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林秀的病

林秀的病，不能不治，錢阿姆告訴他，林秀已經病了大半個月了，葉家依舊不給他請郎中，吃也吃不了幾頓飽飯。

在風調雨順的龍傘嶺這是極少見的，葉玨幾次上門要接出林秀，葉家都不讓，甚至人都不給見，而便是如此，他們更覺得可以用林秀來拿捏葉玨。

想到這葉老太得意極了，等他拿捏住這小子非揉搓死他！還有葉志德可與他說了，那些狼啊黑瞎子啊豹子啊，能賣不少錢！這小子手上少說也有幾千兩銀子。

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銀兩，葉老太眼睛都發紅了。她覺得葉玨就不該拿這些銀子，這些銀子都是她的！她的！！這小雜種怎麼配拿這些銀子？他也不怕折了壽！

葉玨見葉家無賴，心裡呵呵笑了兩聲，轉頭從書房把假用功的衛鶴軒拽出來拎著東西，又拿了三兩銀子遞給村長，請村長出面，不是要鬧嗎？給臉不要臉！就別怪他連遮羞布都不給他們「村長，你也知道葉家如何對我娘的，都大半個月了，我幾次上門都不給見也就算了，若是我娘還好好的倒也罷了，可他們不給她吃的，也不給她看郎中。這真要出什麼事兒，我可不介意去衙門告一告。」

村長自然知道葉家那些人有多鬧騰，但也不見待葉玨。不孝順，還天生反骨，能在大街上直接說教自己父親，這能行嗎？就算做爹的千錯萬錯，也輪不到他去說。

本來這件事他就沒看想要出手，讓他們自己鬧騰，自己去斗吧。可瞧見葉玨身旁那貴氣逼人，仙人似的公子，又有些不確定。

借住在葉玨家這位公子，可是被他們村穿的有鼻子有眼，說什麼京城來的，還是郎中，借住在葉玨家。因為長得好，看打扮又有錢，所以引得不少少女春心動盪，甚至有兩個不顧臉面的上前搭話，葉卓秀就是一個。

固然村長覺得這是他們村的事兒，和這外村人無關，可又有些忌諱對方有錢，再看看葉玨桌上放的三兩銀子，想著也就是見上一面，便點頭同意了。

葉玨再次帶著村長也衛鶴軒來到葉家，葉老太當然不想給人進去，可葉卓秀瞧見衛鶴軒立馬衝上去把人請進來，面色含春的直勾勾看著對方「衛，衛公子怎麼來我家了？」

衛鶴軒壓根沒理他，到是一旁的村長看不下去，覺得丟人現眼，重重咳嗽了兩聲「葉玨你去看看你娘吧。」

「嗯。」葉玨便往後院走。

可剛走兩步葉老太就攔下去路撒潑到「誰允許你來的？你不是說不是我們葉家的人了嗎？滾出去給我滾出去你個小癟三！」

「我到是不想來，但誰讓你家喪盡天良呢？」葉玨知道怎麼威脅一個人，所以不緊不慢的緩緩開口「我今兒就把話割下來，若我娘有點事兒，我就去告你兩個兒子虐待兄嫂，你兒子不是還要考功名嗎？我就讓滿世界都知道，你兩個兒子讀書的錢是靠賣侄子來的。看你那寶貝四兒子就算考上功名，能不能坐得穩！」讀書人最在乎什麼？不外乎名聲，葉玨不在乎，所以輕易就能拿捏。

葉老太聽眼前這小畜生居然威脅他最寶貝最有出息的兒子，當即紅了眼衝上去就要揍，葉玨側身散開，葉老太一時沒站穩頓時摔在地上，立馬撒潑道「快來瞧瞧啊！孫子要打死奶奶啊！有沒有天理啊！這個不忠不孝的畜生啊。」

「我身邊可是京城來的郎中，在京城可是家喻戶曉的，你說我打你，要不現在就去衙門，剛好讓他驗個傷？若是沒我什麼事兒，我就要你們家賠我名譽錢。」葉玨淡漠的開口。

葉老太臉色陰沉的看著葉玨「你個小雜種，我真該在你剛出生時就掐死你！」

「呵呵，說這麼多有什麼用？完了。若不想你兒子名譽掃地，就好好讓我娘活著，該吃藥吃藥，該吃飯吃飯，否則我說到做到！」說到此處半瞇起眼，一股淡淡的威嚴頓時讓葉老太臉色劇變「反正我的名聲被你們家毀了，而就算去衙門告我我也不懼，畢竟我可被你們家賣了，我們兩家毫無瓜葛！但一旦惹我不開心，我便好好的去官府那兒說道說道你們兩個兒子，特別是你寶貝四兒子！」

這話頓時把葉老太唬住，而四房的媳婦汪涓也跑過來勸說「娘算了，算了，等志德考上功名後一定要他好看，咱們先忍住這口氣。」

葉玨看著葉家幾人憋著氣，而葉勤依舊低著頭悶聲不吭，不耐煩的甩袖進了後面的屋子。

衛鶴軒對葉玨很感興趣，所以連帶也會對他的過去很感興趣。生活在什麼環境，父母怎麼樣，兄弟怎麼樣。

可他還沒深入瞭解，便在之前被葉家的人給噁心的不輕。不過衛鶴軒也不是沒見過這樣的人，他行醫已久，自然碰到過形形色色的人。

有一次他義診，開了藥方後對方還非要自己掏錢給藥錢，說既然是義診，那麼連開藥的錢應該也免了，不予理睬，便又哭又鬧撒潑無賴，他初來乍到自然沒人相助。

那時衛鶴軒被氣的不行，直接甩袖而去，再也不去那個村落給人看病。

若那時有人替他站出來說句話，他也不會如此氣惱。他真正氣的是旁人的態度，彷彿他所作所為理所當然，自己已然做了好事，可那些人還嫌不夠，佔著便宜就沒完沒了，實在讓人厭惡。

而葉家的，亦是如此。

葉家的房子在農家而言還算不錯，青磚瓦房，可跟著葉玨走到後面，本以為是柴房或堆積雜物的房間，葉玨卻推開房門對他說「我娘在這。」

衛鶴軒看看前面乾淨舒適的青磚瓦房再看看這幾間泥磚房，還又小又舊，便知道葉玨是如何能狠得下心與這一家分的乾淨。

林秀臉色蒼白，顯然是之前近二十年的操勞透支了身體，若不好好調養，怕是命不久矣。

葉玨都看得出，衛鶴軒又如何看不出？

親自替林秀把脈後，婉轉的說積勞成疾之類的，需要靜心調養。

外面豎著耳朵偷聽的葉老太當即嘲諷道「還真以為自己是小姐的命，還要靜心調養？什麼東西！死了老娘連個棺材都不會給！」

葉玨並未理睬那些言語，反而詢問她是否願意出來與他一起過。

林秀很想，她早就想離開這個地獄了，可捨不得三兒子，更不想拖累長子，更何況葉家不會這麼容易放她走的。便悄悄與葉玨說「我這便是命了，也是我自己的選擇，玨兒不必愧疚，娘知道你現在的日子過得好，娘很高心。你二弟的所作所為娘也知道，娘不是糊塗人，你對他心存疙瘩，娘不勉強你，但三弟的性子和你過去一模一樣，若是可能，能幫一把幫他一把吧，我不求其他。」

葉玨見林秀心意已決，被毀的容貌上帶著慈愛與憐惜，頓時心裡軟了三層「娘，你若要三弟過的好，便要自己過的好。這世上不是離開誰，就不能轉的。我也能照顧的好你，你不必掛心。」

林秀依舊搖頭「走吧，別再回來了，為了娘，也為了你自己。」作為一個母親，在這時代，她只能做這個選擇，側頭梗嚥著。

葉玨坐在床頭，看著這破舊的屋子，再聽著屋外指桑罵槐的叫嚷，心裡不知想些什麼。他從來沒碰到過這種事，心底茫然。葉玨的親生父母都是堅強而果斷的人，從不會真正委屈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

所以，就算知道自己來到這世界，他也不擔心他們。更何況，他還有個非常厲害的哥哥。

可，林秀和他們不一樣。

衛鶴軒看出葉玨的為難，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孩子。自己的親生父親如此不作為，任由自己的繼姆虐待，還連累妻兒。

實在無法想像趙沔口中葉玨那些年是如何走過來的，衛鶴軒想到此，就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心疼。

「我們先走吧。」留下一瓶藥丸給林秀，衛鶴軒也知道這家人就算給林秀藥方，也不會去抓藥，而給了藥或許今日葉玨惹他們的氣，便會撒在林秀身上。

這孩子畢竟年紀還小了點，做事不夠周全。所以，他要替他想的周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