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星動

　　第一章 熟人

　　“爸爸！爸爸！”窗臺邊，本來趴在搖籃裏睡得很香的迪迪忽然跳了起來指著窗戶外叫喚。

　　“迪迪，是不是又看見了路過的叔叔阿姨了？那不是爸爸哦！”累得快癱瘓的夜歌從床上爬起來——近期大量各族商人湧入雅蘭蒂斯城，作為城中唯一一家雜貨店的老闆，也是唯一的供貨商，夜歌現在只感覺自己的手腳已經不屬於他了……

　　“那兩個沒義氣的！事到臨頭全都跑了！”睜埋怨著的夜歌扭頭換了個姿勢躺著，然後一抬頭就讓他看到了心驚肉跳的一幕！

　　那個不過剛剛會爬的迪迪，竟然從窗口翻下去了！夜歌只來得及看見了迪迪肥肥的小屁股……

　　“迪迪——！”

　　瞬間，夜歌恢復了活力，以恐怖的速度竄出了窗戶！

　　“夜歌，你怎麼和迪迪一樣……”

　　結果，某人以最快的速度竄進了某人的懷裏！

　　“烏利爾？”看著那張更加妖孽的臉，夜歌覺得頭疼，但是很快，烏利爾的臉到底變什麼樣就以經被他拋在腦後了——沒看見迪迪！

　　“烏利爾！迪迪就在我前邊掉下來的，你不會沒接住她吧？！快點！找孩子！”

　　“呵呵，沒關係，迪迪在這。”烏利爾一笑，隨即朝著自己的左肩一個點頭。

　　“嗯？”

　　一隻小手慢慢的探了出來，接著就是幼兒圓滾滾的小臉，最後，夜歌看見了一個扇動著兩隻翅膀的小墮落她使。

　　“你什麼時候長翅膀了？！不對，這不是問題！你這個孩子，嚇死我了！”夜歌一把把迪迪拉進了懷裏，也不管是腦袋還是屁股的一通折騰，就怕孩子有個什麼閃失。

　　往常動不動就祭起號哭大法的迪迪，這次卻異常的老實，無論怎麼被折騰都隨著夜歌，只是偶爾朝著她老爹作個鬼臉。當夜歌總算確認迪迪沒事的時候，才發覺他們已經被烏利爾抱著進屋了……

　　藍眼睛一瞬間睜得很大，但是隨即又恢復了常態，不過臉皮有些發紅而已！

　　“禮物。”烏利爾憑空一翻手，一個小東西出現在了他手中——那是一條只有兩掌大的小龍。

　　“嗨！各位好，我叫貝爾納德。”小龍伸著擺著爪子打招呼。

　　“龍龍！”迪迪立刻沒了剛才的老實，伸出小胖手一把就去抓小龍的尾巴。但是卻被烏利爾一晃，繞開了：“好好說話！”

　　貝爾納德卻是鬆了一口氣，用小爪子抹了抹腦袋上並不存在的汗水。

　　“呃……老爹……我要小龍陪我玩！”扁扁小嘴，迪迪立刻作聽話狀。

　　“拒絕。”

　　“哇啊！老爹騙人！”迪迪大哭，肉眼可見的黑色光弧自她身上爆發，但是，她老爹一個揮手，光弧即告湮滅。

　　“我只上要你好好上話，沒上那是給你魔龍的條件。而且，你也該被好好管教了，過去是我不清楚你的情況，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迪迪看著她的老爹，小臉上的表情越發可憐，然後一把抱住夜歌的脖子大哭：“歌歌瑪娜！老爹好可怕！迪迪好怕！”

　　“你們……”夜歌覺得今天的刺激太大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不過，他還是下意識的抱緊了迪迪。

　　“烏利爾，迪迪還小，你這麼跟她說話會嚇壞她的。”

　　“神族的每個後裔都會通過智慧傳承獲得一定的經驗與知識，她的誕生直接從我的靈魂中獲取力量，這個小丫頭，你真像你爺爺……”

　　“你的意思是她很強？”夜歌舉起迪迪，而迪迪很自覺的擺出一副我很無害的表情，“就這個肉團團的小東西？”

　　“至少我知道，她比你強！”

　　“呵呵，我說呢！她的那個大爆炸當初我和夜星還有艾索爾可是都被正面擊中過，只是當時有點眩暈而起。可是那次塞雷斯博戈被擊中後，卻是大面積燒傷，而且伴隨著黑暗力量的侵蝕。迪迪，你是故意的對不對？給你瑪娜解氣，好孩子！”

　　“嗯！欺負我家人的我都要他好看！”迪迪小手握拳，作起誓狀。

　　“呵呵！好孩子……烏利爾，這孩子交給你管教了。”夜歌拍拍迪迪，一轉手，就把人遞給了烏利爾。

　　“啊！歌歌瑪娜！你不厚道～～”

　　“……”

　　“嗚嗚嗚……老爹，我可是你可愛的女兒，你不會對我這樣、那樣吧？”

　　“你的小腦袋裏，當初到底都被傳承了什麼啊？”烏利爾將迪迪隨手朝地上一放，本來看上去只有一歲左右的她，如同見風就長一般，從地上站起來時已經是十歲左右的美少女一枚！

　　當天晚上，艾索爾和夜星回到家。

　　“這是誰家的孩子啊？”夜星。

　　“哇啊！我瑪娜不認我了！”

　　“啪！”烏利爾一巴掌拍在迪迪腦袋上。

　　“嗚……我是沒人愛的孩子……”

　　“迪迪這麼可愛，我們都愛你！”艾索爾抱起女兒，親親她的小臉。

　　“我說，你們倆怎麼一點驚訝或者好奇的表現都沒有嗎？”夜歌抱著胳膊咧嘴看著逗女兒的二位。

　　“看見他！”夜星一指烏利爾，“我早就練就一副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好奇了，就算他一會兒告訴我他是審判之神也沒關係。”

　　“你怎麼知道的？”烏利爾一挑眉，好奇問。

　　“……”三人無語。

　　吃過晚飯，這可是這三位廚房白癡闊別已久的自家菜啊！而迪迪在第一口飯菜進嘴之後，不住後悔為什麼當了這麼久的只能喝流質的嬰兒，真是虧啊！至於魔龍……那個大胃王被烏利爾放出去打野食了。

　　“烏利爾，今天我碰見了一個熟人。”夜星推了碗盤說。

　　“你的？”

　　“不是，我們的。”

　　“？”

　　“烏利爾，關於我們來自於另外一個空間的事情我已經都對艾索爾講清楚了。”

　　“！”烏利爾一愣，看著艾索爾有些歉意的一笑，“抱歉，我一直都沒意識到。”

　　“沒關係，我知道你總是在事關人情世故的事情上丟三落四。”艾索爾無所謂的搖搖頭，“不過，你們那個世界還真是有意思，原來不使用魔法的力量，也會有生物創造出偉大的文明。我對那個世界真是很好奇！”

　　“可惜，我不能帶你們回去。”烏利爾長嘆一聲，少有的表現出了失落與無奈，“好了，說說你碰見的熟人吧。”

　　神祗們大都有著一套自己的穿梭空間的方法，強大的主神們甚至能夠穿越宇宙——烏利爾他瑪娜喝老爹當初就這麼來了一次自編自演的戲目！

　　而審判之神絕對夠的上是“強大的主神”了，難道他不能回去嗎？

　　“蘇珊娜，M國的女隊長。她現在好像是某個人類國家商隊的領隊。”

　　“你怎麼認出她的？”

　　“呵呵，你忘了，那女領隊有個習慣。”一邊說，夜星一邊用奇怪的動作扭自己的鼻子，“當然，她的鼻子是自己動的，我只能自己扭。”

　　這麼一說，烏利爾也想起來了M國女隊長蘇珊娜確實有這個習慣，有事沒事動自己的鼻子。她隊友解釋說是因為她的鼻子嘴漂亮，所以要經常炫耀，但是顯然東西方的審美觀存在著嚴重分歧！

　　“一開始我也不能確定，只是懷疑而已，但是很快我就確定了，因為，她說了句英語。還是絕對的美氏英語，這麼看她就算不是蘇珊娜也絕對是和我們有關係的人。烏利爾，蘇珊娜都能重生，那你說，我們的隊友是不是也在這世界的某個角落？”夜星顯然是越說越興奮，滿眼都是戰友重逢的喜悅！

　　“即使在，我們也不能去找。”可是，烏利爾卻當頭給了他一盆冷水。

　　“為什麼？！”這下，不止夜星有疑問，艾索爾和夜歌也不理解。

　　“就和我明明能夠回到地球，但卻不能回去一樣。這裏和那裏是兩個宇宙，且不說這裏的幾百年時光地球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年。單說，我們從靈魂到肉體已經完全不屬於那個宇宙了。這裏的神祗在不同的位面之間都不能輕易行動，更何況是兩個宇宙？”

　　“可是，烏利爾，那你為什麼能夠回人界？你說過自己已經是審判之神了，可為什麼你仍舊能夠在人界暢通無阻？”

　　“因為審判之神是這個宇宙的特權階級，這個世界的萬事萬物都在我的監督之下，我的力量既是最強的，任何力量都無法對我造成傷害，也是最弱的，面對無辜者我的力量毫無用處，所以我的行動不會打破各界的平衡，同時也便於監管各界。但這並不表示我能夠無所顧忌的跨越宇宙，恰恰相反，面對多元宇宙我的顧忌比所有神都多，動輒就會使兩個宇宙發生崩潰。”

　　“……”

　　狐死首丘，落葉歸根——這是一個民族從亙古流傳而來的情結！

　　如今的情況是，他們的眼前明明就有一扇回家的門，但是，掌握著鑰匙的人卻告訴他們，不能打開，打開就是一切的崩潰和毀滅……

　　“我是知道在大海裏渴死的人，有著如何的心情了。”一直聽著他們說話的夜歌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麼，我們不回去，我去找隊友總可以吧？”

　　“也不行。”

　　“又不行？”

　　“帶著記憶轉世是為了保證你們的靈魂穩定不至於潰散，畢竟我們在那個通道裏的傷害都不小。但是，這並不表示未來永遠都是這樣。你們和我在一起不會遺忘，但是他們不行，他們會死亡，會在這個世界擁有新的生命，新的輪回。我們不能干涉他們太多，今後的日子只能靠大家自己……”烏利爾的臉上露出了一種摻雜著無奈和渴望的痛苦表情，這種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近乎是奇跡了……

　　“烏利爾……”短暫的沉默後，三個男人竟然幾乎同時開口。

　　“怎麼了？”

　　三個人彼此看看，最後還是夜星開口。

　　“你不用自責，雖然這件事，無論是我們還是其他人，甚至是地球上了不少國家，都可以說是碰上了無妄之災。被你老爹和瑪娜……唔！”艾索爾一把捂住了夜星的嘴巴——這傢伙太不會說話！

　　“烏利爾，其實你看……這個……”夜歌也找不找詞了！

　　“總之，你別想那麼多，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艾索爾想打自己的嘴巴，這說了和沒說有什麼區別啊？！

　　“呵呵，我知道你們的意思，放心，我沒事。事情已經發生了，我的習慣並非朝後看。況且，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自問我做到了該做的事情，盡到了我的責任和義務，我問心無愧！”

　　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中不愧父母兄弟黎民百姓——人世間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第二天，烏利爾帶著迪迪向長老院報備。

　　迪迪其他地方不願意呆，偏偏就是喜歡坐在烏利爾的肩膀上，不過對於她的這種愛好，他老爹也不在乎就是了。

　　很正常的，這些天已經忙得頭暈的多倫長老在聽取過烏利爾詳盡、真實的報道後當場暈倒了！

　　而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烏利爾，從你還是個果子開始，我的心臟就沒有一天不經受考驗的……”

　　“謝謝長老誇獎。”

　　“唉……看來我要會娜依蕾斯一趟了，雷，這裏的工作就交給你負責了。有什麼問題就找這位偉大的審判之神吧……”

　　然後，長老搖搖晃晃的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到了傳送殿，搖搖晃晃的傳送走了！

　　至於已經晉升長老的雷，在多倫走後捏著下巴繞著烏利爾走了三圈——怎麼看怎麼像動物園裏看大熊貓的眼神——然後回屋拿了一枚儲物戒指，還有一張卷軸。

　　“這個工作就交給你了，多倫你可千萬要早點回來啊～”然後傳送回了長老院。

　　“嘆息之牆逆行術？”烏利爾打開卷軸，首先看見的就是一個巨型魔法陣，而魔法陣的大小，往往也是和複雜程度成正比的，而戒指裏存放的，正是包括烏利爾弄來的淨化之源在內的各種特殊物品！

　　“原來，精靈們是能夠恢復的……呵呵，雷可真是充分利用人力啊！”

　　拿著東西，烏利爾本來要第一時間回到家裏研究，可是半路上，他竟然也碰見了熟人！

　　那個只見過一面的獨角獸傭兵團的團長阿斐沐霖。

　　當然，如果只是熟人倒還罷了，但是這位熟人身上的氣息卻讓他不得不停了下來。那是黎明之神伯艾魯的力量，雖然這力量隱藏的很隱蔽，但是對於烏利爾來說還是太顯眼了！

　　而且，這位帶著兩位手下閒逛的傭兵團長身邊並沒有領路的精靈，非但如此，他們已經快離開了開放的休閒區而要進入精靈們的居住區——這也是讓烏利爾很奇怪的事情。

　　“幾位人類客人，你們是不是迷路了？”烏利爾從樹上躍下，站在了阿斐沐霖的身前。

　　“！”阿斐沐霖和他的手下一呆，但是卻並沒有驚惶或惶恐的意思，只是單純的看著烏利爾發呆——某神根本不瞭解他現在那張臉皮的殺傷力！

　　“人類的客人？”烏利爾上前一步，略微提高了嗓音。

　　“啊？哦！抱歉，這位精靈先生，我們只是一路欣賞景色，以至於迷路了。您看我們的嚮導並不在身邊，所以……”

　　“請告訴我幾位的暫住地址，我送客人們回去。”烏利爾有禮的作了一個手勢。

　　“啊～謝謝！非常感謝！”

　　他們的表情不像偽裝，真的就是好不容易找到領路人的感激涕零，可是為什麼烏利爾越發覺得不正常呢？

　　“我們……”剛剛要走，烏利爾卻忽然停下了，他走向路邊一盞燈籠花下，蹲下了身子。當然，他不可能用後背對著懷疑的人類，而是正面對著他們。果然，阿斐沐霖的表情開始變得僵硬。

　　烏利爾的手輕輕擦過路面，重新伸到眼前的時候，他的手裏多了一團閃爍的銀輝。這是伯艾魯的神力，此刻這裏邊並沒有殺意，這只是一點單純的被用來引路的光明……

　　“這是什麼？好漂亮啊！你們精靈族果然都是美麗的事物！”阿斐沐霖眼睛猛的睜大，雙手擊掌朝著烏利爾走近。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或許是我某個精靈同胞的惡作劇而已……”烏利爾笑笑，隨手一捏，銀輝散落在了空氣中。

　　有時候，與其一棒子打下去讓害蟲縮起來，還不如順著他走，讓他慢慢的自己從樹洞裏鑽出來！

　　“人類的客人，請繼續告訴我您的地址吧。”

　　“哦……好的。”阿斐沐霖眼神閃爍，他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眼前這個即便是精靈中也美的恐怖的存在，但是，單看他能夠發現如此隱秘的神力機關，也就能知道如今動手他絕對是死路一條。那麼，還不如暫時順著這個精靈的想法走，畢竟，到最後，到底是誰勝利還未可知！

　　“阿斐沐霖你回來啦？”人類臨時住處的門口，一位女性戰士一邊奇怪的動著鼻子，一邊走了出來。

　　“哦，蘇珊娜，我迷路了。幸好這位精靈先生送我回來。”

　　“哦，精靈？”

　　蘇珊娜？

　　這是位有著一頭綠色的美麗女性，她很美，但是無論是誰看到她的眼神時，第一反應都會是感嘆遇到了美人，而是轉身逃跑。因為她的栗色的眼睛充滿了一種灰濛濛的漠視和輕蔑，她像是個驕傲的女神，或者是位瘋狂的魔女……

　　熟人……還真是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