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遣散

　　跟斯特林膩歪在一起時，我才發現一件事情——我左肩窩裡的傷痕消失不見了。

　　他用手摸了摸那處平滑的肌膚，喃喃說了一聲「不見了」，因此我才留意到那裡的疤痕確實完全長好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受過槍傷，也不曾用手術刀切開過一樣。

　　即使不是疤痕體質也難保不會留下一點疤痕，像我這樣完全如初的確實少見。我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斯特林用了下聖物才導致這樣。

　　想了想，我還是沒有開口詢問此事。他曾說過就給我一次使用聖物的機會，如果因為這道疤痕就失去回家的辦法，怎麼看都不划算。如果是他自願的，那就與我無關，雖然我是受益者，但怎麼看都是他容忍不了我身上有瑕疵才做的，所以我不覺得這事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對於我的主動熱情，他顯然是十分喜悅的，最近臉上總是帶著笑意，跟我初見他時的撲克臉大相逕庭。他對我也越來越好，我如今只是掛著個「女僕」的名頭外加穿身女僕裝罷了，而事實上兩人完全是情人模式。

　　還有五個月，和他在一起的時間還有五個月，我決定和他好好相處，到時候好聚好散，也算留下一段不錯的回憶。

　　***

　　斯特林對我的「寵愛」幾乎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我現在算是正式搬到他臥室裡了——因為他答應不會硬來，這一切都惹來很多人的嫉妒。除了那些妄想高攀的女僕外，還有他那些消息靈通的情婦們。

　　這天，斯特林要去城內最大的港口視察，我因為起來太晚沒有隨他一起去。

　　吃完早飯後，我正打算下樓去庭院裡散步，正巧遇上來三樓打掃衛生的漢娜。雖然漢娜的晉陞並不是我推薦的，但她對我還不錯，至少表面上看起來不錯，也不知道是不是礙於我現在很「受寵」的關係。

　　她見我到我急忙走過來，說：「唐妮，你現在最好不要下去！蕾拉小姐她們正在樓下鬧著呢，若不是阿爾傑副隊長帶著親衛隊的人守在寢宮門口，這會兒她們怕是要衝上來找你了！」

　　我不由一愣道：「找我做什麼？」

　　漢娜明顯語塞了一下，然後才說：「可能，她們覺得是你迷惑了大人吧……」

　　「哦。」我突然明白了，原來是這些女人打算組團來找我麻煩。

　　唉，也難怪這些女人終於坐不住了跑來找我算賬，斯特林在和我好上之前就沒叫過任何一個情婦過來留宿，而和我好了之後，我幾乎是夜夜留在他的房中，如今更是光明正大地搬了進去。這叫她們怎麼能不打翻醋罈子？豈止是醋罈子，簡直是醋海翻騰啊！

　　雖然這些女人看起來挺不容易的，而我也挺同情她們的，但不代表我會老老實實讓她們批鬥。相反，我覺得應該給她們個教訓，讓她們不會再來煩我，若是能讓她們趁此反省一下自己的生存模式是否正確那就更好了。

　　想了想，我轉身回了房間，再出來時，漢娜看見我鼓起的肚子頓時目瞪口呆。

　　我走了兩步，覺得應該更像孕婦一點才行，於是用手扶著腰，慢慢往前走。我的舉動一路上驚呆了許多人，我從容淡定地一直走到寢宮門口。

　　阿爾傑聽見聲響回頭一看，見是我忙低聲問：「你怎麼出……」當他的視線落到我的肚子上，頓時驚呆了。

　　我衝他微微頷首，然後一步跨出寢宮大門，看向圍在門口的女人們。

　　庭院裡停著十幾輛小巧精緻的馬車，而這些車的主人們此時正圍著我怒目而視。當她們看見我已經「懷胎數月」時，皆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倒吸口氣。

　　「怎麼，難不成你們是聽說領主要當父親了，所以特意來道喜的嗎？」我掃視一圈後，微笑著開口道。

　　面容精緻的貴婦們聽聞此言，表情立刻變得比便秘還要難看。

　　沉默半刻後，其中一個女人發出了質疑聲：「怎麼可能？她才陪了大人多久，怎麼這麼快肚子就大了？」

　　這話一出，其他女人都緊緊盯著我的肚子，看架勢恨不得穿透我的衣裙和肚皮，看看裡面是否真的有個生命在。

　　「算起來，她早就在領主那裡留宿過了……」站在靠後位置的一個女人低垂著眼睫幽幽地說道。

　　呃，她指的一定是我被斯特林那什麼的那一晚。因為那件事，安娜辭職了，海莉因我揭了醜事被辭退了，估計當時還是小有轟動的。

　　眾女人一時間沉默了，但她們的眼裡依然閃動著怒火，只是暫時不知道怎麼發洩罷了。

　　看這情形，估計和我猜的差不多。斯特林是特萊德地區的領主，如今快三十歲了卻無子嗣，一個沒有繼承人的領主，估計形式更加嚴峻。換句話說，很多人巴不得他在有子嗣前就死掉，這樣的話會由別人來接替他的位置。而從相反的方面講，斯特林的孩子那是多麼珍貴的存在，誰敢動？

　　「還有事嗎？」我再次掃視一圈，「沒事的話就讓一下，我要散步曬太陽了。要知道，孕婦只有多曬太陽，孩子才會健康。」

　　說完，我慢悠悠地向一旁走去，站在我前方的兩個女人，下意識地給我讓開了路。

　　「唐妮！」蕾拉的聲音響起，「我才不信你真的懷孕了！」

　　我停下腳步回身問道：「怎麼？你質疑大人的『能力』嗎？」

　　眾女人又是一副便秘的神色。

　　不再理會那些女人作何感想，我慢慢朝後院走去。跟我想的一樣，沒有哪個女人再過來糾纏我，這讓我頓時安靜了不少。

　　來到花壇邊，我將裙子裡塞著的坐墊取出來放到屁股下坐著，然後翹起二郎腿曬著太陽。

　　「你就不怕大人怪罪你撒謊？」隨著腳步聲的靠近，一個熟悉的聲音緩緩響起。

　　「不怕。」我回頭沖阿爾傑淡淡一笑。

　　他在我身邊坐下，略微沉吟了一下，點點頭輕歎道：「也許，大人是真的喜歡你……」

　　我不想討論這種事情，便沉默著望向遠處。

　　「唐……妮，」他頓了頓，「你說過，我們是朋友……」

　　我點點頭，回道：「我是這麼想的。」

　　「如果哪天我離開這裡了，你能不能也彈首曲子給我？」他神情認真地看向我。

　　我不由一愣，問道：「你要走？」

　　他搖了搖頭，又是一陣輕歎：「也許哪天我會被派往別的地方……」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幹嘛歎氣？像你這樣的帥小伙兒，走到哪裡都會受歡迎的！而且憑你的本事，不論在哪，你都會混得風生水起的！」

　　他被我的話逗笑了，似乎整個人突然放鬆了不少，語氣也不再沉重：「還沒有定下來，也許會一直待在這裡呢。」

　　「留下來更好！」我衝他笑了笑，「要是想聽曲子就跟我說，我還記得幾首，樓上就有鋼琴，哪天彈給你聽。」

　　「好。」他溫和地笑起來，金髮映著陽光襯得笑容愈發燦爛。

　　這傢伙的性格真是nice！若不是礙於現在「女性」的身份，我真想跟他勾肩搭背地一起去酒館喝一杯。

　　***

　　斯特林得知我假扮孕婦的事後，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趁機耍了次流氓。

　　他把我按在身下笑著說：「唐，你不是當眾誇讚我的能力很強嗎？我覺得若是不讓你真的懷孕，愧對你的誇獎。」

　　「你能力確實很強啊！」我挑了下眉毛，淡定地回道，「只不過我不爭氣罷了，一眨眼間『孩子』就掉出來了。」

　　唔，只不過你的「孩子」長得像個屁墊。

　　——我忍不住默默吐槽。

　　「那我們繼續努力……」他說著吻了上來。

　　努力一百年也不會有結果的！我忍不住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完全搞不懂這傢伙為什麼會拿這種事開玩笑，難道他根本不重視子嗣的問題嗎？

　　第二天，我才得知斯特林在頭天晚上做了一個重大決定——與所有的情婦解除關係！

　　作為賠償，斯特林將給她們置辦的宅院和衣服首飾全部送給她們，並且每人給了一大筆贍養金。

　　我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問一下他是怎麼想的，畢竟，我可不希望這事是由我引起的。

　　「如果我說，」他看著我緩緩開口道，「我是因為你才決定趕走她們，你會不會感動？」

　　「不會。」我毫不猶豫地答道，然後別開臉不再與他對視。

　　為了我一個相處不久的男人，而拋棄跟了自己很多年的眾多情婦，那腦子絕對是被驢踢了。

　　不是我得了便宜還要賣乖，實在是我不相信他對我用情深到那個地步。這個傢伙向來謊話連篇，誰知道這次是不是又想藉機哄騙我？

　　「唐，我確實是因為你的出現，才有了這樣的決定。」他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

　　我：「……」

　　鬼才信呢！

　　他歎了口氣，然後鄭重其事地說道：「十四個女人中，有五個是我的下屬，她們不過是假扮成我的情婦而已；還有五個是國王和其他領主暗地裡派過來的，我不得不接收，以免他們繼續派人過來；剩下的是城中幾個貴族家的子女，因為利益關係才收下的。」

　　我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他不喜歡她們，但卻不得不把她們留在身邊。

　　可是——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忍不住問道。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最寵愛的是你，而且因為你的關係，我將其他女人全都趕走了。」

　　我：「……」

　　我突然覺得這情況不妙啊……

　　「唐，從現在起，你很可能會遭受危險……」

　　臥槽！果然情況對我不利！我忍不住狠狠瞪向他。

　　「不過不用怕，」他突然彎起唇角笑起來，「有我在，你就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