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喪子之痛
顧攸寧知道原委這後,也沒多說什麼,顧家那些人他看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的了,而且他自己到還算了,蹭還有兼雨的事情攙和著,偶爾午夜夢回之際,顧攸寧都忍不住咬牙切齒,只是讓楚豫這樣生氣,還親自料理他們,到覺得不值得,簡直髒了楚豫的手。
於是這日趁著午後閑來無事,他們兩個懶散的半躺在軟榻上,顧攸寧正靠在楚豫懷裡,閒適地翻看著如意票號的帳本,楚豫則摟著顧攸寧腰,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幫他一起看帳本,而且還時不時地遞上來點糕點水果地餵著他,偶然說起顧家的事情。
便聽見顧攸寧笑著搖頭說道:「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你何苦來的生這氣,就死活憑他們去唄。」
楚豫撚起一枚荔枝,剝了殼以後餵到顧攸寧嘴裡,然後哼笑一聲,說道:「我倒是想饒他一饒,只可惜他們自己到如今還不能覺悟,也怪不了我。」
顧庭生辰當天,李氏母女三人在時間說的話,不禁被楚千柔和顧清霜聽了去,也被玟王府的暗衛聽到了,一字不差的全部傳到楚豫的耳朵了,所以火上澆油。
「你什麼時候這麼小心眼了?」顧攸寧看了他一眼,將荔枝核吐出來,說道:「差不多就行了,她們幾個如今也沒有出頭之日了,像你說的,萬事只看著顧俊宣吧。」
「顧統領仁慈,他心裡是知道他那些姊妹兄弟,父母親友幹著多陰損的勾當,只是念在骨肉至親,不忍加責。」楚豫說道:「只是我看那些人不像是會得了教訓就能消停的,顧統領再如此是非不分,早晚也會被害。」
「怎麼會……」顧攸寧不以為然的,一邊翻著帳本一邊閒散地說道:「你別看顧庭對我這樣,對顧俊宣又是一碼事。」
語落,楚豫低頭看著懷中的人,心疼他當年在父親不慈嫡母惡毒的顧家苦苦掙扎。
「怎麼了?」顧攸寧見他沒說話,疑惑地抬頭看他。
「沒怎麼……」楚豫溫柔地笑了笑,低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說道:「晚上想吃什麼?咱們出去吃好不好?」
正待二人在玟王府研究晚上吃什麼的時候,外頭便有小廝進來傳話,說顧家又出了事故。
原來自打顧溪珍被休回來,便整日在家怨懟,再加上李氏病重顧仁安也不消停,整個顧家也不像個樣了,漸漸地顧庭也不願意回家再管這些事情。
而李氏則雖然病情嚴重,但是看著兒子女兒這樣,也按捺不住,既然顧庭不管,她便一個勁兒地讓顧俊宣管,可是越管不是越多,最後連李氏都說他只巴結著玟王府,不顧她們死活,連帶著顧瀲雅見楚千柔並不在她親事上留心,便也嚷嚷說她們如今這樣都是楚千柔聯合顧攸寧害的。
讓楚千柔受委屈,顧俊宣心裡不是個滋味,那可畢竟都是親人,他只能暗地裡安慰楚千柔給她寬心。
誰知這日顧瀲雅和顧溪珍因為月例的事情跟楚千柔爭吵,但這姐妹兩個說不過楚千柔竟動起手來,丫頭婆子們沒來得及攔著,讓顧瀲雅將楚千柔狠狠地推倒在地,並且踹了一腳,卻不想楚千柔捂著肚子頓時疼白了臉,頃刻間血便流了一地,原來楚千柔嫁給顧俊宣這麼長時間,如今也有了身孕。
只是才不到三月,被顧瀲雅這樣一鬧,怕是要保不住了。
顧攸甯和楚豫聽了,趕緊起來換衣服往左相府趕去,等到了左相府便看見顧庭正冷汗淋漓地站在一旁,而明王府的人已經來了。
明王妃正坐在首座上哭,明王在她身邊小聲地安慰著,世子爺楚軒滿臉陰沉地站在門口,世子妃跟在他身邊也不敢說話,只聽著楚千柔在裡屋淒厲地叫聲。
這都這個動靜了,恐怕孩子是留不住了。
顧攸寧握了握楚豫的手,眼中有些擔憂,匆匆地和明王夫婦見了禮,便四下尋找顧俊宣。
竟看見顧俊宣一個人形容頹廢地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地守著房門口,而此時裡面楚千柔的哭喊聲簡直不忍耳聞。
顧攸寧走過去,輕輕地喚了一聲:「大哥……」
顧俊宣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是面無表情的呆滯,顧攸寧能感受到,他已經哀傷至極,而且渾身正在微微地發抖。
正在顧攸寧想安慰卻不知如何開口的時候,門口又是一陣喧鬧,楚千柔的姐姐楚千媚來了,進屋二話不說,也不顧禮數體統,直接奔著顧俊宣抬手就要打他。
明王和楚軒見了,趕緊上前攔著她,她丈夫鎮遠候世子隨後跟進來,也拉著她連摟帶抱地往外拽,嘴裡連聲勸道:「千媚……千媚你冷靜一下。」
最後還是明王呵斥一聲,楚千媚才消停下來,狠狠地瞪了眼顧俊宣,然後紅著眼圈站在一旁默默地掉眼淚。
楚千柔的孩子還是沒了,這是顧俊宣第一個孩子,就這樣還沒來到人世間,就被顧瀲雅生生打落。
而顧瀲雅因為顧庭害怕明王府不放過她,早早就被打發到祠堂閉門思過去了。
只是楚千媚不依不饒,發了狠要讓顧瀲雅給孩子償命,這讓一旁的顧庭感到不悅,這些天一連發生這麼多事情,他早就已經煩燥不耐,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少不得他還得在明王跟前小心伺候著。
以至於那天等明王府的人都走了以後,他便有些不高興地怒斥顧俊宣小題大做:「這本是咱們自己有的事情,你把明王府的人叫來是何意思,難不成他們不在,我就不給你們做主了嗎!!!還用得著你把他們搬出來撐腰?」
顧攸寧聽得直瞪眼,趕著上前就要去理論,被顧俊宣攔下了。
面對顧庭說的那些話,顧俊宣什麼都沒說,只是轉身去臥房裡陪著剛剛失子還在昏迷的楚千柔。
偏這個時候李氏還不消停,她如今重病臥床,聽見前院的時候也很詫異,但是又得知顧瀲雅正在祠堂裡罰跪,頓時不願意了,趕著讓人將顧瀲雅放出來,還把顧俊宣叫去說教。
「難道她沒保住孩子,便要你妹妹償命不成?我不是說你媳婦,自己有了身孕還不注意著一些,也怨不到瀲雅!」
顧俊宣一句話沒說,只定定地看著李氏,最後起身轉頭走了,徹底地寒了心。
那天楚豫和顧攸寧回去的路上,顧攸寧一直沉默不語。
「他們還會再有孩子的,」楚豫歎氣,開口安慰他:「別再擔心了……」
「我沒事,就是覺得郡主年紀那樣小,就得承受這樣的苦楚,實在可憐。大哥心裡也不好受,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不知道又要鬧出什麼事情來。」顧攸寧心事重重。
果然,過了兩天這後,便有人說,顧俊宣已經吩咐人在長安尋了一處宅子,等楚千柔康復之後,便帶著她從左相府搬了出來。
顧攸寧知道以後非常詫異,楚豫卻臉色平常,因為他早就料到了。
李氏跋扈,顧庭昏庸,顧俊宣是個明白人,平日不與他們一流,而且還經常勸說,時間久了,雖然是引以為傲的大兒子,李氏心裡也肯定不痛快,顧俊宣自己吃點虧也就算了,但是眼見著心愛之人受這樣大的委屈,他是斷斷不能忍的,這一點楚豫感同身受。
至此,顧家最後一個頂樑柱也走了,雖然顧俊宣不至於真的跟顧家斷絕關係,但是也是開始遠著了。
從前朝中的人看在玟王的面子上看在顧俊宣的面子上,奉承著顧庭,以至於讓顧庭漸漸地也有些不可一世,等待顧俊宣從左相府搬出去自立門戶以後,朝中的人也都看出門道來,對他的態度也冷了許多。
顧庭明白之後後悔不已,他沒想到自己一直聽話孝順的大兒子會做出如此決絕的事情。
就在長安的深秋之前,事情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了,顧俊宣也沒有從喪子之痛中緩過來,顧攸寧便挑了個日子,找他去長安的酒樓裡喝酒,順便勸勸他。
因為顧俊宣雖然從顧家搬出來的,但是整日的鬱鬱寡歡,也就只有在楚千柔面前的時候才會露出笑模樣,如此長久下去,總不是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