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化蛹成蝶

　　雛蟲化蛹成蝶。

　　在躍起水面的一刻，就已經讓人感到了炫目。

　　經過一個冬天的蟄伏，嶺南一隅這只蝴蝶的翅膀開始有力的搧動，在時間的推移中，逐漸的影響到北方的戰局。

　　鉅鹿之戰結束後，雖然秦軍勢敗的情形已經無法改變，但英布軍二萬餘精兵在這個時候南下，也可以拖延一下秦軍主力投降的步伐，不管怎麼樣，只要章邯沒有決定投降，那麼項羽、劉邦就暫時騰不出手，這對於還處在大發展起步階段的嶺南來說至關重要。

　　六月十日。

　　英布大軍很順利的抵達衡陽城外，這一路上，出乎英布的意料之外，秦軍居然連很正常的襲擾都沒有過一次，若不是前哨部隊發現有秦軍斥候在查探，英布幾乎要以為，秦軍已經倉皇逃竄了。

　　遠遠的望去，衡陽那一座並不高大的城樓上，一面玄色騰龍百鳥旗幟在高處飄揚，在暮色中顯得孤傲不群。

　　「秦狗，還要死硬到底嗎？」冷冷的笑意顯在英布的臉上，策馬奔馳的他猶如一團旋風在行軍隊伍中穿行。在北方的這些日子，讓英布學會了騎馬，雖然沒有馬蹬的裸騎會很不舒服，但英布很喜歡這種在馬上馳騁的感覺。

　　騎馬作戰——，昔日趙武靈王以胡服騎射將羸弱的趙國帶到了戰國七雄的高度，騎射作戰也開始在北方盛行起來，受英布的影響，軍中不少的將領也都棄了戰車，改作騎馬領軍作戰，與之相比，只能站於戰車之上的吳芮、梅絹很明顯已經落伍了。

　　這倒怪不得吳芮、梅絹，在南方的楚地，樓船才是最為便捷的交通工具，騎馬還不流行。

　　「傳令下去，立即攻城！今日當先破城之軍，可縱掠之。」幾乎沒有作任何的停歇休整，滿懷恨意的英布即下令了攻城的命令，對於麾下這支橫掃過秦國強大的北方軍團的百戰之師的戰鬥力，英布有著十足的自信。

　　那一面可惡可恨的黑色旌旗還在，這說明秦軍並沒有逃跑，沒有逃就好，對於衡陽這麼一座不堪堅固又沒有山勢依託的小城，英布大軍頃刻即可拿下。

　　「殺！」

　　「攻城！快！」

　　一得到命令，熱血沸騰的英布軍將士嚎叫一聲，睜著血紅的眼珠子就衝了上去，攻城戰雖然會有較大的傷亡，但破城後的好處也是令人眼紅的。滿手摟不過來的財寶，漂亮媚惑的女人，這不就是一個男人所想要的嗎？

　　只要想到可以毫無顧忌的在城中大開殺戒，大肆淫掠，這些盜寇出身的兵卒就不由得渾身顫抖。

　　一個個穿著紅色簡陋甲衣的士卒興奮的叫喊著，搭著雲梯開始登城，在城門口，另有更多的士卒在扛著巨木衝撞城門。

　　轟，轟——。

　　強力的撞擊聲與心臟一同跳動。

　　目睹著這一片紅潮湧動，英布心中一陣悸動，這是他的部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在北方，就算是秦國最為強大的北方軍團也不是它的對手，現在在南方，情形也是一樣。

　　「君侯，我軍進展順利，距離城垣二百步！」

　　「君侯，前軍抵近城垣上，我軍未遇到抵抗！」報信的斥候兵一個又一個的飛奔來報，他們個個臉上神色輕鬆，對於這些見慣了勝利的士兵來說，這一次毫無疑問，又是一場輕鬆的大捷！

　　「破城了！」

　　前方，傳來了士卒們的陣陣歡呼聲，在巨木的連續轟撞下，衡陽城的木製城門轟然倒塌，英布軍士卒立時一湧而進！

　　第一個殺進城內，可是大功一件！任誰都不會放水。

　　——。

　　距離衡陽不遠的英布軍中軍駐地。

　　數面飄揚的火紅旌旗包圍著中間那一個大大的『黥』字，與當初的落魄不同，現在的這個黥字已經成了英布最為醒目的標誌。

　　「君侯，用不著多久，我們就能在衡陽城中歇息了！」瞧見攻城順利，吳芮更是滿面春風，笑道。

　　「番君大人，秦狗狡詐，我們還是慎重為好。」梅絹的臉色同樣因為戰事順利而舒緩了許多，畢竟，能夠這麼快的奪回衡陽對於他來說是一件好事。不過，吃過秦軍一次苦頭的他口氣比吳芮還是要保守了些。

　　英布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就像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樣，這更讓梅絹分外的佩服，喜怒不形於色，這才是一員上將所要具備的素質。

　　彷彿是在驗證梅絹的話一樣，他的話音未落，就看到剛剛進城的英布軍士兵一陣躁亂，叫喊聲不時傳來。

　　「發生了什麼事？」吳芮大聲問道。沒有人回答他，前方的消息還沒有傳回來，不過很顯然，進入城中的部隊遇到了麻煩。

　　「走，我們上前去看看！」英布的聲音低沉，但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英布的決定沒有一個人表示反對，事實上，不管是吳芮還是梅絹，在更為出色的英布面前，都喪失了獨立判斷的能力。

　　城門口，一旁。

　　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列英布軍士卒，這些不久前還生龍活虎的士卒現在的樣子可謂狼狽之極，而更令人感到氣不過的是，這些死卒的身上散發著陣陣的惡臭，他們的衣服上還殘留著黃澄洽的糞水。

　　「這是怎麼回事？」吳芮扭著鼻子，悶聲問道。

　　「稟大人，秦狗在城門裡挖了一個大坑，兄弟們進去時不小心，掉了下去——！」一旁負責看管和打撈屍體的軍官吞吞吐吐的回報道。一邊稟服心裡還在一邊斥罵命令自己留守的上一級將校。

　　只是掉下去，並不會死人！

　　但若是坑裡還有腐蝕作用強烈的糞水、用尖竹竿倒插的尖刺的話，死人就難免了，而且更加可怕的是，前頭掉下去的士卒根本沒有機會爬上來，因為後面的士卒還在不停的湧入，他們根本沒有脫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