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靜憩的廊上,皂靴蹭過青石板「沙沙」作響。陌玉靜由淮王抱著,穿過拱門回廊,穿過柳絲輕揚。
男人起伏的胸膛,呼吸時拂過鬢角的氣息,讓他莫名的安心,很想就這樣多靠一會兒。男人用脚踢開房門,走進去後,再用脚勾上,房內只有一盞燭火微弱的跳動,淮王就那樣抱著他徑直上了榻。
「被本王抱著的感覺這麽好麽?竟然不吵也不鬧。」見陌玉臉紅著扭開頭,淮王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他轉過頭來,「告訴本王,你的若塵公子,本王比得過,還是比不過?」
這一言,婉轉的隱含了他的心意。
如此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竟要低下腰身和一個平民百姓來作比較。而他那麽做,全是因爲他。
他是該幸?還是不該?
「王爺如何要貶低自己?若塵是若塵,王爺是王爺,不能比,也不可比。」他輕聲地回答,同時,亦感覺對方圈著他的手所傳遞來的熱度,那是……能炙毀一切的情熱!
衣料細微地摩挲,一件件脫下,很快便褪到了中衣,燭花嗶剝爆響,男人背著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依然能感覺到他投來的目光灼灼。陌玉閉上眼,靜等他下一步動作,却在空氣停止流動了一會兒之後,輕薄的被褥覆了上來。
睜開眼,正對上男人饒有深意地笑,才知自己也被他擺了一道。
「王爺是要效仿柳下惠麽?」他自然也不會錯過時機的扳回來。男人暴躁起來有多可怕,他已見識了七八分,但是男人溫柔的底綫是多少,他也很想知道。
淮王笑著去擰他的鼻子,「你就這張嘴學不乖!」然後手撫上他的後腦勺,自己凑了過去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輾轉著,趁他齒關鬆懈之時,靈巧的舌頭探了進去。
比想象中更甜美的滋味,勾起他的舌頭,抵死糾纏在一起。那人起初的懵懂,然後生澀的回應,一切的一切,任誰都很難相信,他是個男倌,是紅遍京城,千金也難求一面的無雙公子。
一吻兀長,待分開時,陌玉的唇上漂上了嬌媚的嫣紅,似含苞帶露的花瓣一般。
「你先睡,本王還有些事要處理。」不顧腹下燒灼一般的疼,看樣子誓要將柳下惠裝到底。
望著他轉身走開的背影,陌玉心裏不禁有些疑惑,方才那一吻,似包含著許多的意味,但究竟是什麽,他却半知半解。
之前一路兩人都是分房而睡,這會他便想,待會淮王要睡在哪里。畢竟兩人的身份尊卑有別,于是悄悄地起來,睡到一旁的軟榻之上。只知淮王一直在桌邊寫著什麽,燭火搖曳,而這一夜,他睡得很沈。
第二天醒來,陌玉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床上,同時正陷在一雙有力的臂彎裏。男人勻暢的鼻息拂過他的頸邊,有一絲的癢,還有些許曖昧。他略微動了動,那人便醒了。
「王爺,我……」
「你什麽你?」淮王口氣不善地打斷了他的話,初醒過來略顯深沈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之前是誰一直和本王講氣節講尊嚴,就算弄得遍體鱗傷也不肯放弃的?現在本王真和你講這些,你倒是又輕賤起自己來。」
「王爺不出言侮辱陌玉,便是尊重,而王爺身爲王胄,本就尊卑有別,這點禮數,陌玉還是知的。」
淮王翻身將陌玉壓在身下,「本王就喜歡你不講禮數……」
叩叩!敲門聲響,打破了室內絕好的氣氛。
「誰?!」被攪了興趣的人,聲音裏含著慍怒。
「回王爺,是下官。」朱有金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下官是見王爺和公子遲遲未起,特來伺候的。」
想也是不能再繼續做什麽的了,兩人便都從榻上起來,朱有金則候在一旁,喋喋不休。
「今日那些賤民們可算要開眼界了,想公子往那一站,指不定都以爲是哪路神仙下凡來了。」
陌玉臉上沒什麽表情,轉向淮王,「王爺,我可以不去麽?」
淮王笑了笑,「悶在屋裏做什麽?陪本王一起去。」
法壇設在江邊,壇上祭著六縠三牲,壇下十幾個善男信女虔誠地跪著,外面一圈衣著簡陋的圍觀的百姓,淮王和陌玉雖是站在人群裏,却依然顯眼。
身著法服的道士執著法鈴口裏念念有聲。
「大饗其王事與。三牲魚臘,四海九州島之美味地;籩豆之薦,四時之和氣也……」
「王爺真的贊同用這種方式安撫民心?」陌玉看著祭壇,問道。
淮王看了他一眼,「世人眼裏,本王是爲著稀世奇珍連江山都不要的閑王,初識你時,你也是這樣認定……那麽本王問你,現在,你是如何看的?」
陌玉回頭,正對上淮王的視綫,傲然凜人,語氣肯定而不容質疑地一字字道,「陌玉相信,王爺心裏有江山。」
話音剛落,江堤之上旋起一陣烈風,飛沙走石,吹得人站也站不穩。淮王擡手遮著臉,以防風沙迷住眼睛,待到風止,回頭。
「陌玉,你……」
身邊却是空空如也,憑大的人,不見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