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紅塵煙羅
霞影紗的寢衣略顯單薄,所以外面罩著紅茜絞紗,映著燭光便熠熠生輝,當真好似天邊的雲彩縹緲,顧攸甯倚在楚豫身上,勾著他的下巴,笑得極其好看:「人道是,月下觀美人,如今更是大紅茜紗軟煙羅,王爺~~~不想做點什麼?」
「……」某個王爺上上下下地看了他許久,然後不解風情道:「你這衣服不是你的,哪裡來的?」
本來笑得妖妖調調的顧攸寧,猛然一悚,他何等精明,轉身就要跑,被玟王殿下一把抓回來,摁在桌子上,咬牙切齒地說道:「大紅茜紗軟煙羅,春風如人玉做閣,長安春風閣的小倌兒向來身著薄紗,玟王妃看得可還喜歡?」
顧攸寧狡辯:「我沒看!!!!!」
「沒看衣服哪兒來的!!!!」
「你管哪來的,反正我沒看!!!」
楚豫伸手在顧攸寧後腰處使勁掐了一把:「撒謊!!!」
顧攸寧抵死不從,拼命掙扎一腳踹開楚豫跑了,兩個在書房裡打鬧一陣,一不小心,顧攸寧把桌案上東西碰倒掉在地上,楚豫連忙上前看他有沒有受傷,結果顧攸甯正好看見桌案上剛才楚豫寫的字。
頓時來了興致:「寫的這是什麼啊?」
顧攸寧看著白紙上一個個的繁體字,頓時就頭疼,說道:「你這寫的什麼啊,你看我給你寫。」
楚豫也好奇他要寫什麼,於是給他鋪張紙,看他要寫什麼,顧攸寧裝模作樣地拿著筆,刷刷幾下就寫完了,四個英文字母赫然在紙上——love,九幾年的北京高校,英語已經很普遍了,許多男孩子在泡妞的時候,為了顯示自己時髦,而扯出幾句英語來,於是love這個英文單詞被廣泛傳播,估計連小孩子都會知道。
顧攸寧看著紙上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詞彙,有些茫然,很多時候只要回憶起未穿越之前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場瘋狂的、不可思議的夢。
楚豫拿起來看了半天,嘴角抽了抽,問道:「你寫的這是什麼啊?」
顧攸寧猛然間地反應過來,轉頭看著楚豫,隨後長歎了一口氣,放下筆指著白紙上的字笑著說道:「沒文化了吧,這個字讀——love。」
「……」楚豫不解:「拉烏……」
聽著楚豫發音還挺標準,顧攸甯連連點頭:「對,就是這麼念的,而且真不是跟你吹牛,全天下你找去吧,除了我這字絕對沒人認得。」
「……」楚豫又反復地看了幾遍,他也是自稱飽讀詩書,但是真不知道字還能這麼寫,不禁問道:「那這字是何意?」
「額……」顧攸寧有點難以啟齒,於是說道:「你別管什麼意思,只要記住,這個字,全天下只有顧攸寧一個人會,你要是在別的地方看到這個字,那就一定是我寫的,這是咱們兩個的暗號。」
楚豫聽他說完,愣了愣,然後直直地看著他,半晌,笑著點頭,溫柔地說道:「好,我記住了。」
說完一把將顧攸寧抱在懷裡,壞笑道:「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顧攸寧一聽立馬來了精神,轉頭看他,故作嬌羞地掩唇笑了笑,然後拋了眉眼:「你猜~~~」
楚豫淡笑著搖頭,滿臉溫柔地說道:「不是這個,是另外一個問題。」
顧攸寧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什麼另外一個問題,我什麼都不知道。」
說著一把推開楚豫,站起身來,隨時企圖逃走。
「真的!!!!!」楚豫也起身,危險地逼近他,高大的身影把顧五爺弱小的身軀籠罩著,帶著些似有若無的笑意,問道:「乖~告訴我這寢衣到底哪兒來的?」
玟王府有多少件奇珍異寶楚豫可能不會記著,但是一切有關顧攸寧的他卻都記得一清二楚,更何況是顧攸寧日日穿在身上的寢衣,那件黑色寢衣是照著楚豫自己的那件一樣做的,只是尺寸小了而已,冷不丁穿在他身上一件別的寢衣,雖然這件霞影紗穿在自家王妃身上精緻動人,但是並不代表這可以讓他忽略顧攸寧又去了春風閣的事情。
顧攸甯在楚豫的逼問下,身影越來越小,最後弱弱地說道:「……我是去春風閣收賬的。」
「是嗎~~~~」楚豫臉色越來越陰沉,一把掐住顧攸寧的下巴,輕飄飄地說道:「那豈不是你月月都要去春風閣了?」
「呵呵~~~~」顧攸寧看著漸漸黑化的楚豫,乾笑兩聲:「其實也……也不用,我可以讓兼雨去。」
「那既然兼雨可以去,你為什麼還要去,還……」楚豫低頭瞟了眼他身上的薄紗寢衣,然後危險地看向他,開口:「還帶回來一件寢衣……這是誰貼身穿著的?還是哪個女子親手縫製的,然後傾慕顧五爺風姿出眾特意奉上的?」
顧攸寧咽了咽口水,這件寢衣的確是倩雪送給他的,但是是不是親手縫製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退,四下尋摸著看有沒有可以逃走的路。
結果,楚豫似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一把將他推倒在桌案上,瞬間硯臺、毛筆、白紙散落了一地,顧攸寧後背硌得生疼,剛想開口罵人,第一個字沒等發出聲音,就被楚豫堵住了嘴,大手禁錮著纖細的腰肢,摁在桌案上狠狠地吻了一通。
過了半晌,楚豫才堪堪放開他,只是稍微地和他分開,整個人仍然離得很近,幾乎鼻尖對鼻尖,粗重的呼吸打在顧攸寧的臉上,讓他有了點微醺的感覺,他抬眼看著楚豫,雙眸含水,越發的無辜可憐。
楚豫就這麼盯著他看,眼中的情欲漸重,低頭在顧攸寧雪白的脖頸上咬了一口,明明渾身緊繃,興致高昂,卻不得不放開懷中的王妃,盯著看了他半晌,又一下將他緊緊地摟緊懷裡,低頭細碎地輕吻著顧攸寧的髮旋。
顧攸寧沒有掙扎,抬眼看他,說道:「對不起,其實我……」
「沒事,我知道。」
楚豫溫柔地笑了笑,親吻他眼睛,他知道身為一個男子從此一生都要困於內宅,這得需要多大勇氣,他從來都捨不得逼迫他的攸寧。
當晚,顧攸寧將那件寢衣換下來,重新穿上和楚豫一樣的黑色寢衣,然後那件霞影紗的寢衣他就再也沒有看見過了。
……
穆雲漢如今住在如意票號的後院,兩間廂房,前面有個小庭院,一方石桌,顧攸甯又特意命人在院子裡移栽了幾縷青竹,雖然沒有竹林小築的幽深清淨,但終究雅致得很。
穆雲漢平常打理票號的事情,閒暇的時候就在院子裡喝茶,偶爾一片竹葉落在他的發上,他雖知道,卻不曾拂落。
這日他正坐在院子裡審這幾日的帳目,票號裡的一個小廝跑進來,說道:「穆公子,大堂裡有人要見你。」
穆雲漢連頭都沒抬,依舊看著手中的帳冊:「可問了是誰嗎?」
「那人沒說,就只說讓穆公子一定要見他。」
穆雲漢皺了皺眉,放下手中的帳冊,歎了口氣說道:「你去告訴他,穆雲漢不見客。」
那小廝點點頭,剛要轉身,就聽見後院的內門那吵吵鬧鬧的,隨即就聽見一聲嗤笑,便看見門口處站著一個男人,約莫二十幾歲,皮膚冰白,眉目冷峻。
「親愛的師傅,徒弟想見您老一面,就這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