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行屍詭事(一)
此番一行,到了眾人也沒搞清楚這旱情究竟是因旱魃現世所引,還是陣法被破所致,樂正鯉一度有些不放心博物館中的石柱和與之相對的魚雕,但也不知張九使了什麼法子,好像所有人都對這憑空出現能浮在半空的東西毫不奇怪,反倒是還有將這設為一處專門奇景觀點的意思,他們組的節目也從一開始的"神秘石柱"變成了"離奇懸浮",殷冉遺拍攝的時候樂正鯉就站在他旁邊,心道這節目越來越愛忽悠人了。
所幸的是那山中旱魃已經沒了,如今又有個玄之又玄的陣法立在此處,何況郭玄臨走前在館內又設了一道陣,旁人若要改變陣法,必然先自損八百尚不能傷敵一千,如今好歹百八十年內是再不會出什麼大事了。
對殷冉遺和樂正鯉來說,這一趟蘭州之行最大的收穫便是那塊與樂正鯉幼時長命鎖幾乎一模一樣的魚形石雕,樂正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但他是真的忍不住做出這樣的猜測--也許上輩子他和殷冉遺真的是認識的?
這個猜測連郭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按理說郭家風水之術是可觀天機能知萬事,但郭玄連他二人今生命格都看不出究竟,更漫說那虛無縹緲的前世。
眼下似乎除了回家去詢問父輩們對這件事情瞭解多少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可用,樂正鯉和殷冉遺回帝都之後立刻請了假回家,回到辦公室之後剛一推門就對上了三雙意味深長的眼睛。
"……"
樂正鯉愣了一下,伸手將三人往後推:"青天白日的你們仨演小黃人呢?比誰眼睛大?"
夏銘笑得意味深長:"那啥,請假了啊。"
樂正鯉看了他一眼,奇道:"對啊,我不是回來的路上就說了嗎。"
衛一泓看了一眼殷冉遺,頗為憂心地皺了皺眉頭,"殷老大也請假了啊,那我們要是遇上啥……你懂的,那可咋辦。"
"遇上那啥你就可勁兒撒丫子跑唄。"樂正鯉笑著撲過去一手勾住對方脖子,"他請假跟你這有啥關係。"
衛一泓正色道:"殷老大這不是咱們廣電大樓鎮宅之寶嗎,哎,神鬼之事……本來以前我還不信,這幾期節目做下來……我現在走夜路都?得慌。"
樂正鯉笑著揉了一把對方的頭髮:"夠了啊你,還廣電鎮宅之寶,這是獨家餵養的,要鎮也只准鎮我家,不外借的知道不知道?"
這話倒也算是承認了兩個人的關係,這三人幾乎都是在一開始就認可了他們的關係,不過兩位當事人不太爭氣開竅得晚了些,樂正鯉倒是不太好意思正式宣告什麼我和殷冉遺在一起了之類的話,因此也沒有正面說起過這件事,不過大家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此刻聽樂正鯉這麼說,其餘幾人都是一笑,唐中柳道:"這次是帶回去鎮老家的宅了?"
樂正鯉心道八九不離十吧,反正也和父母交了老底了,因此便十分坦然地點了點頭,"當然,還有沒有要問的?我說你們仨簡直是廣電八卦聯盟主席。"
夏銘聳了聳肩膀:"我可什麼都沒說啊。"
樂正鯉抬手一指,道:"數你最八卦。"又轉頭看著殷冉遺,尋求同盟一般:"你說,你是不是我家養的?"
"是。"殷冉遺原本站在一旁低頭收拾東西,聞言頭也不抬地應了一聲,眼底流瀉出輕柔的笑意。
不過對樂正鯉來說,這趟回家除了要問清楚長命鎖的事情,另有一個重要任務還就真是把殷冉遺帶回去鎮宅,之前他和父母委婉地提起過這件事情,樂正媽媽似乎是聽懂了,連著幾次和樂正鯉打電話都是婉轉地旁敲側擊,問他是不是真的只能喜歡男人了。
對此樂正鯉自然一口咬定就是,和自己父母承認這件事只是讓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卻並沒有遮掩的意思,承認得十分坦蕩,倒讓兩位父母不知道該說他什麼了,最後索性就催著他倆回家一趟,當面把事情給說清楚了。
坐在火車上時樂正鯉就開始一條條地理自己父母的喜好給殷冉遺看,他也不要求殷冉遺拉高好感度了,別踩雷點拉低了就成。
兩人坐在下鋪頭靠著頭正說話,車廂門忽然被人大力拉開,一個年輕人背著個披著一件薄風衣的人走了進來,抬頭朝兩人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然後走到對面的臥鋪將背上背著的人放到床鋪上躺平,又抖開毯子蓋上,這才對樂正鯉二人道:"不好意思,我朋友生病了,這會兒剛喝了藥想睡,麻煩兩位說話時候聲音小點。"
這年輕人臉色有些蒼白,額頭上也是汗珠,樂正鯉點了點頭,又道:"你看起來有點累,要不也歇會兒吧?"
"不用,我還有事。"年輕人笑了一下,但是表情非常僵硬,在樂正鯉看來這人就跟整容失敗然後面部神經失調了一樣,這個笑容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出於禮貌他並沒有表現在臉上,只是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那年輕人又看了一眼從頭到尾都沒抬頭正眼瞧過自己的殷冉遺,微微瞇了瞇眼睛似乎是在考慮什麼,最後他卻什麼都沒做,只是轉身離開了車廂。
等那人走遠了,殷冉遺這才掀起眼皮子往門口望了一眼,樂正鯉探過頭去看他:"那人好奇怪。"
"嗯。"殷冉遺淡淡應了一聲,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點了點面前的筆記本,問道:"那麼這一條,這個多表揚你是什麼意思?"
樂正鯉立刻回過神來,見狀哈哈一笑,"這個簡單,我爸媽肯定喜歡你誇我,他們把我養得這麼好,你誇我就相當於誇他們,來來來,先給我誇兩句試試。"
殷冉遺聞言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倒讓樂正鯉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這一條原本就是他隨手寫著玩的,殷冉遺平時話少得可憐,能找個機會讓他多說話,樂正鯉自然不會放過,不過被殷冉遺這麼盯著看,他倒覺得心理壓力太大了,隨手拿過筆將那一條給劃掉了,道:"這條……嗯,你自由發揮就好。"
話音未落,殷冉遺身子往前一探,兩人本就靠得極近,這麼一來幾乎沒有任何距離了,殷冉遺低頭附在樂正鯉耳邊,聲音淡然聽不出任何惡作劇的意味:"你很好。"
樂正鯉只覺得自己耳朵都燒起來了,心中哭喪道,殷冉遺這麼簡簡單單一句表揚又不是告白……怎麼聽得人這麼臊得慌呢?他一手搭在殷冉遺肩上將人往後一推:"旁邊還有人啊!你你你……你自己再看看吧,明天一早就到家了,到時候可別掉鏈子啊。"
言罷,不管殷冉遺作何反應,跟有人拿著刀追殺他一樣跳起來就往車廂外走了。
殷冉遺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這才轉頭看向了對面的床鋪,眼中的溫情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