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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夜歸人》第68章
  第100章

  沈固眼前突然黑了下來,一股腥臭的氣味猛然衝進鼻孔。多年槍林彈雨裡磨練出來的本能反應讓他一張手,金鐵之英猛衝出來,暴漲到兩米長短,然後——不能再伸長了。

  沈固覺得自己是被裝進了一個盒子裡,外面有一隻手要把合蓋關上,而他在裡面苦苦支撐著,不讓最後一絲光明被隔絕。金鐵之英發出咯咯的輕響,竟然有在壓力下彎曲折斷的危險。沈固感覺到一個尖銳的東西碰到自己額頭上,溫熱的血液順著眉梢流下。他用全副的精神催動金鐵之英又伸長了一釐米,將那個東西頂開。雖然看不見,但他猜想得到——那是年獸的獠牙。如果金鐵之英支持不住,他將被吞沒在年獸的巨口中。

  鐘樂岑只看見那排白色的東西一閃,沈固就在他面前消失了。完全的,突然的,消失。像是化為了空氣,連原本被他的身體擋住的路燈桿都露了出來。但犬鬼呲出了利牙,猛地向前衝過去。鐘樂岑眼睜睜地看著犬鬼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牆,整個被彈了回來。空氣還是空氣,但是他發現地上有一個影子,一個似乎是平空出現的影子,淡灰色的一團,因為沒有任何可以投下影子的東西,所以如果不注意的話可能會把那當成地上的一團污漬。但是鐘樂岑注意到了,因為當犬鬼撞上空氣中那看不見的牆的時候,它的影子正好撞上地上的影子。

  鐘樂岑掏出一個紙包就扔了過去。紙包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突然燃燒起來,發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同時響起一聲炸雷——轟隆!

  這是鐘樂岑自制的雷火符。本來,鐘家人用的都是五雷符,根據道行深淺,一道符可以請下三到五次雷擊。可惜鐘樂岑畫的五雷符沒有威力,於是他另闢蹊徑地制了這雷火符。符紙上塗了一層白磷,大力擲出去在空氣中摩擦就能起火。符紙裡包的是一點火藥,為的是以人火引天火。天人相通,數千年來就是做天師的追求的終極目標,因為你擁有了自然之力,就會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然而像這樣本身沒有靈力卻能想出以人火借雷火的,恐怕鐘樂岑要算第一人。他制的雷火符做起來麻煩又容易自燃,然而卻也能請來雷擊。雖然只有一次,但論起單道雷的威力,並不比別人差多少。

  雷聲一炸,空氣中陡然燃起一團火光。火是燒在一隻龐大的野獸身上的,灰色的毛在火光下閃著金色的光,照亮了巨獸碩大的頭顱和相對瘦小的身軀——沒有清晰的模樣,只有四顆呲出的獠牙觸目驚心。巨獸的後半個身子的毛髮已經被那一記雷擊打焦了一片,發出一種?臭味。它似乎被雷打怕了,震耳欲聾地發出一聲嚎叫,就猛然隱去了形狀。但是雷火一時半時卻不會熄滅,空氣中只見幾點火苗詭異地浮在空中迅速移動。犬鬼咆哮著前後左右地撕咬,它咬不傷年獸,但也減慢了年獸逃跑的速度。不過即使如此,鐘樂岑也追得氣喘吁吁,要不是自從認識了沈固就經常被他拖著鍛鍊身體,他現在早趴下了。

  拆遷區面積不小,鐘樂岑追著火光在那些樓梯都拆掉了一半的老房子裡兜圈子,手裡緊捏著一道定身符卻始終貼不上去。他做的定身符是要貼在目標身上才能奏效的,不像其他人的只要碰一下目標就行,所以他在符背面貼了一塊雙面膠,但是年獸跑得太快,他兩次扔出定身符都沒能貼住在年獸身上。雷火符他是不敢再用,因為以他的本事還不能令雷火分辨敵我,一道雷請下來,說不定連犬鬼也要挨上一記。

  雷火符引起的火是不會自己熄滅的。年獸被燒得受不了,終於跑出了拆遷區。鐘樂岑急得大喊:「八雲,攔住他!」犬鬼咆哮著狂追。但其實用不著犬鬼去攔,拆遷區外面兩條街的地方就有警車在鳴笛駛過,立刻嚇得年獸停下了腳步。鐘樂岑甩手就把定身符扔過去。但是在符碰到年獸之前,年獸突然躍起來向旁邊的一個東西撲了過去——那是一個消防栓,雖然在拆遷區邊緣,還是可以用的。

  噗地一聲,幾團火苗消失在消防栓裡,而地上突然多了個身體,是沈固。鐘樂岑撲過去抱住他:「沈固,沈固!你傷到沒——」後半句話噎在嗓子裡,沈固緊閉著眼,呼吸已經停了。鐘樂岑驚恐地搖晃他,貼到他胸口聽心跳,又去摸他的頸動脈。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呼吸斷絕心跳停止脈搏消失——沈固死了。

  鐘樂岑呆了有半分鐘,突然跳起來把手指按在眼鏡片邊緣上猛地一劃。陽燧製成的鏡片看著光滑有厚度,其實十分鋒利。鐘樂岑這用力一劃,鮮血立刻湧了出來,流在鏡片上。鏡片像海綿似的把鮮血吸收了進去,鏡框上的一圈花紋開始泛出微紅的豔光。犬鬼站在一邊看著,喉嚨裡低低地嗚嗚叫著,帶著警惕。與此同時,遠方似乎有隱隱雷鳴聲響起。

  鐘樂岑顧不上理會周圍的動靜。剛才他戴著陽燧鏡卻看不到沈固的魂魄,現在他要強開鬼道。陽燧鏡能照鬼道五百里,就算沈固是被陰差勾魂,這一會的時間也走不出五百里。他必須找到沈固,他不能讓他死!

  陽燧鏡發出紅光,並不強烈,卻照得很遠。紅光照耀之處不再是那片拆遷區,而是一條荒草叢生的道路。薄霧繚繞,霧氣中影影綽綽有人在走。紅光這一照過去,立刻引起一片騷動,人影紛紛躲避,有些回過頭來怒視。鐘樂岑毫不理會那些鬼魂,放聲大喊:「沈固,沈固!」

  道路上迷霧依舊,並沒有人回應,更沒人從迷霧中走出來。

  鐘樂岑慌了,急了。如果按時間來算,沈固的魂魄也就是剛剛離體,可是他並沒有看見他在周圍;如果是陰間的鬼差勾人,那麼這一小會兒,也不可能走出五百里。但是他現在怎麼也找不到這個人,那麼有兩種可能:第一,沈固的魂魄被年獸拘走了;第二,沈固已經魂飛魄散……這兩種可能,都是可怕的。

  僵直地站著,鐘樂岑被割開的指尖上一跳一跳地疼痛,有什麼東西從心裡往外衝,就像鮮血從傷口裡往外湧一樣。遠處的雷鳴聲在漸漸靠近,漸漸連綿成一片,轟隆隆地震得人心裡亂跳,犬鬼有些畏懼地仰頭看看彷彿突然被陰雲覆蓋的夜空,低聲地嗚嗚叫著,像是想提醒鐘樂岑。但是鐘樂岑沒有聽見,他現在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只有一股氣堵在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為什麼,為什麼沈固會就這麼突然離開了?難道他的靈竅被封住了之後仍然會給身邊人帶來噩運嗎?

  「啊——」鐘樂岑突然仰天大叫起來。胸口堵的那口氣急著要衝出來,否則他會把自己憋得爆炸。

  轟隆!一聲炸雷,之後就是一片嘩啦聲。鐘樂岑猛地一驚,眼前的鬼道突然消失,他又站在了拆遷區裡,不遠處的一棟房子已經被雷擊垮,整個坍了下來,比拆的還徹底。

  犬鬼嗚嗚地哀叫,尾巴夾在兩腿之間,慢慢湊到鐘樂岑身旁。天空中閃電在一道道地打亮,像刀子似地切割著夜空。雷聲隆隆,彷彿低得就壓在頭頂上。鐘樂岑吃驚地仰頭看著天空,尚未發洩淨的痛苦全郁在胸口。這是,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突然變天了?是雷陣雨嗎?

  犬鬼拚命地用頭頂著鐘樂岑,尾巴小心翼翼地從後腿間抽出來搖了幾下。鐘樂岑低頭看著它,茫然問:「這是,因為我?」

  彷彿是應和著他,又一聲霹靂炸響,閃電彷彿猙獰的利爪,隨時準備向地面撲下來。鐘樂岑打了個冷戰,忽然摸出手機,調出短信箱裡一段早就存儲好的《波若波羅蜜多心經》,默默唸誦起來。他雖然與佛無緣,無論什麼樣的佛經都記不住背不過更沒有咒力,但在唸誦的時候卻會奇怪地覺得心中平靜。隨著他的唸誦聲,天空中的雷聲漸漸低沉下來,雖然還是徘徊不去,但那刀鋒似的閃電倒是慢慢消失了。鐘樂岑坐下來,默默地把沈固的身體抱在懷裡。豆大的雨點開始?哩啪啦地往下砸,混合著他臉上的淚水,打濕了沈固的臉頰。不過只是哭了幾分鐘,他就用力抹了抹臉,掏出手機給小黑子打電話:「黑子?過來幫忙。」

  小黑子幫著鐘樂岑把沈固的屍體抬上5樓,臉色鐵青,遲疑了半天,終於還是說:「鐘哥,沈哥——不能停在家裡啊。而且他這是因公殉職,總得跟局裡報一下。」

  「就放在家裡,不用報。」鐘樂岑頭也不抬地把沈固的鞋脫掉,濕衣服脫掉,再去絞條熱毛巾來給他擦臉擦手。小黑子看著他的舉動,心裡琢磨他是不是傷心過頭有點精神錯亂了。死人怎麼能放在家裡?就算,就算再傷心,人死了也活不過來了啊!而且房間裡有暖氣,這麼放上一兩天,那人不就,不就腐爛了嗎?

  「浴室裡有乾毛巾,你去擦擦頭髮,別著涼了。」鐘樂岑一邊對小黑子說話,一邊也拿條乾毛巾給沈固擦頭髮,「這幾天,你給他請個假。」

  小黑子一陣毛骨悚然。請假?請幾天?十天八天,還是一輩子請假?

  「鐘哥,你,你得節哀啊。」沈固死了,他也很難過,可是看鐘樂岑這樣子,明顯是傷心到有點發瘋了,也難怪,他們是那種關係啊,「你要是難受,就哭出來,哭出來好一些。」

  「那傢伙到底是什麼東西?鐘哥,你告訴我怎麼才能找到它,我馬上給左隊打電話,怎麼也想辦法給沈哥報仇!」

  「你不要管了。這幾天的打非行動不能停,不能讓年獸晚上再出來獵食。還有……幫我聯繫一個冷櫃,如果萬一我保不住他的身體,就需要冷藏了。」

  小黑子張口結舌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覺得背後一陣陣地冒冷氣:「鐘哥,你,你是傷心過頭了吧?沈哥他——他死了啊。」

  鐘樂岑突然回頭瞪著他,小黑子居然被他瞪得心裡一緊,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鐘樂岑轉過頭去,冷冷地說:「他不會死!我不會讓他死!聽我的,快去!」

  小黑子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了。雖然他已經認定鐘樂岑是傷心過度精神有點錯亂了,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鐘哥平常那麼溫和的一個人,瞪起眼來的時候也挺駭人的啊!至於冷櫃什麼的,他覺得現在想辦法給鐘樂岑聯繫個心理醫生才是最要緊的。

  鐘樂岑沒管小黑子的心情,只是自顧把沈固的濕衣服全部脫掉,換上乾爽的內衣,又拿吹風機把他的頭髮吹乾,最後搬到臥室床上躺好。沈固一米八的個子,80公斤,他折騰得滿頭大汗才弄好。犬鬼跟在他身邊,目光也是疑惑的,顯然也覺得鐘樂岑是有點不太正常。鐘樂岑對它下命令:「八雲,把我的符紙和硃砂筆拿過來。」

  犬鬼屁顛屁顛地去了,叼過來一打符紙和一支灌了硃砂的鋼筆。鐘樂岑接過來,掀開沈固的衣服,直接就在他胸膛上畫起符來。鮮豔的硃砂左一道右一道地畫上,頗有些鮮血淋漓觸目驚心的感覺。胸膛畫完了畫後背,直畫得身上找不到一塊乾淨皮膚,又用符紙在心口、後背、眉心和天靈蓋上各貼了一張,這才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給沈固蓋好被子下床:「我的電話呢?」

  犬鬼趕緊再把手機叼過來。鐘樂岑直接撥了個號碼,劈頭就問:「二叔,被年獸吞食的人,會魂飛魄散嗎?」

  鐘益在電話那頭有些驚訝:「年獸?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二叔你快點告訴我呀!」

  鐘益覺得聲音不對:「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年獸的事,我知道得不多。畢竟這東西每年只在除夕出現一次,而且行蹤無定,這麼多年,我還沒見過一次呢。怎麼了,到底出什麼事了?年獸出現了?你見到了?」

  鐘樂岑深吸口氣,平靜一下:「是,我見到了。而且,沈固死了。」

  「什麼?」鐘益難以置信,「現在已經初三了吧?年獸就算出現,也早該回去了。而且,已經很多年沒有聽說過年獸食人了。有些人甚至懷疑年獸根本就已經絕跡了。」

  「也許不是年獸不食人,只是人死了,也沒人知道是它吃的。」

  「這……也有可能。」畢竟現在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死人的方式,誰又知道哪一件是年獸做的呢?

  「二叔,沈固一死我就強開了鬼道,但是沒看見他。那是不是說,他沒有被鬼差勾魂?」

  「什麼?你強開鬼道?怎麼開的?」

  「用陽燧鏡。我不能讓沈固死。不過鬼道開的時候,天雷下擊,我想我有點明白您說的我的凶煞之命了。」

  「那……」鐘益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有什麼事情發生嗎?你,你有沒有什麼事?」

  「什麼事情也沒發生,我在拆遷區,雷擊只打倒了一幢舊房子。只除了——沈固死了。」

  鐘益沉默了。鐘樂岑咬著牙強忍眼眶的酸漲,忍了幾分鐘,他把聲音儘量恢復得平靜一些:「二叔,您幫我打聽一下,有誰見過年獸的?或者有誰知道些什麼的?不管什麼都要告訴我。請您現在就幫我打聽一下。」

  鐘益嘆了口氣:「好,我馬上就去打聽。可是,你,你不能再做什麼強開鬼道的事了。既然看不見,那說明沈固的魂魄沒去鬼門關。鬼道有去無回,如果你強開鬼道讓它成了來回暢通,那……」

  「我知道了。您放心,我靈竅還被封著,做不出什麼事的。」

  鐘益長長嘆口氣:「我是怕你出事呀!真要那樣我將來死了也沒臉去見大哥。」

  鐘樂岑覺得心裡暖了一下:「我知道了二叔,您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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