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水中雅築

　　水澈從流光中拿出幾張符紙，除了他和墨月每人兩張。那幾人在黑暗的水中有些猶豫的時候，腦中響起水澈溫和的聲音，在一片黑暗冰冷的水中讓他們有些沉溺：「捏碎藍色的那張，白色的等遇到危及生命的事情的時候再打開。」

　　照著水澈的說法做了，只見他們全身都被包裹在一層淡藍色的薄膜中。原本不怎麼舒適的感覺全都消失，像剛剛入水一樣。雷和大潘心中剛感慨完畢，卻突然升起一股寒意。在剛才的情況下，水澈是怎麼說話的？這兩個人的做法，言論，難道真的不是人類。他們一開始聽了這兩個人的說法，不過是覺得有些類似魔術的存在。現在，他們能感受到心裡慢慢掙扎而出的，其他的思維和認知。

　　杜鈺辰稍微好些，畢竟已經在崑崙山體中見識過這兩個人的本事。而且他如今心裡，惦記更多的就是劉寶。麥小池比較直接，還在用手戳著那層淡藍色發光的薄膜，想著這是什麼高科技。

　　樓墨月拉著水澈的手，也捏碎了一張符紙。兩個人被包裹在同一層藍色的薄膜中，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如同一體。略帶狹長的眼眸微瞇，看了一眼帶了些戒備的雷和大潘，似笑非笑。

　　不能說話的人想說話，能說話的兩人不言語。一路下潛，終於在燈光照射下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陰影。游近了才發現，那是一座半嵌入在河裡面的小築。被淤泥遮住了一半，並不清澈的水底在光照射出來的地方還有浮動的顆粒，水有些黑綠。然而，就在這樣的狀態下看那幢小築，你依舊會想用兩個字來形容它——雅致精巧。

　　一點都不大的小築，只有孤獨的一幢立在河底，屋角微翹。只是一個大概的影子，看不清全貌能夠感受到，建造這個屋子的人抱著怎麼樣小心翼翼的心態。

　　雷用手點了點那些淤泥，做了個推門的動作。這些淤泥在，我們怎麼進去？

　　水澈瞇了瞇眼眸，直接走到屋頂之上，用劍刺了刺，紋絲不動。將劍放回流光，水澈輕嘆。看來建這個小築的人真是不想有人打擾的，與那崑崙山體中的人真是異曲同工——或者說，本就是有所關聯。只是，你們不想別人打擾，卻又不斷打擾他人，這就怪不得我損了這屋子。

　　手放到屋頂，水澈細細感受了一會兒，然後他的手觸碰的、被所有探燈照射的地方突然出現了至少能通過兩個人的洞口。這是他最近想到的新手法，用手觸碰到東西，然後利用自己靈敏的感知、對於靈氣等特別的接受感，分析碰到的東西的構造。然後，崩分離兮。簡單地說，就是感知構造，分解成類分子的存在。雖然不若墨月的黑色玄冰，需要用的真元力卻遠遠要小很多。

　　「趁著現在，快下去！」這個房屋有自我修復功能，還有一層如保護膜一樣的存在。如果速度不快點，說不定哪一個人進入到一半的時候就被鑲嵌在這屋頂上面了。

　　大家進了屋子，一下子摔到了地面，疼得直哼哼。雖然是小築，古代的建築這樣一層樓的小築高度也絕對不低。屋子裡面沒有水，那些水在緩緩合攏的入口處感覺被玻璃阻擋一樣。站起來，對於那兩個依舊站立穩當、動作優雅的男人給予佩服的目光。再環顧四周，然後一個個嘴巴都張了張，差點合不上。

　　屋子裡面很亮，沒有光源，那些光像是從牆壁上面散發出來一般，溫和柔軟。堆著一大堆一大堆的寶石、靈石、以及品階無法判定的法寶。讓外人看來，這個地方簡直就是拿來當藏寶室的。

　　雷的表情有些矛盾，他從剛才那個看似溫和的男人的行為中就知道，這個雅致的小築不好進。這些物品雖然不知是什麼，看起來價值不菲。在他看來，這些東西應該都上繳給國家的。那兩個人……

　　只見水澈摸了摸下巴，露出他們沒有見到過的表情：「墨月，把這些都收了吧。放在這裡也是浪費。」他不是沒有脾氣的，特別是他精神領域裡面冰玉醍蓮上面越來越多的妖嬈紋路，讓有些抓不住頭緒的他有些煩躁。在進了這個屋子後，他明顯感受到那些黑色紋路像是從冬眠狀態慢慢甦醒過來，越來越活躍——他如今的狀態，與這裡的主人，或者說建造這裡的人脫不了關係。

　　於是，在樓墨月手指微動下，屋子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消失不見了。像沒有存在過，他們剛才看到的不過是幻覺。至此，雷和大潘已經完全相信。眼前這兩個人不是一般的人類，也不是魔術師一樣的存在。

　　麥小池雖然涉世未深，面對這樣的情況以及自己組長和大潘臉上的表情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的。杜鈺辰往四周又細細看了一遍，這個小築是完全貫通，有什麼東西一望就清楚。除了那些剛才突然消失的東西，什麼都沒有。沒有一個桌椅，屏風，沒有一個人……

　　抿了抿嘴巴，麥小池有些弱弱地說道：「我們不是來查案的麼，現在是毫無線索？」

　　水澈看著麥小池思想單純、一望到底的眼眸，輕輕笑了。他終於知道，這個人為什麼會分到重案組，又為什麼能夠下水了。

　　因為，這個人的單純，讓他不會害人，也不會輕易懷疑人。這樣的人，看似單純過分，在正義感和判斷的時候會顯得非常果斷。有這樣的隊友在，不必擔心交給他的背後。

　　「這裡不過是障眼法罷了，或者說是善意的警告。」樓墨月在四周看了看，看到畫著荷花的牆壁，描摹著青竹亂石的腳下解釋。建造這裡的人對自己很有信心，所以只弄了外面一層說是防止被人破壞，還不若說是害怕被大自然破壞的保護。他一定想，哪一天有人能夠進入這裡，能力一定不低。為了保住他真正想要保住的東西，他把那些看似珍貴的東西全都擺放在這裡。意為：這些都給你，其他就不要覬覦了。

　　走到牆壁旁邊，樓墨月按了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地方，然後房間中間的地板移開，出現一條通道。站在那裡的杜鈺辰，半個腳踏空，如果不是麥小池拉了他一把，說不定一下子就滾下去了。

　　在一片亭亭玉立的荷池中，要一下子找到這荷葉，除了樓墨月無人能做到。這裡很久沒有人來了，不知主人出了什麼事情。但，在主人還能夠來之前，他一定經常去看自己最想藏好的東西。所以，那塊荷葉上面被長久按過後，留下了細微的痕跡。

　　「組長，你說古人有多厲害。這建築少說也有百年了，不見太陽不見其他的，都來的能量讓這裡的光芒一直持續。」麥小池對於如今的狀態有些尷尬，看著一直清晰的路途問出了心中的疑問——當然，也想緩和一下氣氛。

　　可惜，這個時候沒有人理會他。

　　越往下面走，水澈越能感受到那些妖嬈的黑色精神力的活躍。他光潔的額心出現一個隱約的冰玉醍蓮形狀，散發著淡淡的藍色光暈。在那藍色光暈下，依稀可以看到冰玉一樣的花瓣上面纏繞著的黑色如血管一樣跳動。

　　杜鈺辰精神高度緊張，他不相信這裡沒有其他的東西在。就好像，那些大如蛟龍的蛇也是後來才出現。

　　作為有經驗的刑警，雷和大潘也處於絕對的警戒狀態。相信如果誰這個時候拍一下他們誰的肩膀，一定會被槍指著；或者是肩摔，卸關節。

　　麥小池也被大家的狀態傳染，有些緊張地捏緊了手中的手匕柄——給他用槍，怕是死傷最多的是自己人。

　　已經看到了階梯下面的出口，帶頭的兩個人卻突然停了下來。

　　「澈兒，我們回去。」拉起半倚靠在自己身上的人，樓墨月臉上露出有些怪異的神色。

　　掙脫了一下，沒有用。他現在並無多少力氣，要抵抗那些脈動一樣的妖嬈黑色精神力就幾乎耗盡了他的體力。水澈也知道，現在的狀態他不適合繼續下去。他也不想看到樓墨月眼裡露出這樣說不明的神色，他想開口說好。只是，到口中說出的話是：「我要下去。」

　　不是的，墨月。我們回去，我不希望看到你皺眉的模樣。

　　抓緊了水澈的手臂，樓墨月紫色的眼眸中如有濃墨粘稠。水澈的表情如平時堅持自己的想法時候一樣，帶著一點桀驁。只是，他卻覺得怪異。腦中響徹一個聲音：不能下去，不能讓水澈走入那個出口。

　　遵從自己腦中的聲音，樓墨月想將水澈硬抱回去。只是看著自己的人露出他從未見過的陰鷙妖冶，混合在那張溫潤如玉的臉上不協調到怪異。

　　「你不用想著把我拉回去，你當然不急。不見的不是你的師傅，與我相處了千年的師像。你這個與我才相識沒多久的人，是用什麼立場來干涉我？」那張怎麼都看不厭的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管。」

　　趁著樓墨月怔愣的時候，水澈不知都來的力氣一下子掙脫了那鉗著自己手臂的手掌。並在男人最無防備的時候，回身一劃。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利刃，刺破了樓墨月的胸膛。

　　然後，樓墨月分不清到底是胸腔裡面的那顆跳動的東西在痛還是胸腔之外的傷口在疼。看著水澈淺色的人影進入了階梯的出口，對面更加亮堂的光芒給水澈頎長完美的身體打上了一層暖融融的光芒。只是，那樣的溫暖，再沒有讓樓墨月覺得熟悉，只覺得從頭涼到了腳。

　　——卷二•雲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