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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與我共戰袍》第47章
卷三.紅豆生南國

第47章 上巳

  三月三上巳節,踏青賞春的好日子,也是古代青年男女們發展JQ的絕妙時機。

  在這個黃道吉日,易揚帶著商霖出城了。

  鑑於此前每次出宮都會鬧出點事來,商霖本有心拒絕他的邀請,然而對方一句話就打消了她這個念頭。

  「我約了蘇忌。他給你下了什麼毒,咱們總得弄清楚吧。」

  帶著「蘇忌居然會在這麼短的時間折回靳陽」的驚訝,商霖和易揚一起出了靳陽城門,來到了靳水之畔。

  芳草萋萋、繁花如錦,這個季節正是靳水之畔最美的時候,吸引了眾多的男男女女在此集會。商霖站在一株桃樹前,瞅著枝椏上開得正熱鬧的碧桃花,抿起唇笑了笑。

  易揚站在她旁邊,看著那嫣紅的嘴唇微微上翹,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也忍不住笑了。

  「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他悠然念道。

  商霖聞言轉頭,對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眸就知道他在調侃自己。眨眨眼睛,她很不客氣地回道:「是『靳陽水邊多麗人』。」

  改人家的詩改得理直氣壯,還這麼直白地誇耀自己,真是……有他的風範。

  他走近,手中的摺扇敲上她的腦袋,眼珠子上下打量了一圈,由衷讚道:「確實是麗人。」

  他目光灼灼,她那點兒賴皮勁兒就不夠用了,變得不好意思起來。別過頭看著遠處的一帶碧水,她強自鎮定。

  頭上有點重量傳來,她驚疑不定,正要抬頭卻聽到他輕輕道:「別動。」手指落在她的發間,像是把什麼東西簪到了她頭上。

  後退兩步,他摸著下巴,笑意吟吟,「從前在詩詞裡見過,親身體驗一把才知道其中滋味。為美人簪碧桃,當真是風流雅緻。」

  她摸摸頭上的花,觸手柔軟嬌嫩,能夠想像到那處鴉青之中一點嫣紅的旖旎美麗。

  今日的易揚沒有穿常穿的玄衣,反而著了一身象牙白的圓領袍,玉冠束髮,眉目英俊,眼波流轉間便是一段風流。這樣的他少了幾分高深莫測,多了幾分瀟灑超脫,像極了詩書裡描述過無數遍的如玉公子。

  彷彿一顆石子投入心湖,盪開一圈圈漣漪,商霖也想起了那些熟悉的詩詞。陽春三月,碧桃綠水,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勾起她永不死去的少女情懷。

  不得不說,易揚這招真是帥哭了……

  唬得小姑娘一愣一愣的。

  瞧見對面女孩微紅的臉頰,易揚十分滿意地點點頭,覺得哪怕一會兒蘇忌那邊出了岔子,今天這趟也沒白跑。

  果然,以前戰友們未雨綢繆灌輸給他的那些結論還是有用的,哄女人最管用的手段還是玩浪漫。

  微風陣陣,吹落幾點嫣紅,簌簌地落下有如花雨。女孩站在樹下,身上的紅裙似水波一般起伏,而她粉面桃腮,好奇地伸手接住花瓣,似乎覺得這很有意思。

  蘇忌沉默地立在遠處的大樹後,看著那個女人在桃花樹下笑語嫣然。他沒有見過這樣的她。被他擄走的那段時間,她雖然表現得還算從容,但眉間一直有一股憂色。

  原來她在信任的人面前是這樣的,會開心地微笑,烏黑的眼睛裡全是晶瑩的亮光。

  她這樣子真是好看。

  「兩位倒是守時。」

  易揚應聲回頭,只見蘇忌身著褐色短打,頭戴黑紗箬笠,一如初見時的打扮。

  他笑了笑,「不比公孫膽色過人,這樣的情況下竟還敢隻身來到靳陽。」

  「在下相信魏皇是守諾之人。我不遠千里為了賀蘭皇后的康健而來,您自然不會令我失望。」

  易揚微笑,「自然。我妻子的身體康健,原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事。」

  這句話出來,蘇忌身子有點僵硬,捏著佩劍的手也加重了力氣。倒是商霖不自在地撇撇嘴,覺得易揚最近真是豁的出去啊,甜言蜜語說起來就跟不要錢似的。

  她想起那個雪夜,他捏著她的肩膀一臉誠懇地問她,能不能相信他。她當時愣在那裡好久好久,就是不知道怎麼回答。最後還是他看不下去了,淺笑從容地表示現在回答不了也沒關係,他繼續等就是了。

  「你腦回路太慢,這種事情確實需要多一點時間。」他深情款款地刻薄道,一臉慈愛,「我等你就是。」

  商霖面無表情地推開他,躺到床上時卻開始認真思考。

  他真的喜歡她麼?她好像越來越相信了。他要是再這麼對她溫柔下去,她一定很快就再次淪陷了吧。

  蘇忌透過黑紗看到商霖,她站在魏皇身側,一直半垂著頭沒有看他們。好似很規矩的樣子,纖長的手指卻抓住魏皇的手掐了一下,像是在懲罰他一般。

  孩子氣十足。

  他眼眸一閃,再開口時聲音就冷峻了三分,「誠如魏皇所想,在下確實讓皇后娘娘服了些不太好的東西。」

  「是什麼?」

  「南疆九清丸。」

  聽蘇忌的語氣,好像是報了個了不得的名字,然而對面兩個人聞言卻都沉默了。易揚在片刻後淡淡開口,語氣裡滿是不恥下問的求教,「什麼東西?沒聽說過。」

  蘇忌:「……」

  一旁的親衛看不下去了,湊到易揚耳邊交代了幾句,於是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

  商霖剛才沒聽到親衛的話,立刻揪著易揚的袖子求科普,「是什麼?我要聽。」

  易揚拍拍她的手,「乖,晚點跟你解釋。」溫柔的眼神在看向蘇忌時立刻變得冰冷,「那麼,你要怎麼才肯把解藥交出來?」

  蘇忌看著並肩而立的夫妻二人,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要魏皇答應我一個條件。」

  水紋似的三重紗帳飄飄搖搖,商霖裹在厚厚的被子裡看書,不時伸手從枕邊的纏絲金盤裡取一塊杏仁酥來吃。

  正看得興起,身邊的床榻卻陷下去一點。她眼睛繼續看著書,順口問道:「你忙完了?」

  久久沒有回應。

  她納悶地回頭,卻看到易揚正盯著自己擱在金盤裡的手。白嫩的指尖正在裡面摸來摸去,想選中一塊合意的點心。

  「看什麼啊?」她有意縮回手,卻被他攥住了。

  「我想吃那塊。」他道。

  「想吃自己不會拿麼?」她嘟噥,卻還是順著他的心意撿了那塊點心送到他唇邊,「喏。」

  他微微一笑,湊上前就著她的手一點點把杏仁酥捲入嘴裡。這姿勢太曖昧,商霖不好意思地偏著頭,想等他吃完了立刻躲遠。

  指尖一點濡濕,她渾身輕顫,驚訝地看到他竟攥住了她的手腕,含住她一根手指細細品嚐。

  就好像,要把上面殘留的甜味都咽到肚裡。

  「停!」她漲紅著臉抗議,徑直把手抽出來,如同一隻炸毛的小貓,「蛇精病麼你!」

  易揚唇邊還帶了一點點心的碎屑,他卻不在乎,只是含笑看著她,呼吸有點急促,「原來承認是神經病就可以親你的手了?那好吧我是神經病。」

  商霖被他的死不要臉給震住了,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縮到了床的內側,用被子牢牢地保護住自己。

  易揚看著她的背影,腦中不自覺地閃過適才在書房內,親衛稟告給他的話。

  「臣等在一旁觀察到,蘇忌在現身以前一直隱匿在靳水之畔的一株大樹後,大約藏了有一盞茶的時間才出來。」

  「他在看什麼?」

  「自然……是在看陛下和皇后娘娘。」

  易揚笑意斂去一點,「朕問的便是這個。」轉頭平靜地看著親衛,「他究竟是在看我,看是在看皇后?」

  親衛似乎沒料到他會問得這麼直接,愣在那裡不知該如何回答。然而他終究不敢欺君,遲疑片刻後還是老老實實道:「在看皇后娘娘。」

  心中的猜測落到實處,易揚卻還是沒什麼特殊的表情,只是黑眸裡的情緒複雜了幾分。

  「你白日見到蘇忌,怎麼沒跟他說什麼話?」他若無其事地問道。

  商霖以為他要談正事了,鬆了口氣,「嗯,沒什麼好說的啊。我跟他現在這個立場和身份,還是別交往太深為好。」

  「哦。」他語氣淡淡,「聽你的口氣,好像對他給你下毒這件事也不怎麼生氣?」

  「我應該生氣麼?」她蹙眉思索,「好像是應該生氣。但是很奇怪啊,我居然真的不怪他誒。他抓了我,對我恐嚇威脅,還強行喂我毒藥、事後以此來威脅我們,這麼多事情加起來居然都沒辦法讓我痛恨他?」越說越驚愕,最後恐慌地捧臉,「我的天,我不會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徵了吧!」

  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又稱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或人質情結,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對於犯罪者產生情感,甚至反過來幫助犯罪者的一種情結。這個情感造成被害人對加害人產生好感、依賴心、甚至協助加害人。

  易揚聽到這個熟悉的名詞,腦中立刻閃過對這個症狀的解釋,臉色也隨之一沉。

  商霖只是從前在書上看過這個名詞,對它的意思一知半解,這會兒隨口說來,卻不知已經讓某個心思複雜的男人想到了別的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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