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鷹之飛揚
昭國的鷹揚宴是指,各地鄉試中武舉者彙聚長安,再由長安主考官擇前十八名進行的殿試,取自威武如鷹之飛揚,所以故此成為鷹揚宴。
十八名武試進士在宴會比武,由皇帝欽點狀元、榜眼、探花後,前九名留朝,後九名外放為官。
武試和文試都是每三年一屆,但是這其中卻大有不同,文試是真真正正的各地學子彙聚一堂,並不設門檻,只要有真才實學就一定會在科舉中大放光彩,但是武試卻不同,雖說明面上也是各地武試中舉者彙聚長安,但是大多卻都是由各地地方官舉薦,其考生也大多都是出身官宦之家。
因為寒門學子文試只需苦讀十年,若有慧根必然成器,但是武試卻需要名師指點,拜師學藝,並不是普通人家就可以涉及的,所以歷屆武試三甲大多出身名門世家。
歷代的大昭皇帝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雖然沒有辦法杜絕,但是卻有個折衷的法子,這個法子是個不成文的規定,雖然沒有明文律例,但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那就是但凡有世家子弟參加武舉的,一家只能有一個,也就是老子若是當官的,大兒子參加武舉,二兒子就不能參加了,即便參加了也不會得重用,這就是防止在朝中兄弟父子掌權太重,尤其是武舉若涉及兵權的。
但是,朝堂之上歷來都是三人成虎,沒有父子兄弟,還有姻親連襟。
就如同現在玟王一脈,岳父是左相,當初給楚豫指了左相家的庶子,一是讓他娶男妻警告他,二是想讓他與左相一家反目,從而杜絕他私下結交拉攏大臣,但是這位九重深宮的皇帝萬萬沒想到,楚豫不僅沒有遷怒顧家庶子,反而小倆口恩愛非常,成就了一段佳話不說,更使玟王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日漸加高,畢竟戰功赫赫,名震諸侯的很少能有寵妻顧家的良人,況且這人還是出身皇家,悲情英雄又重情重義,自然會得人心。
既得人心又手握兵權的楚豫簡直讓德盛帝為難死了,論情論理玟王是一點錯處都沒有,但是他是皇帝,皇帝多疑是天性,所以他從心底又不能不防,所以他將發落的兩個和玟王對立的皇子全部召了回來。
皇帝自然不希望自己的皇子會有兄弟鬩牆之事,但是萬里江山又絲毫馬虎不得,進退兩難莫過如此啊。
就在禮部加緊打點的時候,不知不覺便到了初八,鷹揚宴之日。
玟王府內,顧攸寧拿著象徵親王尊榮的黑龍腰帶系在楚豫腰間,然後抬頭簡單的幫他整理一下外衫後,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這麼大熱天的,穿這麼多在太陽底下去曬著,真是過分,人家比武,非讓你去幹什麼。」
「向來殿試都是要文武百官在場的,我是武將之首,如今武試不去的話不像話。」楚豫捏著他下巴在他嘴角上親了一口,然後說道:「中飯不必等我了,晚上回來我帶你去城南,前日來了一夥西域人,專門賣果酒,怪新鮮的。」
有什麼好新鮮的,不就是葡萄酒嗎。
顧攸寧還是很不高興的樣子,伸手扯了扯楚豫身上青羅的黑金朝服,說道:「穿這麼多,又這麼熱,肯定會中暑的,不然帶把傘去吧。」
楚豫失笑:「又不陰天下雨帶傘做什麼?」
「納涼啊!!!!」
顧攸寧有些同情的看著他,出生在皇家有爵位的平時面聖的時候都要按品階穿著,更別提這百官都在的武試了,只是這朝服實在是太厚了,三伏天穿著站在外面能熱死人。
「無妨,我都習慣了,再說也用不了多長時間。」楚豫安慰他。
顧攸寧也沒辦法的歎息一聲,然後說道:「讓跟著的人帶點綠豆湯去拿水鎮著,若是覺得熱的話就喝吧。」
楚豫笑著點頭,眼底全是寵溺,半晌低聲說道:「王妃真賢慧。」
顧攸寧拿白眼翻他,末了咬牙切齒的說道:「等你當了皇帝以後一定要把朝服改良一下,不然我就不穿衣服!」
「不穿衣服?」楚豫被雷到。
「那當然了,你要是成了皇帝,那我就是皇后了,皇后衣服不用想就覺得好熱好重的,若是不改良一下,我一定光著身子跑來跑去,不信你試試看!」
「敢!!」楚豫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說道:「你不穿衣服的樣子只有我能看。」
顧攸寧笑著躲了一下,然後說道:「好了,別鬧了,再折騰又一身汗,趕緊走吧,別去晚了,要不然那些言官又要找茬。」
顧攸寧語氣略有些不忿,因為前幾天楚豫得了一匹純白的輕羅煙紗,這種料子夏天穿著最涼快,而且精緻華貴,一匹之價不下百金,就是皇宮裡的寵妃娘娘們,也未必能用上這種料子,楚豫向來在顧攸寧衣著飲食中上心,趕著就讓人繡了金線雲紋給顧攸寧做了身衣服。
誰知這就讓朝中的言官說成了僭越奢靡,雖然說言官向來沒事找事,德盛帝也沒放在心上,但是也夠讓人生氣的了,真是癩蛤蟆爬上腳,不咬人他噁心人!!!
「恩。」楚豫抬手攏了攏他的髮,又抱進懷裡親了親,才放開他說道:「我走了。」
顧攸寧點頭,跟著他一起去了大門口,看著他上了車馬走遠了以後,才轉身回去的。
皇宮廣雲苑設宴,天下十八勇士彙集一堂,雙排並列而立,兩邊就是文武百官,文官左右丞相在前,武將玟王明王為首。
皇帝的鑾駕還未來,三甲還未定奪,這些從小就數九寒天的開始拜師學藝的男兒,終究到了最重要的時候,若是能前九名留朝日後就有機會建功立業,封侯拜將。若是被點為三甲,那更是光宗耀祖,封妻蔭子。
楚豫坐在首位低頭端著一盞琉璃青瓷的茶碗,裡面是顧攸甯特意囑咐他帶著的綠豆湯,拿冰鎮過的,微微涼意,此時卻沁人心脾,在這盛夏烈日之下最是清新不過了。
楚承在對面看著楚豫手中的茶碗,看這樣子不像是宮裡的,肯定是玟王府自己帶來的,他微眯了眯眼,突然皺眉,他看見楚豫的無名指上帶著一個銀質的戒指,只是簡單的一個銀環,那日在酒樓外他也見顧攸寧帶過,兩個都帶著款式一樣的戒指,八成是定親信物吧。
見過有人送玉佩香囊的,也見過戴在手指上的戒指,但那些都是鑲著翡翠寶石的,從未見過如此簡單的樣式,雖然簡單卻別有深意,普天下也只有那人的心思會如此別致。
楚承臉色有些陰沉,雙拳緊握,皇陵裡待了幾個月,他的心境倒是不如從前看得開了,可能是因為在皇陵裡,他整日自己一個人,心裡想的念的,全部都是那個人,只是他若是能仔細看的話,還會看見戒指上歪歪扭扭的刻著兩個人的名字,中間還描了個心形圖案。
那是顧攸寧差人做的對戒,自己親自刻字在上面,只因有一日忽而想起,從前在現代的時候,兩口子結婚都會有對戒,他便也給自己和楚豫訂做了一個,雖然他刻上的字很難看,但是楚豫寶貝的跟什麼似的,一時一刻也不肯摘下來,連洗澡都帶著。
言不多時,不遠處有鑼聲響起,司儀太監高聲唱和。
「皇上駕到!!!!!!!!!!」
百官起身叩拜,三呼萬歲恭迎聖上鑾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