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難
玉關城內,耶律青小心翼翼的扶起林浩煬,用內力強迫他喝下了一碗藥,昏迷裡的林浩煬卻依舊是皺著眉頭,沒有一點醒過來的跡像。
「你別費工夫了。」耶律齊推門進來,剛好看到耶律青放下藥碗,於是冷笑道:「他中的可是攝魂散,解藥只有父王有。你以為用點普通的解毒藥就能把他救醒?」
「攝魂散的解藥只有一粒,十歲那年王宮失火,早就沒了。」耶律青替林浩煬蓋好被子,抬頭冷冷道:「你早就知道攝魂散沒解藥,才故意給我那個七星鏢,騙我說那藥只能迷人心智對不對?」
耶律齊一愣,旋即狠狠道:「我也是為你好!等我們破了千琅國,你就是全天下的王,想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何苦偏偏守著這個被花千琅玩剩下的男人!」
「你再敢說一句,我就廢了你。」耶律青面色陰沉:「出去,以後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進這間屋子。」
耶律齊恨得咬牙切齒。從小到大一直把這個哥哥當成自己的驕傲,在千琅國這麼多年的忍辱負重,只是為了能助他稱霸,為了讓他注意到自己,可是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哪裡還有一點點漠北狼的血性。目光移向躺在床上的林浩煬,耶律齊目光陡然變的陰冷,扭頭出門直奔廚房而去。
「三皇子。」廚房裡只有一個小丫頭在煎藥,見耶律齊面色暗沉的進來,慌忙行禮。
「這藥是誰的?」耶律齊冷冷問道。
「回三皇子,是太子吩咐下來的。」小丫頭乖乖答道。
耶律齊蹲下來拿筷子撥了撥藥材,大都是些解毒的草藥,不由得心裡暗笑,本來還想著來這裡下毒的,現在看來根本就不用自己出手,單靠這些普通的藥材續命,林浩煬只有乖乖等死的份。耶律齊站起來剛想離開,卻看到那小丫頭把那鍋東西一股腦的倒進了一個大海碗裡端著就往外走。
耶律齊心裡有些奇怪這小丫頭莫非是個傻子,怎麼連著藥渣就端過去了?
小丫頭看出耶律齊的疑惑,於是低頭答道:「這個是摻在洗澡水裡的,太子說過不需要過濾藥渣。」
「哦?」耶律齊皺眉:「那還有別的藥沒?」
「回三皇子,其他的藥都是太子每日親自煎的。」
「什麼?」耶律齊大怒,親自給林浩煬煎藥?這要傳到漠北孤陽城父王耳朵裡,耶律青的太子之位非但不保,說不定連命都沒了。想了想,又一把拽過那小丫頭的手腕厲聲道:「藥渣呢?」
那小丫頭被灑在身上的藥汁燙的生疼,又見眼前的耶律齊凶神惡煞的眼神,嚇得連話都說不利落,戰戰兢兢的邊哭邊指了一下牆角的一堆藥渣。
耶律齊放開他到牆角細細的看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愈發的暗沉,扭頭一路走向耶律青的屋子裡一腳踹開了房門。
耶律青看了他一眼,冷冷開口道:「我說過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能進這間屋子,我不會忍你太多次」
「你居然給他用千藤草,那藥是漠北的神物,父王怕你在戰場上受傷才給你,你居然就這麼給了他?」耶律齊聲音裡是掩蓋不住的憤怒。
「給我就是我的,你管我怎麼用。」耶律青走到耶律齊面前看著他,眼色犀利,道:「你為了漠北不惜改名換姓在千琅呆了這麼多年,所以這次我不會怪你。但以後若是你再敢擅自做任何傷害他的事情,我決不輕饒你!」
耶律齊看著面前的耶律青,心裡失望到了極致,情緒反而平靜了下來,道:「即使是千藤草,最多也就是幫他多留幾天命而已,他早晚都得死……父王已經在聯合其他部族的援兵了,順利的話一個月後就能抵達玉關城。父王讓我告訴你,林浩煬是花千琅的軟肋,所以只能放話給花千琅說他在我們手裡,不能說他中毒的事,即便是真死了,也要說是活的好好的。」
「父王都有計劃了,那就不需要我這個敗軍之將再守在這了?」耶律青扭頭看了林浩煬一眼,道:「父王說的對,有他在我們手裡,花千琅這幾天不會強攻的。我帶他出去幾天,等父王的大軍到了,我再回來。」
「什麼?」耶律齊聞言大怒:「你還想救他?你是漠北的太子,是將軍,你現在竟然想為了他臨陣脫逃?!」
「我說了到打仗的時候我會回來!」耶律青朝屋外揮了揮手,一個侍衛進來點點頭,道:「太子,准備好了。」
耶律齊疑惑的向門外看去,只見一具屍體被砍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身上隱隱可以看出是林浩煬的戰甲。
「父王來了若是問你要人,你就把這個給他,就說他想殺我被我砍了,反正到時候估計都臭了,也看不出個所以然。」耶律青面無表情的開口:「總歸是死是活花千琅也不會知道,至於林浩煬,我是斷然也不會交出去的,即使是死了,我也要讓他死在我懷裡。」
「你……!!」耶律齊覺得心裡一陣惱火,抬手一掌便朝著耶律青打過去,耶律青也不閃不躲,只是冷冷的看著朝自己攻過來的耶律齊,結結實實的挨了他一掌。
「鬧夠了就滾回去。「耶律青擦了擦嘴邊的血跡,扭頭回了房。
耶律齊呆愣愣的站在院子裡,拳頭緊緊握成一團,只覺得心裡一團火無處發泄,燒的自己生生的疼。
當天夜裡,耶律青帶著林浩煬一路北上,兩天後到了一處峽谷邊,小心翼翼的試了試他的鼻息,覺得雖然微弱,但也還算規律,於是也放了心。抬手扭動一處機關,只見一處山石緩緩裂開,竟顯出一個隱隱的洞口。
耶律青雙膝跪地,低聲用梵文念誦了一段文字後,抱著林浩煬走近了山洞。
山洞剛開始很窄,到後面竟是越走越寬敞,走到盡頭是一張巨大的白玉床,散發出隱隱的寒氣。耶律青小心翼翼的把林浩煬放在寒玉床上,苦笑道:「大概漠北神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帶著外族的人來這裡療傷……你若是活了,便要一輩子跟著我;你若是死了,也要死在我的身邊!」
林浩煬在白玉床上躺了一會,再加上這幾日來千藤草的作用,竟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只覺得全身奇冷無比,刀削似的疼,也不知道是哪,眼裡滿是迷茫。
「你醒了?」耶律青先是大喜,然而這種喜悅維持了沒多久就煙消雲散,因為林浩煬扭頭看到他後,眼裡茫然無助的神色頃刻間隱去,換上了一副冷冰冰的戒備之色。
耶律青上前一步抬手端起他的下巴,眼裡滿是狠仄:「到現在了你還敢這麼看我?」
「要殺便殺,哪來這麼多廢話。」林浩煬閉上眼睛淡淡開口。
耶律青冷笑一聲,道:「殺你?哪來那麼便宜的事,你害我丟了幾十萬的漠北軍……你說,若是他們知道戰場上攻無不克的千琅戰神在我身下承歡求饒,這一幕會不會很有趣?」
「那我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林浩煬抱著必死的念頭,神情漠然。
「你臉上對我永遠只會有這一個樣子麼?」耶律青想起之前看到過他對花千琅的笑臉,燦爛炫目如同初春最溫暖的陽光一般,讓自己一眼深陷,為何到了自己面前,就是萬年不變的冷漠面孔?心裡一陣怒火,抬手就撕開了他的衣衫,露出赤 裸的白皙胸膛,惡狠狠地看著他:「不能讓你笑,那我就叫你哭著求饒!」
「做夢。」林浩煬閉上眼睛不願意再看他。
「混蛋!」耶律青翻身壓上去,狠狠吻住他蒼白的嘴唇……煬,你不願意對我笑,那就給我點別的表情,哪怕是恨意,哪怕是害怕……不久之後卻發覺身下的人沒有放抗,沒有迎合,只是一動不動的躺著,冰塊一般,神情比身下的白玉床還要寒冷。
耶律青粗暴的撕掉他所有的衣服,夢寐以求的完美身軀赤*裸*裸的呈現在自己面前,有點單薄,皮膚白白的,顯得肋下那條血色的傷痕更加猙獰觸目。
「你知道麼……」耶律青單手在他身上打轉輕按:「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醒來,因為我不會在你昏迷的時候要了你,那樣很無趣,只有你醒了,我才能見你哭著求饒的樣子。這麼多年我一直敗給你,我做夢都想看你對我認輸……我不會讓你死,因為我要你生不如死!」
林浩煬依舊閉著眼睛,臉上沒有任何變化。
耶律青甩掉自己的外衣狠狠壓了上去,卻碰到了還未愈合的傷口,林浩煬只覺得自己還未復原的肋下傳來一陣劇痛,登時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隨後又昏迷了過去不要醒了,若是醒來就要面對這些事情,那就一輩子都不要醒了……
耶律青看著林浩煬吐出的一大灘暗色血液,呆愣了一下,隨後趕緊爬起來替他診脈,覺得他氣息越來越弱,慌忙取出了隨身帶的千藤丹喂他服下,過了一會又試了試,發覺他總算是緩了過來,才算是松了口氣。
呆呆看著林浩煬沉睡的面容,耶律青心裡泛上一陣苦澀,為什麼,自己明明這麼愛他,寧可放棄太子之位也不想他死,在面對他時卻總是要裝出一副恨他恨得要命的樣子。若是他肯乖乖跟自己在一起,該有多好。伸手撫上他微顫的睫毛,耶律青苦笑:「你為什麼這麼恨我,你一直在贏我啊,要恨,也應該是我恨你,對不對?躺著吧,只要在這裡躺夠四十天,你的身子就能撐到明年了,到時候我再去幫你找解藥。」
千琅國的大營裡,夜闌珊和段星換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趁著夜色潛入到了漠北的大營裡。
辰子樾托著腦袋趴在床上扭頭看諸葛:「你說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諸葛搖頭:「不會!」
「為什麼?」辰子樾皺眉:「敵營那麼多人,武功再好也擋不住的!」
諸葛笑道:「又不是去打架……放心吧,我替他們算過一卦,都是長壽多福之人。」
「准麼?」辰子樾抽抽鼻子,跳下床盯著諸葛看:「你就幫我看看面相,覺得我怎麼樣?長的是不是也很多福?」
諸葛猶豫了一下,捏著辰子樾的腮幫子擰啊擰:「當然,我家小樾福氣多多!」
辰子樾聞言滿意的抱著諸葛蹭蹭,隨後跑到床上抱著被子准備睡覺,諸葛看著他的背影笑笑,卻沒看到辰子樾剛一轉身便臉的黯然諸葛剛才的那一下猶豫、之前玄恩方丈的話,再加上自己最近越來越虛弱的身子。平日裡裝的再好,能騙過所有人,卻怎樣了騙不了自己。
諸葛坐在桌邊慢慢推演,卻又一次得出了一樣的答案辰子樾的命數,只到十七歲,之後便是一片混沌,隱隱覺得是個劫難,衝過去是生,若是衝不過去……諸葛在心裡嘆了口氣,希望是自己的失誤,希望小樾今年能平平安安,這就比什麼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