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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槍,走火!》第5章
  徽居七日

  車一直往山頂走,二十分鐘後我們來到了一棟坐落在蒼鬆翠柏間的木屋門前。

  這是一間野味餐廳,我跟著燕詳進了門,一個穿著對襟唐裝的男人撚熟地跟他打招呼:“燕先生,好久不見你來了。”

  燕詳沖他微笑點頭,帶我走到最裏面,坐在了一個玉石屏風後的雅座上,招呼侍應生點菜。

  側前方視窗的一桌坐著四個年輕女孩,不停地向我們這桌看過來,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發出清脆的笑聲,燕詳點完菜放下菜單,說:“瞧,那邊的女孩在看你,或許過一會就會來要你的電話。”

  他這麼說讓我有點尷尬,以前學校有個女孩給我寫過情書,還有個當面表白過,雖然兩次我都拒絕了,但現在回想起當時的情形還是感覺挺窘的。掩飾地喝了口茶,我笑了笑說:“她們是在看你呢。”

  燕詳笑:“這個年紀的女孩,喜歡的應該是你這種類型吧,對我感興趣的一般是中年良家婦女,小女孩還不識貨呢。”

  我忍不住笑,他接著說:“朋友們都說我是‘師奶殺手’。”

  “噗”我忍不住噴出一口茶來,嗆的直咳嗽,一邊手忙腳亂地抽出餐巾紙擦桌子,一邊道歉:“對不起我沒忍住。”

  燕詳笑著招手叫侍應生來收拾桌子,不一會菜上來了,燒的很香,他給我盛了一碗蛇羹:“多吃點,對身體有好處。”

  我點頭,他這樣照顧我讓我感覺很舒服,也很……幸福。

  快吃完的時候有個女孩走過來,遞給我一個紙條:“給我打電話啊。”

  我面紅耳赤,還沒來得及說話,燕詳已經替我接過了,跟女孩說:“謝謝。”

  在女伴的哄笑聲中女孩跑開了,燕詳把紙條塞進我的T恤口袋:“看,我說她們是在看你不是,你還挺有女孩兒緣的。”

  不知怎的我有點不高興,勉強對他笑了笑,沉默地喝完了湯,他還要給我添,我說不用了。

  飯後我們出了木屋餐廳,燕詳說:“我們步行回家消化一下吧,車子下午讓老趙來拿。”

  我點了點頭,跟著他沿著陰翳蔽日的林蔭小道步行回家,一開始燕詳沒有說話,後來吹起了口哨,是羅大佑的《穿過你的發我的手》,流暢清脆,很好聽,我想大約他是在回憶撫摸他女朋友長髮時的感受吧,不由得有些消沉,默默跟在他身後下山。

  因為我的傷還沒好透,我們走的很慢,回家已經是下午兩點半了。我疲勞的厲害,回房間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很沉穩,到下午五點才醒,破天荒沒有做噩夢。

  不一會老趙又來叫我,說燕先生叫我去花園,我換了短袖短褲,穿著人字拖去了花園。

  燕詳也是短袖短褲,站在花園池塘邊的涼亭裏,手裏拿著一個保鮮盒,見過過來沖我招手:“過來幫我喂魚吧,今天花匠休息。”

  池塘裏養著很多五顏六色的錦鯉,大大小小一群一群的,前一段我有時候也會拿米飯和饅頭喂它們,它們總是一看到人影就飛快地簇擁過來,很可愛地冒著泡泡爭搶食物。

  我走過去,燕詳把保鮮盒遞給我:“這些都要撒下去,挺多的,撒完這邊我們去那邊。”

  我點頭,抓了一把魚食往水面上拋過去,大群的錦鯉遊過來開始爭搶著吞食物,小錦鯉都被擠在了一邊,我轉著圈兒地往小魚堆裏扔魚食,免得大魚吃飽了小魚餓肚子。

  燕詳偶爾也抓一把隨手撒出去,後來倚著涼亭的柱子抽了根煙點上了,默默看我喂魚。

  一個小時後喂完了,我蹲在岸邊把手伸進水裏,有幾個膽子大的魚遊過來啄我的手指,癢酥酥的挺好玩,我忍不住笑了。

  “魚都喜歡你呢。”燕詳說:“你說這幫傢伙,明明都是我的魚,可每次都完全不鳥我,對你倒是很親。”

  我沖他呵呵一笑,他撚滅了煙蒂丟在垃圾桶裏,走過來蹲到我旁邊,看著我光 裸的胳膊和小腿,忽然說:“這些傷得處理一下,不然會留下疤痕,明兒我讓小林過來一趟。”

  我看了看胳膊,皮帶抽過的傷口只留下很淡的粉色痕跡,但襯著我過於白皙的皮膚看起來仍然觸目驚心。

  我撇了撇嘴,悶聲說:“不用。”

  燕詳說:“嗯,男人嘛,有點傷痕啥的是挺滄桑挺酷的,比如我。”他撩起T恤的下擺給我看他的腰,那兒有個五寸長的傷口,大概年代很久遠了,只留下一個淺褐色的痕跡:“像這樣,很多女人都很喜歡。”

  這麼說他有很多女人,我想,於是勉強扯著嘴角笑了笑,他放下衣服,看了看我,說:“不過你這樣的,留下疤似乎不大合適。”

  “我是什麼樣的?”我問他。

  他嘿嘿一笑:“你這麼白淨,應該是白馬王子型的,王子不適合渾身傷疤。”指了指他自己又說:“我是騎士型的,玩兒滄桑比較合適。”

  我發現他有時候根本不像個地產大亨,跟小青年似的,於是給他一個嘲諷的微笑,他也笑了,伸手揉揉我的頭:“走,吃飯去。”

  晚飯我沒吃多少,因為中午吃的有點多了,燕詳也不勸我,吃完了帶我繞著徽居散了一圈步,天盡的時候說:“晚上陪我看影碟吧,上次買的還沒看完。”

  我跟著燕詳去了地下室,這裏被他改造成了一個視聽室,很大,誇張的7.1聲道的木質音箱擺在房間四角,正面的牆上是一個很大的投影。

  讓我去挑影碟,燕詳倒了杯vodka,坐在視聽室中央的紅色軟皮沙發上等我。

  他似乎有收集影碟的嗜好,而且類型很廣很雜,戰爭片、武俠片、愛情片、鬼片都有,還有一些歐洲小成本紀錄片,甚至有語原版的。

  我挑了一張英文原版的《Lord of War》,尼古拉斯.凱奇主演的,中文譯名叫《戰爭之王》,塞在碟機裏,然後坐在了沙發上。

  片子拍的很贊,我不知不覺看到入迷,兩個小時後片子演完了,我舒了口氣,忽然感覺嗓子很幹,於是問燕詳:“這兒有水嗎?”

  燕詳搖頭,把手裏的酒杯遞給我:“只有酒。”

  據說vodka很烈,一般作為雞尾酒的基酒,但我看他喝的時候也沒有兌別的,直接從瓶子裏倒出來就喝了,有點好奇,於是坦然接過了杯子喝了一口。

  記得去年我們做有機實驗,我不小心喝了一口分析乙醇,那味兒又苦又辣,讓我終身難忘,沒想到vodka不比分析乙醇好不到哪兒去。

  我辣的眼淚都流下來了,燕詳忍著笑遞給我紙巾:“逞能吧,一下喝這麼大一口,不怕把嗓子燒壞了。”

  我說不出話,紅著眼拼命吸氣,燕詳到樓上倒了杯水給我,我一氣喝完了,他又挑了一張碟放上了:“看看這個,二戰紀錄片,我好不容易淘到的。”

  也許是因為紀錄片很沉悶,也許是因為vodka很上頭,我看了一會就感覺眼睛發澀,腦袋也越來越沉,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我躺在自己房間的大床上,身上蓋著毛巾被。

  掀開被子,我發現自己身上還穿著昨天的T恤短褲,皺皺巴巴的。

  這一覺睡的很甜,因為沒有做噩夢,我感覺神清氣爽,洗了澡換了衣服,看看表剛好七點,便穿上運動鞋向頂樓的健身房走去。

  燕詳已經在跑步了,看見我過來很高興:“這麼早就醒了?”

  我跟他道了早安,上了踏步機活動起來,十幾分鐘後燕詳下了跑步機,一邊喝水一邊幫我調踏步機的頻率:“看來年輕人都不喜歡看紀錄片啊,不到半個小時就睡著了,口水流了我一褲子,抱你上樓的時候還撓了我一把。”說著伸出胳膊給我看,果然有一道紅痕。

  我完全不記得昨晚的事兒,但可以想見以我最近的情況,恐怕誰靠近了都免不了被誤傷。

  停了踏步機,我愧疚萬分地拉著他的胳膊,語無倫次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燕詳笑著收回了手臂,安慰我:“沒事沒事,只是劃痕,別這麼在意,早知道就不跟你說了。”又替我打開踏步機:“繼續,不要偷懶,眼看就開學了,早點恢復健康,不要影響上學。”

  這次他破天荒在徽居住了整整一周,每天都帶我散步、健身、喂魚和看碟,我知道他是為了讓我早日擺脫心理陰影,心裏很感激他。

  他沒有說過什麼安慰開解的話,但我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能一覺睡到天亮,錢非給我的陰影似乎淡化了很多。

  有時候我覺得燕詳對我的關心似乎超過了契約規定的範疇,老趙經常說他變了,以前他不是這樣的,甚至他帶著未婚妻來度假的時候也沒有這麼開朗這麼放鬆。這個結論讓我莫名其妙地高興,心裏隱隱覺得,他對我是不同的。

  燕詳終究很忙,週一他接到了一個電話,告訴我要回公司去忙了,聽到他要走我很失落,甚至有些煩躁,但沒有開口求他留下。

  我想我的心理已經脆弱到了極限,才這樣依賴一個陌生人吧,但同時又隱隱約約覺得不全是,我對他的感情不同于我媽,也不同于我哥,甚至不同于任何同學和朋友,我不知道該如何界定。

  或者我知道,但不願承認。

  燕詳走後我有了一個新愛好,每天晚上去地下室看影碟。

  我信任他,崇拜他,依賴他,甚至……甚至……我不知道……

  再次見到燕詳又是十天以後了,那天早上沒有太陽,午睡起來天濛濛下起了小雨,我心情不錯,換了襯衫和休閒褲,趿拉著人字拖跑到花園池塘邊的涼亭裏看書。

  雨滴淅淅瀝瀝地砸在池塘裏的荷葉上,發出輕微的“撲撲”聲,聽起來美極了,我一點看書的心思也沒有,只坐在竹椅上靜靜聽雨。

  不知過了多久,門鈴響了,小花跑去開了門,一輛霸氣十足的捷豹緩緩開進來,在門口熄了火。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下了車,用一本雜誌遮著頭冒雨向客廳走去,路過花園邊忽然停住了,沖我微微一笑:“你就是陳樹?”

  他大概三十歲上下的樣子,帶著無框眼鏡,看來沉穩而溫文,雖然不知道是誰,但他的樣子實在很讓人放心,於是我點了點頭。

  他微微頷首示意,走了兩步又向我招手:“過來客廳裏陪我坐會吧,阿詳可能快到了。”

  我不由自主合上書,跟著他進了客廳。

  老趙見他進來,恭恭敬敬向他行禮:“權先生好,燕先生十分鐘後就到,您先請坐。”

  男人溫和地笑了笑:“老趙,你老婆怎麼樣了?”

  老趙說:“對虧了您介紹的中醫,她好多了。”

  男人點了點頭,坐到沙發上,老趙給他倒了茶,我想要上樓,他說:“陪我坐一會兒吧,為了你,錢非跑到X市跟我鬧了好幾次,讓我過來替他把你討回去呢。”

  “錢非”二字在我心目中已經成為驚悚的代名詞,聞言立刻嚇了一跳,男人笑了笑:“別怕,他那人一會一會的,不像阿詳有分寸,我才懶得理他。”

  說話間我聽見大門開了,牧馬人駛了進來,隔了幾分鐘燕詳冒雨跑進了客廳,看到沙發上的客人立刻笑了:“大哥,市里堵車,我回來晚了。”

  男人擺了擺手:“是我到早了,一年多沒見你了,怪想的,恨不得立刻見到你。”

  燕詳坐到男人身邊的沙發上,看了看我:“小樹,你回房去吧,我們要談事情。”我點了點頭,向樓梯走去,男人忽然說:“噢,差點忘了,我帶了一盒很好的虎骨膏來,是緬甸產的,治骨折很有效,落在車裏了,老趙,去幫我取來給陳樹。”

  我回頭跟他道謝,餘光掃過燕詳,忽然發現他雖然笑著,但眼裏一絲笑意也沒有,讓人覺得很奇怪。

  燕詳吩咐老趙:“去取來吧。”又對男人說:“其實他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浪費那麼好的藥,不然大哥還是自己留著吧。”

  男人搖了搖頭:“阿詳,這就算是我替錢非給陳樹賠禮吧,他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好人家的孩子也敢下硬手強搶,怪不得被雷子盯上了。”

  燕詳皺眉,對我說:“別愣著了,回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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