,葉然想都不想就直奔頂層的天臺。直覺告訴她,夜梟,一定在那裏!
到了天臺的門口,葉然卻忽然停下了,靜靜的看著面前鏽跡斑斑的鐵門。
“我這是……怎麼了?”
她害怕,害怕推開這扇鐵門,害怕……面對鐵門那一邊的人。
深呼吸,葉然命令自己,推開了面前的門。
再害怕,該去面對的,終究還是逃不掉。
推開門,是一個還算大的平臺,以及……
“你終於來了。”坐在平臺邊緣的人轉過頭,輕笑道。
“你給人的感覺像是老了二十歲。”看對方手裏沒有武器,葉然也相當公道的把槍插回了皮套。
“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頭。這句話,未必沒有道理。”前些天還是神采奕奕的臉上,今日居然滿是疲憊。
“找我有什麼事?”在距離夜梟幾步遠的地方站定,葉然問。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能回答我嗎?”
“那得看是什麼問題。”
“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你的墜子,真的是一個叔叔送給你的?”
“當然。”
“你還記得他的名字嗎?”
“不記得了。”
“是嗎……”仰頭望著天空,夜梟清麗的面龐上,有淚水劃落。
“你究竟要怎麼樣?”
“我只是想要給你講個故事。講完了,我們再說其他的。”
“好。”
“故事講完之前,我不會離開也不會傷害你,因此,請放鬆一點。”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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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很無聊,卻讓我很痛苦的故事……
“呐,葉然,我問你,你小時候是怎樣生活的?”
“啊?”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問,葉然愣了愣。
“和別人一塊玩,上學,大概也就是這麼些事情吧?我,和你不一樣……我的童年充滿了殺戮和血腥。這,就是一個悲劇的起源。”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用常理來推論的……我一出生,命運就已經決定了。我,一開始並不是一個人。我,是一個家族的人。這個家族的名字……就是葉家。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和代號一樣,我的名字,就是葉瀟。葉子的葉,瀟湘的瀟……”
“葉家……”喃喃的重複這個名詞,葉然腦子一疼。
“嗯。我是葉家的戮門,換言之……我,就是天生為了殺人而存在的。從我有力氣拿刀開始,死在我手上的人,怕是能讓我死上千次萬次了。”
“真有這種事情?”盡力去忽略針紮般的頭疼,葉然努力把精力彙聚在葉瀟的話上。
“所以我逃了……十五歲那年,我逃走了。在葉家的訓練成果,足夠我在殺手界橫著走了。”
“有這麼……厲害?”葉然搜腸刮肚才找出一個或許適合的詞。
“厲害?不止是。就憑我的實力,從出道到現在,從來沒有任何員警能夠找到我的蛛絲馬跡,除了……他。”對往日的懷念,一瞬間佔據了葉瀟的心房。
“誰?”
“當時我似乎是接了暗殺某個沒事幹跑來這個城市的首長的任務,結果……失敗了。我設下的天衣無縫的佈局,被一個人給化解了。當時,他是這座城市的一個普通刑警。他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居然能夠一直緊咬著我不放。當時我也是天真的人,乾脆和他玩起了老鼠戲貓的遊戲。”
“你膽子還真不小。”
“這叫‘藝高人膽大’。沒想到後來,我把整個人都賠了進去。那個人,是個貨真價實的傻瓜!”一聲壓抑不住的怒吼,葉瀟一拳搗在了地上,塵土飛揚。
“傻瓜怎麼能化解你的佈局?”
“我說他傻,是因為……他太有所謂的‘正義感’了!那個人若要找一個形容詞,怕是只有‘一身正氣’了。追蹤我的過程中,好幾次,我差點給他抓到,結果他全因為一些莫名奇妙的理由失敗了。其中呢,包括要去幫別人的忙,救人,阻止搶劫……等等等等。當時我為了玩他,跑遍了世界各地,他也追我追到了世界各地。結果不管在什麼地方,他都是永遠的濫好人一個!”
葉然啞口無言,她實在無法想像像葉瀟所說的那種人。
“我實在服了他了。要論真功夫,我可能還不如他。可是他的濫好人總是讓他綁手綁腳,才讓我一次次溜之大吉。最後……我又回到了K市的太陽山。當時,我十八歲。結果在山裏和他你追我趕的時候,很巧的,居然跑出來了一個我以前殺的人的某個親戚,然後要向我報仇。”
“然後他順手把你帶回警察局了?”葉然挑了個最合理的解釋。
“他救了我。”
“啊?”
“很白癡的行為吧?當時他給我的理由是‘作為天地正道的遵循者,不能趁人之危……’我當時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他的腦子劈開看看裏面是什麼東西。正道,正道,天地正道,還不是一個狗屁!可是……那個白癡居然就那麼看重那東西!那時候,我才發現這個世界上還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那種白癡居然還能活在這個世界上?”
“很難想像。”
“是啊……然後我發現,我愛上白癡了。我不是一個會逃避感情的人,因此我很乾脆的選擇了告白。”
“告白……”
“是啊,然後他很乾脆的——”
“逃走了?”
“你怎麼知道?”
“猜的。”葉然感到自己開始頭疼了。
“沒錯,他二話不說就溜之大吉了。於是又開始了官兵捉強盜的遊戲,只不過……抓的人換成了我。因為那傢伙的濫好人,讓我可以總是逮到他,不過他真的很強……我用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才把他堵到了賓館裏,命令他告訴我究竟愛不愛我。他被逼無奈只好承認了自己的內心,然後我成了他的人。”
“你們兩個還真是……”
“他告訴我說,叫我不要再殺人了。我答應了,條件是他一直一直陪著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我的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一生難忘,可是……”少女般的紅暈在葉瀟的臉上一閃而過,留下的是深不見底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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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什麼?”心中不祥的預感慢慢擴張,葉然追問。
“那是多久之後的事情了?不記得了……我們雖然在一起了很久,可是我始終無法給他一個孩子。去醫院檢查過了,但是那個醫生說我們兩個都沒有問題。最後,我乾脆去找了算命的。他說,我們二人其中之一作惡多端,命中註定沒有一個靈魂敢來投胎。當時我才懂了,什麼叫做報應。我很傷心,他很生氣,他說他要想辦法,然後……他失蹤了整整三個月。三個月後,他回來了,手裏拿著一個珠子。”
“珠子?”
“直到現在我還記得那個珠子的美,晶瑩剔透,裏面有無數的光點在閃爍著,七色的光芒在周圍散發。明明只有珍珠那麼大,可是當時拿出來,我卻覺得它把整間屋子都填滿了。他叫我吞下了那個珠子。我本以為這是他為了不讓我傷心才這麼做的,沒想到……我居然真的懷孕了。可是我的肚子越來越大,他卻越來越不安,越來越煩躁……我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直到我臨盆的那一天。我的孩子早產了,才七個月多點,可是就像奇跡一樣,孩子一點事情都沒有,非常的健康。我很高興,他卻很煩。後來他對我說,我們的孩子不能留下來,因為會有危險。我聯想到我們的身份,答應了,讓他把孩子抱走了。他說,會把孩子送到孤兒院去,然後在暗地裏看著她……忘了告訴你,那是個很可愛很可愛的,小女孩。”
“你說什……”
“對了,還有他的名字。他叫葉君,葉子的葉,君子的君。”
“葉君,葉君……啊!”
記憶的殘片終於被拼湊到了一起,往日的回憶,霎時間湧進了葉然的腦海裏。
“叔叔,我不依!你至少要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好好好,我說。叔叔的名字是葉君,葉子的葉,君子的君,要牢牢的記住,不可以忘記。”
……
“叔叔,叔叔!你別死……你不是說,會陪著小然嗎?”
“對不起……小然……我不能……咳,咳!我不能答應你了……還有……我就是你的,父親……”
“叔……爸爸,爸爸!”
誰,到底是誰?依稀記得,有人殺死了,那對自己而言好像領航人一般的存在……
“記起來了嗎?還不錯呢。”葉瀟同情的看著半跪在地上的葉然。
“後……後來呢……”
“他又一次失蹤了,那段時間很長,將近五年,其間,只有一封封的書信可以勉強慰勞我的心。然後,就到了那一天。”原本由於高處的風微微眯起來的眼睛忽然睜開,射出了令人膽戰心寒的光芒。
“那一天……”
“是啊,那一天,我忽然心很難受,我有不好的預感,結果我出門一看,卻看見他滿身鮮血的倒在了我們的家門口……我問他是怎麼一回事,他卻不肯說。然後……他的對手出現了。”
“對手?誰?”
“是一個惡魔……他們兩個在我的面前戰鬥,以我的實力居然完全無法捕捉到他們的移動軌跡,那場戰鬥是我至今為止,經歷的最可怕的戰鬥。雖說我沒有直接參與,可是……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我卻至今不忘。”
“那……他去了哪里?”抱著幾乎要裂開的頭,葉然問。
“你怎麼知道的?他失蹤了……在一次劇烈的撞擊後,他失蹤了,我再也沒有看到他過。那段時間,我孤獨,無助,彷徨……最終變成了憤怒和仇恨。因此我重操舊業。‘夜梟’再一次出現了,卻是為了完全不同的目的。直到……遇到你。”
“遇到我……”頭疼減輕了,葉然站了起來,讓自己直接面對葉瀟。
“是啊……我真得沒想到,我的孩子,居然還活著。”
“是啊……我也沒想到,我居然,還有父母。”
“然……”略帶哀傷的呼喚,葉瀟想要上前。
“不許動。”公事公辦的口吻,六四式手槍已經在葉然手裏,烏黑的槍口對著驚訝的葉瀟。
“你……”
“我是K市第一刑警大隊隊長葉然,我要逮捕你。”用平靜的聲音掩飾心中的波瀾,葉然冷冷地說。
“把我帶回去?你就這樣對你的生母說話?”
“生母又如何?你犯了罪,我是員警,所以我要逮捕你。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
“要是別人知道我的身份,你的位置恐怕也不保了,你還不如現在殺了我,反正‘正當防衛’這個理由無論什麼時候都很好用。”
“我不會。就算是這樣又如何?只要能把你活著帶回去,我就不要屍體。大不了不當這個員警,反正我也不會餓死!”
“你……”
“借用一句死者的話,我是為了所謂的‘正義’逮捕你,至於你認不認可,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狡黠的笑容一閃而過,葉然和葉瀟對峙著。
寂靜無聲,良久——
“呵呵呵……哈哈哈哈!你,你還真是他的女兒……”葉瀟忽然狂笑,抱著肚子蹲坐在了地上。
“這算是誇獎嗎?”
“算。一樣的冷漠,信奉著自己的正義,為了自己的正義可以毫不考慮的對至親下手,你們兩個還真是一樣的白癡!”抹著笑出來的淚水,葉瀟看著葉然。
“不一定,那是因為我對你沒什麼感情。”
“還有一點——唯一徇私情的時候,就是被‘情’佔據心靈的時候。你不會放過在你眼裏做了錯事的人,但是如果那個人和你有‘情’,那麼你會選擇溫和的方案,我說錯了嗎?”嘴裏說著,葉瀟一步步後退。
“你想幹什麼?”看到葉瀟已經退到了大廈的邊緣,葉然的心猛地一跳。
“你應該明白,我絕對不會,被除了他之外的員警抓住。”站在天臺的沿上,葉瀟重新綻放了笑容。
“你……”葉然想要上前,想了想,卻又站住了。
“為什麼停下?”
“你這個樣子,恐怕還不如去死。”握槍的右手垂下,葉然苦澀的一笑。
“是啊,自從他死了之後,我也早就已經死了……這樣子的結局,最適合我。可惜,現在是白天啊。”
“不然的話,如果背景是月亮,更美。”
被葉然的話打動,葉瀟無奈的搖頭。
“你這孩子,還真的很像我……還好,你沒有出生在葉家,否則……還好,你是員警,不是殺手。還好,你和他一樣,有著愚蠢到了極點的正義感。”又向後退了一點,葉瀟可以說是用腳尖站立在沿上了。
“媽媽……”注視著葉瀟,葉然緩慢的開口,說出這個對她而言無比陌生的稱呼。
“啊……”第一次,葉瀟的臉上出現了名為“慈祥”的淺淺微笑。
“究竟是誰……是誰殺死了爸爸?”心裏的疑問壓抑了許久,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靜靜的看著葉然,葉瀟輕輕的搖頭。
“不能說……不能說呢,然。這是一個秘密,一個我打算帶到天國去送給上帝的秘密。”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因為它是秘密啊,我不希望為了任何事情,毀掉你的幸福。這是我這個不合格的母親,能夠給你的唯一的東西。”身體後傾,滿足的笑容一點點綻放在那張年輕依舊的臉上。
“你……”
“我只有一個忠告送給你——當心身邊的人,你這孩子,容易相信別人總能成為你和他的致命缺點。‘友誼’,‘愛情’並不是一切。還有……”被重力之手牽引著,葉瀟開始下墜。
“當心……當心葉家。血統重于一切,叛徒的女兒,終究是叛徒。小心啊,他們不會放過你……”
“媽……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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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瀟的死,作為“自殺”論處。而原因則是因為自認走投無路,因此才選擇自我了結。理所當然,由於除掉了這個在國際上都有著盛名的殺手,葉然的功勳簿上又添了一功。
“集體二等功,個人一等功,加薪,獎金……然子,我愛死你了!”一樣樣數著這兩天來得到的東西,梁涵興奮地說道。
本來這件事情應該是葉然的個人功勞,沒想到葉然居然把對方是單獨通知她這一點隱匿不報,反而說是因為大家的功勞查出來了對方的所處地點才去赴會,因此原本的能讓葉然栽上一個階梯的個人功變成了集體功。梁涵雖然不明原因,但是反正對自己也好,對葉然也好,也就順水推舟得分了一杯羹。
“哦,是嗎?”
“然子,你又怎麼了?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不像你。”
“沒什麼……”
“你說沒什麼的時候往往就是有什麼!說!到底怎麼了!”
“真的沒什麼……”
“我只有一個忠告送給你——當心身邊的人,你這孩子,容易相信別人總能成為你和他的致命缺點。‘友誼’,‘愛情’並不是一切。還有……”
葉瀟臨死前的叮囑猶然在耳,葉然忽然有一種無法相信別人的感覺。
身邊的人……難道說……在自己的身邊,有殺害他的兇手?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