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顏看了傲龍他們走遠,一縱身往三里遠處海岸邊的岩石上掠了過去。
難得見到高手相鬥,除了看守滕廣屍體的官兵所有人都跟著掠了過去。
岩石上紀顏白衣隨風獵獵飄動,隨意紮起的長髮在胸前飛揚。臉色如同雪一樣蒼白地近乎透明,而緊緊抿著的薄唇噙著一絲無所謂懼的微
笑。初升的太陽正把海面照的如同玫瑰的海洋,而蕩漾著異彩的玫瑰把紀顏照印的如同靈動出塵的神子。
岩石下十丈開外眾人圍了個圈,悄悄談論著
「就是他,那個魔鬼……」
「要是聽到什麼聲音馬上要摀住耳朵,我棉花都帶來了……」
「一有不對就放下武器,聽說上次放下武器的人都沒受傷……」
下面的議論如魔音穿耳,沈百川不禁皺了皺眉頭。
「來吧,挑一把劍。」方圓幾十丈的岩石中心赫然插了兩柄雪亮的長劍,夕陽的餘暉在劍身一側圖染了一道絢麗的紫光。
紀顏上前隨意拔出一把劍,輕輕一揮,沒有割裂空氣風聲,只有掠過絲綢般的順滑感。
「嗯,好劍,你從哪裡弄來的?」
沈百川得意的說道:「我教遍佈整個大陸,還有各處島嶼,一般人沒有的材料我們都有,這只是教中兄弟自個打造的,最一般的劍而已。」其實剛才從護法手裡強奪了這兩把劍的時候,自己不得不許諾到皇宮裡再去謀取幾柄過的去的武器來填塞他們的不滿。
「好了,廢話少說,接招吧!」沈百川起手一個環臂長指,劍尖繞身大半圈,直指天空,慢慢放平,隱隱指向紀顏丹田胸腹,充沛的內力
灌注到劍身,頓時如同一條靈蛇,鎖住紀顏前後左右十丈內的動向。
恍然間,兩人似乎身處異境,天空,海風漸漸遠去,只有莫名的勁道在兩人周圍流淌,碰撞。
絲淼站在岩石最邊緣,不自覺咬著嘴唇。聽說紀顏是個高手,就算以一敵千也能輕鬆取勝。不過那些士兵只是略通功夫,根本不入級。想
來英明神武的教主出手,對這麼個嫩小子還不手到擒來。
可是現在兩個人往懸崖上一站,教主的氣勢自不必說,那個小子的氣勢居然也不落下風。
岩石上到處充斥著教主霸道的勁力,圍繞著兩人激烈迅速的流動著,如果是自己首當其衝的話,早就被撲嘯而來的力道撕碎心神了。看看
身邊所站的教中長老和幾位護法,一個個眼神犀利,神情凝重,想必他們都暗自拿出護身功夫來抵禦這無所不在的氣流吧。
還好自己也有一套獨到的防身功夫。
別人看不見,自己卻是明白。為了抵禦教主分佈在岩石各處的強大勁流,自己已經在周邊岩石上悄悄種下蛛絲。自己的一身本領全靠用血飼養的一群血蜘蛛,它們吐出的絲和自己的心神相連,必要的時候延著蛛絲伸展內力,簡直就像自己的手一般好用。
現在用內力布在蛛絲上,在自己面前支撐起一道無形的防護網,只要維持蛛絲不斷,自己就是安全的。
妹妹小水雖然長的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可功夫卻差的很,內力也不強,早已經被教主特意分佈在周圍的勁力逼到岩石下面,只能和普通士兵混在一堆隔的老遠觀看。
絲淼得意笑笑。教主果然不是凡人,光是憑著發出的強烈氣勢就能壓服所有的人。
可是……還有一個人,彷彿沒什麼事般立在教主對面。
所有的勁道編製成的網封鎖著他的氣息,只要他心神一鬆,或有一個小小的破綻,相信教主排山倒海般的勁流就會撲過去把他撕的粉碎。
這時候他應該汗流滿面,就像被鎖鏈層層捆綁,一動都不能動了吧?
可他為什麼笑的那麼無所謂?
他就站在那裡,一把劍用手橫握了斜斜指著地面,看他那樣子,拿劍和拿棍差不多,別不是沒練過劍法吧。
他人明明就在那裡,可恍然間,似乎抓不到他的氣息,一不留神,人就消失在空氣中,再仔細看看,他卻在原地絲毫沒動。說是抓不到他
的氣息,可似乎整個岩石,空氣,甚至整個海洋……不,不,不……怎麼會有這樣的錯覺,彷彿整個大地,全部的空間,連同自己好像都成了他的氣息。教主放出的絕強氣勢居然被同化了一樣。怎麼會這樣?
絲淼開始有些擔心了,稍稍把內力提高到八成,定了定神,全部注意力集中到教主身上,準備隨時掩護。
就在這時,沈百川突然發動了。
劍尖灌注的內力象衝出牢籠的獅子,化為極至的迅猛象紀顏撲了過去。
幾丈的距離根本不能算做距離,眼睛不及接收,疾電般的劍風已經殺到心口。
紀顏身子一側,一仰,劍平貼著胸口掠了過去。
沈百川內力提到極至的一擊被紀顏輕描淡寫避了開去,不要說碰觸對方的武器,甚至連衣角都沒碰到一片,心裡說不出的憋悶。
每一蘊涵十足勁道的一擊都殺在空中,沈百川難受的要塗出血來。
「砰!」烏雲蓋雪!
一招群攻劍法再次撲向前方。
空氣中剎那間佈滿群星般的劍刃,沈百川再抖手腕,群星再次分化佈滿整個空間,如同烏雲壓日一般挾雜著鋒利的劍刃撲面而來。
這次擊殺並非針對紀顏,而是針對前放所有空間。
「丁丁——」清亮的撞擊聲說明終於碰到紀顏的武器了。
沈百川露出一絲勝利的笑容,自己的力氣終於化在刀刃上了,這樣打在實處,就算只是碰了兩下,心裡也舒坦多了。
不及再多體會擊到實處的喜悅,沈百川再接再厲,龐大的勁道再次集結,排山倒海,風捲殘雲,一招招群攻劍法充斥整個空間。
紀顏心下叫苦,早知道如此剛才就不避的那麼過分,讓這個變態教主抓狂了。
可是這個教主每一招都充滿十足力道,自己所省不多的靈力都用來壓制身體裡的咒能,而那穿心咒和血咒就像火山一樣,一個不好就要爆
發。
剛才實在不得以用劍擋了兩下,那個勁道把自己的手都震麻了,還差點延著手臂竄到血脈裡去,幸好自己的身體特殊,能夠同化天地間的能量,否則怕是要被震傷。
記得在月老山的時候師傅和自己比著玩,自己憑了十成的靈力去接師傅凌厲殺招,當時自己的雙腕就崴了。不過師傅的雙臂也斷了。嘿嘿,結果自己修養兩天就好,師傅卻修養了半個月。
「以後看了不對,絕對不可硬碰硬的接招,你不想活,我還不想死哩!」師傅是這麼說的吧。
要在原先,自己就站著不動,拼了受點小傷,接住姓沈的一招半式,早把他反震的吐血身亡了。
這個沈百川功夫雖然沒師傅那麼霸道,不過現在的自己已經降低到普通人的水準了,當然不能亂來。
如果自己不計後果跟這個變態硬拚,只要平穩的靈力被他的勁道一激,說不定就把咒能給激盪起來,自己豈不死無葬身之地?
呸,呸,呸。哪有我紀顏天才出師未捷身先死的道理。
不管了,能躲就躲,絕不找死!
如同風一般隨意,紀顏靈力極力運轉,腳下更是輕盈。使出絕世輕功梅落繽紛,真如同片片花瓣,絕不沾塵,只在空中打旋。身子越晃越
快,已經看不到本體,只見一團朦朧白色在岩石上忽左忽右。
而不斷消耗體力用著龐大招式的沈百川漸漸陷入瘋狂。
而此時遠遠的一隻小船悄悄靠岸。
滕廣其實出了龍王廟不遠就已經感覺手腳可以動了。按耐住想看看紀顏的衝動,只是任由傲龍抱到車子上,繼續裝死。
正心急如焚,突地聽到車子邊的「撲撲撲」幾聲鈍響,天道門眾人圍了過來。
「接到暗號,總督大人派來的船已經在海上等了,來接應的小船已經靠岸,請殿下快走。」
滕廣猛一躍身,活動活動手腳,一點也不酸麻。紀顏給的藥真是管用,呼吸停了這麼久,就像睡了一覺似的感到身輕體健。
「紀顏他怎麼樣了?」滕廣一能開口就急著問道。
「他正和魔教教主比鬥,你快點脫離危險,他就能多爭取幾分生機,所以請殿下一切等上船再問。」天道門的護衛急的一把抓了滕廣就往
岸上掠去。
「三哥?你們在說什麼?」滕靈本是心如死灰,守在滕廣屍體邊上,此時眼睜睜看了「屍體」居然能動能說,不由驚喊了起來,連自己能動能說了也不自知。
「公主快走。」護衛不想多對這個嬌蠻公主多作解釋,挾了她就跑。
一干人等悄悄上了小船。
「到底怎麼回事?三哥你原來沒死麼?」滕靈覺得大家都在瞞著自己什麼東西,看樣子紀顏的確沒有殺三哥,那麼是自己冤枉他了?
滕靈見沒人回話,疑惑的看了看四周。
的確,似乎沒有人聽見自己的問話,除了滑船的,所有的人都滿臉擔心注視著遠方。
滕靈順著大家的視線望過去,三里遠的地方似乎很熱鬧,很多人圍在一處岩石下方,他們在幹什麼?還有紀顏到哪裡去了?
「喂,你們在看什麼?」滕靈一扯剌甲的衣服,不滿的嚷了起來。
「哦,公主,對不起,我們在看紀顏和那魔教教主比鬥。」
「魔教和紀顏不是一塊的麼……」越來越亂了,紀顏並沒有殺三哥,那麼應該不是一起的。
「公主誤會了,殿下當時是在裝死……紀顏用計騙過對方,他自己牽制魔教,給我們安全離開爭取了機會和時間。」剌甲心裡對紀顏已經
佩服的死心塌地,恨不得把紀顏所做的事情全部解釋清楚。
「公主,昨天晚上……」傲海想插進來解釋一句。
「好了,你不用多說。我知道我冤枉他了。是他救了我們大家對不?」
「是……」
「所以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們都要保密,不准向外透露一字!」滕靈的心有點疼,畢竟紀顏還是好人,可惜……三哥和他有這樣的關係,自
己還是成全他們吧,這個掙也掙不來的。
「不……公主你誤會殿下和紀顏了,他們其實是……」
「噓——好了,我自有主張,我不會亂來的。你們也當什麼都沒發生。」滕靈看了看滕廣,他只是盯了遠方,整個身子幾乎撲到船外,那
樣子任誰都看的出他對紀顏是多麼擔心……而其實最該擔心的不是自己嗎?昨天傍晚的時候紀顏不是向自己表白了麼?為什麼一覺醒來變成這樣?
「……是!」傲龍等只得悶悶的應承下來。
滕廣焦急的看著遠處的懸崖。那裡只有一青一白兩個小點,應該離的很遠了吧。
「快,快放信號,讓紀顏撤退!」
「不行!」天道門衛士只是目不轉睛盯著遠處懸崖,雖然臉上都是擔心,卻硬撐著不放信號。
「為什麼?紀顏現在很危險!」
「現在大家還沒到安全距離。」
在月老山的時候,一到夏天,所有兄弟都喜歡到籬湖戲水玩耍,有時候還會比賽看哪個在水面上踩的遠。
修行者的輕功都是最拿手的。最好的師兄,可以鞋不沾水在籬湖上跑個來回。
那個魔教教主看上去也是修行之人,只是修的道不同而已。魔教中高手不少,萬一追了過來豈不前功盡棄。
小船漸漸駛離海岸,慢慢離的越來越遠。
「紀——」滕廣剛要放聲呼喊,就被天道門的人一把摀住「禁聲!」
心本狠很攥著,眾人慢慢遠去,那一青一白的影子漸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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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沈百川憤怒了。
「我殺!我殺!殺——」無論多麼巧妙的招式,多麼迅捷的劍法,現在似乎都派不上用場,已經很久沒有摸到紀顏的衣角了。
「你這算什麼?難道你只有輕功上得了檯面?」
「……」紀顏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來。用了一些靈力來維持梅落繽紛,要在平時這麼用上兩天兩夜都沒關係,可是壓制血咒的靈力已經越來
越少。
紀顏暗自看了看海面,極遠處一艘巨大的戰艦,可是沒什麼動靜,他們還沒有逃出去嗎?心裡慢慢著急。
沈百川見紀顏不理不睬,更是激怒。「好,讓你躲,看看我的光劍咒你還能不能躲!」
當即手結印法,口頌真言:「蒼冥之神,賜我力量,用光和劍劈斬大地,神威加身!叱!」
一聲暴喝,沈百川週身漸漸包裹一層黑光,懸崖幾十丈方圓頓時一暗,不及適應變化,眾人眼前突然光華萬丈,沈百川手上已無實劍,高
舉在手的是一把伸展十人多高的巨大光影。
「接招!」
巨大的光影當頭罩下,所有空隙全部封鎖,紀顏是逃無可逃。
完,這下不得不硬拚了。
硬拚是找死,只能借助自己那個沒什麼用的異能了。
這光影看上去巨大,實際上應該的能量附在劍上,不管怎麼樣,先把他的劍給弄斷了,看他空手還能使出這一變態招式來!
異能的發揮也要靠靈力,已經沒有更多的靈力來發揮了,現在就是閃避也十分的吃力。
但不用是死,用了大不了咒能爆發,還不一定死呢。
別無選擇,只能放開對咒能的壓制起用那三成的靈力了。
紀顏瞬間心神大開,所有靈力集結到左手食指。
暴亂的咒能如同猛獸出籠,在經脈裡狂暴的橫掃。巨大的痛苦緊緊包圍。
「拼了!」紀顏一聲低喝,食指上白光一閃,就往那巨大的光劍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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