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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美妾》第50章
50、游水榭侯爺醉酒

 謝靈玉嚎啕大哭,謝瓊和駱安青都一臉陰沉。謝敏拽著商憐薇先行離去,臨走扔下一句話:「一個巴掌拍不響,管好你自己的人罷!」

 這話裡有話,既是對謝瓊說管好女兒,別放她出來丟人現眼。也是對謝靈玉說管好趙天恩,是那廝禁不住誘惑主動提親,關商憐薇什麼事?

 謝秀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謝靈玉一眼,對這個比自己還年長兩歲的大侄女無可奈何:「你啊!」隨即拂袖而去,不想攪這一趟渾水。

 美娘也一臉尷尬,匆匆向謝瓊福了個身:「妾身告退。」

 帶著黃鶯走下觀月樓,美娘身後炸開杯盤碗盞落地的聲音,也不知是誰在砸東西發氣。反正她沒有回頭看,不屑於看也沒有時間看。

 她可得好好琢磨下那句話——「你們心裡只有安青,只有他!就連安平,你們表面上對他好,實際上……」

 實際上怎麼樣?討厭他憎惡他甚至……巴不得他死嗎?

 美娘打了個寒顫。走了幾步,迎面過來一個步履匆匆的丫鬟,黃鶯頓時扯了扯美娘袖子:「姑娘,是初柳。」

 冤家路窄啊。美娘暫且把剛才的念想拋諸腦後,含笑走過去把絹扇一揮:「哎喲這是誰呀。」

 初柳趕緊給美娘行禮:「奴婢見過姨娘。」

 「起來起來,」美娘笑盈盈地問:「你這是去哪兒?」

 初柳道:「剛才二姑奶奶東西忘拿了,吩咐奴婢回去取,姨娘,請恕奴婢失陪。」

 美娘眼疾手快拉住她:「別急啊初柳,我看你現在還是不上去得好,上面……」美娘沖觀月樓努努嘴,使了個眼色,「正亂著呢!沒瞧我都出來了麼?你最好還是在外躲躲罷。」

 初柳一看果然其他丫鬟婆子都站在樓底下,有些搞不清狀況:「這是怎麼了?」

 「一家人哪兒有不磨蹭的時候,今天吵架明天就和好了,都是小事兒。」美娘熱情地挽著初柳,「今晚月色那麼好,咱們在花園子裡逛逛吧,你是二姑媽身邊最得力的人,又漂亮又能幹,我有很多事都不懂,還要向你討教哩!」

 美娘半拖半拽,把初柳拉進了花園子,朝著水榭那邊而去。

 水榭平素就冷清,逢年過節更是無人問津此地,美娘和初柳一路過來,路上竟無半個人影,只有黃鶯跟在她倆身後。

 美娘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初柳說話:「你多大了?進府有多少年?」

 初柳答:「奴婢是家生子,自打出世就在侯府了,今年滿十六。」

 「家生子啊,那你爹娘呢?」

 「二姑奶奶見奴婢的爹娘年紀大了身子也不如從前,便好心放他們出府去,還給了一筆銀子讓他們做點小生意。只有奴婢留下來伺候二姑奶奶。」

 這哪兒是好心,分明是拿銀子買心腹。不消說,初柳肯定對謝瓊是極忠心的。美娘暗自思忖,又笑道:「十六歲都該說親了,二姑媽那麼疼你,一定會提前給你找個好歸宿的吧?」

 初柳一怔,臉色有些慌張,急忙否認:「沒有!」

 反駁得這麼快,沒有才怪。美娘變著法子問:「瞧你臉都紅了,還說沒有?其實駱少爺蠻不錯的,對吧?」

 初柳聞言似乎放鬆了一些,輕輕笑道:「駱少爺人挺好的,平素對咱們下人也很和氣。」

 提起心上人不是會欲說還休臉紅心跳麼?這麼落落大方,只能證明那人不是駱安青,侯府適齡的男子就兩個,除了駱安青便是謝安平……如此一來,倒能解釋初柳為何跟她過不去了。

 美娘一邊想一邊走,不知不覺和初柳來到池塘邊,大戶人家的池塘總要種點東西,藕荷蓮葉、蘆葦垂柳,可這裡水面上空蕩蕩什麼也沒有,倒有幾分陰森淒涼。

 「你知道嗎?」美娘猛然湊到初柳耳畔,故意低聲道:「這池塘淹死過人,聽說沉下去後連屍骨都不見了。」

 初柳心頭一緊,點了點頭:「奴婢知道,那是四姑娘身邊伺候的丫鬟,好像叫風蘭。」

 美娘抱緊雙臂刻意做出怯怕的模樣:「怪滲人的,咱們還是快走吧,免得不小心見到不乾淨的東西。」她率先轉身,扔了個眼色給黃鶯。

 黃鶯立即叫喊道:「哎呀誰在背後!」她裝作被人搡了一下,「順勢」前傾撲在初柳身上,然後兩掌狠推把初柳搡進池塘,「咕咚」一聲。

 眼前一花,初柳什麼都沒看清就跌進了水,頓時大聲呼救:「救命——救命啊——」

 美娘退後一步避免水花濺在身上,掩嘴輕語問黃鶯:「不會真溺死她吧?」

 黃鶯腳邊放著一根長長的竹竿,很肯定地說:「絕對不會,我拿竹竿試過的,水深頂多到胸口。」

 美娘偷笑:「那咱們好好嚇嚇她。」

 初柳心慌意亂,在水裡撲騰著亂揮手臂,還喝了好幾口水:「姨娘——姨娘救救奴婢……咕!」

 「初柳你堅持一下,我馬上找人來救你!」美娘虛情假意地安撫了初柳幾句,跺腳喊黃鶯,「那裡有竿子!黃鶯快拿竿把初柳撈上來!」

 黃鶯哪兒會真心實意救初柳,小丫頭把竹竿子遞過去,故意讓初柳搆不著:「初柳你再把手伸長一點,對,再過來些。」

 初柳費勁朝竹竿勾過去,可每次在馬上就要碰到的時候,竹竿就像張了眼一樣往回縮,害得她又吃下好多髒水。黃鶯趁機拿竿子頭在初柳腦袋肩膀胡亂揮打,就是要讓她好好吃幾個悶虧。

 漸漸的初柳耗得筋疲力盡,她忽然眉頭緊皺痛呼一聲:「哎喲!」隨後居然像被什麼東西拉扯住一般,身子緩緩沉下水去,下巴都沒進了水裡。

 美娘見狀不妙,趕緊道:「快把她拉起來!」

 兩人費力把初柳弄上岸,只見她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只顧趴在地上大口喘氣,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但令人費解的是,初柳腿上竟有傷口,褲子都被染紅了。

 美娘驚訝:「水裡有什麼?你怎麼會受傷?」

 「沒什麼……」初柳有氣無力搖頭,「奴婢是……自己不小心,被底下的石頭割破了腳。」

 美娘還想再問,但已有人聽見呼救聲趕了過來,於是她只好作罷,先吩咐眾人把初柳抬下去醫治,自己也懷著滿腹狐疑離開了水榭。

 黃鶯擰著浸濕的裙襬,問美娘:「我怎麼瞧著不對勁兒呢?初柳傷著的是小腿,什麼石頭不割腳底割小腿?」

 美娘若有所思:「我也覺得奇怪……」

 中秋夜宴自然不了了之,美娘回屋早早睡下,可還沒睡著,外院就一陣騷動,接著聽香槐說侯爺回來了,美娘趕緊下床出門去迎他。

 謝安平喝得大醉,才進了院子就扶著廊柱嘔吐,弄得滿地狼藉。美娘捏住鼻子不想過去,站得遠遠的,滿臉嫌惡地看著他。

 「姨娘。」香槐在後面喊了美娘一聲,提醒她過去攙謝安平。

 美娘無奈走過去,不情不願道:「爺,咱們進屋,香槐你讓人把這兒清理一下。」

 謝安平抬起頭來,一對風流眼顯得略微朦朧,他定定看了美娘一會兒,忽然興高采烈整個人都撲了過來。

 「嬌嬌,想死你了……」

 美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連同黃鶯香槐才把謝安平弄回屋裡扔到床上,替他寬衣脫靴,擦乾淨嘴角的污漬,還洗了臉和手。

 這時行雁送來了醒酒湯,美娘問他:「爺怎麼吃得這樣醉?」

 印象中謝安平很少大醉,除了倆人成婚那日,他平時幾乎從不飲酒。今兒是怎麼了,醉得跟堆爛泥似的,還吐了一地,真邋遢。

 行雁道:「侯爺從宮裡出來就這樣了,聽說聖上召見外朝使團,點名讓侯爺作陪,那些外族人豪放善飲,吃酒都用的是大海碗,所以爺就被灌醉了。」

 敢情不是喝花酒去了,而是替皇上賣命呢。說起來吧,其實當官兒也不容易的,上頭要你幹嘛你就得幹嘛,喝酒都只是小事,如果要聖旨要你上陣殺敵,那還不是得拼了命地往前衝。美娘嘆了聲氣,揮揮手道:「醒酒湯放這兒就行了,我待會兒喂給爺吃,你下去吧。」

 灌過醒酒湯,謝安平又起來吐了兩次,折騰到一更時分終於安分下來,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可他的手掌還使勁鉗住美娘的手腕子,像個鐵箍軋似的,怎麼也掙不脫。

 美娘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還是掰不開,倒把自己累得氣喘吁吁,最後她索性不管了,抹了把額頭道:「黃鶯你們先去睡吧,我守著爺。」

 丫鬟出去關上門,美娘便坐在床頭,帳外銀燭高燒,灑進紗帳就像今晚的月光一般柔亮。謝安平眉目舒展睡得很沉,美娘睜大眼打量著他,手指劃過他光潔的額頭、英氣的眉毛、挺拔的鼻子、紅潤的嘴唇……

 「白長了這麼副斯文樣子,其實人一點也不斯文,粗魯死了!」

 美娘拿指尖戳了戳他臉頰,哼道:「你這混蛋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既然喜歡就不能有禮一些嗎?一見面就扒衣裳扯裙子,你說哪家姑娘遇到你這種色中餓狼不怕?除非是腦子壞了才會喜歡你!混蛋!色胚!」她說著就來氣,狠狠擰了他耳朵一把。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遲了,人都被你搶來了,我還能怎麼辦?」美娘幽幽一嘆,悵惘道:「我以前想的才不是這樣呢,我的夫君不一定要是讀書人,讀書人最忘恩負義了,好比我爹……哎,養了我這麼多年,我一時也改不過來,就還是喊他爹爹吧。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我爹幾十年都這麼窩囊,我哥也有些呆頭呆腦的,其實我不怎麼喜歡書生,我覺得男人最要緊應該有氣魄,只要能識字算賬就行了,就算不會作詩寫詞也沒關係,酸了吧唧的玩意兒我還不喜歡。但也不能像你這樣啊!動不動就把下流話掛在嘴邊,要不是你住在這裡,打死我也不信你是侯府養出來的公子哥兒!」

 數落了謝安平一陣,美娘把苦水都倒了出來,心裡暢快多了,她見謝安平睡著了嘴唇微嘟,便笑著點了他額頭一下:「你還是不吵不鬧的時候討人喜歡一點!」

 謝安平一直緊緊拉著她的手腕,睏意襲來美娘順勢在他身旁躺下來,哈欠連天:「唔……這幾天可把我累慘了,你家就沒一個省油的燈!臭混蛋,都怪你讓我這麼累!」

 她狠狠掐了謝安平幾把,心安理得地閉上了眼睛,嘴裡一直喃喃:「其實你也挺可憐的,親戚那麼多,真心實意對你的卻沒兩個……看在你沒人疼沒人愛的份上,我以後會對你好一點的,但是就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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