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之事
☆、第43章 【案件四】難以自製
甯無心又向西行了大概一個月,終於來到翔昭邊境的大月關。
在大月關附近的就是大月城,甯無心進了城,暫時找了客棧歇息。
再過幾天,他就要進入昭國境內了。
這個月以來,他之前時時生出的與嚴雲啟再次相見的想法,已經不見了。
甯無心躺在客棧的床上,有點心酸的想,好像……真的已經過去了。
再也沒有希望,再也沒有可能,兩人再次相見的時候,只怕已經真的可以做朋友了。
這個事實慢慢沉澱下來,讓他有點恍惚,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想著想著,甯無心伏在床上,慢慢痛哭了起來。
狠心離開是一回事,意識到永遠不可能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愛情的種子一旦萌芽,要自己親手拔去,實在是萬般不舍。
等到明白自己親手拔去的東西再也長不回來了,心中又會空虛和後悔。
除了自己,能怪誰呢?
這一哭,就是三天。
當然,他不是一直不斷的哭,只有神經病才會那樣,他也沒有那麼多淚水。
他是一想起來就哭。
飯照樣吃,吃的不多。
覺倒是睡了不少。
三天后,甯無心的眼睛已經腫的像鈴鐺了。
但是,他也算哭了個夠。
暫時。
雖然一想起來,心裡還是酸,但是眼睛裡卻好像累的流不出眼淚了。
三天后,甯無心揉揉眼睛,出了客棧。
哭夠了,路還是要走下去。
廢話。
沒哭夠,路也是要走下去。
他來到城門。
呃……怎麼回事……
為毛他閉關三天,整個大月城已經……物是人非,鬥轉星移了?
難道他睡的客棧是個仙洞?
呃……也沒那麼嚴重。
其實,就是大月城戒嚴了。
在大月城裡面的人,誰也不許出去,誰也不許進來。
甯無心呆愣一陣。
人在不順心的時候,連喝水都會嗆著。
他負了嚴雲啟,現在連出國也不行了。
他連忙打聽一下。
原來,是大月關的守將汪正新被……暗殺了。
守將關乎著整個大月關的存亡,事關重大。
他的死,莫名其妙,也蹊蹺的很。
案子一日未明,誰也不許進出。
甯無心扶著額頭。
自從遇到嚴雲啟,他還真是怎麼也離不開案子啊。
他心裡一動。
現在,只要有關案子的事情,他都有點想摻合。
只不過,以自己現在的身份,想摻合,是完全不可能的……
甯無心來到一個茶館,打算在那裡混一混,打聽一下消息。
這一打聽,還真的讓他打聽出點東西來。
汪正新本來就是邊疆人氏,自從他鎮守大月關之後,舉家都搬來大月城居住。
汪正新的親娘汪老夫人,現在就住在這裡。
兒子一死,她老人家接受不了,心病突發,急需調理。
也就是說,汪府在急著找大夫。
甯無心慢慢的喝著茶,心想,自己的生意上門了。
——
幾日後,汪府裡住進了一位名叫易無青的神醫。
此人年方二十五,生的如神仙中人,而且醫術高明。
經過他的調理,汪老夫人的身體暫時脫離危險期,卻仍然每日以淚洗臉,精神相當不好。
於是,除了看病,甯無心的另外一個任務,就是陪她聊天。
他也曾經試圖探聽過案子的事情,大家的口風卻都嚴得很,什麼也不說。
甯無心想,那還是算了。
自己本來就不是破案的料,小案子什麼的還能摻合一下,這種大案,本來就不是自己能處理的。
只有那個人……才真的靠得住啊……
……不要想了,再想又要哭了……
……已經在哭了……真沒出息……
“無青,你怎麼了?有心事?”一位青年公子從外面走進甯無心的房間,手裡捧了一盤水果,神情專注的看著他。
甯無心臉色一黑。
此公子是汪正新的四弟,名汪正然,年方二十三,姿貌上等,在軍中有職務。
汪正新過世以後,他請假回到家中,幫助二哥三哥處理汪府大大小小的事情。
這幾日,汪正然可以說是忙得焦頭爛額。
要辦理喪事,要處理外面的關係事情,母親病了,他又要忙著找大夫。
但是,他還是有時間給甯無心送一盤水果過來。
這個人,對甯無心……實在是相當不錯。
不錯到甯無心很清楚他想做什麼。
大月城離昭國近,民風也受了許多影響,對同性相愛之事容忍度較高。
雖然還是不能通婚,但是也有人一生不婚,或者婚後還是頻繁交往。
甯無心把臉抬起來,眼中已經看不出任何痕跡,“四公子找在下有事?”
汪正然看著他,緩緩道,“你自從來到汪府,一個人時,常常鬱鬱寡歡。我想帶你出去散散心。”
甯無心看著他,心情有點複雜。
自己的相貌的確招人了點,他不怪這個人見色眼開。
但是……自己的心……暫時還沒回到自己身上。
他想了一想,出去走走也沒什麼。
於是,他道,“好,那就出去走走吧。”
汪正然的臉上閃出一絲喜色。
他已經試圖約這個人約了好幾次,這還是他第一次答應。
甯無心和他走出房間,穿過長廊,一路上靜默無聲。
甯無心不愛說話,汪正然識趣得很,並不想惹他厭煩。
兩人走出大門,甯無心道,“今天早上看到二公子三公子似乎緊張的很,不知出了什麼事?”
汪正然想了一想,“是朝廷傳來的文書,裡面有幾件事。第一件事,和王嚴雲啟馬車墜落懸崖身亡,天下發喪。第二件事,大月關繼續戒嚴,直到……”
甯無心已經是停下了腳步,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他抓住汪正然的胳膊,“你……說什麼?”
汪正然眉頭輕輕一皺,他怎麼反應這麼奇怪?
他慢慢一字一字道,“第一件事,和王嚴雲啟馬車墜落懸崖,已薨,天下發喪。第二件事,大月關……”
甯無心呆呆的,“公文呢?給我看看可以嗎?”
騙人!
怎麼可能!
汪正然覺得十分奇怪。
給平民看朝廷文書于理不合,但是甯無心想看,他是不會推辭的。
他馬上從書房取來了文書,讓甯無心看,仔細觀察他的表情。
甯無心一字一字的看著文書。
“……馬車在和州府南門的懸崖處墜落,和王薨……”
南門。
嚴雲啟的馬車是在南門外的懸崖處墜落的。
那個自己騎著一匹馬,招搖過市出去的南門。
甯無心把公文合起來,對汪正然輕聲道,“我身體有些不適,先回房歇息了。四公子自便吧。”
汪正然有些不安,卻也從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什麼,只好道,“如此,無青去休息吧。我明日再去看你……”
他話還沒說完,甯無心已經開始往房間走。
他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回房間,將門關緊。
接著,他的身體慢慢的沿著門滑了下來,坐在地上。
他的眼睛睜大,垂著頭。
死了?
還是從南門的懸崖墜落?
自己那一日離去,他必定心急火燎,從南門追出去。
難道追得太急了,馬車才落下懸崖?
如果真的是這樣……
那就是自己殺了他……
因為,只有南門外面有懸崖。
甯無心的呼吸急促起來,捂著嘴哭出聲。
自己為什麼要他媽的耍什麼小聰明?!
為什麼他媽的要選南門?!
突然,他站起來。
不對。
那個人那麼聰明,他不會這麼輕易死的。
這一定是他的詭計。
他想出這個法子來,天下發喪,就是為了把自己逼回去。
甯無心開始在屋子裡踱起步子來,臉色發紅。
沒錯!
他一定還沒死!
這就是他的詭計!
想到這裡,甯無心開始慌亂的收拾東西。
沒關係,他叫自己回去,自己就回去。
回去找他,他若不在了,自己再把命賠給他,到下面去和他見面。
——
甯無心揣著行李急匆匆的來到大月城門。
但是他忘記了,現在全城戒嚴,誰也不許進出。
他心急火燎,又來求汪正然幫忙,說自己家裡有急事,需要出城。
汪正然為難的說,現在正是關鍵時刻,誰也不能被放出城外。
他心裡也有些擔心,剛要勸慰甯無心,卻看到他沖了出去。
甯無心死命在城裡跑了一陣,精疲力盡,漫無目的的走著。
不能出城,那人到底是死了還是怎麼了?
甯無心狠狠地打著自己的耳光。
為什麼!要!選!南門!
那個人要是死了,還是因自己而死,他就算把自己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也不夠。
甯無心停在一家酒鋪,坐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叫了酒,開始一壺一壺的喝。
喝酒不能解決什麼,但是他不能不喝。
不喝酒,他就會想把自己殺死。
酒鋪裡的人都奇怪的看著這個一直在拼命喝酒的人。
這人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喝多了就趴在桌子上睡,睡了起來又接著喝。
這一喝,就是好幾個時辰。
終於,酒鋪要打烊了。
夥計們看著這個喝得爛醉如泥的人,搖搖頭,把他駕了出去。
甯無心被扔在地上,慢慢醒了過來,開始在昏暗的路上歪歪斜斜的走著。
他已經神志不清了,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卻只記得自己好傷心。
不只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甯無心摔倒在地上,仰面望著夜空,哭了起來。
朦朧中,他看到兩個人影,長相看不太清楚,只覺得一臉猥瑣又驚異的笑容,兩人似乎還在說著話,在說什麼?
“這個人長得夠俊的,我們還沒嘗過男人吧?”
“今晚估計就能嘗著了。”
兩人一邊笑,一邊把甯無心拉了起來。
甯無心死命的推開,自己卻站不穩,摔倒在地。
“你就別推了,等下讓你快活。”
兩人又把甯無心拉起來。
虎落平陽,被犬欺。
甯無心狠狠地扇了一個人一巴掌,那人惱怒,在甯無心的脖頸狠狠一劈。
甯無心立刻昏了過去。
“今晚給他上環子,吊起來玩!”
另外一個急忙點頭。
他們把甯無心扛起來,恨不得急速趕回家裡。
突然,兩人覺得自己的脖頸一痛,昏倒在地上。
一個人站在倒在地上的三人後面,靜靜等候著下一個命令。
接著,一個修長的身影慢慢來到躺著的三個人面前,把甯無心打橫抱起,開始往前走。
“主人,這兩個人呢?”
修長的身影停了一下,緩緩吐出幾個字,“他們碰了念之,把手剁了,送去衙門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