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小夜小辰過年記

　　「小黑～！！」八歲的小子樾天還沒亮就興衝衝的跑到夜闌珊房裡，趴在床邊推他：「起床起床！」

　　夜闌珊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就見辰子樾穿著小褂子小短褲，露出瘦瘦的小胳膊小肩膀，臉蛋凍得紅彤彤的，正在衝自己笑眯眯。

　　「你怎麼不穿衣服就跑過來了！」夜闌珊被嚇了一跳，伸手一下把他拎到被窩裡抱住：「外面還在下雪呢！」

　　辰子樾抽抽鼻子小黑的懷裡暖暖的，於是也伸手摟住他的腰，拿腦袋蹭蹭他：「小黑等會你帶我去山下玩好不好？」

　　「今天是大年三十，怎麼好往出跑？」夜闌珊摸摸他的頭發：「外邊還下大雪呢，被義父發現又要受罰了。」

　　「可是我想去……」辰子樾在他懷裡拱啊拱：「聽人說今天山下可熱鬧了，我們偷偷去，晚上吃飯之前回來就行了麼。」

　　夜闌珊低頭看看辰子樾滿是期望的眼睛，無奈的點點頭：「好，不過現在太早了，你先睡一覺，天亮了我再叫你。」

　　「嗯！」辰子樾美滋滋的點頭，想了想，湊上去親了親夜闌珊的嘴巴：「小黑你對我最好了。」

　　……！！夜闌珊呆掉，再看看小兔子一樣把頭埋在自己懷裡的辰子樾，心裡頓時只剩下一個念頭下雪算什麼，今天就算是天上下刀子，我也要帶著小樾下山！！

　　大概是因為心裡想著事，早上天剛亮辰子樾就醒了過來，看夜闌珊還在睡覺，於是惡作劇的上去咬了咬他的下巴，就看夜闌珊皺皺眉，轉身接著睡……辰子樾覺得很好玩小黑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笑眯眯的，這好像是第一次皺眉頭……又爬過去舔舔他的鼻子，還沒醒！於是小子樾在他臉上樂此不疲的這裡咬咬那裡舔舔，最後夜闌珊終於費力的耷起眼皮，過了好一會才呆呆的開口：「小樾早……」

　　「嗯，早的早的。」辰子樾笑眯眯的點點頭，。

　　夜闌珊皺皺眉，伸手摸了一把自己臉上：「為什麼我臉上濕漉漉的？」

　　「因為你睡覺流口水麼！」辰子樾一臉嚴肅：「羞羞。」

　　「是麼？」夜闌珊表情很疑惑：「可是為什麼會滿臉都是……」

　　辰子樾眨眨眼睛，一臉純良無害的轉移話題：「小黑我們下山吧？」

　　「好。」夜闌珊起床穿好衣服，又出去替辰子樾拿來了准備好的新衣服遞給他：「喏，過年要穿新衣服的」

　　「啊？」辰子樾撅嘴巴：「我要穿小白，紅艷艷的難看死了，小姑娘穿的。」

　　「過年不穿小白！」夜闌珊從被子裡把辰子樾拽出來伸手幫他往身上套衣服。

　　「為什麼你不穿紅色的！「辰子樾指著夜闌珊身上淡紫色的衣服不依不饒。

　　「我不知道。」夜闌珊很無奈：「都是下人准備的。對了，剛才我聽他們說今天青雲錢莊的木莊主要來。」

　　「來吧來吧，最好來個十幾二十上百個莊主，這樣爹爹就沒工夫搭理我們了！」辰子樾穿好衣服從床上跳下來：「我們什麼時候下山？」

　　夜闌珊看著紅艷艷的衣服裡白白瘦瘦的辰子樾，表情有點傻兮兮，心裡想小樾樾好好看喏，小姑娘穿紅色也不如他好看。

　　「小黑你發什麼楞呢！」辰子樾在他面前揮揮手。

　　「呃……」夜闌珊回過神來，摸摸頭道：「義父現在應該在忙著准備今晚的事情，不會和我們一起吃早餐的，干脆現在就下山，我帶你去山下吃東西好不好？」

　　「好！」辰子樾高興地蹦來蹦去：「我們現在就走！」

　　倆人從後山偷偷溜出雲剎堡，看著白茫茫的大山，辰子樾張大嘴巴：「這麼大雪，我們要走到什麼時候？」

　　夜闌珊笑笑，拉過貂皮披風上的帽子幫他帶上，又替他緊了緊衣領，蹲在他眼前扭頭道：「上來我背你！」

　　辰子樾猶猶豫豫的趴在夜闌珊背上，開口道：「小黑我們回去吧，雪太大了……」

　　聽出辰子樾聲音裡的不甘不願，夜闌珊笑笑：「沒事，我抱緊我就行。」

　　「嗯。」辰子樾點點頭，伸手用力環住夜闌珊。夜闌珊腳下幾個借力，背著辰子樾刷刷就往山下跑。等到了山下，夜闌珊放下辰子樾拍拍他的臉：「到了，睜眼睛！」

　　辰子樾睜開眼睛看看四周，再看看夜闌珊：「小黑你好厲害……」

　　「那當然！」夜闌珊洋洋自得：「我輕功最好了！」

　　「我輕功也很好……」辰子樾不服氣的嘟嘟囔囔。

　　夜闌珊好笑的看著他，不說話。

　　辰子樾被看毛了，氣鼓鼓的衝他瞪眼睛：「輕功好有什麼了不起，你睡覺還流口水！」

　　夜闌珊差點脫口而出我今早是故意裝睡的！！想了想還是忍住，一臉的憋屈相。

　　辰子樾有點心虛，上前拽拽夜闌珊：「我們去吃東西吧……」

　　夜闌珊往周圍看看，前邊有家小鋪子前邊的籠屜正騰騰的冒著熱氣，於是拉著辰子樾走過去，買了兩個熱氣騰騰的牛肉包子遞給他一個：「喏，先吃這個，待會帶你去買別的！」

　　辰子樾接過包子咬咬，眯起眼睛：「好吃！」

　　夜闌珊很無奈：「你還沒吃到餡……」

　　辰子樾不理他，溜溜達達往前走，突然看到前邊有一個大人正在跟一個穿藍衣服的小男孩說話。

　　「小黑！」辰子樾緊張的拉拉夜闌珊：「前邊那個人是壞人，上次福伯帶我下山玩的時候指給我看過，說他是賣小孩的！」

　　夜闌珊皺皺眉，看看前邊那個小男孩已經點點頭跟著那個人販子往一條巷道走去，於是拉著辰子樾偷偷跟過去。

　　那人販子心裡挺高興，心想大過年的老天爺還真送給自己一份大禮，這小男孩看上去白白淨淨傻乎乎的，穿著打扮絕對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賣給小倌館絕對能賺一大筆銀子。

　　「咦？你不是說帶我去楚雲客棧找爹爹麼？這是哪裡？」藍衣少年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停下了腳步問道。

　　「嘿嘿，找什麼爹爹，小爺帶你去個好地方！」人販子凶相畢露，從身後拿出麻袋和繩子撲上去就要抓那少年。

　　「小黑我們去救救他！」躲在暗處的辰子樾緊張的拉著夜闌珊就要往外跑，卻被一把按住。

　　「怎麼了？」辰子樾皺眉。

　　夜闌珊往外指指：「喏，他武功不差，那人販子不是他的對手。」

　　「哈？」辰子樾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往外看，果然不出三五下，藍衣少年就把那人販子揍趴在了地上，拍拍手得意道：「就你還想綁我？」

　　那人販子惱羞成怒，抬頭吼道：「熱鬧看夠了沒有？還不快點滾出來？！」

　　「哈哈哈……」從房頂上笑著跳下來七八個人，個個都一臉獰笑：「謝老三，被一個小娃娃打的這麼狼狽，你真夠可以的啊！」

　　「呸！」那人販子從地上爬起來：「抓了他，這可是個值錢貨！」

　　「用的著你說！」那七八個人齊齊衝上去抓人，藍衣少年雖說武功不差，可畢竟是個七八歲的孩子，漸漸就要處於劣勢，夜闌珊見狀扭頭對辰子樾道：「別亂動，在這等我！」

　　「嗯。」辰子樾剛點完頭，就看到夜闌珊一下子衝了出去。

　　那七八個人販子看到夜闌珊跟個小豹子似的衝過來，先是一愣，看清他的穿著長相後，一個個心想乖乖，又來一值錢貨，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這個少年武功高強出手狠仄，而且似乎是拼了命的打法，逐漸就有點心虛，相互使了個眼色就要往外跑。

　　夜闌珊皺皺眉，衝上去一掌把跑在最前面的兩個人打回去，直到把那些人紛紛逼進一條死胡同，衝上去一頓拳腳之後，那些人一個個鼻青眼腫的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心裡後悔的要命這哪是人啊，分明就是煞神啊，一般打架也就把對方打輸，感情這小祖宗上來就下死手啊……

　　他們不知道，夜闌珊一看到他們就想起了小樾五歲的時候差點被綁架的事，當時自己武功不好沒有能力保護他，這些年一直有些內疚和不甘，現在好不容易逮到機會瀉火，哪有輕易收手的道理。

　　辰子樾和藍衣少年被夜闌珊不要命的打法驚的目瞪口呆，兩個人站在那裡傻乎乎的張著嘴。

　　夜闌珊回頭看看兩個人呆呆的樣子，覺得虛榮心極度滿足，於是上去拍了拍辰子樾：「我們出去找衙役來吧！」

　　藍衣少年回過神來，感激的看了眼夜闌珊：「謝謝你！」

　　「不客氣！」夜闌珊搖搖頭，這時候三人聽到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

　　「呃……」藍衣少年不好意思的摸摸肚子。

　　「你餓了呀？」辰子樾眨眨眼睛，把手裡的包子塞給他：「喏，很好吃的……」

　　「喂……」夜闌珊伸手想攔住他，沒攔住。

　　「小黑你不要這麼小氣麼！一個包子而已！」辰子樾不滿的瞪他。

　　夜闌珊無語，那哪裡是一個包子，分明就是半個包子……哪有把自己吃剩下的東西給人的道理……

　　藍衣少年看看手裡的半個包子，也很無語……

　　正在這時，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隱隱有人叫少爺。

　　「乾叔，我在這！」藍衣少年聽到後趕緊回應，然後扭頭道：「是我家的管家。」

　　「哎喲小少爺。」那管家聽到聲音趕忙趕過來：「找我一早上，嚇得我老命都要沒了……」

　　少年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見路邊小攤好玩，就停下來看了看，抬頭就找不到你們了……」

　　「趕緊回去吧，老爺快要急瘋了。」管家拉著藍衣少年就往外走。

　　「等等。」少年停住，指著牆角那一堆七倒八歪的人販子道：「這些人想要綁我，是他們兩個救了我的，你去找些家丁來，把他們綁去見官！」

　　「啊？」管家被嚇了一跳，圍著藍衣少年轉圈看：「少爺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少年不耐煩的揮揮手。

　　管家見他身上雖說有點灰，但好歹是沒受傷，於是就松了口氣，扭頭想要感謝一下救了少爺的兩個人，卻一下子愣住那個紫衣少年眉目俊朗，臉上輪廓分明，才十一二歲的樣子，卻莫名給人一種霸氣的感覺；旁邊的男孩看上去和自家小少爺差不多大，穿著紅艷艷的錦衣，笑眯眯的，長的不似凡人的好看……

　　「你不用太感謝我們了！」辰子樾上去拍拍他：「以後看好你家少爺就行。」

　　「哎！」管家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的直樂。

　　夜闌珊剛打完架，心情也很好，上前拉了辰子樾就往外走：「小樾樾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藍衣少年看著他倆的背影，再看看手裡的半個包子，不由自主的抿嘴笑。

　　夜闌珊拉著辰子樾溜溜達達這裡看看那裡看看，不一會身上就掛滿了各種東西爆竹，糖葫蘆，泥人，風車……

　　「小黑我要吃包子！」辰子樾湊到一個小攤前面伸手。

　　「剛才你不是剛把半個包子給人……！！」夜闌珊氣鼓鼓，心想那可是小樾樾吃過的包子，便宜那小子了。

　　「剛才那個又不好吃！吃半天也沒咬到餡，還很鹹！」辰子樾癟癟嘴：「捏手裡半天了，又不能丟掉浪費糧食，給他正好！」

　　夜闌珊哭笑不得。

　　兩個人在山下玩玩鬧鬧。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很久，夜闌珊抬頭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於是又抱著辰子樾回到雲剎堡，兩人先回房把山下買的一堆東西偷偷摸摸藏起來，剛擦了把臉就有下人來找，說是快開宴了。

　　辰子樾和夜闌珊對視一眼好險啊好險……

　　兩人走到飯廳門口，不由得愣住早上在山下遇到的那個藍衣少年正坐在椅子上……

　　「呀，是你們啊？」那少年眼尖，高興地從椅子上跳下來拉住旁邊一個大人的手：「爹爹，早上就是他倆救的我！！」

　　「哎呀，果真是英雄出少年麼！」那人站起來走到夜闌珊面前恭恭敬敬的道：「在下青雲錢莊莊主木青雲，多謝二位少爺出手相助救犬子脫困。」

　　「不……用……」夜闌珊拿眼睛瞟瞟辰峰巒，心裡暗暗叫苦。

　　「過來坐。」辰峰巒臉上沒什麼表情。

　　夜闌珊拉著辰子樾忐忑不安的坐下，那藍衣少年心情卻很好，繼續道：「早上忘說了，我叫木躚然，是從江南來的。你們武功好厲害哦……！」

　　辰峰巒聞言微微皺眉，看了辰子樾一眼。

　　「呃……不關我的事，打架的是小黑！」辰子樾毫不猶豫的指著夜闌珊開口。

　　夜闌珊咬牙小樾你個牆頭草！！！

　　「沒什麼，救人是好事。」辰峰巒笑笑，摸了摸夜闌珊的腦袋：「今年給你雙份壓歲錢！」

　　「哈？」夜闌珊很開心，沒受罰還有獎勵：「謝謝義父。」

　　「那我呢？」辰子樾一臉狗腿相，湊上去仰頭看著辰峰巒。

　　辰峰巒笑的高深莫測，拍了他一把：「肯定是你胡鬧要下山，獎勵你在家給我呆一個月，抄五十遍家規，哪都不能去！」

　　「啊？」辰子樾瞬間崩潰……

　　「義父……」夜闌珊不忍心劍見辰子樾悶悶不樂的樣子，想替他求情。

　　辰峰巒不理他，自顧自的和木青雲開始聊天。

　　夜闌珊無奈的摸摸辰子樾小樾我盡力了，大不了我幫你抄……

　　辰子樾瞪木躚然你多嘴，害我不能出門，還要抄書！你是壞人！下次不救你了！

　　木躚然很委屈……

　　吃完飯，辰子樾氣鼓鼓的回房鎖門誰都不見，夜闌珊守在門口拍門：「小樾你不要生氣麼，出來我帶你去放鞭炮。」

　　沒動靜……

　　夜闌珊著急，小樾樾最喜歡熱熱鬧鬧了，怎麼現在連帶他去放鞭炮都騙不出來了，於是翻身上房揭開瓦片一看，辰子樾把自己扔在床上，撅著屁股包著腦袋，一動不動。夜闌珊無奈的開口：「你再不開門我就拆了房頂跳下來了！」

　　辰子樾動了動，把自己從被子裡拖出來，往房頂看了眼，開了門。

　　夜闌珊進屋抱住他晃晃：「你不要生氣了麼，那五十遍我都幫你抄了。」

　　辰子樾還是很委屈，於是埋頭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夜闌珊倒吸了一口冷氣，可是還是忍著不動。

　　辰子樾咬完覺得心情好了點，想想又有點心疼，於是伸手摸摸那個小小的牙印，開口道：「疼不疼？」

　　「嗯。」夜闌珊老老實實點頭。

　　「疼你干嗎不躲開！」辰子樾瞪他。

　　夜闌珊眨眨眼：「你不高興麼，現在心情好點沒？」

　　辰子樾有點小感動，湊上去舔了舔他脖子上的牙印，把頭埋在他懷裡道：「出去玩吧，房子裡悶。」

　　夜闌珊笑笑，拿大披風把他包的嚴嚴實實，辰子樾看看衣衫單薄的夜闌珊，心裡很憤憤憑什麼他身體那麼好……

　　兩個人出了門，夜闌珊帶著辰子樾就往廚房走。

　　「不是去放鞭炮麼？」辰子樾莫名其妙的看著夜闌珊。

　　夜闌珊伸手捏捏他的鼻子：「你晚上都沒吃飯，我叫廚子做了些小點心，帶著免得呆會你肚子餓。」

　　辰子樾笑眯眯，心想小黑對自己真好……

　　兩人拿了點心到了後山，辰子樾坐在竹樓裡看夜闌珊一個一個點焰火，心情很好的笑啊笑。

　　夜闌珊放完焰火回來，看辰子樾開心，自己也很高興，伸手抹了把腦門上的汗也坐在他旁邊看著他。

　　辰子樾伸手拿了手帕遞給他：「喏，擦擦汗，要不待會該生病了。」

　　夜闌珊壯壯膽子：「你幫我擦！」

　　辰子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還是乖乖幫他擦汗，夜闌珊看他認真的神情，突然就有點撲上去親他一口的衝動。

　　「你干嘛這麼看我？」辰子樾眨眨眼。

　　「我想親你！」夜闌珊一臉認真的開口。

　　辰子樾歪著腦袋想了想，湊上去「啾」的親了一口他：「你不能親我，要親也是我親你！」

　　夜闌珊轉轉眼珠子，指著自己的嘴巴：「那你再親一下這裡！」

　　辰子樾乖乖湊上去親了親。

　　夜闌珊心情頓時各種愉悅，伸手抱住辰子樾蹭啊蹭：「小樾樾你好可愛……！！」

　　辰子樾被他摟在懷裡沒法呼吸，扭著腦袋想掙脫出來。

　　躲在暗處的木躚然倒吸一口冷氣本來是打算來給辰子樾道歉的，不過還是不要了吧，現在跑出去非但不能讓辰子樾原諒自己，說不定還會得罪夜闌珊……

　　木家小少爺站起來晃晃腦袋堅定地往回走……

　　辰子樾靠在夜闌珊懷裡，在一片歡騰的鞭炮聲裡迎來了新的一年，發生了太多事情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