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嬌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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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璿郡主雖不是真正的皇室貴女,卻因康王這個爭氣的爹爹,得了一個郡主的頭銜。她性子直率活潑,在這晏城的貴女圈中也是極受歡迎的。
至於晉王傅沉,她不是沒有見過。
早些年晉王傅沉和她哥哥霍承修一道出征,南征北伐,是一對關係極要好的生死之交,如此一來,也是見過傅沉幾面的。只不過那時她看傅沉的態度,也不過是一個尊貴的皇子,哥哥的好友。而近年,傅沉不再出征,而是待在這晏城當了個閒散王爺,玉璿郡主自然也沒有再見過。
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對於男子正處在懵懂好奇的時候,如傅沉這般面如白玉,氣質溫潤,又帶著一股矜貴灑脫氣質的男子,在皇室男子中極為少見。譬如傅湛,雖然模樣生得俊美無雙,可礙於那清冷的氣質,是誰人都不敢靠近的。
沈嫵見玉璿郡主這般模樣,便曉得估計是小姑娘紅鸞星動了。她雖不知道傅沉如何,卻也聽說他和傅湛一樣尚未娶妻,而且早些年和霍承修一道出征過,想來這人品也差不到哪裡去。只是那日賞梅宴,玉璿郡主的外祖母纏綿病榻,她生得一副孝心,自是跟著康王妃一道去探望侍疾,這才錯失了這個機會,不過據說那日梁皇后也並未定下晉王妃的人選。
這般想著,沈嫵便多看了傅沉幾眼。
明月公主一眼就看見了沈嫵,忙熱情的跑了過來,沖著沈嫵和玉璿喚了聲「嫵姐姐」、「璿姐姐」。明月公主活潑可愛,從小就是嬌寵長大的,不過著性子也不算嬌縱,而且還和沈嫵投緣。她道:「今日本想去國公府找嫵姐姐一塊兒玩,可惜我怕太過唐突,這才忍著不去,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嫵姐姐和璿姐姐,當真是有緣。」
玉璿郡主此刻尚已回神,故意對著明月公主道:「我看你是有了嫵姐姐,就忘了我這個璿姐姐了。」
明月公主趕緊賠笑,道:「哪能啊?兩位姐姐都是頂頂重要的,只不過……只不過嫵姐姐特殊一些罷了。」沈嫵馬上就要成為她的嫂嫂了,明月公主自是待沈嫵不一般。
聽出了明月公主的話中之意,沈嫵這個臉皮薄的,也耐不住紅了紅臉。
後頭霍承修和沈妙一塊並排走著。
霍承修在戰場上可謂是足智多謀,所向披靡,只是在男女之事上,卻比之傅湛差得有些遠。只是如沈妙沈嫵這般的世家姑娘,對於油嘴滑舌會說甜言蜜語的男子反倒是心生不喜,如霍承修這般青澀懵懂的大男孩,卻是會忍不住心生好感,所以說霍承修才會這麼快虜獲佳人的放心,蓋因傻人有傻福,稀裡糊塗用對了法子。
到底是一月未見,沈嫵也有些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傅湛。
瞧著傅湛在人前端的一副正經模樣,若不是她知曉他私下是如何的,估計也會被他的表像所迷惑。
沈嫵覺得當真是世事無常。
去年這個時候,她和容琛一塊來看花燈,卻把傅湛誤認作了容琛,而今年,這個昔日陌生的男子,卻即將要成為她沈嫵的夫君,至於容琛,卻是許久不見了。
沈嫵有些晃神,所以看傅湛看得也有些久了,她自己尚未察覺,傅湛卻是心中歡喜忍不住勾了勾唇,想著小姑娘估計是念著他的。沈嫵見傅湛眼神曖昧的沖著她笑,一時便有些心虛,立馬狠狠瞪了傅湛一眼,然後繼續同明月公主和玉璿郡主聊天。
今日上元節,幾人難得相聚,便一道去了一品居用飯。
雖然不算孤男寡女,可一同用膳到底也有所不妥,所以在一品居訂了兩個雅間,小姑娘們一間,幾個大男人則在另一間。
一品居本就是晏城最好的酒樓,自是客似雲來,而今日又是特特殊的日子,能這般臨時訂到兩間,算是非常不容易的。四個小姑娘自是活潑話多,這雅間之內尚且歡聲笑語。只是另一間的幾位大男人,都是少言寡語之人,不過好在霍承修同傅沉關係不錯,偶爾說上幾句話,這氣氛也不算太尷尬。
幾位小姑娘坐在窗邊,看著外頭明淖河的景致,吃著精緻的點心,正有說有笑的。
沈嫵瞧著玉璿郡主有些心不在焉的,一雙妙目骨碌碌的轉了轉,然後湊到玉璿郡主的耳畔說了幾句話,頓時羞得玉璿郡主面紅耳赤,忙伸手去撓沈嫵的腰。
沈嫵素來怕癢,被戳中了軟肋,也只能含笑帶淚一個勁兒的求饒。
沈妙同明月公主本在一旁看著的,明月公主見沈嫵這般怕癢,頓時興起,忙加入玉璿郡主一塊兒撓沈嫵的癢。
大抵今日相聚的都是關係極好的姐妹,沈嫵也放得開,被這麼一撓,可謂是雲鬢歪斜,美眸含淚,一張巴掌小臉豔若桃李,是說不出的嬌豔欲滴。若是單單讓人看到這般的景致,是極容易想歪的。
不過是一句玩笑話,沈嫵可就虧大發了,被欺負的慘兮兮的,這副模樣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正當這時,傅湛進來道了一句有事要先走,卻瞧著沈嫵這般的嬌態跌坐在綢榻之上,一時則是看直了眼。
明月公主趕快將自家皇兄推了出去。
沈嫵神色一僵,狠狠的瞪了玉璿郡主一眼,嬌氣道:「都怨你。」
若是換個人,玉璿郡主肯定是嚇個半死,畢竟沈嫵這般的模樣,被外男瞧見了,那可是極影響名聲的。好在被撞見的是祁王傅湛,玉璿郡主也松了一口氣,忙安撫道:「好阿眠,本郡主知道你肚量大。」
她這副狼狽的模樣,全都被傅湛看了去。沈嫵只覺得沒臉見人了。
一旁的立夏趕緊替沈嫵重新梳妝。
立夏是沈嫵的貼身婢女,雖然不似穀雨那般手藝精巧,可這梳妝之事還是小菜一碟,不過一會兒就替沈嫵梳妝完畢。
只不過沈嫵卻不敢出去。
明月公主道:「我皇兄方才有事要先走,這才進來打聲招呼。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說我過皇兄了。」
沈嫵想了想,覺得興許是她小題大做了。
可聽著明月公主的話,沈嫵心裡不禁有些空蕩蕩的。說實話,方才在明淖河邊看到傅湛,她第一反應便以為傅湛是為了見她來著。而今日人這般多,她和玉璿明月及沈妙在一塊兒,自然同傅湛一句話都沒有說上過,而且看都只看了幾眼。眼下聽著明月公主說他有要事先走,沈嫵便覺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他根本就不是為了她。
沈嫵自己也覺得奇怪。
她不想見他,甚至有些躲著他,眼下他也是遵守諾言做了個守信之人,沒有私下來見過她。今日偶遇,也不過是沖著她笑了笑,顯得相當的君子。這般的守禮,分明是她想要的,可偏偏卻覺得有些不開心了。
瞧著沈嫵斂笑蹙眉,玉璿郡主還以為沈嫵生著氣呢,遂趕緊說好話。沈嫵回了神,故意惡狠狠的瞪了玉璿郡主一眼,然後給明月公主使了個眼色,明月公主旋即心領神會。嫂嫂和小姑子齊心協力,把孤立無援的玉璿郡主欺負的妥妥帖帖的,這才甘休。
瞧著時候不早了,幾個小姑娘才整理了一下儀容出了雅間,而這廂的霍承修和傅沉也走了出來。沈嫵抬眼看著傅湛果真是走了,便是靜靜垂眼,也不做多想,只跟著沈妙一塊下了樓。
玉璿郡主卻是忍不住偷偷瞅了傅沉一眼。
到了外頭,夜風凜冽刺骨,吹在臉上像是刀子一般,沈嫵頓時被凍得發顫,趕緊攏了攏身上的斗篷。
立夏瞧著,便快些扶著自家姑娘上了馬車。
沈嫵縮在馬車內,沈妙歎暗道:居然這般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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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軲轆軲轆,很快就到了定國公府外頭。
沈嫵裹著斗篷回了明瀾小築,泡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這才上榻休息。二更的梆聲敲響時,沈嫵感覺到臉上癢癢的,睜開眼睛一看,發現是元宵在舔她的臉。
沈嫵迷迷糊糊的親了它一口,聲音呢喃道:「元宵乖,回籃子裡躺好。」說著,便又閉上了眼睛。
可這元宵還是不消停,乾脆爬到了她的身上鬧騰。元宵本就是圓滾滾的一隻,被她養了這麼多日子,更是胖了一大圈,這分量還是有一些的,所以眼下這般隔著錦被趴在她身上使壞,沈嫵想忽略都難。
「元宵!」沈嫵惱了,起身把小貓兒抱到了一側,惡狠狠道,「不許鬧了。」
「喵……」元宵把身子縮成一團,可憐巴巴的叫了一聲,然後又動作輕盈的跳下了榻。沈嫵松了一口氣,正以為元宵要乖乖回去睡覺,卻發現它蹦到了窗前。
沈嫵愣了愣,看著管得嚴嚴實實的窗戶,突然想到了什麼,趕緊穿好衣裳下了榻,朝著窗前走了過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做好準備才見窗戶打了開來。
可是外頭空蕩蕩靜悄悄的,什麼也沒有。
沈嫵斂了斂睫,正打算將窗戶合上,卻感覺到一雙冰冷的大手覆了上來,阻止了她的動作。沈嫵旋即抬眼,看著近在咫尺男人的臉,一時驚訝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翕了翕唇,卻是什麼也沒有說。
看著小姑娘這般模樣,傅湛很是滿意,他湊上去親了親她的臉,卻沒有進來,只道了一句:「你放心,本王只是見你今日思念得緊,這才過來瞧瞧你,本王不會進來。」
沈嫵又羞又惱,忍不住瞪著傅湛,道:「誰思念你了?!」
真是不要臉!無恥!
傅湛笑了,雖然凍得薄唇有些發紫,卻還是語氣溫柔,一字一句道:「好了,是本王思念你,成不成?」
今日見到她,的確是驚喜。可他也曉得,這麼熱鬧的日子,她肯定是會出來的,所以才應了明月陪她一塊出來。想到去年小姑娘是同她那表哥容琛一塊出來,他就覺得不舒坦。今日看著她同明月她們玩得開心,見她一番嬌嬌女兒態,真是巴不得立刻就娶回家。
傅湛歎了一聲,想起了什麼不悅的皺眉,道:「還有,以後可別當著本王的面看別的男人。」
這話沈嫵更加不愛聽了,忙道:「我哪有?」
傅湛道:「本王那三皇兄的確生得一表人才,可是阿眠,再好看也沒有本王好看,你若真的想看,多看看本王就成了。」
之前她的確多看了晉王傅沉幾眼,可那是因為玉璿的事兒啊,沈嫵覺得傅湛真的管太多了,而且她又不是水性楊花的姑娘,怎麼被他說得好像她行為不檢點似的。原是因為他守信沒有進屋子被凍得發紫而感動,這會兒沈嫵哪裡還有什麼感動啊,只催促著傅湛趕緊走。
這大冷天的,還凍上癮來了,也不知他在外頭待了多久。
傅湛習慣了她的態度,便也沒有多留,只站在窗外將身子探了進來,抱著沈嫵狠狠的親了幾口,解了解饞,這才走人。
關了窗戶,沈嫵一顆心噗通噗通的猛跳。
她湊在妝奩前,借著皎潔的月色看著裡頭面頰通紅的小姑娘,一時臉上又羞紅了三分。她聽到元宵軟軟糯糯的叫聲,低頭看著元宵用小爪子撓著她的小腿,仰著頭沖著她喵喵直叫。
沈嫵忙俯身捏了捏元宵的腦袋,一字一句警告道:「若是再有下一次,就罰你一天不准吃飯。」居然幫著傅湛來欺負她,這元宵還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末了沈嫵則把元宵抱回了竹籃,自個兒上了榻,好似堆積了一晚上的心緒一下子放鬆了,便閉上了眼睛,舒舒服服的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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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就到了二月份,因為沈嫵出嫁的日子有些急,韓氏就沒有再讓沈嫵去明遠山莊,而是留在府中好好學習女紅。成親當晚,作為妻子要將自己親手繡得荷包送給夫君,可沈嫵想著傅湛分明已經從她這兒奪了一個,便也沒心思再替他繡。
韓氏卻是忍不住斥責一番。
女兒太過小孩子心性,可嫁入祁王府這事兒豈是能馬虎的?便趕緊催促女兒繡荷包,沈嫵沒辦法,只能認認真真的繡荷包。
這些日子,韓氏不但讓女兒在針線活上多下有些功夫,而且還在臉上身上花花心思。雖說沈嫵的容貌出眾,這般的年輕貌美,不需要外物修飾,可畢竟女人的容顏易逝,到時候就來不及。這打扮自己倒也不是全為了男人,畢竟自己模樣生得年輕好看,那心情也會好。
沈嫵從善如流,覺得十分在理。
她曉得娘親如今還是這般美豔動人,自是有獨門秘方。她是個愛美的,當然希望自己等到娘親這般的年紀,還是如小姑娘一般皮膚嫩滑,容顏嬌麗,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的姑娘鑽研那些個容顏永駐的法子。
沈嫵本就對自己的容貌十分注意,加之出嫁日子在即,自然不能馬虎,畢竟那可是姑娘家最美的一日。所以,當沈嫵看到自己的臉頰起了紅疹子的時候,頓時嚇得臉都白了。
伺候沈嫵起床的立夏和穀雨也嚇了一跳,姑娘家的容貌卻是要緊,而且她家姑娘生得這般好的容貌,起了幾個紅疹子,瞧著可是十分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