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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靈異生活》第94章
  94、養個兒子

  天色漸暗,寶寶的身體也漸漸清晰起來。中年男人有些焦躁:「不要再說了,把它帶走!」

  小麥兩手一張,擋住兩個年輕男人:「等等!寶寶沒有害人,你們不能收他!」

  中年男人不耐煩起來:「剛才已經告訴你了,我們是有委託的,必須對委託人負責,你快點讓開。」

  小麥冷笑了一下:「對委託人負責?你能保證你這個委託人就是正確的?就沒有一點私心?就沒有冤枉寶寶?你以為你們是警察嗎?隨隨便便就可以上門抓人?就算是警察,你們有逮捕證嗎?你說你們是遊獵者,遊獵者應該從天師協會接任務,那才算是名正言順,你們這個任務是從天師協會接的嗎?要帶走寶寶,拿證明來!」

  幾個男人面面相覷。他們誰都沒有料到半路里殺出個程咬金,而且居然還知道遊獵者和天師協會的規矩,一時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過了片刻,還是中年男人開口:「你是什麼人?麻煩把證件拿出來給我們看看。」

  小麥怔了一下:「證件?什麼證件?」

  中年男人一聽就放了心,對兩個年輕男人打了個眼色:「既然你不是天師協會的人,那還是別多管閒事了,讓開讓開,別耽誤我們工作。這小鬼在我們委託人家裡鬧事,這就算害人了,別廢話,趕緊讓開!」

  小麥急了,正滿身摸索想找個什麼東西來對付他們,趙寶寶忽然從他背後探出頭,大聲說:「那不是她家,那是我家,我和爸爸的家!」

  中年男人嗤笑一聲,懶得辯駁,一揮手,兩個年輕男人搶上前來,夾住小麥就往一邊拖。中年男人則抬手把一張符紙拍在豆豆天靈處,豆豆眼睛一閉就倒了下去,被中年男人接住放到一邊地上。趙寶寶尖聲叫起來,尖銳的聲音紮著隔膜像針一樣。小麥掙紮著回頭一看,趙寶寶圓圓的小臉上浮起一層黑氣,眼神也猙獰起來,模樣雖然還是原來的模樣,卻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尤其是那兩排小白牙,居然變得尖尖的,實在有點嚇人。中年男人倒退了一步:「魔化?」

  小麥沒聽明白中年男人說了些什麼,但他看得出來寶寶這樣子不對勁,真要讓他這樣下去,恐怕這些人更有理由帶走他了。趁著兩個年輕人一愣神的工夫,小麥用力把左邊那個一推,掙出手臂來一拳打在右邊人的臉上,趁他踉蹌後退的時候抽身出來,衝過去抱住寶寶:「寶寶,寶寶,鎮定,鎮定!」

  寶寶像只被激怒的小狼一樣在小麥懷裡踢騰,呲著一嘴小白牙衝著幾個男人尖叫。中年男人大聲吼道:「快,快布符陣!」

  一個年輕男人指著小麥:「這,還有這個人呢?符陣對生靈傷害太大--」

  中年男人手忙腳亂地往外摸符咒:「人?你看他居然能抱住陰魂,他還是人嗎?」

  小麥一看兩個年輕男人已經摸出一把符紙往地上灑,輕飄飄的符紙一落到地上就不再移動,像被膠水牢牢粘在地上似的,轉眼就布出大半個圓圈,中年男人站在圓圈的缺口處,手裡握著幾張血紅的符紙,一揚手,符紙就像有生命一樣在空中盤旋下降,眼看只要這幾張符紙落到地上,就會形成一個完整的圓,把小麥和寶寶圈在裡面。

  小麥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是一種震動穿過身體,腦子裡嗡地一聲,渾身上下都說不出的難受,寶寶更是在他懷裡萎頓了下來,嘶叫聲卻更高起來,充滿了痛苦。小麥一手摟著他,一手本能地在口袋裡亂摸,忽然指尖一涼,觸到了軒轅鏡。這時候也顧不上到底有沒有用,小麥摸出軒轅鏡,翻過鏡面對著身周的符紙就是一照,只見一道白光閃過,地上那幾張血紅的符紙呼地就燒了起來,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就化作了片片紙灰,被風吹得滿天亂飄。

  這幾張符紙一燒掉,小麥頓時就覺得清醒了,剛才那難受的感覺一下子全部煙消雲散,他隨手把軒轅鏡一轉,滿地的黃色符紙頓時褪了色,像一張張用舊了的糊窗紙似的,粘在地上顯得骯髒不堪。

  三個男人全都愣住了,中年男人倒退一步,伸手指著小麥:「你,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小麥正想說話,道路拐角的地方跑過兩個人來,隔著老遠就喊:「麥子,出什麼事了?」

  小麥抬頭一瞧,是沈固和鐘樂岑,這下子像撈到了救命稻草:「沈哥,鐘少!你們快來!」

  沈固幾步就衝到眼前,目光銳利地掃了一眼那三個男人:「麥子,怎麼回事?」

  小麥摟著寶寶:「他們要把寶寶收了。」

  「寶寶?」沈固有點糊塗,上下打量了寶寶幾眼,「這,這是個小鬼吧?」

  「對,就是個小鬼!」中年男人不知道這突然冒出來的兩人是個什麼來頭,但沈固身上那氣壓逼人,顯然不是個善茬子,「你有陰陽眼,想必也知道一點這裡頭的規矩,我們是遊獵者,這樣的小鬼不能放它在人間,我們要把它收走。」

  鐘樂岑跟著走過來:「你們說的規矩指的是什麼?」

  中年男人瞥他一眼,覺得他身上毫無靈氣,跟那個煞氣逼人的男人簡直沒法比,說話也就有點輕慢:「當然是天師收鬼的規矩。」

  鐘樂岑淡淡地說:「天師收鬼也有很多規矩,並不是逢鬼必收。」他一指地上的符紙,「你們隨隨便便就使用收靈陣,不知道這會對生人也造成傷害嗎?」

  中年男人沒想到這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年輕人竟然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用的符陣,不由得心裡一緊,強辯說:「他能抱住陰魂,普通人怎麼能做得到?」

  鐘樂岑一揚眉:「普通人做不到,他做到了,那只能說明他不是普通人,卻不能說他不是生人!天師行業安全法規定不得對凡人動道術,你們身為遊獵者,居然不遵守嗎?」

  天師行業安全法的大帽子一扣下來,三個男人都有點變色,一個年輕人指著小麥大聲說:「他有陰陽眼,還用一面鏡子就毀了我們的符陣,怎麼會是凡人?」

  鐘樂岑哼了一聲:「凡人的定義是什麼?是從未受過道術的訓練,並不是有沒有陰陽眼。」

  中年男人怒道:「你怎麼知道他沒受過道術的訓練?你又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插手管遊獵者的事?」他看鐘樂岑身上實在沒有一點靈力,怎麼也不相信他也是天師行內人。

  沈固冷笑了一聲,把手一翻,手腕上有東西一閃:「我是濱海特事小組組長,就是天師協會編制內的天師,在濱海鬧事我也管得著!麥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麥到這時候才鬆了口氣:「這是趙寶寶,生前是被綁架的。因為他的父親想要他留在身邊,所以邵靖幫他們做了個--我也不是太明白,反正就是讓他的父親能看見他,能把他帶在身邊……」

  鐘樂岑點點頭:「養小鬼,然後呢?」

  「然後……」小麥低下頭摸著寶寶細軟的頭髮,「他爸爸離婚之後又結婚了,這幾個人就是他的後媽請來收他的。寶寶沒做什麼壞事,憑什麼收他!」

  鐘樂岑皺眉看看那三個男人:「你們的遊獵者編號是多少?隨便就接這種委託,事前連情況也不調查清楚嗎?」

  中年男人實在受不了一個年輕人這樣教訓他,忍不住說:「那你又是什麼人?這位是特事小組組長,勉強算是能干涉我們的,你又算什麼?」

  鐘樂岑泰然回答:「我姓鍾,終南山鐘樂岑。」

  兩個年輕人對看一眼,其中一個小聲說:「終南山鐘家?」神色裡有些敬畏。中年男人愣了一下,卻笑了起來:「鐘樂岑?哦,你就是鐘家那個生出來毫無靈力的長孫吧?你連做天師都沒有資格,有什麼資格來管我們?」

  沈固臉色一沉,正要說話,後面忽然有人冷著聲說:「他沒有資格,那我呢?」

  小麥一回頭,見邵靖大步走過來,後面鐘恤和周琦一邊說話一邊往這裡走,這下子一口氣真的可以鬆下來了:「邵靖,他們要收寶寶!」

  邵靖低頭看了一眼趙寶寶,轉頭冷冷盯著中年男人:「江西龍虎山張靖存。報你的遊獵者編號!」

  鐘樂岑雖然是終南山鐘家的長房長孫,可是因為生來沒有靈力,沒有做天師的資格,在天師行裡就等於全無地位,可是張靖存這名字就不一樣了,天師行裡誰不知道他一出生就身兼佛道兩家的靈力,十八歲就通過天師考試,更不用說很多人都認為他就是張家下一任家主的內定人選。別說幾個遊獵者,就是天師協會裡的人,輩分只要不是那麼高,也得讓他三分。中年男人臉色有點難看:「原來是張少。張少怎麼到濱海來了?」

  邵靖毫不客氣:「少廢話,報編號!我要去協會裡查查,誰批准你們做遊獵者的?」他雖然不能像鐘樂岑一樣一眼就看出地上的符陣是收靈陣,但從那些符紙上的圖案裡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當下就怒了。

  中年男人當然不敢報編號,更不敢讓邵靖去查當初他們的批准人是誰,因為那一牽扯就是一串,批准人要是不敢對張家發火,當然就得把火發到他們身上,到時候就倒霉了。要說這次任務,他們接得是有點冒失,因為去了委託人家裡確實發現有個小鬼,就沒有再深究什麼,直接就拘走了。說實話,當時他們心裡也未必沒有那種想法,覺得反正是個小鬼,就算拘錯了也沒人知道。萬想不到這個小鬼溜滑得很,更沒想到會有個小孩情願把身體借給這個小鬼,結果這麼一弄,居然就被這個小鬼給溜了,還牽扯出這麼一大串來,竟然把天師行中的兩大世家張家和鐘家都扯了出來,實在太出乎他們所料了。

  中年男人想了想,放軟了態度:「張少,我們接這委託是有點不合程序,但這種無主的小鬼是應該收的,而且它剛才還有魔化的趨勢,這,這怨鬼無主,最後很容易惹出事來的,這您肯定是知道的吧?」

  小麥不知道這鬼怎麼算有主沒主,但看一眼邵靖和鐘樂岑的表情,知道這男人說了個很難辯駁的理由,心裡一急,張口就說:「誰說寶寶沒主?我養他!」

  邵靖一怔,眉頭微微一皺:「小麥,這可不是隨便說說的,你要養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小麥抱住寶寶:「當初也怪我,做了這麼件事……我養寶寶,我絕對不會養到一半就不要他了。」

  邵靖沉吟著沒說話,鐘恤走上幾步,慢悠悠地說:「孩子,你想好了嗎?養小鬼並不是簡單的事,要養他,就等於結了契約,如果你半途拋棄他,小鬼也會心存怨恨,何況這一個已經被拋棄過一次了,就更容易魔化。」

  小麥抱緊寶寶:「我不會拋棄他的。」

  鐘恤點了點頭,對中年男人說:「看你用的符陣,是吳家人吧?吳家能出個遊獵者也不容易,辦事這麼不謹慎,又不遵守安全法,吳家的名聲想敗掉看來是快得很了。」

  中年男人臉色一下子變了:「你怎麼知道--請問您是--」總算他腦子轉得快,想到先請教來人的名頭。

  周琦嗤笑了一聲:「這位?這位是你們遊獵者的標竿!」

  「鐘家四爺?」中年男人簡直不知道自己是該驚還是該喜了,「我,我們真不知道--」邵靖的名頭有一半還是靠著張家,但鐘恤的遊俠名聲卻是實打實地自己幹出來的,這裡頭是絲毫摻不得水份的。

  鐘恤看著他:「你的編號。」

  中年男人低下頭,報了一串數字:「這事都是我的錯,這兩個是我侄子,請四爺手下留情,別毀了他們的前途。」

  鐘恤皺了皺眉:「如果他們也像你一樣,那前途用不著別人毀。」

  「是,是,我明白,他們以後絕不會了。」

  鐘恤微微吁了口氣:「不要以為是天師就可以任意行事,你們走吧,回去之後,把你的遊獵者執照交回天師協會,這兩個孩子,好好教育。那個孩子是怎麼回事?」

  中年男人垂頭喪氣:「這個是被那小鬼附身的,他父母也委託我們幫他們治好孩子。」

  鐘恤揮了揮手:「留下孩子父母的地址,我會把孩子送回去。至於委託費用,會讓他們按數付給你們。」

  中年男人唯唯,帶著兩個年輕人掉頭跑了。鐘恤從地上抱起孩子:「我去送孩子,你們自己處理一下吧。」

  周琦轉轉眼珠:「四爺,我跟您去。今天晚上您到我那去住吧?我和良子正好有事向您請教呢。」一邊說,一邊跟屁蟲一樣跟著鐘恤走了。

  小麥透過一口氣,摸摸寶寶的頭髮:「寶寶不怕,沒事了。」

  邵靖皺眉端詳寶寶片刻:「上去說吧。」

  鐘樂岑略微遲疑了一下:「我們不上去了。本來今天來就是說一聲,我們去過胡通家裡,打聽到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跟自己的父母聯繫了,濟南那邊倒是查到過他的行蹤,但是在古玩市場裡,好像他在找什麼東西一樣。不過他並沒在濟南停留太久,現在已經找不到人了。我和沈固打算把這事上報特事科,這樣可以在全國範圍內查找胡通,只是不知道特事科能把這件事列到幾等事件,這還要再聽消息。那塊陰玉……」

  邵靖從衣兜裡摸出用符紙包著的東西晃了晃:「陰玉在這裡,但是我現在暫時不能還給你們,因為太陰在裡頭。」

  鐘樂岑啊了一聲:「用這塊陰玉把太陰收了?」

  「對。現在我還不知道怎麼處理,所以我想把這塊陰玉再留幾天。或者我可能帶這東西回江西一趟,能行嗎?」

  鐘樂岑痛快地點了點頭:「行啊,不過你要小心,這東西還是挺危險--」沒等他說完,沈固已經拉起他的手:「走吧,張少知道輕重。張少,你帶著麥子,一切還是小心。」說完,拉著鐘樂岑就往外走。鐘樂岑拖著他:「我話還沒說完呢。」

  「你還要說什麼啊?都當別人不知道嗎?」

  「那你還不是說了又說?我也是擔心麥子的體質……」

  「行了行了,我說了你就別說了,今天樂洋不是要來嗎?你不去接他了?」

  「……哦,好吧……」

  邵靖看著鐘樂岑和沈固拉著手消失在小區門口,轉回頭來拉起小麥的手:「上樓吧,這亂七八糟的事,咱們上樓再說。」

  小麥一手領著寶寶:「那寶寶……我能養他嗎?我養了他,以後是不是就沒人收他了?」

  邵靖低頭看看寶寶,寶寶一手被握在小麥手裡,另一隻手還拉著小麥衣服下襬,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邵靖跟他對視了一會,終於伸手摸摸他頭:「行吧,養就養了,權當--你養個兒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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