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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變成貓》第18章
18、又是一條好漢 ...

  馬科瘦小靈活,一閃身便躲過了這一撲,回手一棍打在鄧有才背上,發出一聲悶響。

  劉曉東也加入了戰團,“嗷嗚嗷嗚”叫著在鄧有才腳下使絆子,雖然看上去是個小小毛球,那動靜卻堪比藏獒。

  鄧有才本就喝了酒,挨了馬科兩棍子後不禁心頭火起,越發頭暈眼花起來,不留神被劉曉東絆了個跟頭,咕咚一聲摔倒在地,半晌爬不起來。

  馬科趕上去在他身上踢了兩腳,踩著他胸口,用棍子指著他的鼻子道:“鄧有才,這下你認得大爺了吧?趁早別在老子身上起什麼歪念頭,老虎不發威你當我Hello Kitty啊?”

  鄧有才捂著腰子直哼哼,齜牙咧嘴睜開眼,只見馬科踩著自己心口,高高在上低頭睥睨著自己,一張小臉粉雕玉琢,兩道柳眉微微蹙起,雙目光華流轉,單純嫵媚之中透著剛強英氣,不由看呆了,一時忘了哼唧,伸手握住他纖細的腳踝,道:“妹子,你打吧,打死我也情願……”一邊說一邊恍惚露出膜拜的神色,就差叫“女王陛下”了。

  馬科滿頭的黑線,見過犯賤的,沒見過像他這麼犯賤的,狠狠跺了跺腳,道:“起來,滾出去,別他媽的耍賴。”

  鄧有才被他惡聲惡氣一句話驚醒過來,忽的手上發力,抓住他的腳踝往懷裏一拉,道:“叫我滾?沒那麼容易!”

  馬科被他一拉之下重心偏移,一個後仰倒了下去,沒等落地便感覺身子一輕,竟被鄧有才抱在了懷裏。

  “你放開我!”馬科大怒,掙扎著想要脫開,鄧有才偏偏抱住不放,雙手一用力便將他打橫抱起,道:“你方才打的過癮,這會兒也該讓我過過癮了。”

  馬科如今的小身板,連皮帶毛不過七十多斤分量,抱在懷裏柔若無骨,鄧有才心頭火起,也不顧光天化日,抱著他便往他房中走去。

  馬科氣的腦子發暈,叉眼睛扯頭髮插鼻孔什麼歪招都使遍了,鄧有才扛著自己皮糙肉厚,連躲帶閃一一化解,不一會便將他放到了床上。

  馬科一落床翻身爬起,剛要逃走,卻被鄧有才一個熊撲撲倒了,面朝下摔在枕頭上,接著後背一涼,就被他扯著衣領將衣服扒下肩頭。

  “你大爺的!”馬科都氣瘋了,在床頭摸著了包著麻將的包袱,二話不說抱起來兜頭往身後一撒,一股腦地打在了鄧有才頭上。

  “好大的脾氣!”鄧有才被他折騰的衣冠不整氣喘吁吁,腦門還被麻將打了個包,一邊壓著他雙腿,一邊揉著額頭道:“瘦的跟家雀一樣,一點奶子都摸不著,偏生力大無窮……你爹把你養在家裏是當小姐還是扛大包啊?比我家的長工都有勁兒。”

  馬科來不及跟他拌嘴,雙手在床頭一頓亂摸,一時什麼都摸不著,正在心急,眼角瞥見一個黑影跳上床來,也來不及細想,一把抓住了便往腦後丟去。

  暗器脫手,只聽“嗷嗚”一聲尖叫,接著便是鄧有才的慘叫:“啊……!”

  “咕咚”一聲悶響,馬科只覺身上一輕,忙轉身爬起,只見鄧有才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劉曉東四爪張開端端正正罩在他臉上,正連咬帶抓撓的歡脫。

  馬科驚魂未定,慌忙掩起衣襟,剛跳下床,便見鄧有才抓著劉曉東從自己臉上扯了下來,不顧一臉橫七豎八的血印子,將小貓高高舉起往地上一摔。

  “啊!”馬科嚇得肝膽俱裂,大叫一聲,劉曉東落地,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便死了過去。

  眼看一灘血跡從劉曉東腦袋下面漸漸暈開,馬科駭的連心跳都幾乎停止,瞪著眼睛看著地上小小的毛團,全身的血液都降到了腳底,竟是一動都不能動。

  “鄧有才!”

  猛可裏忽聽一聲巨吼,馬科一個激靈猛的覺醒過來,只見一個黧黑面皮的壯碩青年站在當地,背上背著個藍布包袱,一手揪著鄧有才胸口,一手舉起醋缽大的拳頭往他頭上揮了過去。

  兩個人打作一團,桌椅板凳倒了一地,那青年力大無窮,還挺愛惜他人財物,很識相地拽著鄧有才去外面單練了。

  屋子裏安靜了片刻,馬科蹲下身,雙手顫抖著想要將小貓抱起,卻遲遲不敢下手,也不知道它被摔了哪里,流了那麼多的血,整個視線都被它染紅了……

  “劉、劉曉東。”馬科輕輕摸了摸小貓的頭,小貓左耳一抖,緩緩張開眼睛,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小鬍子抖了抖,卻沒有叫出聲,就這麼又睡了過去。

  馬科咬著牙將小貓抱了起來,雙手儘量平舉,輕輕放在床上,這才看清它的傷口在頭上,右耳下方,大片的毛皮都浸了血,凝成了一團。

  馬科倒了杯水,盡力壓制著哆嗦,用手帕沾了水給它擦拭傷口周圍的汙血,大約是碰到了傷口,小貓“嗚”地一聲醒了,半張開眼睛看了看馬科,也不叫疼,卻一直盯著他胸口。

  馬科低頭一看,只見自己衣襟張開了,露出一大片淺黃色的肚兜,雖然胸部不是一般的平,但確實有點暴露。

  “你倒是管的寬。”馬科哭笑不得,都摔成這樣了還惦記著不讓主人走光,它得有多雞婆啊……

  馬科撕了個布條包住了小貓的腦袋,又將自己的衣服頭髮整理了一番,忽聽有人敲了敲房門,道:“大小姐,你沒事吧?”

  馬科這才想起那位和鄧有才激戰的好漢,忙開了門,對那青年施了一禮,道:“多謝大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那青年一雙眼睛瞪的老大,張著嘴呐呐道:“大、大小姐,你這是怎麼了?我、我是定邦啊,一年不見,你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

  經過馬科一番解釋,這位“定邦”總算相信“大小姐”是真的失憶了,非但不認識自己,恐怕連親爹馬老爺到了面前也認不出來。

  “大小姐,你真得了失心瘋?”定邦雖然長的人高馬大虎頭虎腦,但看來腦子不大靈光,“真的治不好了麼?”

  馬科遺憾地搖頭:“這是絕症,無藥可治,我前十四年的記憶都沒了,真的,你看這不是連你都不認識了麼?話說回來,你到底是誰?”

  定邦苦著臉道:“大小姐,我是老爺的長隨馬定邦啊,我三歲就跟著老爺,都十六年了,原先在沖州還經常給你當馬騎,你真不記得我了?”

  原來是馬珂的小竹馬啊,馬科裝出一臉的沉痛,道:“不記得了,定邦啊,咱們還是重新認識一下吧。”

  馬定邦悲戚戚點頭道:“大小姐,你也不要太傷心,過去的事兒忘了就忘了吧,反正你也沒幹過什麼好事……”說到這兒又覺得不對,改口道:“那個,好事還是有的,就是不多……”

  馬科點頭表示理解,道:“別說了定邦,先說說你吧,你這是從哪兒來啊?”

  馬定邦解□上的大包袱,道:“大小姐,去年秋天我跟老爺去高香國販皮子,走到大淖碼頭忽然得了傷寒,看了好些郎中都不得好,眼看時間拖了太久,老爺便將我寄在鎮子上一戶人家,留夠了了錢,讓我好好養病,他自己帶著馬隊和鏢隊走了。”

  原來他竟是當初跟著馬老爺出去做生意的人,馬科驚訝極了,忙問:“那後來呢?我爹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回來?”

  馬定邦道:“傷寒本來難治的很,得了的人八成是個死,也是我命大,在鎮子上住了小半年,病竟然好了,眼看銀子也花的差不多了,便想找到老爺一起回來。”

  “那你找到了麼?”馬科著急地問。

  馬定邦沮喪地搖頭:“我在大淖碼頭等到秋末,本以為老爺做完生意還會帶人從那兒往回走,沒想到一直沒等著,後來有人說,關隘那邊的驛站出了什麼事情,幾個馬幫打的厲害,來往客商都得繞著走,我便估摸著老爺怕也是饒了道,因此便收拾行李獨自往家走。”

  “馬幫在打仗?”馬科問,“我爹一直沒回來,不會是……”

  “我也不知道啊。”馬定邦憂心忡忡地道,“我一路邊打短工邊往回走,走了幾個月才回到鄧莊,去咱家老宅,才知道老爺竟沒有回來,錢莊的人來要賬,把房子田地都收了。打聽了好幾個人,方得知你和太太他們搬到這兒來了。”四下看看馬科破舊的房間,歎氣道:“大小姐你受苦了,老爺在的時候,你哪兒受過這種罪啊……”

  馬科抽了抽嘴角,道:“沒事,反正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一醒過來家裏就是這麼窮了,挺好挺好。”

  馬定邦點頭道:“大小姐,雖然你得了失心瘋,以前的事兒都不記得了,脾氣卻是隨和了不少,也比以前想得開了。”

  馬科假意謙虛道:“哪里哪里,都是被逼的,這不是沒辦法嘛……”

  敘了一會舊,馬定邦幫著馬科將房子裏的桌椅板凳都收拾了,又撿齊了麻將。

  馬科心疼劉曉東,將他放在棉墊上捧到馬夫人房中,放在爐子跟前休息,馬定邦跟在他身後,道:“鄧家父子都不是好東西,老的惦記著咱家老爺的田產,小的竟敢打大小姐你的主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馬科怒道:“別提這混蛋了,我總會想個辦法把他收拾妥了,今天的事兒多虧了你,要不然……”要不然被他知道自己竟然是個偽娘,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亂子來,要是真如馬夫人所說,搞不好不到十八歲就要丟命。

  失身神馬的馬科倒是完全沒有壓力。

  “你放心,這事兒都在我身上!”馬定邦摩拳擦掌道,“剛才算他跑得快,我下午就去拆了他的賤骨頭!”

  馬科扶額道:“那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你別往自個兒身上攬。”頓了頓又道:“一會我娘回來,你可千萬別跟她提,免得她著急,於事無補。”

  馬定邦點頭答應。

  晌午馬夫人三人拜神回來,見到馬定邦自是驚喜萬分,拉著他連連問起馬老爺去高香做生意的種種情況,待得知他可能在塞外遇上了馬幫的火拼,又憂心忡忡起來。

  馬科寬慰她道:“娘,爹爹做了半輩子生意,在高香也肯定是有些熟路子的,也許被旁的事兒絆住了腳也不一定。”

  馬夫人黯然垂淚,也知道自家老爺一去經年,杳無音訊,肯定是凶多吉少,好在馬定邦回來了,又是個實心腸的,算是馬科的好幫手,以後的日子有了他,肯定能好過不少,心下便又多了幾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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