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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美妾》第79章
79、生死未卜勸改嫁

 準備什麼?

 謝安平他……死了嗎?

 除夕的煙花劈里啪啦,彰顯了閤家團圓的歡喜,美娘回想起去年此時她和謝安平懷揣著初為人父母的欣喜,期盼著天長地久的幸福未來,歷歷在目。

 「呵……」

 美娘發出一聲辨不清情緒的笑嘆,雙腿明明軟得快跌下去,可下一瞬又挺直了背脊。

 「多謝溫大人特來相告,我知道了。」

 溫澄海見美娘似乎沒有特別哀慟,怔了怔安慰道:「節哀順變。」

 哪知美娘搖了搖頭,咬牙說出的話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堅定:「未見屍骨,我不信他死了。溫大人此去請幫我做一件事,把他帶回來……無論是生是死,帶他回來。」

 隨行的官兵催促了,溫澄海神色複雜,默了默才說:「我儘量。美娘,保重。」

 送走了溫澄海,美娘木然走回屋裡,黃鶯見她如行尸走肉般的神態,好言勸道:「姑娘別難過,目前都是溫大人的一面之詞,侯爺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您別急壞了身子,不然小少爺怎麼辦呢……」

 「我知道。」

 美娘抱起兒子,小傢伙尚不知道父親生死未卜,聽見外面熱鬧的炮竹聲笑咯咯,撲在美娘肩頭揮手歡笑。美娘緊緊擁著他,心酸呢喃:「不留……也許從今往後就只剩我們娘倆了。」

 眼睛一閉,熱淚滾下來。

 元宵節一過,緊接著就開春了,關於北陲之地的那場突襲也有了眉目。去年年底,與晉國相鄰的胡越部族內生變故,老汗王去世,大王子與三王子爭奪汗王之位,剛好晉皇與三王子有些過節,自然不想看敵人登上王位,於是公然支援大王子。此番謝安平前去北陲,一是給睿王送封賞,二是掩人耳目與胡越聯繫,暗中給予大王子支持。睿王親自迎接了謝安平,一行人在回城的途中,遭到胡越三王子兵馬的伏擊,護送隊伍被騎兵沖散,還好一支金吾衛的精兵掩護睿王和謝安平躲進雪山,卻就此消失了蹤跡。

 以上事情都出自姜參事之口。金吾衛在北陲遭遇了慘烈伏擊,他是為數不多的倖存者之一,在邊陲養傷幾日就回了京城,美娘得訊急忙趕到衛府向他打探消息。

 姜參事的腿傷還沒有痊癒,不能下床走路,只能在榻上欠了欠身:「屬下見過夫人。」

 「你別起來,坐著就好。」美娘拉了根凳子坐下,焦急詢問,「姜大人,你告訴我實話,侯爺還有可能活著嗎?」

 姜參事神色一黯,沒有正面回答:「我親眼看見侯爺與睿王掉下了雪崖,我來不及救他們,隔得太遠了。」

 來時充滿了希望,此刻卻猶如當頭棒喝,美娘唇齒生寒:「可是並沒有找到屍首啊……」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沒有看見屍體,她不信他死了。

 姜參事抿緊了嘴,不忍打擊她卻還是選擇如實相告:「山上積雪深厚,有什麼也會被埋起來,那地方四月才會化雪,那時屬下會親自帶人再去搜尋一趟。」

 也許他已經死了,陳屍在茫茫凍原荒野,幕天席地身覆白雪,等著被人找到。

 美娘不敢再問下去,她蒼涼垂下眼簾:「我跟你們一起去。」

 謝安平,你冷不冷?

 謝安平,我會找到你。

 謝安平,我帶你回家。

 府裡的人雖然沒說,但黃鶯和香槐都暗中備下了喪葬用品,全套的壽衣鞋襪放在箱底準備帶到北陲去,行雁還悄悄去棺材鋪訂了一副上好棺木,謝氏墓園也打好了招呼,讓人打理出一塊風水寶地來。所有人都在準備喪事,只是這一切都瞞著美娘罷了。

 京城已經是暮春了,北陲來消息說積雪漸漸融化,雪山腳下露出了原本地貌,姜參事的腿傷也養得差不多了,於是眾人商量不日動身。

 「姑娘,小少爺也帶著一起去嗎?這山長水遠的,萬一孩子禁不得顛簸生病了怎麼辦?」黃鶯擔心美娘到了北陲受到打擊,又拖著孩子實在累贅,於是提議,「要不把小少爺送到霍老爺那裡吧,夫人會幫著照看的。」

 美娘執意要帶上不留:「不了,我想帶不留去。」

 黃鶯不再勸阻,默默收拾好小少爺的衣裳。

 是啊,不留應該去見父親最後一面的,如果還能見到的話。

 就在美娘準備啟程的那日,侯府來了位不速之客。行雁開門,聽了來人自報姓名,趕緊把人迎進花廳坐著奉上好茶,又讓香槐去請美娘出來。

 美娘聞訊連髮髻都沒梳好,披著衣裳匆匆出來,看見花廳裡的清俊男人,脫口喊道:「哥?!」

 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沒睡醒,眼前這人是尤文揚嗎?

 尤文揚已經褪去了從前的書呆氣,取而代之是一股風霜磨礪的滄桑感。他看見美娘露出笑容,親暱招手:「美娘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哥!」美娘一頭紮進尤文揚的懷抱,緊緊勒住他,熱淚盈眶,「哥你終於回來了……這都多少年了?你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我擔心死你了……」

 尤文揚也反手擁緊她,憐愛地撫摸她的後腦:「一別五年,我家小妹已經長這麼大了,美娘你還好嗎?」

 美娘這段日子孤苦無助,想哭都只能忍著,這一切在看見尤文揚的時候彷彿找到了一個宣洩口,她伏在兄長懷裡失聲痛哭:「不好,一點也不好……哥,安平在北陲出事了,雖然官府還在尋找,但一直沒有消息,偌大的侯府就我一個人守著,我誰也不敢說,連娘都瞞著……哥,我害怕,真的害怕。」

 尤文揚動了動唇想說點什麼,最後還是長嘆一聲,扶著美娘坐下:「難為你了,如今你有什麼打算?」

 美娘哭了一會兒擦乾眼淚:「我想親自去北陲一趟,不親眼看見的話我是不會死心的。倒是你,當初說是和楊家哥兒一同去漠北做生意,一走卻幾年都沒信兒,現在回來了就不許再走了,我禁不起你們這樣折騰。」

 尤文揚沒有拒絕,兄妹倆聊了許久,相互告知這幾年的狀況。原來尤文揚和楊家哥兒去了漠北以後是做販茶的生意,剛開始經營的有點起色,誰知碰上貨船在河裡翻了,滿船的茶都打了水漂,血本無歸。後來倆人又輾轉往北,想到深山裡收購獸皮出來販賣,但又跟帶路的獵戶走散迷了路,倆人在老林子裡亂竄碰到了猛獸,一路追趕被迫跳河,被水沖下一百多里的路程才被人救起。兩人醒來後方知已經出了晉國的地界,流落到了一個不知名的部落,這裡靠近胡越部族的勢力範圍。尤文揚打算回晉國,但部落的首領擔心他們是細作,軟禁了他們不讓走,這一住就是三年……兜兜轉轉,直到最近他才有機會返回晉國,然後直奔京城。

 直到黃鶯抱著小少爺過來找娘親,美娘才驚覺日落西山了,今日肯定是無法動身離京,她只好通知行雁改期。接著美娘讓人準備飯菜,對尤文揚說:「哥你就先安心住下來,過兩天我把娘也接回來,咱們一家團聚。」

 尤文揚點頭答允:「好。美娘,明天我去拜訪幾個老朋友,等事情處理妥當了我和你一起去北陲。」

 美娘覺得尤文揚回來後有些不一樣了,但具體是哪裡不同她又說不出來,只是覺得他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他對她們娘倆自然是十分好的,見到不留的第二天就出去買了副金鑲玉的項圈送給小傢伙,對她也依舊噓寒問暖,但有時候言語間似乎話裡有話。

 「美娘,以後你有什麼打算?」這日尤文揚從外面回來,劈頭蓋臉就問了美娘這樣一句話。

 美娘一怔,目光落在騎木馬的不留身上,神情溫柔又辛酸:「自然是好好撫養不留長大成人。」

 尤文揚道:「我問的是你,不是不留。你今年才二十二歲,還這麼年輕,難道能守著兒子過一輩子?孩子長大了自然會娶妻生子,有自己的世界,那你呢?就守著這座空蕩蕩的大宅子老死?」

 美娘被他說得心頭一顫,咬唇道:「那能怎麼辦……安平回不來了,我只剩不留,我不能扔下他。」

 「不是叫你扔下孩子,只是你也要為自己想。」尤文揚低低嘆息,勸道,「重新找個好男人過日子罷,澄海他也沒有娶妻,你們還是有機會的。」

 美娘一驚:「怎麼可能!哥,且不說我願不願意,單憑我如今是個寡婦,又頂著侯府夫人的頭銜,如何再嫁?溫大哥是個好人,年輕有為前途無量,他應該娶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這樣才般配。」

 尤文揚在這件事上很執著,道:「你是侯爺夫人又怎麼樣?大晉哪條律法不准寡婦再嫁了?再說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你兄長,長兄如父,我說能嫁就能嫁!美娘你不要有後顧之憂,姓謝的是怎麼強佔良家婦女的眾人都知曉,你擺脫了他找到自己的幸福,這樣不是很好嗎?」

 美娘連連搖頭:「不好!這樣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哥你別管我的事了,我準備後天就動身去北陲,安平屍骨未寒……我……」說著她又忍不住掉淚。

 尤文揚瞟了眼傷心欲絕的美娘,淡淡說道:「澄海說了他不介意等你,美娘,明天你跟澄海見個面罷。也許你見了他就會回心轉意了。」說完他不給美娘否決的機會,轉身就走了。

 「誒……哥!」

 尤文揚一意孤行,請來了溫澄海,美娘也不好把客人攆出門去,心想遲早都要做個徹底了斷,便邀請他去涼亭一敘。

 「溫大人。」美娘親手給溫澄海倒了一杯茶,「請用。」

 溫澄海見她這番動作,想起多年前國子監門口的初見,恍如隔世。他不著痕跡垂下了眼簾,略有尷尬:「是文揚做東請我來喝茶,我不知道他是……打擾了你的話,我這就告辭。」

 「溫大人留步!」美娘喊住他,連微笑都是那麼堅定,「如果我們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哥是不會甘休的。」緊接著她問:「上次送去的書信你收到了嗎?」

 溫澄海有些苦澀:「收到了……也看了。」

 相逢未嫁是前緣,還君明珠終不悔。

 美娘不看他,低眉道:「我不後悔,真的,所有的一切都不後悔,也不覺得遺憾。你們不要覺得我跟了謝安平是委屈不甘,其實我這幾年過得很好,也許當初我確實怨恨他,畢竟他輕易改變了我的一生,毀掉了我對後半輩子的期望。但我也很慶幸認識了他,因為無論我做怎樣的自己,在他眼裡都是好的,他都會喜歡,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包容我包容得這樣徹底。我在他面前不需要裝作賢良淑德的模樣,我脾氣壞就壞,善妒就善妒,小氣就小氣……他不介意,他愛全部的我,僅僅就是我。」

 「我從來沒想過可以活得這麼恣意,是謝安平給了我一切,就算他現在不在了……」美娘略微哽咽一下,抬眼卻依舊在幸福地笑,「我會靠著他留給我的東西過完下半輩子,不是因為我有多愛他,而是因為我不想讓任何人分享我跟他之間的回憶,或好或壞,酸甜苦辣,千滋百味,我都要一個人慢慢回味。」

 就算謝安平死了,她心裡也沒有辦法再容納另一個人。

 溫澄海默默聽完她的話,輕扯嘴角笑得卻有幾分苦澀:「你不用說我也知道,那天你請我一定要帶他回來,我便明白你永遠只會等著他了。」

 言畢他站了起來,不知是因為難過還是失落,袖子拂落了茶杯,水滴滴答答留下來。只聽他用很低的聲音說:「你說你不後悔不遺憾,我卻……其實有時候我在想,我到底是因為真的喜歡你,還是因為謝安平是士族子弟而不甘心。千年以來寒門都飽受世家壓迫,也許正是如此,我才那麼急迫得想要勝過他,也許換一個人,我不會這麼執著。甚至,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俠客夢吧,救弱女子於水深火熱之中,大概是天底下最能夠滿足男人英雄情懷的故事了……」

 美娘很高興他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她放得下的東西,他也放下了。她一如初見時那般稱呼道:「溫大哥,你已經是英雄了,天下所有寒門子弟的英雄。」

 目送溫澄海落落大方離開,美娘一回頭看見尤文揚站在廊下,唇角笑容似有似無。

 她走過去喚他一道:「哥。」還想說些什麼,又無從開口。

 尤文揚卻若無其事問她:「明天啟程?」

 不責怪她嗎?美娘微怔,點頭:「嗯,一早就走,你要是不想去的話,就在這裡等……」

 「我跟你一起去,說好了的。」尤文揚始終掛著一絲莫名笑意,他在美娘肩頭一摁,帶著幾分唏噓感慨,「女大不中留啊……」

 美娘納悶:「唔?」

 尤文揚收回手:「沒什麼,我去準備些東西,明天走的時候叫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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