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父子倆一前一後到了書房，猶豫了一下，維恩並沒有坐進書桌後的牛皮沙發裏，因為那樣的話他和兒子就會隔著一張不小的書桌，這顯然不利於他們父子談心。他轉身在一邊看書休息的一把椅子和小桌旁又加了一把椅子，並吩咐僕人端來飲料。

　　一切處理妥當，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什麼果汁的維恩開口說話了：“伊利亞，我知道作為一個父親我應該相信自己的兒子，可是……能夠告訴我你和那頭黑龍在一起，是因為你愛他，或者只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嗎？”

　　維恩說的躲躲閃閃很隱晦，但是敖戾很清楚他是什麼意思。繼他和老師阿加雷斯有姦情的謠言之後，最新版本的《黑龍與青年不得不說的故事》已經廣為流傳，當然，謠言止於智者，明白龍騎士契約具體內容的強者們大多明白這不過是無稽之談。但是不瞭解內容的普通人處於嫉妒或者窺探上層人士隱私的陰暗心理，要不然就是單純的好玩或者新奇，讓這種謠言並沒有消失，反而衍生出無數版本，甚至出現了不少目擊了某種情況發生的“證人”！

　　維恩一開始並不相信，他一直是為自己的兒子而驕傲的。但是，那些談論著這些事情的人們總是拿出最有說服力的證據——他次子的年紀！

　　二十一歲，應該說還是一個仍舊站在人生起點的孩子，這麼一個孩子怎麼可能和那些經過了漫長歲月積累的真正強者們相抗衡，最後還取得了看似不可思議的勝利！因為不可思議，因為前所未有，所以他“必定”是使用了特殊的手段！

　　他們說了一次維恩可以不信，兩次他仍舊不信，但是三次四次，不知道第多少次，甚至直到他回到了自己的領地，還有大貴族故意來這裏做客順便說上兩句後，他或許仍舊是不信，但是原本堅定的信心卻動搖了……

　　特別是在現在，兒子正是向他宣佈和黑龍結為伴侶，要知道那些傳說中得到巨龍愛情的龍騎士們，五一不是強大到神一般的存在，可是看看瘦弱的兒子，維恩不得不越發朝著壞的方面聯想。

　　“父親……”敖戾無奈的嘆息著，他的父親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好父親，可是由於他本身見識和性格的原因，這位父親表達自己對孩子關心和愛護的手段並不高明，特別是對於敖戾來說，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惡劣，就比如現在，他明顯是在懷疑自己的兒子是在如同男娼一般，用肉體換來了如今的成就。

　　敖戾揉揉眉頭，他此刻的感覺不是憤怒，而是可笑和無奈，因為他對這個父親本來就是只有敬沒有愛，所以他能夠以一個旁觀者的立場冷靜的看待維恩的行為，能夠毫無芥蒂的理解他——

　　真不知道這是維恩的幸運還是不幸了……

　　“我是位龍騎士父親，陸地和天空山的戰鬥中是如此，臥室裏的戰鬥一樣如此。”

　　因為隨著年紀的增長而變得越來越古板的老騎士因為次子“幽默”的回答，險些將嘴裏的飲料噴出去！難以想像，那個讓他覺得仿佛惡棍一樣的黑龍竟然是下邊的那個？！幸好敖戾並不知道維恩對安德雷菲斯的評價，否則愛森博格家的次子絕對會變得不再善解人意。

　　“如果您願意我不建議今天晚上我們同房的時候，您在門外觀摩一下。”

　　敖戾的厚顏無恥，徹底讓老愛森博格敗下陣來，維恩痛苦的咳嗽著，幸好敖戾立刻站起來拍打他的後背，這才讓他不會窒息而死。

　　“好、好了！那麼，沒事了！”維恩有些語無倫次的說，“你可以去休息了，對了，你還不知道你的房間在哪裡，我可以讓你弟弟……”

　　“父親，您忘了嗎？我剛才說有事找您談談的。”

　　“哦，那好吧，你說吧，是什麼事？”

　　“父親，您想做皇帝嗎？或者太上皇也可以。”敖戾一邊喝果汁一邊問著，他說話的語氣好像在問對方今天準備吃什麼晚餐，類似於“您想吃小牛肉嗎？或者烤羊排也可以。”

　　本來就已經受過打擊的維恩頓時張大了嘴巴，就算有濃密的鬍子遮擋，敖戾仍舊能夠很清晰地看到老騎士喉嚨裏的小舌頭。

　　××××

　　一直在書房呆到午夜敖戾才獨自回房，精神恍惚的老騎士忘了給他安排帶路的人，不過敖戾也不需要，他聞者氣味就能找到安德雷菲斯住的地方（太誇張了吧？）。

　　黑龍還是穿著那件大披風坐在床上，他已經把兜帽摘了下來，敖戾進門時他正低頭擺弄著一枚金色的鱗片，就是敖戾給他的那枚，他變成龍形時就貼上了鼻尖，變成人形時則像項鏈一樣掛上了脖子。

　　“怎麼了？”坐在安德雷菲斯床邊，敖戾揉著他的腦袋，他看出來對方的心情很低落。

　　“你父母並不喜歡我，你的弟弟妹妹也很怕我，是不是因為我剛才的表現太糟糕了？”

　　“說實話，你確實表現得很糟。”敖戾並沒有用善意的謊言搪塞，而是很富有正義感的說了真話。

　　“哦～”黑龍無奈的叫著，他的頭變得更低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黑斗篷的關係，敖戾覺得他整個人都籠罩在黑暗裏了。不過，這傢伙明明是頭龍，但為什麼敖戾好像在他腦袋上看到了一對耷拉著的狗耳朵？

　　敖戾面部肌肉抽搐著，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現在不是探尋這種不可思議事件原因的時候，他湊過去從後邊摟住安德雷菲斯的腰：“據我所知，龍族的擇偶好像並不需要父母和家人的認可吧？”

　　“巨龍是如此，可是你是人族不是嗎？人族是非常重視家人的……我想讓你幸福，不想給你惹麻煩，更不想讓你和家人產生矛盾。”委屈的黑眼睛看著他，很溫柔很無奈。

　　“阿德……”

　　“嗯？啊！”

　　敖戾咬了一下安德雷菲斯的鼻尖，這讓黑龍嚇了一跳，並且立刻臉紅了。

　　“你讓我無地自容。”

　　“怎、怎麼會？”安德雷菲斯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事情讓敖戾這麼憂鬱，最後他把自己的鼻子湊了過去，“你咬吧！我只是覺得癢，並不是故意躲你的！”

　　“你不要這麼可愛行不行？！”敖戾感覺面對安德雷菲斯他的眼睛裏總有一天也會桃心到處飛的，甩甩腦袋，驅趕走那恐怖的想像，敖戾狠狠的在對方的鼻子上咬了一下，甚至留下了淺淺的牙印，“我的意思是說，我總是忽略你的感受和心情，可是你總是時時刻刻想著我的感受和心情，總是遷就我照顧我。巨龍應該不喜歡變成人，可是你總是保持人形陪伴著我；我記得巨龍的格言是‘不放過任何視線所及的寶藏’，我清楚地記得就連西裏恩也偷偷摳走過老師佩劍上的寶石，天知道他的爪子是怎麼辦到的！可是你卻讓我將國庫的寶藏全部收走；巨龍討厭龍騎士之外的任何種族，可是你與精靈和艾爾為還有那朵小花和睦相處……”越說敖戾越內疚，到最後變得沮喪的已經不是安德雷菲斯而是他了。

　　“我、我做錯了？！”安德雷菲斯從沒見過敖戾這麼低落，不會安慰的他只能乾巴巴的詢問，以便自己改進。

　　“不是！你這小笨蛋！是你做的太好了！聽著，做我的愛人不需要這麼委曲求全！我是頭粗心的龍！所以你要提醒我，怎麼樣做才能讓你開心！你可以盡可能的變得任性，以自我為中心，最好能給我惹些麻煩回來！我願意寵著你！慣著你！做你永遠的後盾！為你惹下的所有麻煩擦屁 股！”

　　“為我……擦屁 股？”敖戾一連串的豪言壯語打擊的安德雷菲斯頭暈目眩，到最後，乾脆就記住了一句話。

　　“你！我真想咬死你！”說到做到，敖戾張開“血盆大口”扯開披風就咬在了安德雷菲斯的肩膀上！

　　“啊！”

　　敖戾咬得很重也很慢，安德雷菲斯清楚的感覺到對方的口腔一點點咬合——果然敖戾也是人形龍族，不然人類單靠牙齒的力量是沒辦法傷害到一頭巨龍的皮膚的，即便現在化成人形的他皮肉的防禦力量都有一定的下降，但巨龍仍舊是巨龍。

　　安德雷菲斯抱著敖戾，他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不正常，因為明明肩膀上很疼，但他同時又有著一種異樣的酥麻快感，難道是因為敖戾一邊咬，一邊用他的舌頭舔自己嗎？走神的安德雷菲斯忽然看到什麼東西從自己眼前飛了過去，好奇地朝地上一看，他發現那是敖戾的上衣。

　　“要睡覺了嗎？”仍舊不瞭解形勢的黑龍好奇地問著。

　　“不！”敖戾舔了傷口裏流出的血水，黑龍的愈合速度讓那個齒痕迅速消失不見了，他眯著眼睛，緩緩地說著，“既然你這麼關係你的屁 股，那我就不負眾望的讓你明白你那個可愛部位的重要性一下！”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