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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夜歸人》第106章
  滿月酒

  「詛咒?」沈固畢竟是半路出家,雖然跟著東方辰很是學了些東西,但一說到鬼之外的東東,他還是知之甚少。

  鐘樂岑眉頭皺得死緊:「這也是我猜的。左穆實在活得時間太久,這數百年,足夠他學很多東西。而且道法這種東西,在時間流逝之中總有丟失,我們現在所學的道法,固然有數百年前沒有的,但也有數百年前有而我們已經學不到的,那就更難琢磨。而且左穆此人,當年他為了娶素琴放棄了本族道法而去從軍,但他其實是頗有天賦的,你看他在金玉大廈裡下的那個招財養陰陣就知道了。要說四靈招財轉運陣不算什麼,會用的人不少,但他用生椿來做陣眼,而且用的是蕭家自己的骨肉,既堵住了財運不使外洩,又養了他自己,這就不簡單了。不是說能力,而是說這心思。如果把方法說出來,能施術的人應該還有,可是在他之前,還沒人想得出這法子,他厲害就厲害在這裡。還有蕭家老宅後院那個石磨,他解不了蕭士奇身上的詛咒,居然能想到用財運買替身,頭腦之靈活,恐怕幾大家族裡人的也未必想得到。」

  沈固揉揉他的頭髮:「我覺得你也特別聰明。連張升夷都說,用蠟祭驅年獸,他這樣的老資格都想不到呢。」

  鐘樂岑臉微微一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說左穆呢。你剛才說那個盤子上沒有絲毫鬼氣,所以我才會想它可能是個詛咒,就像蕭士奇曾經遇到過的。詛咒這種東西,跟鬼怪纏身完全不同,鬼怪也許還有個限制,但詛咒與蠱是無孔不入的。尤其是,鬼怪和蠱都有個來源,可是詛咒這東西,有時候也許只是一句話,簡直無從查起。」

  沈固琢磨一下:「但是冰冰爸拿的那塊牌子也沒有鬼氣……」

  「可是那上面有鬼形。」

  「這也算?」

  「當然。」

  「那麼,我記得那塊牌子上那個『斗』字的紅點,是跟冰冰眉毛裡的痣一樣越來越紅豔,可是這個盤子上的紅色卻是淡了,這裡頭有什麼蹊蹺嗎?」

  「我想,也許因為那塊牌子是拘魂,而這個盤子只是奪命,所以我才說是詛咒。」

  沈固還是比較難對詛咒有個明確的概念,鐘樂岑也很為難:「這個確實很難解釋啊,而且我們鐘家擅長的是驅鬼,對詛咒這種東西不怎麼研究的,我也是自己看了些雜書知道的。詛咒這東西算是歪門邪道,越是偏門,越難找到規律。不過所謂詛咒,都是一種怨力,所以咱們如果是懷疑鄭立,就必須得查查鄭立跟吳家到底有些什麼恩怨。」

  「恩怨?」沈固想起小黑子說的話,「即使有,應該也只有恩吧。」

  「如果只有恩,那就真不關鄭立的事了。」

  沈固回憶一下鄭立映在玻璃上的臉,搖了搖頭:「不對勁,怎麼想也不對勁,我去查。」

  「嗯,不過,你要快點。如果查不出什麼來,咱們只能等著看有沒有第四個人出事。」

  「如果把盤子毀了管用麼?」

  「如果真是詛咒,毀了也不管用,只要還有一塊瓷片,詛咒就還在。這東西必須對症下藥,就像被蛇咬了,你得知道是什麼蛇咬的,才知道用什麼樣的血清。」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沈固查了一下鄭立,也只查出他的父親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犧牲的,而他的母親本來跟他父親感情就不太好,一聽說丈夫出了事,就把兒子扔給公婆自己改嫁了。吳軾當時是鄭立父親的頂頭上司,聽了這事就經常接濟鄭家。可是鄭立的爺爺奶奶因為受不了打擊,過了半年就先後去世,於是吳軾把鄭立乾脆接到了家裡,讓他改口叫了乾爹。不過這事對外是沒宣揚的,所以小黑子雖然知道吳家有這麼個收養的孩子,但也不熟悉什麼情況。

  情況雖然沒有進展,但吳家二兒子和外孫的命暫時還是用藥吊住了,所以沈固和鐘樂岑仍然按時去喝于悅孩子的滿月酒。要知道,這裡頭還有個東方辰的眼睛問題呢。

  滿月酒當然是擺在鮫人的領地裡。大清早的,沈固鐘樂岑和小黑子就租了條小船往海上劃。他們剛上船的時候還是天氣晴朗,但劃出去沒有一百米,前方就起了大霧。

  「來接我們了。」鐘樂岑眯起眼睛看著前面的霧氣。霧氣像一堵牆一樣,直上直下地對他們湧過來,「往霧裡劃吧。」

  霧氣無聲無息地把這條小船收進了自己懷裡。四周白茫茫一片,沈固突然倒打槳:「停停停,撞了!」話沒說完,前面已經突然出現了一艘大船,出現得毫無聲息,以至於沈固也沒有半點準備,到底小船還是撞了上去。輕輕的脆響,鐘樂岑啊了一聲:「完了,把人家船上的裝飾撞碎了。」

  沈固和小黑子仰頭往上看。船舷有兩人高,觸目可及之處,全是潔白的貝殼,好像整艘船都是用貝殼拼成的。只有被他們的小船撞到的地方,貝殼碎裂了一些,露出一點裡面的船身,但也看不出是什麼質地。沈固正想再摳一摳好好看看,一條軟梯無聲地垂到他們面前,繩子大概是什麼海藻擰成的,橫檔則是珊瑚枝。小黑子直著眼看著這童話裡才會出現的東西:「這這,這是──」上次他沒到海市,因此現在完全沒有免疫能力,倒是鐘樂岑還很鎮定:「上去吧,這是鮫人來接咱們的船。」跟上次于悅她們乘坐的船不一樣,這一隻比較小一點。

  小黑子跟做夢似地爬上船,甲板也是貝殼拼成的,白色的貝殼中間有綠色和粉色的珠母鑲嵌成的圖案,于玲站在船頭,看見他們上來,冰冷的臉上居然也露出一點微笑。

  小黑子轉著圈地看著這條船,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于玲倒也不阻止他,只是對船頭揮揮手:「出發。」

  船頭發出很大的水聲,小黑子不由自主地伸頭去看,眼珠子再一次瞪大了,因為船頭上拉船的是一群毛皮油光水滑的海豹,時不時還會從水中跳起來,像是在撒歡兒。小黑子按住自己的頭,小聲說:「鐘哥,其實我在做夢吧?」

  鐘樂岑忍著笑說:「沒有。要不要我掐你一下?」

  「不用。」小黑子馬上抱住自己胳臂,「但是,為什麼他們不用發動機?要是用發動機的,我還好接受一點。」

  「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鮫人的聚集地應該是類似百慕大的一個地方,任何金屬和電子製品到那裡都會失靈。」

  「啊──但是那樣我們得走多久啊?濱海附近不可能有這樣的地方的。」

  「嗯──我猜我們走的是捷徑。」

  「什麼叫捷徑?」沈固也奇怪了。

  「就是──類似空間裂縫的那一種吧,把這一點和那一點聯起來……」

  「蟲洞?」小黑子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不。」鐘樂岑琢磨著該怎麼解釋,「人的世界,和鮫人的世界,大約就是陰間和陽間的距離吧。」

  小黑子撓頭。他到現在都沒法理解陰間是個什麼概念,不過沈固卻是立刻就明白了,「就像你用符陣帶我們去鬼門關一樣?」

  「沒錯。」于玲悄無聲息地走到他們旁邊,「海豹是神秘的生物,只有它們和海豚可以穿過海道。」

  沈固琢磨著這個海道大約就是跟鬼道一樣的東西,所以他們四周才全是大霧,因為這條道上本來就沒有任何別的東西。就像現在,明明耳朵裡聽得見海豹全力前進的水聲,他卻感不到半點空氣的流動。

  不過這時間很短,沈固覺得大約也就是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海豹撲水的聲音就明顯地小了,前方霧氣漸淡,于玲微微一笑,向他們做了個手勢:「歡迎來到鮫人海。」

  鮫人海……沈固、鐘樂岑和小黑子有幾分鐘都呆在那裡。船已經開入了一個海港,只是這個海港不是石灰水泥建成的,而是天然的珊瑚礁。最高的地方伸出水面也不過十幾釐米,還保持著在海水裡那種美麗的光澤。周圍的海水是碧綠的,真正的碧綠,而且清澈無比,從船頭上,就能看見在水裡游動的各種魚。珊瑚礁這一邊停著一排船隻,都是用各色的貝殼和珊瑚裝飾起來的,有些已經配好了海豚或海豹,顯然是要馬上出航。但最讓他們震驚的是珊瑚礁的那一邊,那碧綠的海水中,有鮫人在追逐嬉戲。金紅的太陽斜墜在海平線上,沈固暗自算了一下時間,覺得也就走了半個來小時,太陽怎麼也不至於落到這個位置。要麼是海道里的時間比他感覺的流逝更快,要麼就是鮫人海的時間跟陸地上不同。但是這個時候卻是最美的,陽光照在平靜的海面上,碧綠如打磨好的玉石,陽光照在鮫人們光亮的尾巴上,金色的、銀色的、珍珠色的、藍色的、綠色的、粉紅色的……

  小黑子用力揉眼,終於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于玲看著他們微微一笑:「請下船吧,長老們都在等著。」

  小黑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上珊瑚礁,忍不住小聲說:「沈哥,鐘哥,這是真的嗎?」

  沈固表面鎮定,心裡也是翻騰得厲害。知道于悅和于玲是鮫人,不等於他看到這片鮫人海就不驚訝:「是真的。你少說兩句吧,別丟人丟到這兒來了。」

  于玲在前面領路。珊瑚礁盡頭是一個城市,只是這個城市的根基還是在海水中,小黑子喃喃地說:「跟這個比起來,威尼斯算個毛啊。」

  于玲笑了起來。腳邊水聲一響,一個鮫人從水裡鑽出來,扒著珊瑚礁問:「玲姐,這些人就是長老等的客人嗎?」

  沈固三人一起低頭看,那是個年輕的鮫人,短短的墨綠色頭髮,像小扇子一樣微微支開的耳朵,耳根後面隱隱有三道腮裂。這應該是個男孩,上身曬成了小麥色,下半身卻是一條藍綠色的尾巴。于玲笑笑:「對。」

  小鮫人尾巴一拍,翻身跳到珊瑚礁上坐著,好奇地看看沈固他們三人:「他們腳上穿的是什麼?」

  于玲表情微微有點抽搐:「是鞋。你上課怎麼聽的?」

  小鮫人更奇怪了:「鞋不應該是有個細細的高跟的嗎?我看見你穿過的。」

  于玲扭過頭去:「趕緊回去吧,課聽成這樣,我要告訴你爸爸!」

  小鮫人嘟嘟嘴,翻身跳進水裡,一個猛子紮下去不見了。于玲有點尷尬地笑笑:「這孩子上課不認真,見笑了。」

  沈固和鐘樂岑都強忍著笑,只有小黑子很不給面子地哈哈笑了兩聲,被沈固一腳踹得嚥回去了。

  鮫人的城市跟人類大有不同,基本上都屬於平房,連二層樓都沒有,而且一半都淹在水裡,也沒有大門,其實跟洞穴差不多,但建築和裝飾材料全都是貝殼珊瑚珍珠,一眼看過去真是一片珠光寶氣。鐘樂岑忍不住問:「鮫人也要住在陸上麼?」

  「當然是住在海裡更舒服。陸上這些是生產用的。現在不比從前,不能隨便到陸地上去找人家借宿生產了,所以我們自己建了這些房子。不過,也有些同族受人類的影響,比較喜歡陸地生活,這些房子現在的利用率比以前高多了。」

  于玲一邊說,一邊帶著沈固他們走到水邊:「上船吧。」

  這又是一條小船,獨木舟的式樣,由一群彩色的蝴蝶魚拉著,順著房屋之間的水道向城市裡行進,最後進了一座房子。房子裡像個大水池,四面有青石柱子,水面上安著些巨大的貝殼,差不多每個貝殼裡都坐了一個鮫人,有男有女,好在身上還穿了衣服,雖然樣式幾乎就是一大塊布隨便裹上的,但總算是件衣服。衣服下襬裡伸出顏色不同的魚尾。幾乎每個人都戴著珍珠或貝母的裝飾品,尤其是雌性的鮫人,還在濕潤的長頭髮上戴著珊瑚或珍珠,更有幾位甚至在魚尾上也貼著碩大的貝母,給本來就晶亮的鱗片再加上一層光澤。

  于玲從船裡站起來,向一屋子的鮫人行禮:「長老,客人到了。」

  沈固三人也趕緊站起來,坐在最大一片貝殼裡的雄性鮫人微笑著欠欠身,他的頭髮在棕褐中已經夾雜了不少銀絲,舉動溫和之間帶著自然的威嚴:「歡迎尊貴的客人,來,請客人們入坐。」隨著他的話音,就見幾片大貝殼座位從水面上漂了過來。到了近前沈固他們才看清,這些貝殼都是由一些大龜頂著的,坐上去倒是很穩當,還頗符合人體曲線,而且主人考慮得十分周到,鮫人們的魚尾都是浸在水中的,但給他們安排的座位卻比較高一點,讓三人坐下之後腳還能離開水面。

  沈固三人坐下,大龜們頂著貝殼自動往前移了移,長老微笑著說:「多謝幾位幫忙,小悅才能順利地把孩子生下來,今天請幾位過來看看孩子,順便讓我們盡一盡地主之誼。」

  沈固連忙客氣了幾句。鐘樂岑已經有點等不及了。長老笑著拍拍手,一片貝殼從石柱後面漂出來,于悅坐在裡面,膝上放了一片小一點的貝殼,貝殼裡趴了個小東西。

  「這就是孩子嗎?」鐘樂岑驚呼起來,伸手想摸,半路上又縮了回來。

  實在是不怎麼敢動啊!貝殼裡是清澈的海水,一條小小的鮫人躺在貝殼裡呼呼大睡,比普通人類的孩子還要小些,下半身浸在水裡,淺金色的小尾巴還不時撲一下;上半身則枕在一卷海藻上,又軟又稀的胎髮覆著小腦袋,烏黑的髮色襯著紅撲撲的臉蛋,那皮膚細嫩得,好像一碰就會出水。

  小黑子張大了嘴:「……真好嗚──」沈固及時掐了他一下,把那個「玩」字的後半個音節堵在了他嘴裡。這是人家的孩子,你當是玩具嗎?

  于悅微笑著:「都要謝謝你們,否則這孩子可能現在還不能出世。」

  「應該的,應該的。」鐘樂岑趕緊摸出那顆鈕子,用一根紅線繫著,「這是我們送給孩子的禮物。」

  于悅接到手裡,眼睛忽然濕潤了:「這是周志的東西。」

  「是。」鐘樂岑侷促地說,「我們也沒有什麼東西能送,這個,是周志的東西,讓孩子也能感覺一下爸爸的氣息。」

  于悅把鈕子輕輕掛到了孩子脖子上。小傢伙動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這是爸爸的東西,小手無意識地抓住了鈕子,往小臉上蹭了蹭,呼呼又睡著了。于悅低頭看著寶寶,良久,一顆珍珠掉在寶寶臉上,滾進貝殼裡,立刻化開了……

  看過了孩子,鮫人長老宣佈開宴。大龜們頂著貝殼往一起聚,屋子外面又有別的體型小些的龜頂著貝殼盤遊了進來,盤子裡擺的是各種的海鮮,只不過──都是生的。

  沈固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以前他們野外生存訓練的時候,生東西不知吃了多少。野外生存其實就是把人直接扔到野外去,每人一把匕首五十克鹽,其他的一概沒有,要是全程防紅外,那就連點火也甭想,吃生的就對啦!更不用說如果是選在海島上的生存訓練,那除了生魚生蝦生貝類還有什麼可吃的?而且在沈固看來,如果是真正新鮮的海貨,生吃味道並不壞,日本不還特意要吃那生魚片麼?他們吃的那生魚片,再新鮮也沒有鮫人弄來的新鮮吧?

  沈固吃得歡,鐘樂岑就有點傻眼了,除了水果和蔬菜,他從來不吃生東西,就算再新鮮,還帶點血絲的魚肉和還在動彈的蝦擺在眼前,他也不敢下嘴啊。想了想,乾咳了一聲:「長老──」

  「鐘先生請講。」長老十分和善,「是吃不慣這些東西麼?」

  「不不不。」鐘樂岑趕緊搖手,「我是想,呃,有件事情,能否麻煩長老?」

  「鐘先生幫了我們的忙,有什麼話儘管說,如果是我們能幫忙的,一定盡力。」

  「那就太感謝長老了,事情是這樣,我們有位朋友生了眼翳,需要空青和貝子,我想──」

  「哦──「長老笑了笑,「原來是這樣。貝子我們有,鐘先生如果需要,立刻就能奉上。但是空青是陸上之物,雖然鮫人海附近有銅山,但我族甚少涉足,並不知其中有無空青。」

  「銅山?」小黑子剛才聽見有貝子,已經大喜,現在聽見銅山二字,精神更是一振,「在哪裡?您能給我們指個方位嗎?」

  長老點點頭:「指個方位不難,還可以派艘船送幾位過去,但我族族人卻是不能跟隨。因為銅山附近海水含銅有毒,我族族人不可進入。」

  他說能派艘船送,沈固三人已經喜出望外了,特別是小黑子,屁股上如同生了刺,輾轉難安,恨不得立刻就跳起來去找那什麼銅山。長老是深通世故之人,看他的樣子就猜出了大半。而且本來請他們來喝滿月酒就是個禮節性的事情,既然客人著急,主人當然不會硬留,又說了幾句話,就吩咐撤席,為客人們備船。那邊備著船,這邊幾隻大龜又頂著貝殼盤子游了過來,這一遊近,沈固三人只覺得好一陣眼花繚亂,幾張大貝殼裡頭堆滿了珍珠寶石,還有些金幣,大概是從人類的沉船裡打撈出來的,有些被海水侵蝕了,有些卻還是嶄新的,光是這些金幣,大概也得有好幾公斤,更不用說那些至少也有指頭肚大小的寶石和珍珠了。長老微微一笑:「沒有什麼感謝幾位的,小小薄禮,請收下。」

  小黑子眼珠子差點掉出來──薄禮?這還叫薄禮?這快抵得上人類行賄了吧?

  「這,這禮太重了,我們其實也沒有做什麼……」沈固也覺得這東西沒法伸手,「長老能幫我們找到貝子,又指點銅山的方位,我們已經很感激了。」

  長老笑笑,招招手,最後面的一隻龜游上來,長老從貝殼裡拿起一個扁圓的琉璃瓶子:「這裡面就是貝子了。」

  琉璃瓶拳頭大小,淡青,裡面裝滿了水,水裡養著三顆貝,雪白的底子上生著鮮紅的花紋,只有指肚大小,色澤卻極其鮮豔,就是不懂行的人看了,也知道不是普通的蛤蜊類。沈固連聲道謝,將琉璃瓶子小心收好。長老對大龜們揮揮手:「把禮物裝船,送幾位貴客去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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