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牆鬼（一）

　　成淩天的藥是放到瓷瓶裡的，看起來古香古色，而且倒出一粒可以說是滿屋生香。

　　「謔！這什麼東西做的，怎麼這麼香。」林虎看著成淩天手心裡那顆高粱米粒大小的墨綠色藥丸，心裡只剩下這個感慨了。

　　成淩天回答：「這其實不算瀉藥，是一種調節腸道動力的中成藥。四十多種藥材做成了。吃完之後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之後開始發揮效力，肚子就會疼，大概疼個五六分鐘到十幾分鐘不等，得看吃的人本身腸胃能力如何。不過吃完之後第二天就會很通暢了，治療便秘很有用。」

　　這尼瑪怎麼跟賣假藥似的？容時扶額。倒也對這個藥丸很感興趣。於是盯著成淩天的手，是真的覺得味道很好聞。

　　林虎沒猶豫地接過成淩天遞過來的藥丸，也沒用水，在嘴裡含了一下就咽了下去。比起聞著的香味兒，吃起來的味道倒是很一般，微微的苦味兒還有些發酸，著實不怎麼可口。林虎拿起茶缸子灌了一大口水。「聞著不錯，吃著味道真不行。」

　　成淩天笑了：「這個能用水融了。就當解酒茶給喝了就行。」

　　林虎又喝了一口水：「我還真給忘了。你們坐一下。我去給你們沏茶。頭陣子我大兒子從南方寄回來的碧螺春，還教我怎麼泡才好喝。你說我一個大老粗兒，哪兒懂得那些。泡個茶還要看水溫，忒麻煩。不過試了一次的確是好的。」

　　容時很少近距離的接觸人，所以這麼熱情好客的人他也是第一次見到。等到林虎去了廚房，容時湊到成淩天身邊小聲道：「這位老哥性格真好。」

　　成淩天笑了：「世界上好人多得是，以後你會遇上更多各式各樣的人。」

　　我會嗎？都不知道能活多久。容時在心裡嘆了口氣，但是卻也沒有對未來絕望。畢竟自己現在還活著！更何況死過一次之後的經歷讓他覺得，死亡也不一定真的就是一切的結束，至少對他的情況來說是這樣的。「那個……你那個藥真的安全嗎？」

　　成淩天看著他：「你懷疑我？」

　　容時立刻搖頭：「那不是。絕對不是！我就是擔心，不是說那個看祠堂的老人家都七十多了。萬一有事兒不止是造孽，你也得承擔責任吧。我比較擔心的是這個。」

　　成淩天笑了：「看在你這麼擔心我的份兒上，告訴你那是真的很安全。你什麼時候要是便秘，記得跟我要一丸。吃一粒頂半年。這東西造價一顆幾百，你以為便宜呢。」

　　容時嘴巴頓時成了o形。「幾百？！」

　　「告訴你四十多種名貴藥材按照秘方的比例和特殊方法配製出來的。做我們這行的，光有眼睛是不行的。還得有能傍身的武器。這些藥也是武器的一種。」成淩天道。

　　容時豎起大拇指：「非常敬業！我很佩服！」

　　成淩天被他逗樂了。「你也得這麼敬業才行，我可不希望我的助手工作懶散。」

　　容時癟了下嘴，總感覺自己上崗的特別隨便，根本沒有真實感。但他智慧的沒有去反駁。「我一直都是很敬業的人！傳單從來發得最好！」

　　林虎的茶剛泡好三個人喝了兩口，林虎的媳婦兒就回來了。速度那叫一個快。

　　見媳婦回來，林虎介紹了一下容時，就說要帶著成淩天去看宅基地。林虎的老婆是個性格爽朗的女人，聽到成淩天想買他們這兒的地方，也熱心地推薦了幾家。然後就讓林虎帶著成淩天出去了。

　　林嫂剛剛讓人開摩托帶她去的集市，買的雞鴨魚肉東西忒多，她可沒空跟著，好好做好一桌子飯菜才是她最想做的。不過他沒想到這個小夥兒居然也沒跟著，還願意幫自己擇菜洗菜，這可把林嫂高興壞了。他們村子裡的人越來越少，平時說話的也都不多了，冷不丁來一個年輕人肯聽她嘮叨，她哪能不高興。

　　容時本來也想跟去的，但是林虎的媳婦兒實在是太熱情了。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待遇，所以激動之餘又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就沒跟著成淩天，主動要求留下來要幫林虎媳婦兒準備晚飯。

　　走了一會兒，林虎的肚子就開始疼了。好在他們就在林米家附近。林虎就坐在了林米家大門口的一個木敦子忍著疼，成淩天則在周圍仔細地看了一圈。

　　之前他就看過這個院子，當時沒什麼發現，可現在卻有了新的發現。在這個院子東北角有一團黑氣，那黑氣倒是體積不大，如果是死了家畜，也可能會有這麼大的一團東西。這是陰氣，是活物死亡之後會暫時保留下來的一種東西。通常如果沒有怨念或者是特殊的原因，隨著時間的推移即便是人的陰氣也會在一兩個月內消散掉。但林米家是第一個離開這個村子的，這裡不可能在一兩個月內有牲畜死亡。

　　「老哥，那邊的牆角的地方以前林米家有沒有放過什麼東西？」成淩天問。

　　順著成淩天的手指，林虎看了一眼：「那地方？那地方沒啥啊。怎麼，那裡有東西？」

　　成淩天沒有正面回答。因為那地方除了有突然出現的陰氣之外，他還發現了土壤有被翻過的痕跡，而那痕跡上似乎還有一些紅色的東西。「老哥我進去一趟行不？」

　　林虎正疼得鬧心呢，這時候村子裡也沒啥人走動，更何況村子裡就沒幾戶人家了，答案自然是揮了揮手：「進去吧。小心點兒褲子。」這林米家的牆頭都用水泥固定了不少碎玻璃，就是為了防人翻牆的。

　　成淩天不會輕功也不會飛，但是體能絕對比普通人強得多。翻身跳院牆並不是問題，之所以沒直接翻牆進祠堂，一來是祠堂的牆特別高，大概兩米左右，上面還有鐵棘網圍著。還有就是因為他是來破案的，最重要的就是要跟當地的居民保持良好關係，否則有時候調查起來就會受到很多不必要的阻撓。但林米家個牆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靠近那團陰氣，成淩天感覺到了一絲涼意。從隨身的腰包裡拿出一個橡皮手套和一個自封袋，然後用手抓起一把土，在自封袋裡裝了一些，然後有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又有手指撚了撚。如果是其他東西，他肯定需要拿回去化驗才知道，但是這些他發現的紅色是朱砂粉，這對一個驅魔師來說是在熟悉不過的東西，所以他一看就知道了。心裡有了算計，他把那包土放好，又重新扒拉平那塊地方，轉身就跳牆出來了。

　　林虎肚子疼的時間很短，也就這幾分鐘的時間，等成淩天從院子裡再出來，他的疼痛感就減輕了很多。這下他徹底相信了這個藥的效果，對剛剛成淩天翻牆進去這麼一會兒就出來的事兒也更上心了。「那地方有啥？」

　　成淩天並沒有隱瞞：「有朱砂。地有被翻過的痕跡。我懷疑有人在那裡原來埋了什麼東西，上面用朱砂覆蓋住，但是最近又被挖了出來所以朱砂粉就跟沙土混合到一起露了出來。」朱砂是至陽之物，如果下面埋過屍體之類的東西，鋪上朱砂的確可以有隔絕陰氣的效果。只這一樣，他就可以有八成的把握，這件事跟林米有關係了。否則一般農家誰會買來朱砂粉鋪地這麼有毛病。

　　林虎挑眉：「那不用問，肯定是林米！他之前回來就是翻騰翻騰就走了，連個招呼都不打。」

　　「這個得經過徹底調查才行。等看過那面牆，我會回城做一下化驗。化驗結果出來之後我才能確定下一步要怎麼做。老哥，你肚子不疼了吧？」

　　林虎點頭：「還真是不疼了。你這東西挺有準兒。」

　　成淩天笑道：「那行嘞。老哥，你最好還能幫忙我個忙。給我和我表弟借個院子。最好是在林米家附近的。」之前來過那幾次，他也借過兩次院子。反正這個村子房子多院子多，就是人少。

　　林虎也沒多問，直接就點了頭：「這事兒簡單。邊上這戶就是我大伯家的。我去拿個鑰匙就行。就是他家屋子挺舊的。」

　　成淩天擺手：「這沒關係。我主要是方便晚上出入。不然也讓嫂子擔驚受怕的。」

　　林虎的媳婦兒林嫂是真的挺喜歡容時這個清秀漂亮的年輕人，他的小兒子比容時還大了兩個月，所以看到容時她就想起還在京城上學的兒子了。「小時啊，你喜歡吃啥告訴嬸子，嬸子給你做。」

　　容時此時內心是崩潰的。成淩天叫林虎老哥，叫林虎老婆嫂子。而自己目前暫時扮演的是成淩天的表弟，那麼自己也應該叫林虎媳婦嫂子啊！可是她要自己叫嬸子，這糾結的稱呼啊！「我不挑食，什麼都能吃的！」

　　林嫂笑了：「你這孩子真好養活。我家二小就不行了。每次回來總得挑，不是好吃的就懶得動。要是你這樣的兒子我做夢都能笑。」

　　容時臉上帶著淡淡地笑容：「那是因為您疼他嘛。這是很幸福的事。」自己做夢都想有父母和家人在自己身邊，哪怕自己每天起早貪黑的為他們拼命都好，可惜那只能是做夢。

　　林嫂的確是滿臉幸福。「那倒也是。小時啊，你表哥有沒有跟你說起，俺們這地方到底是個啥情況？說實話，我每次聽到都害怕，要不是林虎那倔驢，我早就聽我家大兒子的進城過了。」

　　容時對這件事直是知道表面的東西，要說是怎麼回事，成淩天都還沒摸清楚呢，他怎麼回答。「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這次來除了想進山採蘑菇，最主要的還是我表哥破這個案子。不過剛剛聽他跟林……林虎叔的意思，應該是倆人有了新法子吧。我也沒怎麼聽懂，這些事表哥很少跟我說。」

　　「唉。也不知道是誰造孽了。好嘞，不說這個了。這野兔子，你是吃紅燒的還是辣椒炒的？」林嫂也不再多說，反正這件事兒已經三年了，說是害怕，但日常的吃喝拉撒也沒有受到多少影響。只是他們這兒的人，真的是越來越少了。

　　大概兩個小時之後，林虎和成淩天回來了，而此時林嫂也已經把排骨和驢肉燉上了。看到倆人回來，擦了擦手迎了出來。「小成啊，你這次來得住幾天再走吧？我聽小時說你們還要上山，正好這是採蘑菇的好時候，難得小時這孩子喜歡，就多帶他玩幾天。」

　　完全不知道這兩個小時容時是怎麼把這位林嫂給哄得這麼歡喜的，心裡吐槽容時這傢伙還說自己不會與人溝通呢，不過他還是很開心的。「這次要是一時查不出個什麼來，我們倆還真得多叨擾幾天。剛剛老哥已經給我們倆借了個院子，不過這幾天的伙食還得麻煩嫂子了。」

　　林嫂笑了：「老東西，還去外面借什麼院子。咱家好幾間屋子呢。」

　　林虎也能找理由：「偏房這個季節住著多潮。」

　　「也是。是借的村長家老大的吧？他家那院子去年剛修好，就是沒打算有人住，也每個傢俱啥的，但是新房子可乾淨豁亮了。把被褥搬過去就行。」

　　林虎搖頭：「不是。是大伯家的院子。」

　　林嫂皺了眉：「你瞧你找那地方。我這就去收拾收拾吧，不然住人都成問題。我一會兒回來就炒菜，你們爺兒仨先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