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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側》第12章
第一卷 同學少年 第十二章 嚴刑逼供

  牛四大搖大擺地跨過門檻,將腰間的佩刀解下往桌上一擱,震醒正打瞌睡的另一個差役,問道:「小乙,審得怎麼樣了?」

  那小乙一個機靈,忙站起來,說道:「牛大哥,你來了。他們還在下面審著呢。」

  「還審著?」牛四先是怪叫了一聲,嘟囔道,「骨頭也真是硬。」

  牛四正打算自己下去看看情況,就有人來報說,府衙外有一位公子求見。牛四一拍腦門,說道:「來得還真快。叫他進來吧。」

  虞城府的大牢從昨晚收監了那幾個容族人開始,鞭打與慘叫就沒停過。褚英臉上帶著淡淡笑意,在大牢樓道間走著,如閒庭信步。而他身側的牛四則不住解釋道:「褚公子,不是我們不盡力。實在是那批蠻族人的骨頭有點硬。」

  「誒。」褚英以折扇點了點牛四的肩膀,攔住他的碎碎念,說道,「我相信虞城府的諸位絕對盡力了。不過至今沒有結果,我想,應該是方法的問題。因此上,我才親自來這一趟。」

  褚英見前方的小室裡關著的就是容族人,便自己上前推開門,他看著已被一日夜的鞭撻折騰得遍體鱗傷的大漢們,微微一笑,說道:「至於說,骨頭有點硬,那倒是很簡單的。打斷了,不就好了嗎?」

  牛四不明所以地跟了進來,追問道:「褚公子,那你的意思是?」

  褚英一舉手,指尖夾著一錠金子,說道:「大家也辛苦了一夜,牛捕頭就帶他們出去喝口茶,休息休息。這是我給大家的茶水費。」

  不一會兒,房內所有人都走得精光,只留下褚英與那幾個容族人相對著。

  「你是什麼人?」說話的是昨日那位旗主,看得出因為他的身份尊貴,牛四等人對他也特別優容,其身上的傷痕相對其他人來說,少了很多,而且神智亦相對清醒。

  褚英尋了個與旗主相對的位置坐下,靠在椅背上,雙手合攏,十指交錯。他緩緩開口道:「容王手下有十大旗主,都是跟隨他一路開疆拓土過來的,年紀至少都有四十上下。不過,前年其中一位沙場折戟,在對槐族的一戰中死了。他的旗位就留給了自己的兒子繼承。這位新旗主是容族最年輕的旗主,大概二十上下,名叫玄旻。我的情報,對嗎?玄旻旗主。」

  「你是誰?」玄旻睜著那只沒瞎的右眼,狠狠盯著褚英,「為什麼對我們容族的事這麼瞭解!」

  褚英並沒有回答他,只低著頭,將折扇緩緩展開,自顧自說道,「我知道容王最喜歡勇士。你是容王手下最年輕的旗主,可惜,你卻再也不能做一個勇士了。你沒了左眼,將來如何上戰場且不說。單是青樓被俘的事,若讓容族人知道,你玄旻個人榮譽事小,若是牽連到玄氏一族,這罪過可就大了。」

  玄旻自從兩年前接替了父親的位置,成為容族最年輕的旗主,一直十分受容王賞識。春風得意之際,自然也少不了有些年少輕狂。這次擅自來齊國辦事,本是為了在容王面前多得一份恩寵,誰知卻是馬失前蹄。他這一日夜雖苦苦熬刑,死不鬆口,心中卻未嘗沒有悔意。而今被人一語揭破心事,硬撐了許久的心防便有些鬆動。

  褚英站起身,走到旁邊一個大漢身邊,忽然一刀直取那人心窩,溫熱的血液從其胸口溢出,濺到了褚英的臉上,看來有些駭人。

  「夏成!」玄旻看到屬下慘死,憤怒地瞪著褚英。

  褚英對著他搖了搖食指,說道:「嘖嘖,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是在幫你清理麻煩。」說罷,轉向另外一人,手起刀落,又是一條人命。

  「玄旻。我只是想知道,你這次來虞城做什麼?」褚英回到玄旻跟前,與他面對面,笑容依舊,「只要告訴我,你的目的。我就放你走。然後幫你把知道你污點的麻煩,清理得乾乾淨淨。」

  雖然玄旻也上過戰場,亦親手殺過人,眼前人若無其事,甚至面帶微笑的淡然中所透露的殘忍,令他心下悚然。

  「這房裡,本來有六個人。而今就剩四個了。你其實可以以慷慨赴死來全了自己聲名節氣。不過,這樣一來,你那一旗後繼無人,就要順理成章地被其他旗吞併了。玄旻,你捨得嗎?那是你父祖辛苦打下來的江山。」

  玄旻的額頭開始以不同尋常的頻率冒汗,顯出了他內心的複雜爭鬥。褚英卻不再說話,只在邊上靜靜看著,等待著他的答案。

  「……好。我說,」玄旻最終選擇了臣服,他用帶著畏懼的目光看著褚英,老實說道,「我聽說,在齊國有一個我們容王非常忌憚的人。所以,我想來看看是什麼樣的人。」

  「是自己想來看看?還是容王吩咐你來的?而且,你只是來看看嗎?」褚英問道。

  「不,容王並不知道。我是自己來的。」玄旻低下頭,說道,「我是跟著鞘亦旗主過來的,他另外領了一隊人馬。他也許是另有打算,不過我真的只是來看看。」

  「鞘亦。」褚英聽到這個名字,冷冷一哼,他用匕首將捆綁著玄旻的繩子割斷,緩聲道,「你很老實。說的也和我調查的相符。一會兒,你自己走吧。」

  玄旻受了一夜的刑,身體已極度虛弱,繩子的牽引力一去立刻跌到了地上。他艱難地半支起身子,轉頭看了看被捆綁在刑柱上的另外兩個手下,用祈求的眼神看著褚英,問道:「那他們……」

  「他們,我會替你處理乾淨的。玄旻旗主就不必髒自己的手了。」褚英坐在椅子上,俯視著玄旻,霸氣十足地說道,「還不走?」

  「旗主!」那兩個手下,眼見自己要被拋下,不由得開口呼喊。玄旻一咬牙,跌跌撞撞地起身,衝出了牢門。

  在外邊守著的牛四見玄旻出去,便衝了進來,問道:「褚公子,你怎麼把他放了?」

  褚英一揮手,示意牛四安靜,沉聲說道:「這兩個人,你先幫我留著。晚些時候,我派家人來帶走。」說罷,又自懷中取出一錠金子,說道,「這是酬金。」

  牛四看著那金子,不自覺吹了個口哨,忙回道:「公子放心,這倆人一根毫毛也少不了。」

  褚英卻是不理會他的回話,腳步匆匆趕了出去。府衙門口早有馬車在侯著,褚英一上車,便吩咐道:「去別院。」

  馬車穿堂過巷,停在一戶綠瓦白牆的小戶人家的後門,褚英堪堪跨過門檻,便忍不住扶著門軸狂吐,一下驚得看門的小廝一驚,全沒了主意,他攙扶著褚英,忙問道:「公子,你怎麼臉色發白?出什麼事了!」

  這戶人家地處偏僻,院落也小,門口小廝一聲喊叫,立刻就驚動了院內東廂的某人。那人行至門口,目光落到褚英指縫間的血污上,了然一笑,說道:「您終於見血了。」

  褚英緩緩抬起頭,看著來人,說道:「尚父,不是容王派來的。」

  「派去客棧門口守著的人,也來消息了。說鞘亦帶著人悄悄出了城門,卻不知去向哪裡。因為城外空曠,他不敢繼續跟蹤,只得回來稟報。」被褚英稱為尚父的中年男子說道。

  「城外……」褚英背靠著門軸下滑,虛軟無力道,「他們去那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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