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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夜歸人》第77章
  海的女兒

  沈固和小黑子走過去才發現,跟倀鬼開的那個只能在夜色中出現的店不一樣,這個「海的女兒」其實他們剛才看見過。門頭很小,夾在兩個小店中間,門面是一幅很大的十字繡,繡的是一條坐在石頭上的人魚,旁邊有四個小字——海的女兒。小黑子愣愣地看著:「敢情是這麼個『海的女兒』啊……」剛才他們把它當成賣十字繡的了。

  店裡乍一看還真不像賣婚紗的,四周都掛著十字繡和小飾品,只在靠後面的地方擺了兩個模特,一個穿著旗袍,一個穿著婚紗。旗袍是大紅色的,繡的卻不是常見的牡丹或龍鳳圖案,而是許多金色的小魚;婚紗是純白的,魚尾一樣的下襬用淺藍色的絲線繡了像海浪的花邊,樣式新穎,手工也很精細。一個小姑娘趴在櫃檯上打瞌睡,被驚動了揉著眼睛抬起頭來:「請問你們要什麼?哎,你們——是工商局的嗎?」

  沈固和小黑子都有點無語。警服和工商局的制服很像麼?

  「我們是警察。」

  「警察?」小姑娘露出一臉好奇的表情,「警察也來查店嗎?要看營業執照嗎?」

  沈固和小黑子又無語了。看什麼營業執照啊,都說了不是工商局的!

  「小曼,怎麼了?」裡屋傳來一個動聽的聲音,隨即門簾一掀,走出來一個年輕女人。將近一米七的高挑個頭,長長的頭髮垂到腰間,冬天了還穿著長裙,黑色的毛衣越發襯得皮膚白皙,眼睛大而明亮。小黑子悄悄捅了沈固一下:「真漂亮啊,當模特的吧?」

  沈固用眼角斜他一眼,也壓低聲音說:「把口水擦擦。」

  「啊?」小黑子趕緊伸手抹了一把,才發覺自己上了當,「沈哥!」

  沈固沒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年輕女人:「對不起,我們是警察,來查案子,需要向你們打聽個人。這個人,你們見過嗎?」

  女人低頭看了一眼沈固遞過來的照片:「沒見過。」

  小姑娘扯了一下女人的衣服:「於姐,警察是幹什麼的?不是查執照的嗎?」

  女人拍拍她的頭:「不,他們不查執照,是找人的。」

  沈固對她的解釋很無語。女人跟小姑娘說完話,就站著看著他們,臉上冷冰冰的,也不說話,顯然是不怎麼歡迎他們。這時候外面又進來個人:「于小姐——哎,這怎麼了?有警察?出什麼事了嗎?」

  沈固看他一眼。那是個三十五六歲的男人,穿著倒是挺講究,帶著應酬太多喝酒喝出來的一點啤酒肚,但身材還沒很走形。就是時下那種所謂的白領精英之類。女人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沒事,這兩位是來找人的。」

  「哦。」男人聽她這麼一說,就沒把沈固和小黑子放在心上,往前走了兩步,「我來看看那旗袍做得怎麼樣了?」

  女人的聲音非常悅耳,即使沒什麼起伏和感情,也十分好聽:「昨天你和趙小姐不是剛剛來看過嗎?這是手工刺繡的旗袍,不可能那麼快完工的。」

  男人嘿嘿笑了一聲:「我就是來看看。有點事正好經過,順道,順道。哎對了,這都五點多了,要不然我們先去吃飯?于小姐肯不肯賞光?」

  女人低頭想了想,點點頭:「小曼,把店面收拾一下,關門吧。」

  人家都要關門了,沈固和小黑子當然只能趕緊出來。看著女人關上店門,帶著小姑娘上了男人的車。小黑子撇撇嘴:「有點事正好經過,順道順道。切,是專門來看人的吧,還旗袍!」

  「你管人家呢!」

  「哎,沈哥,這才是真漂亮吧?而且那聲音,太好聽了,跟唱歌似的。」

  「有那麼誇張?」沈固倒覺得女人的聲音固然悅耳,卻缺乏感情,他更喜歡聽鐘樂岑的聲音。至於漂亮麼,倒真是挺漂亮的。

  「天仙似的,冷美人,做婚紗的……」

  「啊?」小黑子一驚,「沈哥你懷疑她?倒真是,挺符合蕭楠說的。」

  「確實有點像,但我們也不能亂懷疑。先查查她。」

  沈固問過了左右兩家店,右邊那家自己也是剛開張,啥也不知道,左邊那家看店的中年女人倒是很健談:「哦,這家店開了兩年了,不過以前不是她開的,是另外一個小姑娘,也挺漂亮的,沒這個漂亮,但也不錯。後來好像那姑娘是懷孕了,就換了這個來。店面倒是沒怎麼動,還是賣十字繡和小飾品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一家的。咳,我們都忙著做自己的生意,就是偶爾有空的時候說說話。人家的事,我也不怎麼清楚,不過那姑娘我覺得應該是沒結婚的,有個年輕男人倒是時常來找她,不過看著就不像夫妻。這結了婚和沒結婚吧,它就是不一樣,反正看著有點區別,能看出來。那姑娘當時——也不是怎麼顯懷,但是那是夏天,肚子大一點我就看出來了。可能是未婚先孕。後來她忽然就不來了,那個男人也不來了,就換了這一個。這個漂亮是真漂亮,就是冷冰冰的,讓人想說話都說不上。」

  沈固掏出邱峰的照片:「你說的是這個人嗎?」

  女人看了一眼,搖頭:「不不,不是這個。那個年輕人看著文質彬彬的,這個一看就很油滑。不過那一個身體估計是不太好,看臉色臘黃臘黃的,還很瘦。」

  「那你見過這個人嗎?」

  女人仔細想了想:「哦,見過見過。有那麼一回我不太舒服,十點多才過來開門,好像就在街上那邊,那個拐角的車站旁邊,哎對了,就這個人,拿了一大捧那玫瑰花,還是那種藍顏色的,藍色妖姬,很貴的那種,一大捧,在那兒站著不知道等誰。我當時就是看見這一大捧花,心想這誰家的孩子這麼捨得花錢,所以多看了兩眼。」

  「你看見他在等的人了嗎?」

  「沒有。天挺冷的,我又不舒服,誰會站在那兒看他等誰啊?」

  謝過這位健談的大媽,沈固和小黑子走出店門,小黑子攤攤手:「看來不會是了。」

  「那也未必。如果邱峰在車站上等人,說明他不知道那個女孩住在哪裡,在哪裡上班,但肯定是在這附近。所以她現在還脫不了嫌疑。」

  小黑子撓撓頭:「如果真是她而她說沒見過邱峰,那殺人的嫌疑就大了。不過……也不能因為人家長得漂亮就懷疑啊……」

  沈固正想說話,手機忽然響了,他接起來,鐘樂岑的聲音傳過來:「你在哪裡,下班了嗎?」

  沈固看看表,已經五點半了,天都黑了:「馬上。怎麼了?」鐘樂岑一般不會打電話來催他下班。

  「左隊長過來了,在家裡。」

  「哦?那我馬上回去。」

  左健看起來比回去之前瘦了點,臉色也有些憔悴,眼睛周圍一圈青黑,正在吸溜吸溜地吃著麵條。沈固皺皺眉:「出什麼事了?」

  左健苦笑一下:「書丟了。」

  沈固一怔:「你家那本祖傳的書?」

  左健吃得太急有點噎住,一伸脖子才能騰出嘴來:「確切點說,丟了一半。我跟那人爭搶,前半本被我搶到,後半本被那人撕走了。」

  「後半本裡記著什麼?」

  「不知道。但前半本裡沒有我跟你說過的空間裂縫。」

  「是個什麼樣的人?」

  「戴著面具,看不見模樣。身材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一米七六,七十公斤吧。身手一般,法術卻不錯,能用五雷符。」左健伸出手來,左手臂上一道赤紅的傷疤,「一記雷劈上的,幸好是在地下室裡,威力有限。就這麼著,讓他搶了半本去。不過,我也給了他一槍,打在腿上。那子彈就是我特製的那種,對他靈力的傷損應該也不小。」

  「難道人跑到濱海來了?」

  「對。我那子彈我能感應到。不過一路追到濱海來,大概是他治好了傷,把子彈上蘊含的靈力完全逼出來了,所以我也就感覺不到了。」

  沈固想一下:「我們怎麼幫你找?」

  左健嘆口氣:「我現在也沒想到。我那子彈只對靈力有傷損,外表上看不出來。」

  沈固和鐘樂岑面面相覷,這可就沒法幫了。左健苦笑一下:「我自己想辦法吧,找找濱海這一帶的同行打聽一下。能用五雷符的在濱海一帶不算多,應該能查出來。哎,對了,我聽說特事科的人找你了?怎麼樣?」

  一說起特事科,鐘樂岑的臉就沉下來了。沈固笑笑:「找過了,讓我在濱海成立個特別小組。黑子和柳五幫我。」

  「指導人是誰?」

  「還沒派來呢。」鐘樂岑沒好氣地說。

  左健一怔:「怎麼會?沒指導人你就開始工作了?」

  「是啊。還剛剛接了個案子呢。」

  左健嚴肅起來:「這怎麼行?沒有指導人就讓你開始工作,太不負責了。」

  沈固笑笑:「沒指導人不也得辦案子麼?這個目前還不能說是不是非常案件,不過有點怪是真的。」

  左健看樣子實在疲憊得厲害。鐘樂岑把書房收拾一下:「你先睡吧,看累成這樣子。」

  左健也不客氣了:「那我打擾了。沒日沒夜地追過來,確實有點頂不住了。」

  左健睡了,鐘樂岑給沈固盛上飯:「又是什麼案子?如果有危險,我們先聯繫張升夷,不能大意。再像上次年獸那樣的事可不能再發生了。」

  沈固笑著摸摸他的臉:「不可能每次都那麼危險的。這次就是有點奇怪,死者好像在水底下呆了三四天才死,你說有這樣的人麼?柳五都不相信自己的檢驗了……」

  鐘樂岑托著下巴聽他講完了今天的事,問:「你懷疑那個做婚紗的姑娘?」

  「各方面比較符合蕭楠的說法,而且邱峰確實在那一帶出現過。不過也只是懷疑,沒有任何憑據。你先幫我想想,人能在水底下活著麼?」

  「不可能吧。而且照柳五的說法,屍體爛得那麼快,應該是死了好幾天的了。」

  「可是發現的時候確實很新鮮。」沈固不自覺地用了柳五的說法。

  鐘樂岑正在吃飯,聽見新鮮兩字筷子停在半空,終於放了下來:「你——」

  沈固趕緊打住話頭:「吃飯吃飯,吃完了再說。」

  鐘樂岑又端起飯碗來,挑著裡頭的米粒說:「外婆今天打電話來了,說她過兩天就回來,到時候讓我們去機場接她。還有,她說讓我提醒你,別忘了明天的日子。我問她明天什麼日子,她又不說了。」

  沈固的手停了一下:「明天是我媽的忌日。」

  鐘樂岑也停了手:「啊?我都不知道。明天我們去墓地看阿姨吧?」

  「我媽沒墓地。她的骨灰撒在海裡,就在太平角那邊撒的。」

  「啊?」鐘樂岑有些驚訝,「海葬嗎?」

  沈固點點頭:「那年頭還沒說時行海葬,是我媽自己要求的。說是想葬在有最美好回憶的地方,其實……」他自嘲地笑笑,「我媽是浪漫過頭了。」

  鐘樂岑輕輕拍拍他的手背:「那我們明天買束花一起去太平角。」

  太平角其實就是海邊的一部分,不過有一處稍微向外伸出的地方,走下去是一大片礁石,退潮的時候能伸到海中很遠。沈書琴的骨灰就是當時沈芝雲在退潮的時候拿著骨灰盒走到最裡邊,把盒子沉進水裡的。今天漲潮,沈固和鐘樂岑也就沒法走進去,只好在海邊上看一下聊表心意了。

  通向那個地方的小路被圈起來了。以前還是沒人管的,現在大約是因為下面的海灘已經被人承包了來養鮑魚什麼的,路口也安排了人看著。沈固向他們說了一下情況,看守人同意他們進去,但是要把身份證壓一下。於是擱□份證,兩人就走了進去。

  海灘邊上還攔了一圈鐵絲網,中間有一塊缺口,可以鑽過去。裡面是及膝高的野草,冬天已經枯黃了。今天海上有霧,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就像蒙上了輕紗,什麼都看不清楚了。沈固和鐘樂岑走到礁石邊上,發現海灘上已經有個人站在那裡,聽見他們的聲音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是個女人,還大著肚子,年紀很輕,衣服穿得不多,長長的頭髮披在肩上,被海風吹著微微飄動。鐘樂岑小聲說了一句:「孕婦怎麼也到這兒來了?還穿這麼少。路這麼難走,萬一摔著怎麼辦?」

  沈固眼力好,女人轉頭看一眼那工夫,他已經看見了那紅腫的眼睛和臉上的淚痕,輕輕拉著鐘樂岑繞道走,低聲說:「她在哭,說不定也是來祭拜什麼人的。」近些年來濱海市提倡海葬,還專門組織過集體出海。不過有些人不願意把親人的骨灰撒到那麼遠的地方,也就到近海來,像沈芝雲那樣把骨灰盒沉在礁石之間。太平角是個合適的地方,所以在這裡安置骨灰盒的肯定也不只是一兩個。

  兩個人輕手輕腳繞著女人走,海水漲得挺高,就留下最外邊的幾塊礁石沒淹沒。沈固不讓鐘樂岑上去,自己踩著礁石走到最裡面,把鮮花扔到海裡,看著它們被一波波的浪頭帶走消失。他對母親沒任何印象,沈芝雲也不怎麼跟他談起,雖然每年都來這裡,但心裡都沒有太大的悲傷。也許母親那樣死了倒是幸福的,如果她活著,知道蕭一帆原來是那麼個混帳玩藝,說不定更痛苦。

  海上風硬,沈固惦記著鐘樂岑也穿得不多,看著鮮花漂遠就回來了。兩人往回走,發現那女人已經不見了,站過的地方留下一大灘水漬。因為沙灘是乾的,所以看得特別清楚。沈固心想這難道是眼淚?不太可能吧?

  鐘樂岑一直擔心那個孕婦別摔到碰到什麼的,於是四處張望尋找,卻半個人影也沒看見:「走這麼快?家裡人也放心讓她一個人出來,看樣子怎麼也六個月了,萬一摔到可怎麼辦?」

  他光顧著四處看,自己腳底下倒絆了一下。沈固一把摟過他:「先小心你自己吧!」話是這麼說,他卻又忍不住回頭去看沙灘。雖然離遠了,以他的眼力,仍然能看見沙灘上那片水漬。女人身上的衣服都是乾的,腳底下怎麼會有那麼大一灘水?

  他們剛剛鑽過鐵絲網,迎面又來了兩個人,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婦,都穿著黑衣服,男的拿一捧鮮花,女的抱著個骨灰盒,上面鑲了一張年輕男人的照片,瘦瘦的,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女人的眼睛紅腫,擦身而過的時候,沈固聽見她在喃喃地叨念:「小志呀,你不是最喜歡海嗎?媽媽聽你的,送你到海邊來,你高興嗎?高興的話,晚上給媽媽托個夢也好呀……」

  鐘樂岑禁不住停下腳步,看著那夫妻二人鑽過鐵絲網走到沙灘上去了,輕輕嘆口氣,小聲說:「那麼年輕啊……」

  沈固伸手摟住他,兩個人站在那裡望著海灘。霧氣更大了些,夫妻兩人的身影很快就在霧氣時消失了。沈固輕輕拍拍鐘樂岑:「走吧?」

  鐘樂岑點點頭,兩人剛剛轉身,風裡忽然傳來隱約的聲音,像是哭聲,又像是歌聲,若斷若續,悲哀,卻極其悅耳。沈固猛地轉過身:「聽見了嗎?什麼聲音?」這種聲音,不像是人的嗓音能唱出來的,太乾淨了。

  鐘樂岑的反應比他還要激烈:「鮫人!這是鮫人的哭聲!天啊,濱海居然有鮫人!」

  這會兒霧氣更大了,幾步之外就難以見人。哭聲也像這霧一樣繚繞在周圍,動聽,卻催人淚下。鐘樂岑怔怔地聽著,突然叫了一聲:「糟糕!剛才那兩個人呢?」

  沈固也有些聽住了,有點茫然地反問:「什麼人?」

  鐘樂岑伸手去捂他的耳朵:「別聽!」

  沈固怔了一下,把他的手拉下來握在手裡:「別聽什麼?」

  「你沒什麼感覺?」鐘樂岑睜大眼睛看著他,「有沒有想去尋找這聲音的衝動?」

  沈固搖搖頭:「就是心裡覺得有點難受。」

  鐘樂岑鬆了口氣:「還好,你不受鮫人聲音的影響。可是剛才那兩個人不知道會不會受影響,我們快點去找他們!我也糊塗了,怎麼忘記了鮫人的聲音對人有極大的吸引力!萬一那兩個人被吸引了,可能會跳到海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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