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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王退開了些,頗有些尷尬。方才雖是作戲,却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誰讓他真作的這麽像,連聲音都……
不行,再想下去就更加克制不住了。
「你那樣磨來磨去,沒有反應才叫不正常!」淮王皺著眉,一臉懊惱道。
陌玉表情無辜地坐在那裏,眼神裏又隱隱含著防備。淮王心裏問自己,他是在怕自己麽?遲疑了下向他伸出手去,只見他很明顯地往後躲,臉上的表情驚惶恐怯,還帶著些幾分嫌惡。
果然是這樣……
「怕成這樣做什麽?本王又不會吃了你!你平時不是很喜歡和本王對著幹的麽?」
「王爺,我……」
淮王悶著一肚子氣從榻上起來,走到桌邊,見桌上的冰鎮酸梅湯,自己舀了一碗灌了下去。他不想上次那樣的事重蹈覆轍,他知道那個人也不會願意,以前是嫌弃他男倌的身份而不願碰他,現在則是怕被他嫌弃而不敢碰他。
果真是應了他的那句話麽?得不到的是寶……
晚膳吃到一半,朱有金手上托著個小巧的雕工精致的紅木錦盒,踩著小碎步走了進來。
「什麽事?」淮王停下筷子看向他。
朱有金托著紅木匣子轉到淮王身側,躬著身,小心翼翼地將匣子打開,暫態光華流轉,滿室輝耀。
匣子裏裝著顆鵝蛋大的夜明珠,玉潤含飴,青芒綠光,煞是奪目。
「王爺閱盡天下寶物,不知這顆珠子可還入得了王爺的眼。」朱有金笑著說道,眼睛却時不時地往陌玉那邊瞟去。
淮王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轉向陌玉,「你不是嫌帳子裏的那顆不够亮,不够情趣,你看……換成這顆如何?」
陌玉瞥了他一眼,然後原還是平靜淡然的臉上很配合地漾開一抹淺笑,化冰融雪一般,挑了塊魚肉遞到淮王嘴邊,「王爺覺得好就行了。」
淮王笑著張嘴,還不及細嚼,就狠狠地瞪向陌玉,魚刺沒有剔乾淨!
陌玉又挑了一筷遞過去,還是笑,有嗎?我沒看見。
淮王雖是咬牙切齒却仍是張嘴,等著,總一天本王親手收作了你!
陌玉又遞了一筷過去,王爺小心魚刺。
這邊厢兩人一個喂一個吃,旁人眼裏眉來眼去,曖昧非常。
爲免被魚刺梗死,淮王不敢接第三口,轉了回來,「無事不殷勤,讓你打點的客房甚和我心,這禮也甚和我意。你費了那麽大心思,不可能沒有目的,說罷,你想要什麽?」
朱有金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下官鬥膽,素來聽聞,王爺英明神武、才華過人,下官暗自欽佩,今日一見,更是非常……」
陌玉在旁掩著嘴一聲輕咳,淮王不解看他,便見他實則忍笑忍得痛苦,便伸手將他往自己懷裏一拖,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笑?讓你笑?他說錯了麽?本王是不英明神武?還是不才華過人?
陌玉沒作聲,眼裏水亮水亮的,不知道笑出來的泪,還是疼出來的,正對上淮王惱怒的視綫,而後錯開,然後靜靜地靠在他懷裏,一時間,乖順地讓淮王以爲生了錯覺。
「……下官不敢奢求王爺的賞賜,只求能跟在王爺身邊隨行伺候,下官便死而無憾了。」朱有金依然跪在地上滔滔不絕。
淮王回過神來,「你不就是想在京裏謀個官位?本王回去了替你留意下。」
「謝王爺!」朱有金從地上起來,然後又道,「明日縣城裏會辦一場法事,祈求河神保佑,王爺和公子要不要去凑凑熱鬧。」
陌玉不禁有些好奇,「祈求河神保佑?保佑什麽?」
「江堤潰堤,淹去了大片農田屋舍,流離失所的賤民一多便會鬧事,故而下官請人來辦場法事,祈求河神保佑,以平定民憤。」
「有這時間辦一點用處都沒的法事,不如將堤壩修繕一下不是來得更加實際?」
朱有金一楞,却是沒想到陌玉會說出這話來,而此時那人臉上除了清冽冷傲也全沒有之前的魅惑勾人,就象那日在京城裏遠遠地看到一樣,絕美如仙,却邈遠而不可碰觸。
淮王橫在陌玉腰際的手輕拍了他,于是陌玉意識到自己言詞有些許激動,淮王對他道,「你這就不懂了,老百姓就相信那怪力亂神的事,你辛辛苦苦花錢花人力去修那堤壩,到頭來他們全謝了河神龍王,不如讓他們去求那些神啊伯的,潰不潰堤都怪不到我們頭上。否則你也不可能在這山珍海味了。」
陌玉看了眼那一桌子的菜,朝廷撥下來的修繕費用,怕是……也用在了這上頭吧。
「怎麽了?」見陌玉面色難看,淮王問話的口氣略有些擔憂。受過刑的身體自是孱弱的厲害,這一路湯湯水水的也沒少喝,只是再怎麽補也補不回那夜圍墻之上翩然而下的風姿綽然,淮王多少有些愧疚。「不再多吃一點?這一路上也沒見過你怎麽吃。」
陌玉垂下眸子,不去看那一桌子菜,「我吃不下……」
多少是猜到他的心思,淮王一笑打橫抱過他,柔情的目光落進他有些驚慌的眸子裏,「不想吃就回房吧,你不吃,本王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