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照顧大神

　　——事實證明，想當聖母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動漫和小說中常見的治癒系聖母女主都很善解人意，非常擅長照顧別人，還都做得一手好料理，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嘴炮那更是一流的——咳，扯遠了。

　　可是——許默默懷疑自己出生的時候絕對漏點了什麼基本技能。

　　其實，她倒不是沒有照顧過病人。

　　幾年前，她媽媽生病的那次，都是她在醫院裡幫忙照顧的。

　　可是她天生就丟三落四，笨手笨腳，在醫院裡把人家的暖壺打破了倆。小時候家裡人甚至懷疑她可能是小腦發育得有問題，還特意帶她去看了醫生。醫生倒是說許默默沒什麼毛病，應該是性格的問題，鍛煉鍛煉就好了。

　　長大之後情況確實改善了不少，起碼不會像小時候那樣連走在平地上都能跌倒。不過她還是會經常性地砸破水杯，弄丟錢包什麼的，而她自己也已經習慣了。

　　至於嘴炮……許默默也就在網上跟人唇槍舌戰的時候犀利一點，平時她就是個悶騷的軟包子，連上課發言都會打結巴。所以要她化身治癒系聖母女主？……哈哈，不可能。

　　*

　　看到許默默去而又返，徐睿的臉上露出了少見的驚訝表情。不過他並沒說什麼，而是眯起眼睛悄悄地觀察許默默的動作。

　　許默默當然沒有注意到偷偷注視自己的那雙眼睛。

　　她先是從洗手間拿了一條毛巾浸濕，然後搭在了徐睿的額頭上，但是她的毛巾沒擰乾，水滴滴答答地全淌在了徐睿的枕頭上。徐睿沒睜眼，他不動聲色地向枕頭乾燥的地方挪了挪腦袋。

　　然後她在壁櫥裡發現了醫藥箱，從裡面找出了一支電子溫度計。

　　她將體溫計遞給徐睿，讓他放在腋下。徐睿抬了抬眼皮，輕輕咳嗽了一聲，接過了體溫計放在了腋窩下。

　　很快，體溫就測好了。

　　許默默拿過體溫計小聲念叨：「37.8度麼？也不算高燒嘛……」

　　不過發燒時一定要注意保暖，這一點許默默還是知道的。

　　許默默很快就從從徐睿房間的一個壁櫥裡找到了一條厚被子。看厚度，那被子明顯是冬天才會蓋的。她將被子蓋在了徐睿的身上。她還細心地將被子角掖好，連一點縫隙都沒留下。

　　可是她卻忘了現在可是大夏天，這樣捂著可是會悶死人的。

　　她沒有注意到當自己轉身離開的時候，徐睿掀開了一點被子，悄悄地探出了一條腿散熱。

　　*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許媽媽終於趕了過來。

　　許默默之所以會求助她媽媽，是因為她媽媽就是一家婦嬰醫院的護士，照顧別人可是許媽媽的強項。

　　「徐大夫出差了？」許媽媽一邊將皮包放在沙發上一邊問道。

　　「是啊，徐睿一個人在家，還發燒了。」

　　「發燒多少度？」

　　「三十七度八。」

　　許媽媽驚訝：「這麼高？怎麼不去醫院？」

　　呃，原來這算溫度高嗎？許默默很少發燒感冒，所以她完全不知道。

　　「……他自己堅持不去的。」許默默清了清嗓子說。

　　「走，看看他去。」

　　許媽媽走進徐睿房間的時候，徐睿緊閉雙眼，表情自然，呼吸平穩，看起來應該是睡熟了。

　　「吃藥了嗎？」她問。

　　「吃了退燒藥和感冒藥。」許默默說。

　　「我看看。」許媽媽將那條還在滴水的毛巾丟到一邊，然後試探了一下徐睿的體溫，「……還好，現在體溫已經降下來了。」她停頓了一下，忽然說道：「誰給他蓋這麼厚的被子？」

　　許默默有點不好意思：「我。」

　　許媽媽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這麼熱的天，他還發著燒，你這是要捂痱子還是要蒸饅頭啊。」她將厚被子拿走，換上了一條更輕薄的夏涼被，然後將厚被子疊起來放回壁櫥。

　　隨後，許媽媽給徐醫生打了個長途電話說明了一下情況，徐醫生在電話裡連連道謝，表示自己會儘快在明天中午之前趕回去。

　　「你們這些孩子啊，就算成年了也一點也不給父母省心。」許媽媽放下手機，笑著對許默默說。

　　這時，徐睿突然模糊不清地呻吟了一聲，嘴裡好像還念叨了一句什麼。

　　「他說什麼呢？」許媽媽好奇道。

　　徐睿的嘴唇動了動，咕噥道：「……媽。」

　　許媽媽和許默默都愣住了。

　　許默默想起了徐睿母親的早逝，頓時產生了一絲同情。

　　而徐睿簡單的一句夢囈卻成功地讓許媽媽的同情心氾濫得一發不可收拾。她感歎著沒媽的孩子就是命苦，還細心地用擰乾的濕毛巾給徐睿擦額頭。上次許默默吃壞東西得了腸胃炎，許媽媽也沒這麼悉心照顧過。

　　「默默，你先回學校吧，你們寢室不是有門禁時間嗎？」許媽媽抬頭對許默默說，「我留下來照看他一會兒再走。」

　　媽，您才是真的聖母，不帶貶義的。許默默感歎地心想。

　　*

　　第二天中午，許默默吃完了午餐，正躺在床上玩手機，突然看到「家裡蹲」上線了。

　　「網費充了？」許默默立刻跟他打招呼，「病好點了嗎？」

　　對方立刻回復了她。

　　「充了。好了。」

　　「那就好。」她打字的手指頓了頓，「呃，其實我知道你是Lux了……」

　　「嗯。」

　　——也對，既然他昨晚曾經要她幫忙更新，那他肯定沒想要繼續隱瞞自己的身份。

　　許默默立刻手指飛速地打下一行字：「Lux大大求抱大腿QuQ！」

　　她剛打完這行字，突然覺得這句話的羞恥度有點高啊……

　　她曾經在Lux的文下各種掉節操各種求嫁，那是因為那時候Lux對她來說只是隔著網線的陌生人。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Lux變成了現實中認識的人。她在和他聊天的時候，腦海中浮現的不再是抽象的筆名和模糊的輪廓，而是一個活生生的，真實的人。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張黑髮黑眸的臉。

　　她突然覺得心跳快了半拍，頓時慶倖自己沒把這句話發出去。她趕緊將那句恥度略高的話刪掉，換上一種一本正經的語氣。

　　「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寫的《夜暮》，我從它剛開始連載的時候就一直在追更了。謝謝你給了我們這樣一個精彩的故事。」

　　對方的回答還是只有一個字：「嗯。」

　　許默默知道Lux肯定聽到過無數類似的讚譽，對他來說，這種話就跟白開水一樣平常。或許對他來說，她和其他千千萬萬個夜暮粉絲沒什麼本質區別。

　　可是許默默卻知道，自從Lux和徐睿劃上等號之後，自己卻無法變回從前那個單純的粉絲了，因為Lux在她心中也不再是一個虛擬的筆名而已。

　　不過這絲毫不能減少半分許默默對《夜暮》的熱情，她還是每天都準時刷新網頁等新章節，每章都留下評論。

　　可是Lux沒有再回復過她的評論。這也沒什麼稀奇的，因為Lux本來就極少回復讀者留言，可是許默默卻仍然覺得多少有些失落。

　　為什麼？就是因為她和Lux在現實中認識，所以他就一定要把她和別的粉絲區別對待麼？

　　典型的幼稚加公主病，許默默自嘲地笑了笑，然後就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