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放飛風箏

　　徐醫生也笑了。

　　他沖徐睿舉了舉酒杯：「今天睿睿能特意來參加我的婚禮，我覺得特別感動。就像陳姨說的，咱們以後父子多溝通溝通，對了，週末了，咱們爺倆可以一起去釣釣魚，打打保齡球什麼的。」

　　他說完，就期待地看著自己兒子。

　　徐睿沒說話，而是端起面前那杯沒動過的啤酒。

　　他舉起酒杯看向自己父親。

　　他忽然抿起嘴角，露出一個淺笑：「我不會打保齡球，你得教我。」

　　「肯定沒問題。」徐醫生笑道，「默默也可以一起來嘛。」

　　聽見自己的名字，許默默趕緊說道：「嗯，當然可以。」

　　在這過程中，坐在許默默身邊的徐逸破天荒地沒有表態。

　　酒宴快要臨近結束的時候，徐睿忽然站起來大概想去洗手間。

　　徐睿剛走沒一會兒，徐逸也站了起來，跟了上去。

　　許默默自己一個人坐在桌邊一小會兒，覺得有些無聊，便決定去附近溜達溜達。

　　剛走出宴會大廳，她就看見徐睿正站在門口跟徐逸聊著什麼。

　　許默默還記得徐逸曾經打過徐睿的那件事。雖然最近這兩兄弟的感情有所緩和，但是許默默還是暗自有些擔心。不過看他們的表情還算自然，估計著他們大概只是閒聊罷了，於是許默默便快步走了過去。

　　剛靠近幾步，許默默就聽見徐逸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許默默走過去好奇道：「什麼事情說定了？」

　　徐逸則說：「學生會最近要舉辦一個講座活動，我哥剛剛同意參加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不過這麼一來，估計認識許默默的人都會知道她和徐睿的關係了。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爸果然最偏向的人還是你。」徐逸忽然轉移話題笑道。

　　徐睿蹙眉：「我？」

　　「是啊，你不記得了？小時候每次打碎什麼東西，咱爸都會只訓斥我一個。」

　　徐睿則眉頭舒展道：「難道不是因為確實你是幹的嗎？」

　　徐逸無奈道：「才不是呢。你想想吧，你才被咱爸揍過幾次？我可是幾乎天天被揍。」

　　徐睿露出回憶的表情：「不，我記得有一次，你淘氣爬樹掉下來了，結果咱爸把我揍了一頓，說是我沒好好照看你。」

　　「還有這回事？」許默默好奇道。

　　「胡說八道。」徐逸立刻反駁，「那時候是因為你指使我上樹摘桃子來著，揍你是應該的。」

　　徐睿想了想：「噢。好像是這麼回事。」

　　許默默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樣子，徐睿的天然黑性格是從小就養成的麼……

　　「對了，許默默。」徐逸忽然看向她，假裝漫不經心地說道，「何曉菲換手機號了？」

　　「沒有啊。」許默默脫口而出，忽然意識到不太對勁兒。

　　「那她肯定是把我加入黑名單了。」徐逸歎口氣說。

　　「你有事找她？」許默默警惕道，難道是想跟何曉菲複合不成？

　　「沒什麼。」徐逸平靜地說，「就是隨便問問。」

　　隨後，他們三人回到了宴會現場。

　　宴會已經差不多快結束了。

　　很快，一多半的親戚離開了，只剩下和新婚夫婦關係比較密切的幾人。

　　徐醫生忽然走到許默默身邊，微笑道：「默默，我想跟你聊聊。」

　　許默默頓時站了起來。

　　「不，不用，你坐著就好。」徐醫生趕緊說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謝謝你。」

　　許默默驚訝：「謝謝我？」

　　徐醫生「嗯」了一聲。

　　「睿睿的變化我都看見了。」他歎口氣道，「不瞞你說，這孩子從小就和別人不太一樣。」

　　許默默沒插話，靜靜地等待徐醫生繼續說下去。

　　「我現在還記得他小時候天天捧著書本看書的模樣。他從來不出去和別的孩子一起玩，就知道躲在房間裡看書。我那時候就擔心他有自閉傾向，天天逼著他出門，結果卻適得其反。他從小就不太願意跟我在一塊，相比之下他更粘他媽媽。」

　　徐醫生說著，忽然長長地歎口氣：「所以，他媽媽去世之後他一直都……狀態不太好。我想帶他去看心理醫生，但是他又不肯。說實話，我最後確實想放棄了，現在想想挺後悔的。」

　　許默默不知該怎麼安慰他，只能說：「您也不用太自責了。徐睿他……挺好的。」

　　「是啊，他是個好孩子，我當然知道。」徐醫生說，「我後來也想通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徐睿要是覺得這樣的生活更適合他，那就隨他去吧。」

　　他說著，端起茶杯喝了口已經涼下來的茶水。

　　「其實有件事我不知道睿睿跟你提起過沒。」徐醫生表情凝重地說道。

　　許默默不解道：「什麼事情？」

　　徐醫生深吸一口氣，然後娓娓道來。

　　*

　　幾分鐘後，徐醫生站起來離開了。

　　這時，徐睿終於擺脫了幾位女親戚的查水錶一般的提問轟炸。他快步走到許默默身旁，在自己父親坐過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剛才我看見我爸和你在聊天。」他低聲說。

　　許默默點點頭。

　　大概是發覺許默默的表情不太對勁兒，徐睿就問道：「你怎麼了？」

　　而許默默此刻還在回想徐醫生之前說過的那些話。

　　如果徐醫生說得是真的……徐睿這些年，究竟該活在怎樣的痛苦裡？許默默簡直完全無法想像。

　　「聊了聊關於你的事情。」許默默回答。

　　「我的事情？」

　　「嗯。」

　　這時，寇星闌跑過來找徐睿討論最近兩天的行程問題，許默默和徐睿的談話被打斷了。

　　*

　　很快，宴會就散場了。

　　徐睿表示自己沒喝酒，他會開車送許默默回去。

　　聽見徐睿這麼說，徐醫生頓時驚訝道：「你開車來的？」

　　徐睿默默點頭。

　　「噢。」徐醫生遲疑了點頭，「那你路上小心吧。」

　　「我會的。」徐睿平靜地說道。

　　回去的路上，許默默見外面天氣涼爽，不禁有些心癢癢，便說道：「咱們先不回家了吧。」

　　「不回家？去哪兒？」徐睿問。

　　許默默無語，還能去哪兒，當然是約會啊約會！

　　「去人民公園逛逛吧。」許默默說。

　　人民公園就在這附近，所以她才會建議去那裡。

　　徐睿打開導航儀，選中了人民公園。

　　五分鐘後，他們就到了公園附近。徐睿找了個停車位將車停下，下車後，許默默發覺人民公園裡多了不少放風箏的人。

　　現在正值秋高氣爽，非常適合放風箏。

　　據說放風箏能使人心情舒暢，許默默便建議道：「咱們也買個風箏放吧。」

　　徐睿表示同意。

　　他們來到公園門口的攤販那裡，開始挑選風箏。

　　許默默問徐睿：「你喜歡哪個？蝴蝶？燕子？還是喜洋洋？」

　　「隨便。」

　　許默默想了想，挑中了一個畫著貓頭的風箏。

　　「嘿嘿，像查理斯嗎？」許默默用風箏擋住自己臉笑嘻嘻地問道。

　　徐睿勾起唇角：「很像。」

　　許默默不太會放風箏，可是徐睿也不怎麼會。

　　兩人放了半天，可是風箏偏偏不聽話，怎麼也不肯停留在半空中。

　　最後旁邊的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子實在看不過去這對白癡情侶了，幫他們將風箏放到了半空中。

　　「謝謝。」許默默對那男孩子說。

　　男孩子糾結了片刻，才說道：「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倆？」

　　許默默愣住了，心想難道他認出Lux了？

　　男孩突然恍然大悟道：「噢，你們倆是不是演《總裁契約情人》的那倆啊！」

　　「總裁契約情人？」許默默驚訝。

　　那部雷劇是顏間和一個臺灣的女影星主演的。

　　徐睿長得確實有那麼一點像顏間，可是許默默和那個波.霸女影星有什麼相似的地方？

　　「不對，你不是她，她的更大。」男孩突然笑嘻嘻地對許默默說，說完趁著許默默沒反應過來轉身一溜煙地逃走了。

　　許默默愣了一下，才明白男孩的意思。

　　她頓時暗罵，這個熊孩子！

　　見徐睿在一旁光笑不說話，許默默就假裝不高興道：「你老婆被調戲了你怎麼沒反應？」

　　徐睿眨了眨眼睛：「老婆？」

　　「咳……重點錯了喂！」許默默抱起雙臂說。

　　徐睿則微微偏過頭，目光下垂了一點。

　　他在看什麼？許默默蹙眉。

　　「其實……我覺得大小挺合適的。」他用做分析報告一般的口吻陳述道。

　　挺合適的……什麼意思？

　　哪種合適？手感？還是胸圍大小？

　　許默默頓時給認認真真思考這個問題的自己跪了。

　　放了一會兒風箏後，許默默盯著已經快要變成黑點的「查理斯」腦袋，忽然道：「我聽說過，如果在風箏線上放個紙條，紙條就能順著線爬到風箏頂上去。」

　　她用手搭起一個涼棚，眯起眼看向風箏的方向。

　　「在紙條上寫上你的願望，或者要說的話。」許默默說，「就像放孔明燈許願那樣。」

　　她說著還真從隨身的背包裡找到了一張超市小票。

　　徐睿拿過小票看了一眼：「……護蘇寶加長型夜用。」

　　許默默臉一紅：「咳，湊合用吧。背面不是空白的嘛。」她翻了翻想找根筆，但是徐睿卻已經掏出了一根碳素筆。

　　果然是名人，隨身帶著簽名筆。許默默忍不住感歎。

　　「你想寫些什麼？」徐睿扯著風箏線，抬頭看向許默默。

　　「隨便你。」許默默說。她沉默了幾秒，忽然輕聲道：「寫你此刻最想說的話就行。」

　　「此刻最想說的話？」徐睿笑了笑，「有點口渴了算不算。」

　　「當然不算。」許默默無奈。

　　她將那張紙放在樹上，想了想，然後刷刷地寫了一行字。

　　她將紙條展示給徐睿。

　　紙條上用清秀的字跡寫著：

　　「願查理斯長命百歲，願徐睿和許默默一被紙在一起。」

　　徐睿失笑：「長命百歲？你確定那不是貓妖？」

　　「別在意細節啦。」許默默笑道，然後她將紙條撕開一半，卡在了風箏的細線上。

　　紙條開始隨著微風，順著細線開始向上爬去。

　　看著紙條漸漸地爬到快要看不清的地方，許默默忽然有種莫名的舒暢感。

　　「徐睿……」她忽然叫徐睿的名字。

　　徐睿輕輕「嗯」了一聲。

　　「我從徐叔叔那裡，聽說你母親的事情了。」她低聲說。

　　徐睿扯風箏線的手頓時僵住了。

　　「……是嗎？」他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