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 第三章
水——無休無止,無窮無盡。這是一種奇怪的東西,它在開朗的時候可以化為江河湖海,在陰郁的時候可以變成
深淵暗隧。水承接著人類文明的發生發展,同時也在文明的發生發展中留下毀滅破壞的痕跡。
水——幽深,無邊!絕大的壓力令人的胸肺如遭重擊,水媽險,嶙峋的奇石時而突出,時而凹陷。暗無天日,冰
冷刺骨,水道中的人們艱難的摸索,艱難的踢動四肢。
入眼的只是泡沫和昏黑,感受一下地底潛流,人們發現根本說不清地下河的流向。四面而來的是令人頭疼裂的黑
暗,八方涌入的水流就像在你的身體周圍形成一個繭,這個繭漸漸奪去你的呼吸,漸漸奪走你的行動能力。當你的意
識也被奪走的時候,這個繭便會暴露出它最終孕育的東西——死亡!死亡並不可怕,可誰也不想在見證了地獄之後又
直接死在那里。
保爾在最前!殺手之王還保存著充沛的體力,在幽深的水道中,這條大鱷甚至在走走停停的摸索地形!奧斯卡是
第二個,他已經利用水袋換過兩次氣,雖然隱約感到事情有問題,但失血和水壓再加上急劇的運動已使他無法思考問
題,他腦海中最後那點求生的本能在支持他前進。
阿歐卡亞!可憐的阿歐卡亞,伯爵肩膀的傷口在水力的壓迫下已經開始變形,血水早已凝固,但傷口的疼痛幾乎
令她失去自制!堅硬的岩石劃破了她的裙裝,冰冷的水溫就快凍僵她的四肢!阿卡想呼吸,想像從前那樣自由自在的
喘口氣!
肖.卡連柯在抱怨,在詛咒!他已把殺手之王暴雪的所有親屬在自己的腦海中蹂躪了好幾遍!這樣做的原因無他
,黑魔發現每次換氣的時候,水袋中泄露的氣體要比人們吸入的還要多,因此,他知道自己被保爾騙了!而且還被騙
得那樣心甘情願!他後悔沒有相信自己的判斷,沒有人能夠潛游一千米!
終于,水袋中不再有氣,它越發沉重,它就快被河水填滿。
阿歐卡亞突然甩開奧斯卡的手,伯爵猛力踢動雙腿,黑暗的地下河立刻變成一個混沌的旋渦。唯一的意識卻令阿
卡閉緊口鼻,可胸肺的壓力卻令她瘋狂的抓撓脖頸!她的呼吸也許馬上就會令她的生命徹底陷落。
黑魔搶了上來,他撥開水袋的木塞媚扣住阿卡的嘴,阿卡漸漸平靜!雖然她喝了一肚子的冰水,可是她也得到了
混合在牛皮口袋中的最後一點空氣。
漫無邊際!奧斯卡不知道這樣前進到底還有什麼意義!他的眼楮微微合攏,身上的壓力也在逐漸消散!
保爾突然加快了速度!他拖拉著年輕的親王開始飛快的潛行,水流在作用力下越來越急,越來越冰,奧斯卡在撲
面而來的壓迫下終于恢復了神志。
難道……難道就要成功了嗎?保爾在上升!奧斯卡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興奮!這種興奮就像剛剛從母體脫離的尖
叫,就像和最心愛的人一塊達到!
“嘩……嘩……”巨大的水聲在四壁回蕩!緊接著,粗重的喘息和嘔吐的聲響便填滿了整個空間!就像從深淵回
歸的猛獸,人們在用最原始的低吼排遣胸中積壓的血氣。
保爾爬上了水岸,他在難以形容的黑暗中摸索著!很快,在一陣唏唏嗦嗦的聲響過後,殺手之王點亮的火把終于
給幽閉寒冷昏暗潮濕的空間帶來了難得的光明。
“這……這算什麼?”黑魔在說話時連舌頭都在顫抖。
奧斯卡呻吟了幾聲,他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阿歐卡亞只是動了動眼皮,她的肺在燒,她的血也在燒,她痕
,她好想就此死去。
“你是說這個嗎?”保爾將火把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轉了一圈。人們豁然發現,這個空間沒有出口,也沒有任何生
命的跡象。
“是的!我就是指這個!”黑魔像個笨手笨腳的孩子一樣艱難的爬上水岸,但這個家伙確實有著強勁的體魄,他
只是喘了口氣便開始幫助保爾搬運兩外兩具“人體”。
“你還沒看出來嗎?”保爾瞪了黑魔一眼,“這是計劃B!”
“一個水袋怎麼可能讓我們成功潛行一公里?我沒有提到路程中間有幾個高出河面的地洞,就是希望大家能夠抱
著拼掉命的心情來完成這段路途,要不然!說真的,咱們要是老想著能夠歇一歇……能夠歇一歇!那就相信我吧!咱
們會連這個地方都到不了!”
“隨便你怎麼說!”黑魔無奈的別開頭,借著火把的光影,肖開始翻動保爾從某個角落丟出來的大麻袋!
“保爾!”黑魔詫異極了,“你是不是早就探察了這處水道?然後還在這兒存儲了食物,哦!我的光明神啊!你
還準備了白酒!”肖一邊說一邊從麻袋中搶出酒瓶。
“呵呵!聰明人!你終于看出來了?”保爾一副自得的模樣,這位殺手之王接過白酒,將酒瓶在火把上快速的燻
了一遍,然後他扶起奧斯卡的頭,對著年輕人的嘴灌了好大一口!
奧斯卡在一陣劇烈的咳嗽中媚驚醒,真要命!剛才他差點睡著了!誰知道在這種地方睡著會不會就不再醒來了呢
?奧斯卡打量著森冷恐怖的空間,他沖保爾笑了笑,“哦啦!謝謝你!”
“你看看!”保爾笑著轉向黑魔,“這才是對待朋友的正確方式。”
黑魔聳了聳肩,他搶過保爾手中的白酒,並扶起了阿歐卡亞,“來吧!勇敢的,別怕!這東西很嗆,但對你絕對
有好處!”
果然!烈酒剛剛進入食道!阿歐卡亞便凶媚咳嗽起來,她甚至希望能將整個胸腔全部抽出體外!漸漸的,阿卡的
面開始紅潤,咳嗽對胸腹的壓迫也已完全消失。暢快!身心的暢快令伯爵勉強擠出笑臉,這時阿卡突然發現,年輕的
親王一直攥著她的手,他真的一直沒有放開。
“大家都吃點東西!”保爾取出事先存好的食物,雖然面包和醬汁已有些變質,但饑腸轆轤的人們根本不管這些
,就連阿卡也在大咬大嚼。
保爾很滿足,他的朋友們安然無事,而那個討厭的黑魔也被食物堵上了嘴巴。作為西大陸排名僅次于13的超級殺
手,保爾在河畔潛伏的這段日子並沒白過,這段時間他曾六次潛入城堡,但他發現營救四個被一隊聖騎士護衛在不同
地點的人是不可能的事!于是,保爾開始潛伏,開始等待轉機,等待動手的日子。
保爾是誰?在若干年前,他只是一個落魄的鄉下騎士,靠家族流傳的田地和親友的接箋強度日。不過直到那一天
,在他的破爛農舍里發現13的那一天,他的人生軌跡終于抵達一個通往另一番天地的路口。
保爾受到了這個世界上最詭異、最離奇、最駭人的系統教育,那是關于殺人的技術、關于潛伏的理論、關于扮演
的藝術、關于等待的玄機、關于生命的奧秘!
所以!保爾成為殺手之王!也是因此,他可以在萬軍包圍中成功脫離,他可以憑借蛛絲馬跡千里追尋至倫白斯,
他可以六次潛入防衛森嚴的堡壘,他可以在那間幽閉的地下室度過半個月暗無天日的日子。
這條水道就是對保爾這位殺手之王的一項測試!既然短時間內沒有機會營救,保爾便換了一種思路,一種殺手獨
有的思路,殺手的思路不同于英雄,也不同于騎士。對一名殺手來說,生命最重要!在還沒有施行營救計劃的時候,
保爾就已開始思考逃脫的可能,而水道這條極為隱蔽的通路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半個月!半個月精疲力竭的探索終于令殺手之王摸清了水位的漲落,水道的走勢。在每一處能夠藏身的地底空間
留存火種、兵器和食物,在黑暗中的每一個轉彎處留下觸手可及的印記。當保爾將一切進行完畢之後,他發現自己的
動作多少都有些多余,因為這個時候,他已可以閉著眼楮由水井潛入河中,期間只需換上一兩次氣。
“好了!”殺手之王沖伙伴們拍了拍手,“大家都準備好了嗎?還有七百多米的水下距離!”
“還有休息的機會嗎?”奧斯卡虛弱的問到。
“嘿嘿!我不告訴你!”保爾露出一口閃閃發亮的小白牙,人們只得對其報以最苦澀的微笑。
森林隱沒在遠方的地平線上,在微微的晨光中形成一條深的暗線。連接森林的平原並不開闊,其實它只是一片可
憐的窪地。在這片有些起伏的窪地上,尸骨已被掩埋,刀兵也已收集,但泥土中的血和破敗的煙火灰燼卻在訴說戰事
引發的慘劇。
天光微弱,太陽還隱沒在東方,啟明星逐漸暗淡,空中只有下弦月勾勒出一彎亮白的光影。兵營中的幾處廢墟還
在燃燒,在這些廢墟和鋪滿殘骸的道路旁邊,來自泰坦的戰士靜悄悄的躺滿一地。戰士們發出輕微的呼吸聲,只有極
個別人發出響亮的鼾鳴。
值的戰士矗立在兵營中的各個角落,他們在臨時搭建的了望塔上關注著遠方,也監視著那些被派出掩埋尸骨的德
意斯俘虜。俘虜並不多,只有可憐的三四百人,他們大多帶傷,面目就像行尸走肉一樣呆滯。
阿蘭似乎徹未眠,在兵營中難得的一間未受損毀的木屋里,近衛軍元帥仍在悠下進行細致的圖上作業。他的銀發
被燈火染上了一層晚霞的顏,他的嘴角時而揚起,時而抿緊,他的眉目時而凝聚,時而放松。阿蘭在計算、在思考,
他在規劃冬季攻勢甚至是未來五十年內對德意斯的戰略格局。
“命令傳達了嗎?”
坐在一邊打瞌睡的潘恩.魯貝利上校猛然驚醒,他看到陪伴元帥的許多位將軍都對自己露出善意的笑容,這位副
感到臉上一陣燥熱,他連忙翻開記錄戰事事件的筆記。
“由正面戰場至慕尼黑爾自治省一線的所有德事目標均為打擊對象,對于一切持有武器,敢于阻擋近衛軍的武裝
必須予以清剿,包括沿途不友好的市鎮和平民!對于……”
“行了!”阿蘭擺了擺手,“就這樣發下去!”
“元帥閣下!”一位將軍突然從地圖演示桌的席位上站了起來。“北方集團軍群參謀長請求發言!”
“羅金斯中將?”銀狐有些詫異,他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的竟然是這位北方軍區的總參謀長,印象中……這是一
個惜字如金的人。
“允許發眩”阿蘭有些期待的望著這位將軍。
“元帥閣下,如果我沒有理解錯,您的命令是……是不是意在把德意斯邊境內側一定範圍內的區域變成無人區?
”
“為什麼這麼說?”阿蘭微微一笑。
羅金斯中將嘆了口氣,看來元帥是要逼自己說出那項命令中埋藏得更加深遠的意義,難道這很難理解嗎?羅金斯
望了望坐滿一室的同僚們,這里有自己在北方軍區的下屬,也有直屬軍部作戰部的高級將領,可他們都在這個時候避
開了目光。毫無意義的,羅金斯中將又嘆了一口氣。
“報告元帥,您派遣那位由南部山區抽調來的西爾維奧.伯里科少將擔任敵境巡查總,我覺得……您的用意已經
非常明顯了,所噎…我不想再多說什麼。”
西爾維奧.伯里科少將在自己的座位上扭動了一番,他慢慢抬起眼皮。他看了看一臉怨怒的羅金斯中將,又看了
炕發一言的阿蘭元帥,這位制造了漢伐斯立德大屠殺的鄶子手只是發出一聲冷笑。
“各位!”阿蘭元帥輕輕敲了敲桌面,他吸引了人們的注意。“西爾維奧.伯里科少將是一位優秀的將領,雖然
他犯過一些錯誤,但他的指揮才能和戰斗精神卻值得大家學習,所噎…我不覺得我的安排有什麼問題。”
羅金斯中將終于坐不住了,“元帥閣下,我想請教西爾維奧.伯里科少將一個問題!”還不等阿蘭有所反應,北
方集團軍群總參謀長已經轉向來自南部山區的同僚。“準將閣下,如果你真的遇到不友好的平民和市鎮,你會怎麼辦
?”
西爾維奧睜開了眼楮,“有武器的……殺掉,沒有武器的……驅散,敢于阻攔軍管人員的市鎮……燒毀,敢于抵
抗的市鎮……將其從地圖上抹掉。”
羅金斯中將伸出顫抖的手指直指西爾維奧,“元帥閣下!您也听到了!作為敵境巡查總,他的思想就和他那屠夫
的綽號一樣!我……”
“羅金斯中將!”一位軍突然站了起來,他打斷了北方軍總參謀長的話。“那些市鎮為德意斯邊防軍提供衣食、
那些平民為邊防軍提供免費的勞役!堅壁清野是必須的!只有這樣才能摧毀德意斯人的防守鏈條。”
“不!不!”羅金斯媚揮了揮手,他瞪了一眼像個沒事人兒一樣端坐在椅子上的西爾維奧。“對意利亞人或許可
以這樣!可現在我們的對手換成了德意斯人!德意斯人雖然不在乎這點犧牲,但他們會用同樣的方式對待晰的臣民…
…”
“閣下!您害怕了!”一位來自首都軍部的將軍突然打斷了羅金斯的話。“您害怕德意斯人的報復!”
羅金斯擺了擺手,“不!我不是害怕,我擔心的是北方人民,如果我們對德意斯人的市鎮采取……”
“夠了!中將閣下!”又一位將軍站了起來,“您確實在害怕,您別忘了,現在是我們在進攻,而您竟然擔心德
意斯人的報復襲擊,您不覺得這有點離譜嗎?”
“不!我只是想說這會對我們今後的防守……”
“羅金斯!”阿蘭終于說話了,這位元帥剛一發言便使紛亂的室內變得異常平靜。“作為帝務大臣、近衛軍統帥
,我得說……你的擔心確實是多余的!難道你將帝國的冬季攻勢看作是一次示威?一次武力展示?”
羅金斯有點啞然,他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了。
“你錯了!你完全錯了!”銀狐邊說邊搖頭。“我得告訴你,今後的北方集群再也不用防守了!目前這個時刻就
是近衛軍轉換防守態勢的關鍵階段,我出現在北方戰場的唯一原因就是要告訴你們怎樣正確的對待德意斯人!從前,
一向是德意斯人在邊境制造事端,不斷的向我挑釁!現在該是我們回擊的時候了!冬季攻勢之後還有季攻略,季攻略
之後還有夏季圍剿,夏季圍剿之後還有秋季襲擾!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羅金斯瞪大了一雙眼,他竟然當著一屋子軍事將領的面搖了搖頭。
阿蘭也搖了搖頭,“好吧,你可以出去了,直接回你的集團軍群大本營!這回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羅金斯敬了禮,他悻悻然的走出陋室。說真的,他還真受不了這個地方,就讓德意斯人和阿蘭的那些策略見鬼去
吧!
“你們看到了嗎?”阿蘭指了指關閉的屋門,“看看負責帝國北疆防務的將軍是多麼軟弱!他寧可坐在辦公室里
烤火也不願意招惹德意斯人,可德意斯人會讓他順心如意嗎?這個喜好侵略的民族會不停的敲打你的筋骨,考驗你的
耐心!直到有機可乘的時候,他們就會突然撲上來咬你一口!德意斯軍人是世界上最瘋狂最大膽的機會主義份子,只
要聞到一點血腥,他們就會用生命代價去嘗剩”
“元帥閣下!羅金斯中將是皇後陛下指名配屬北方……”
“閉嘴!”阿蘭喝止了發言的這名北方集群將領。“皇後陛下在都林,你要是有什麼要抱怨的就趁早滾回首都!
”
滿屋子的北方將領都低垂下頭,其實他們誰也不願像羅金斯一樣被趕出戰斗序列,他們的統帥在剛剛就像一個徹
頭徹尾的膽小鬼,沒有哪個軍人會面對那種事。
“西爾維奧.伯里科少將!”阿蘭突然轉向外號“屠夫”的南方人。“你是怎麼看待我的命令?”
西爾維奧始終冷著一張臉,在漢伐斯立德大屠殺過後人們就沒見這位將軍流露過歡欣鼓舞的表情。
“我嗎?我沒有看法,我只服從命令。”
“這是敷衍!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近衛軍準將!”阿蘭的話透露著毋庸質疑的氣息。
西爾維奧聳了聳肩,他即使面對近衛軍最高統帥也是這副不理不睬的模樣,自從屠夫的外號在軍中傳開之後,誰
也不敢把他怎麼樣。
“說實在的元帥閣下!我本闌想恭維您,但您的策略確實很有看頭!與其讓德意斯不斷侵擾我們的防線,還不如
我們自己去做同樣的事情。保持對德攻勢的長期、保持兵力投入的規模、保持進攻範圍的穩定,德意斯人總有不耐煩
的時候,他們要麼進行一次決戰,要麼就是乖乖坐在談判桌上……”
“行了!”阿蘭擺了擺手,“說了也等于白說,這種事誰都知道!難道大家都沒考慮過更長遠的打算嗎?”
在座的將領不面面相覷。
阿蘭搖了搖頭,“先生們!看看地圖!德意斯處在西方王國聯盟這個堅強鏈條上最北端的角落,向東,它可以佔
據捷洛克;向西,它可以侵入威典王國並奪得出海口;向南,它可以入侵瑞爾;向西北,它可以入侵被俄列聯合王國
控制的幾個小公國。現在你們知道我們在德意斯南方發動攻勢的真正原因了嗎?”
一位軍舉起了手,“元帥閣下,我們可以止住德意斯人的侵略步伐,冷卻羅雷斯堡王室的擴張野心。”
又一位軍舉了手,“元帥閣下,南線正是德意斯王國布置最強兵力的環節,我們的進攻會打破這個國家整體的戰
略格局!”
“是的元帥!”又一位將軍發言了,“德意斯一向將晰視為心腹之患,晰的出兵正好可噎…”
“夠了!夠了!理由足夠多了!”阿蘭微笑著點頭,“大家說得都很正確,但又都與那個最根本的原因有些距離
……”
“呵呵!”西爾維奧.伯里科少將突然冷笑了幾聲,室內所有的軍都在盯著這位大膽的屠夫。“元帥閣下,您直
說不久了!費這麼長時間,又是入侵瑞爾,又是策動冬季攻勢,說白了您不就是打算令德意斯人斷絕南下的念頭,將
他們的侵略攻勢轉向俄列王國那個老對手。”
阿蘭微笑不語,不過西爾維奧馬上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帝國的十三個精銳整編軍團駐扎在瑞爾王國的東北地區,
安魯公爵的水仙騎士團也在捷洛克邊境駐有十幾萬人的騎兵集群,而冬季攻勢已使帝國北方軍深入德境一百多公里!
也就是說,帝國已由三面包圍了德意斯,如果阿蘭和安魯公爵取得一致,那麼帝國完全可以由這三個方向同時發動進
攻!這一切……就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樣!西爾維奧並不喜歡戰爭,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直覺!
“哈哈哈哈!”銀狐笑了起來,“看看我們的屠夫,看來……我將他由準將提升為少將確實是正確的選擇。”
眾位軍這時才反映過來!確實是這樣啊!德意斯已陷入帝國的三面包圍,他只能在針對泰坦的方向采取守勢!如
果德意斯仍打算擴張領土,那麼他們不可能會選擇牢固的南方,而一定會從西方和北方開始打算。
“沒錯!”阿蘭肯定的點了點頭,“西爾維奧少將說的一點都沒錯!冬季攻勢以及之後的對德進攻都是避免引火
燒身的策略!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我們要進一步擴大近衛軍的鋒線,將戰火推入敵境,只有這樣才能達到最佳防守
態勢。德意斯的統治階層一點都不傻,他們知道見硬就回,見好就收!”
阿蘭邊說邊咽了一口又冷又苦的黑咖啡,“所噎…啊……這東西真不是人喝的!”元帥皺著眉頭低抱怨了一聲。
潘恩.魯貝利上校連忙為自己的統帥換上一杯新的。
“好多了……”阿蘭愜意的嘆息了一聲,“所噎…德意斯人一定會認為,與其和晰進行永無寧日的消耗戰,還不
如在防線穩定之後向其他的方面尋求出路。相信我先生們!德意斯王軍雖然經常有出人意料的舉動,但功利和注重實
際卻是他們奉行了千百年的戰爭法則。”
“一旦發現無法改變晰的進攻態勢,他們的最高統帥部甚至不會再理睬我們,而是開始制定與威典王國、蘭波王
國、俄列王國重啟戰端的計劃!當然,這個計劃需要很長時間才會出籠,因為他們還要等待南部防線的穩定,還要在
我們的進攻被遏制之後恢復生產,恢復人口,恢復軍力。”
西爾維奧.伯里科少將突然站了起來,他抓起桌上的軍帽歪歪斜斜的扣在頭頂。
“好了!在座的先生們!我要去干活兒了!我要帶著我的山地戰士執歇帥閣下的命令。”
“呵呵!”老元帥笑了起來,他似乎一點都不在乎一位少將的無禮。“再問一次,你打算怎麼干?”
西爾維奧.伯里科翻了個白眼,“還用說嗎?就像您的命令要求的那樣,破壞德意斯人的生產,破壞德意斯的人
口,破壞德意斯的軍隊!盡可能不讓德意斯人有喘氣歇腳的機會!”
“最後警告您少將閣下!”阿蘭的面終于嚴肅起來,“不要干得太過分!我不想德意斯的市鎮中出現第二個漢伐
斯立德。”
西爾維奧在門口回轉身,“那麼……您和在座的先生們從現在就開始祈禱吧!”
“感謝光明神!”奧斯卡鑽出水面的時候終于發出一聲由衷的贊嘆!
這是距離水井最後的一處換氣地點,除了暴雪,奧斯卡一行人已經感到筋疲力盡,就在剛剛,阿卡已經出現倒氣
和昏厥的跡象,是奧斯卡強行將她帶離水面。
這處換氣地點太過狹小了一些,它只是一處略微高過水面的石窪,奧斯卡和阿歐卡亞貪婪的呼吸著微薄的空氣,
但水下的黑魔和保爾都已有些等不及!
奧斯卡和阿卡再次潛入,這回換上了兩位超級刺客,保爾也有些氣喘噓噓,他什麼都沒說,盡量保存體力;黑魔
已經完全失去平日的冷峻威嚴,他呼吸起來的樣子就像一頭酷熱難哪德意斯大狼犬!
阿卡和小親王再次沖出水面,沒辦法!他們實在忍受不了了!四顆人頭在石凹里,無論是伙伴還是朋友,他們都
在爭奪最後的生存權利。
阿卡的呼吸逐漸平和,這時她才感到一絲羞澀,衣杉盡濕的她完全擁在奧斯卡的身上,為了休息,她甚至已將兩
條豐滿結實的大腿纏在了年輕人的腰際。再有就是胸部了!胸前的雙峰曾是少在鏡中獲得滿足與自傲的資本,可現在
它們卻成了礙事的麻煩!隨著急促的呼吸,碩大的兩團突起在男人的胸口不斷踫觸,不斷摩擦,冰冷的水溫令阿卡對
胸前的火熱是那樣的敏感,她甚至不敢低頭看上一眼。
奧斯卡似乎在不斷的踢腿,他是要在水中保持上浮,可他踢動的雙腿不斷摩擦阿卡下身最敏感的那個位置,伯爵
最終還是吐出一聲輕微的嬌吟,她知道這不是滿足幻想的時候,可在遍布四壁的黑暗之中,她竟然期待著那種消魂的
觸覺,她為此變得濕潤、為此變得火熱!也許……這就是人心!無論何時何地都會被所感染的人心。
保爾艱難的移動身體,這個換氣地點非常不理想,可他還是將其列為必經之地。這處水道岔口距離井底只有不到
二百多米的距離,只要再堅持一刻鐘,他們就能安返地面,就能輕松避過眼前的危機。
“來!用這根繩子將咱們大家連接在一起!任何人都不能掉隊!死也要死在地面上!”保爾不知從什麼地方摸出
了一條粗繩。殺手之王就像是在印證自己的話,他將繩子的一端在自己身上打了個死結!然後是奧斯卡,小親王回望
了一眼老朋友的目光,他也毫不猶豫打了個死結。
接下來是阿歐卡亞,但伯爵卻搖了搖頭,她沒有告訴大家,就在剛剛,她的運動神經已經繃緊直極限,雙腿的肌
腱已經瀕臨抽筋的邊緣。
“我體重最輕,我在最後,就算出什麼事你們幾個男人也能帶動我前進!”
奧斯卡不解的望著阿卡,他有種很不好卻又無法言明的感覺。
肖接過了繩子,他給自己纏個結實,然後遵照阿卡的吩咐將她置于最後!
“好了!大家彼此關照!勝利就在不遠的地方!”保爾在窄小的空間中勉力伸出手。黑魔立刻將自己的手搭上老
朋友,“沒錯!我還沒輸過!”奧斯卡也湊了上來,“是的!我們都沒輸過!”
人們望向搖搖墜的伯爵,阿卡苦笑了一聲,不過她盡量綻放著笑容的麗。她將蒼白的手搭上交疊在一起的手臂。
“沒錯!我們不會輸的!”
“那麼……開始最後的沖刺吧!”保爾說完便率先鑽入水底。
在繩索的帶動下,奧斯卡緊隨其後,他奮力踢動雙腿,不斷擺動雙臂。黑魔幾乎拖曳著阿卡游入水道,這位頂級
刺客比前面那兩位熱血沸騰的男人都要吃力,從緊甭的繩索可以得知,位在最後的伯爵根本沒有前進的動力。
還好!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肖感到再也無法承受的時候,身後的壓力突然一松!黑魔詫異的扭回頭,黑茫茫的一
片!但伯爵的掙扎激蕩起大篷的水和氣浪!阿卡瘋狂的擺動四肢,她竟然趕了上來!黑魔放心的加速,就要勝利了不
是嗎?阿卡的奮起多少都令他感到欣慰。
水道在直線上升,四周依然暗淡無光,但人們已經觸到石壁!他們已經身在井底!閉緊呼吸!再向上!再努力!
“哦啦!”躍出水面的奧斯卡幾乎忘記身在敵城!他竟然大吼出聲!
保爾哈哈笑了起來,他伸手摸過繩索使勁提拉,黑魔也鑽了出來!這個不中用的家伙好象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保
爾沒功夫嘲笑老對手,他繼續拉動繩索,可他馬上就對繩索上那種輕飄飄的觸感產生了懷疑。
奧斯卡媚抓過斷口平滑的繩索,被割斷了!
“阿歐卡亞呢?我的阿卡呢?”
小親王媚扯出懷中的小刀,他一邊念叨阿卡的名字一邊凶媚切割繩索!保爾在喊什麼?奧斯卡听不到!有人在拉
扯他的手臂!真***!你快給析開吧!阿卡在等我!我答應過不會放開她的!
保爾面對身前大蓬的水發起呆,這小子竟然還能揮出那麼有力的一拳!自己的一只眼楮肯定腫起來了!
奧斯卡在摸索!在呼喊!他在不斷的下潛!四周不能見物,他只能憑借感覺!
越來越黑!越來越冷!深如幽明的水道突然出現一點細微的光亮,奧斯卡被這點忽明忽暗的光亮指引著,他奮起
全身的勁力撲了上去。
入手的軀體冰冷至極!奧斯卡知道身處一片渾黑的水道之中,可他發現懷抱中的體是那樣的耀眼,就像是一位睡
人,在等待著心上人將她叫起。
年輕人吻住了一雙冰冷的嘴唇,他鍬開了她的牙齒,度入炙熱的氣息!時間仿佛精制了!水底也不復存在,奧斯
卡擁著體飛入棉絮一般的雲團,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他的感知已經消失。
一雙濕熱的舌頭不知何時已與他交纏在一起,奧斯卡迷茫的睜開眼,他迎了阿卡的目光,那是初見面時的無助!
那是相互結識時的欣喜!那是被挑惹時的嬌羞!那是被揭穿身份時的決絕!也許……還有一些東西!但奧斯卡在不停
的淪陷,他已想不清楚那些東西!
一股大力媚涌來,奧斯卡擁緊了懷抱中的人體!
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再放開!
這是承諾……
誰在拉我?好疼!渾身都在疼!
身體在上升,為什麼?
能夠呼吸了?天啊!這是真的!
突然!一切聲響一切感知突然席卷腦海!奧斯卡顫抖著四肢,他媚吸氣!心髒為血脈填注壓力,血液帶著新鮮的
氧氣瞬間游走全身!盡力克制昏厥的,奧斯卡在心中大吼︰“我***還活著!”
年輕人媚轉向懷中的軀體,他發現阿卡的臉蒼白如紙,手上的觸覺也感知不到她的脈搏!奧斯卡再次鍬開阿卡的
口,他猛力的敦促人的呼吸。
保爾翻了個白眼,他不知道小親王是在佔便宜還是在忙著什麼別的事。殺手之王順著伯爵的胸腹向下摸索,他找
到了肺部積水的正確位置。
暴雪媚擊出一拳!確切一點說,拳頭的落點是在人下緣第四肋骨處,這里是心髒左右心室交接的地方,也是人體
最脆弱的環節!不過現在卻是救命的關鍵!
阿卡媚弓起身體,她的心髒被來自外界的巨大動量強行帶動!四肢像痙攣一樣劇烈抽搐!她沙啞著嗓子大張開口
!肺部和胃腸積累的冰水被心髒供給的血液和那一拳之威徹底逼了出來,整口水井都響了可怕的嘔吐聲!
男人們在靜靜觀望,沒人敢打擾瀕臨死亡一般的伯爵,雖然阿卡剛從地獄邊緣折返而回,但她的樣子卻比凶媚厲
鬼更加恐怖!
奧斯卡擁抱著阿卡,直待她徹底平靜。阿卡枕著男人的肩膀,她以無法言語。
“為什麼要割斷繩子?你就不能不做傻事嗎?你什麼時候變得比薩沙還傻?”
面對男人的責備,剛剛發覺自己仍然生存的阿歐卡亞終于哭了,她沒有力氣放聲縱容包含諸多情感的淚水,她只
是不停的抽泣。
“翰!沒事啦!沒事啦!再也不會有事啦!”奧斯卡撫摩著伯爵,用最柔耗語調安慰著她。
親王邊說邊望了望顯露一點微光的井口,他苦笑了一聲,誰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呢?回家的路還長著呢?
“是啊!回家的路還長著呢!”西爾老大哥邊說邊敲了敲一名小戰士的頭,“你這個小鬼,連一仗都沒打就開始
想家!那你參軍干嘛?你還不如跟你父親學點伺候人的手藝!”
“哈哈哈哈哈……”泰坦帝國第八軍區第二軍的行軍陣營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哄笑聲。
西爾上士!還記得嗎?哦對了!西爾被破格提拔為中尉了!現在他已是第二軍軍長的副兼衛隊長!可別忘了他!
他就是那位帶領突擊隊將意利亞漢伐斯立德要塞的主堡敵樓變成一片火海的帝國勇士,雖然他是聲名顯赫的特等戰斗
英雄,可熟悉他的人都記不清他的容貌了!因為他現在的樣子實在深入人心。
從前那個高大魁梧的山地戰士已經變得像根枯草一樣,他暴露在軍服外的肢體都被深褐的燒傷所掩蓋。他的面孔
!天啊!他的面孔已經使人無法分辨他的五,只有一雙精光閃亮的眼珠在顯示一位戰斗英雄應有的光彩!
近衛軍第八軍區第二軍是唯一一支由南方山區抽調的獨立軍團,戰士們對充滿異域風情的德意斯好奇極了!這里
的人在丘陵間種植紫的苜蓿和各種稻谷,還在地下釀酒,還用嵌滿草的圍欄圈牲口,還用寬大的粗布石榴裙包裹身體
。
天氣有些涼,這些遠從南方趕到戰場的小伙子們仍然興高采烈的行軍,他們知道軍團的任務就是負責清剿主力部
隊後面的敵軍殘余。不過……一上午了!八區第二軍的三個整編山地師並沒多少收獲,沿途的市鎮都已懸掛象征非戰
區域的旗幟,這多少都令戰士們涌起些許郁悶的情緒。
在戰線後方清剿敵軍殘余!這個命令可不是很好界定,士兵們通常將其理解為燒殺放縱,不過對于西爾維奧.伯
里科來說,這正是他來到這里的目的!
第二軍第一師在一處小市鎮的外圍穿越而過,市鎮規模不大,站在高地上就能目睹它的全貌。就像許多德意斯小
城一樣,居民娛笆柵欄做圍牆,用鮮和樹木分散街區。
第一師沒有遇到麻煩!戰士們排列著整齊的步兵陣勢快步前進,他們今天的目的地並不是這里。
突然!在一督士經過市鎮外圍的一座小樓房時!隊伍中傳來一聲驚叫!緊接著,咒罵響了起來,哄笑聲也響了起
來!小樓房開著一扇窗,小男孩金的頭發在風中飄揚,他的彈弓仍在顫抖,他似乎打算再向侵略者投一塊兒石頭,可
他的母親卻媚將他提了起來,並大力的關上窗子。
師里的軍醫趕了上來,這起突發事件已令整個隊伍停止了運動。一個倒霉的戰士捂著面頰,他的臉似乎被彈弓射
來的石塊兒打了個洞,鮮血從指縫中緩緩滴落。
“發生什麼事了?”
西爾維奧.伯里科策馬趕到現場,他還不清楚隊伍為什麼停止前進。
“軍長!”第一師的師長馬上迎了上來,“我們的一名戰士被彈弓打傷了!對方是一個德意斯小孩兒!真不知那
位戰士怎麼會那麼倒霉!”
西爾維奧的面孔冷了下來,他轉身打量面前的市鎮,好半晌他才開始的自言自語。
“不!不對!是那個孩子和他的市鎮倒霉!”
望著軍長的臉,作為副的西爾中尉在一旁閃爍著眼楮,他知道自己的軍長想要干什麼了!
“敵襲!”西爾用沙啞的喉音撕喊著。
戰士們有些疑惑,“敵人在哪里?”
“列陣!目標……對面的市鎮!目的……清剿潛在的敵人!糾出其中的抵抗份子!”
盡管仍有些迷惑,但山地戰士們已經面對毫無防守可言的市鎮排開戰斗隊形。
不一會兒,濃霧般的煙火和吵雜的哭喊哀鳴便在市鎮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