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精靈的未來（上）

　　層層相依的清麗花朵，你蓋著我，我擁著你，輕風吹來便不約而同的顫抖著，搖擺著，空氣中更是充滿了甚至讓人暈眩的濃郁花香……

　　如果不是在清醒過來之後看見已經長大的夜歌，誰都會認為那不過是自己一個帶有奇怪幻想的夢而已。

　　突然變得有些空曠的精靈樹屋裏，只有蘇珊在忙著為他們準備食物。

　　雖然但從容貌上來說蘇珊看起來甚至比他們都要年輕，但是且不說蘇珊作為烏利爾的媽媽，輩分擺在那裏，就說蘇珊的年齡，也都算是他們長輩的長輩的長輩的……

　　因此，幾個人看著忙碌的蘇珊，爭先恐後的起來幫忙並把蘇珊讓到了餐廳裏，說起來樹屋內的一應用品他們在惡魔島的時候倒是都使用過簡化版。

　　“哎呀！有了三個可愛的新娘，我作為媽媽（輕聲）可是太～～幸福了～～”

　　“撲通！！”

　　“三位可愛的新娘”同時撲倒！

　　“夜、夜歌，你走路還不是很順暢，你還是在這裏陪著……媽媽吧……”聲音越來越小的夜星還沒說完就拉著艾索爾跑進了廚房。

　　“你們倆這個沒義氣的！！！”夜歌哀怨。

　　“啊～～對了！你之前一直是用飛的！現在走路還是不順暢嗎？沒關係，媽～～媽～～一定幫你學會走路，當初就是我教會烏利爾走路的哦！”——天知道，精靈從出精靈卵開始就已經會走路了=_=！！

　　救……救命啊～～～

　　這位母親明明說話很熱情和藹，當然還有點可愛，可是為什麼在夜歌看來她比恐怖大魔王好不了多少呢？！

　　“嗯……那個……那個……”

　　“媽、媽！”蘇珊笑看著夜歌。

　　話說，花精不都是很可愛漂亮的嗎？她家的這只花精卻是格外的英俊啊，嘿嘿～～兒子真有眼光～～知道媽媽喜歡什麼樣子的！！

　　“媽媽……那個……您能夠把手……挪……挪開一點嗎？”

　　“咦？可是這樣不好扶你啊……你不是要學習走路嗎？不過，聽你的意見，那我稍稍挪開一點好了！”

　　烏……烏利爾……你再不回來我會被你老媽玩死的啊……嗚嗚嗚嗚……三點都被碰到了～～怎麼會有這樣的媽啊？！

　　“哎呀！那邊的兩位可愛兒媳，你們也要一起來玩嗎？”

　　蘇珊忽然朝著廚房招呼著，夜歌抬頭就看見兩顆飛速躲藏起來的腦袋。

　　夜歌……

　　“哎呀！怎麼跑了，我們繼續學習吧！”

　　救～～命～～啊～～

　　“這……我們不出去，真的好嗎？”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艾索爾的雙腳實際上卻在朝著廚房內裏走去。

　　夜星給他一個白眼表示鄙視。

　　“其實蘇珊阿姨……”

　　“可愛兒媳！要叫媽媽！”

　　打擊！！怎麼忘記了精靈的變態聽力？

　　“其實蘇珊……媽……媽……留在家裏應該是在保護我們，有戰鬥力的精靈八成都不在了。”

　　“我也這麼認為……”

　　“哎呀！你們把我想的這麼美好啊！呵呵～～我可是會不好意思的～～”

　　“……”

　　“……”

　　不好意思？我們怎麼聽著夜歌的叫聲越來越淒慘了？

　　“昨天……應該算是新婚之夜吧？”艾索爾有些神情低落的說著。

　　“……”夜星看著他露出一個受不了你的表情，“你難道還期待發生什麼嗎？”

　　“//////”艾索爾立刻紅了一張俊臉。

　　“如果真的在新婚之夜發生了什麼……”夜星低頭聯想，不過很快打了個激靈，“那我們現在就沒有命在了。”想了想然後堅定的點頭，“沒錯！絕對就是沒命在了！”

　　“但是，烏利爾也夠可憐的，新婚之夜就離開了，想來他也是夠鬱悶的吧。”夜星現在顯然以烏利爾鬱悶為樂趣，感覺上婚禮之後他的怨念更大了……

　　“陛下……甚至沒跟我們道別……”過去就算是出征也還要有個道別儀式的。

　　夜星啞然，現在艾索爾只有情緒波動很大的時候才會稱呼烏利爾為“陛下”，現在看來烏利爾新婚之夜不告而別對這位龍騎士刺激還挺大？

　　“他本來就沒有告別的習慣……”夜星拍了拍艾索爾的肩膀安慰著他，“對他來說，戰爭就是生活，很普通的生活！就好比……好比一個麵包店老闆每天都會出門去店裏賣麵包一樣，你去賣麵包會特意把睡死的家人叫起來告別嗎？”

　　“……”艾索爾搖頭，“可是賣麵包不會有生命危險。”

　　“…………你認為，如果有敵人碰見了那個傢伙，到底是誰比較有生命危險？”

　　“………………”

　　兩人同時大汗，確實，好像……應該為敵人多擔心一些吧……

　　正在默然的兩人忽然覺得有誰在看他們，一抬頭就見衣衫不整的夜歌有一種捉姦在床的眼神看著他們，見他們抬頭又趕快移開了視線。

　　“咳！咳！如果你們倆想私奔告訴我一聲，我會提供方便的！”

　　“……”

　　“……”

　　總算開始正式做飯的時候，本來一直勸導著其他二人的夜星在背對著他們切菜的時候卻無法掩飾自己滿臉的心事！

　　因為，就像他剛才說的，“應該為敵人多擔心”，但是何止多擔心？

　　這個世界仍舊是一個冷兵器的世界，很多國家之間的戰爭還是單純的兵力比拼。別看各個種族的傭兵到處亂跑，世界各處人人崇尚武力，實際上，戰爭開始，真正的主力仍舊是那些剛放下鋤頭被徵召而來的小卒！到了戰場上，騎士們就像是趕鴨子一樣驅趕著自己的士兵。

　　這仍舊是一個騎士和英雄的時代，更是一個強者和貴族的世界，輝煌，但是……脆弱！

　　想要破壞他，只要他夠狠——就如烏利爾……

　　希望他少殺些人吧，畢竟這裏的人族和我們很相似。當然，只是希望而已……

　　艾索爾利落的顛著炒勺，也是在惡魔島的時候他才發現，別看烏利爾無欲無求，但是實際上他對於“吃”是非常上心的，而且他也很精於此道。

　　這種發現一開始讓艾索爾驚訝，後來則是驚喜——他一直知道烏利爾和他在一起是由於他肚子裏的孩子，或許有些女性很高興用後代拴住伴侶，但是他並不想這樣，雖然他能夠肯定，烏利爾會對他很好，而且會一輩子在他身邊，並且他將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可是，他還是希望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是能夠讓烏利爾真正感興趣的，只有感興趣就好了，因為他對於讓現在的陛下瞭解什麼是愛情已經完全放棄了！

　　烏利爾吃到可口飯菜的時候眼睛會發亮，嘴角會微微的上翹，他的那個樣子，總是讓一邊看著的人心跳過速……

　　在這個已經不知道是婚禮之後的第幾個白抬的日子，他還是很失落的，婚姻總是讓人期待的事情，更何況是新婚之夜！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們陛下……即使是後補的新婚之夜我也一樣很期待……

　　夜歌還是第一次站在灶台邊煮湯——過去都是直接飛在鍋上邊！

　　身體變大了，感覺稍微有些彆扭，不過還好，應該慢慢能適應。

　　看著旁邊已經顛出了一鍋黑炭的艾索爾，還有另一邊已經把菜板子逐漸切碎的夜星，夜歌選擇沉默。

　　很明顯知道那兩個傢伙在想什麼，或者說在想誰。

　　其實他是非常羡慕他們的，很奇怪，分享一個愛人的三個男人竟然沒有誰嫉妒，簡直是奇跡！當然，或許更大的原因是他們三個都知道，如果那個怪物只有一個愛人才真正的是世界災難呢！！！

　　所以，為了自己的生命考慮，還是不要嫉妒了吧……

　　好不容易身體長大了，烏利爾什麼都沒做就走了，有點失望。抬知道惡魔島的時候他聽著這二位的“美妙聲音”是什麼感覺？！

　　呃！不是嫉妒，不是嫉妒，只是……欲火攻心啊……

　　他可是個生理和心理都正常的男性啊！

　　烏利爾！快回來吧，我實在不想繼續處男下去了！

　　此時，被念叨的精靈正和同伴奔跑在前往敵人軍隊後方的路上。

　　所有的惡魔獵手都被分成兩兩一組，這次總共派出了十三組，他們將繞一個大圈，前往敵人的後方，摧毀聯軍的後勤補給車隊。

　　而烏利爾的隊友，正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賽魯納。

　　已經跑出一段路程的烏利爾，忽然發現賽魯納並沒有跟上來，他返回去找人的時候，就看見賽魯納單膝跪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朝著一個方向默念著什麼。

　　神跡森林和神跡草原的結構非常像一個深綠色的大月牙套著一塊黃色的圓形，月牙就是神跡森林，圓形就是草原，基本上外族想要進入神跡森林就要從草原進入，如果走森林的話，棲息在神跡森林外圍的各位階魔獸就會要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現在草原的外圍被一道厚實的深綠色樹牆遮擋了個嚴嚴實實，從高處朝下看去，能夠發現那些顏色複雜小點已經開始推倒月牙尖角處的樹木，看來他們寧願面對未知的魔獸，也不願繼續在樹牆上下功夫了。

　　數萬年前一次眾神之戰，使得陸地上無數種族滅絕，人界瞬間成為鬼蜮。七大主神最終出面，簽訂眾神公約，所有神祗不得以戰爭目的降臨人界，違者將被剝奪神格撕毀靈魂。

　　花神普洛提恩由於她所愛的神祗愛上了一位精靈族的半神，因此因妒成恨。竟然不顧公約降臨人界——的

　　半神可以輕鬆應付一打以上的聖域強者，對真正的神祗來講，他們能夠輕鬆無數的半神！精靈雖然神為神裔，但畢竟沒有神……

　　在普洛提恩被其他神祗抓走之前，精靈族的軍隊已經損失慘重。

　　那樹牆真正的名字叫作嘆息之牆，是精靈族戰爭法術中的一種，只在危難情況下使用的終極防禦魔法，而代價就是十萬以上精靈的生命……

　　精靈雖然全員犧牲，然而人類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之後也同樣沒有任何的收穫！

　　賽魯納的父親，那位一直照顧烏利爾的精靈巡邏隊長也在犧牲者之列。

　　烏利爾站在一邊安靜的看著，並沒有打擾賽魯納，這是自然的情感反應，與其壓抑不如抒發出來。

　　烏利爾也朝著同一個方向單膝跪倒，他不知道賽魯納念叨著什麼，但是他現在至少能夠為那些保家衛國的英雄們送上一段精靈的禱文……

　　“……”賽魯納跳下樹，朝著烏利爾笑笑表示自己已經沒事。

　　“……”烏利爾同樣朝他笑笑，然後和他並肩前進！

　　看著賽魯納，烏利爾忽然有些恍惚，那個久遠的國度有一個久遠的年代，同樣是為了民族的自由，為了自己以及子孫後代不被奴役，無數英雄兒女義無反顧的投奔沙場！哥哥倒下了，弟弟頂上去；丈夫戰死了，妻子舉起槍；父親就義了，兒子站出來！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種族，不同的因由，但此刻他們的立場是何其的相似？

　　“賽魯納……”

　　“嗯？”

　　“不……沒事……沒事……”急速奔跑的烏利爾微微眯起眼，風吹起了他紫色的長髮。

　　前世不得放開胸懷暢快殺敵，今生……

　　“精靈是密林中的王者”，這是一句流傳至今的諺語。

　　而聯軍的統帥看來也是個老成之人，糧車行進的道路兩邊樹木已經被砍伐的一乾二淨。精靈們只能躲藏在遠處倖存的小樹林裏，不過，也不是沒有好消息的——

　　押送糧車的人類顯然沒有多少警惕性，看看如今十幾位精靈同時聚集在他們存放糧食的帳篷裏就能夠瞭解了……

　　“不燒毀糧食我們要怎麼辦？”一位精靈提問著。

　　他們都是烏利爾通過世界樹樹葉的聯繫到的距離比較近的惡魔獵手隊伍。

　　“下毒。”簡單的回答。

　　“下毒？”瞬間的驚訝之後，精靈們議論了起來。

　　精靈喜愛惡作劇，和植物相親的他們更是製作了很多用於惡作劇的藥物，而其中的某些藥物對於精靈，特別是抗藥性極強的黑暗精靈來講只是無傷大雅的小遊戲，可是對人類就不是了。殊不知，刺客所使用的毒藥有八成都是從神跡森林流傳出去的血精靈與黑暗精靈製品……

　　“下毒確實比直接毀掉糧食對敵人造成的創傷大。”有精靈贊同。

　　“可是，那樣也會傷害到很多無辜的人。”

　　“都是敵人的士兵，有誰是無辜的？”

　　“領主徵召，作為領民不得不參加，他們是無辜的。”

　　“戰場上，就是那些‘無辜’的人朝我們的親友舉起刀子。”

　　“那是戰場上！敵人卑鄙，不表示我們就要比他們還卑鄙！”

　　“燒糧食就不卑鄙？”

　　“那是戰爭的必要手段！”

　　“原來痛苦的餓死比痛快的毒死要仁慈。”

　　“怎麼能這麼比較？如果缺少糧食他們應該就會撤軍，但是如果毒死了人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你難道還認為現在的局面不是不死不休嗎？”眼看著雙方的爭論越來越激烈，烏利爾冷冷的開了口。

　　“只要他們退兵，我們還是會和過去一樣平靜的相處。”

　　“然後等著他們再打回來？”

　　“這……他們應該不會……”

　　“你如此說就是對自己子孫的不負責！” d

　　“……”

　　“人類不是沒有受到過教訓，我們都學過歷史，從遠古時期一直到現在，人類招惹我們的次數還少嗎？我們的血、人類或者其他什麼種族的血流的還少嗎？”

　　“我是……什麼意思……”

　　“人類一直來招惹我們的原因很簡單，因為無論戰爭是進行在神跡森林之外還是像如今在神跡森林大的周邊進行，戰爭結束之後我們總是會回到這裏，即使我們存在著盟友也是如花精與矮人他般同樣自閉的種族，那個安卡拉城雖說是精靈城市，但實際上也沒有幾個精靈。無論是誰都不瞭解精靈，不瞭解就會產生誤會，現在他們和我們的誤會就是他們認為自己有能力把我們精靈滅亡！於是，他們就來了。”

　　“確實，大部分種族都是欺軟怕硬的，外邊的很多小國家更是出於撿便宜的心理過來的，如果外界瞭解精靈族的現狀，相信沒有多少敢伸爪子的。”一位一直沒有發表意見的年長精靈說話了，“那麼，你這麼說是不是想到了什麼能夠讓外界瞭解我們的方法？”

　　“對。建立城市——就是我所說的辦法，一個對外開放的真正的精靈城市，只要遵守我們訂立的律法，任何種族都能夠自由進出，他們可以和我們貿易，也可以來參觀或者旅遊。”

　　“！！”

　　從古到今，精靈們的勢力範圍都是一片俗稱神跡區域的地區，即使外出歷練，或者嫁入外族，也從來沒有出現過全精靈的都市，精靈們總像是一群隱者，讓其他所有的種族都感覺既嚮往而又懼怕，當然很多時候嚮往會轉化成貪婪，懼怕會轉化成憎恨，就如同如今堵在精靈家門口的那群傢伙一般。

　　“你有向長老院提出這個建議嗎？”還是那位年長的精靈在一片吵鬧中率先發言。

　　“有，長老們已經確定會在戰爭之後建立精靈都市，但是出於安全考慮，精靈都市也將會是一座戰爭要塞，當然，在其他種族看來絕對不會認為那是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