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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醫生》第38章
  第三十八章:軟禁•夜探

  潘昱雄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話,只站在窗前默默抽煙,表情波瀾不興,眼神卻有些糾結,仿佛這個字面上看十分簡單的問題,在他心目中卻有著不同尋常的複雜答案。

  牽扯到M市的黑道,能讓他為難的事恐怕不多了,霍子南心頭疑惑,不由追問了一句:“潘先生?”

  潘昱雄這才皺了皺眉,說:“是誰做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已經安全了,有我的庇佑,不會再有人打你的主意。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對你沒什麼好處,還是不要多問了。”

  這句話有些欲蓋彌彰,霍子南更加疑惑,試探著問:“那麼……報警呢?”

  “報警?”潘昱雄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子南,陽光下的法則解決不了陰影裏的事,……別想那麼多了,你身體還很虛弱,我這兒環境幽靜,沒有外人打擾,正好多住些日子休養一下。”

  他的話幾乎帶著點哲學的意味,但霍子南無心揣測其中的奧妙,只默默思忖目前自己所處的形勢。

  無論綁架者是什麼讓他這黑道教父都忌憚的大人物,抑或就是他本人,自己面臨的情況都是一樣的。

  所謂“多住些日子”,短期內大概是不打算放自己走了,“沒有外人打擾”的話,那和外界聯繫八成也是妄想。

  與光明正大的綁架和禁錮相比,現在唯一的不同就是潘昱雄還保持著比較溫和的態度,看樣子也不打算立刻便做出什麼喪失理智的事情,那麼只要能將這種狀態保持的久一點,讓自己的體力再恢復一些,也是好的。

  霍子南默然,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潘昱雄看了看他的臉色,又解釋說:“事實上,這件事情處理起來比預想的要麻煩些,在我沒有擺平之前,留你在這裏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何況,下午家庭醫生來給你檢查過,你有些貧血,血壓血糖都很低,最好靜養一段。”

  作為一個醫生,霍子南很清楚自己的病還沒有到必須臥床靜養的程度,但,這個時候與他爭論這些基本沒什麼意義,唯一的可能就是將他惹惱,而這個結果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滿狀態的時候都不是他的對手,何況是現在這樣站都站不穩的樣子了。

  自討苦吃是不明智的,可讓他做些曲意逢迎的違心表演,他也沒有那麼好的演技。

  只有沉默。

  見霍子南面色不豫,潘昱雄放緩了語氣,委婉,卻不容置疑:“你安心休息,一切都有我。過兩天等你好點了,可以去樓下坐坐,或者去花園裏轉轉,這裏很大,不會感覺憋悶的。”

  這大概完全是圈養和軟禁的意思了,霍子南冷冷笑了笑,沒有再提打電話上班請假之類的廢話,既然他已經單方面地決定了一切,自己又沒有選擇的餘地,那麼在找到機會之前,順從是唯一不會受到傷害的選擇了。

  霍子南沒有再多說什麼,躺在那兒默默催眠著自己,很快將疲倦和萎靡發揮到了最大的境地,幾乎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又要暈過去了。

  “難受嗎?”潘昱雄漸漸地發現了他的虛弱,側身坐在床沿,手伸進被子握住了他的手,霍子南沒有掙脫,只側頭避開了他的注視,低聲說:“沒有,只是累。”

  潘昱雄皺眉:“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餓,想睡了。”

  潘昱雄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調暗了臺燈,拉上了窗簾,低聲說:“那你再睡一覺,晚點我讓家庭醫生過來看看……想吃什麼?我讓廚師給你做。”

  霍子南閉目不語,像是已經睡過去了,潘昱雄靜候片刻沒有回音,也就沒有再追問,輕步退了出去。

  門“哢噠”一聲被關上了,卻沒有上鎖,想想也是,這裏這麼大,這麼偏僻,開著門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霍子南本是裝睡的,但到底身體虛弱,不一時居然真的睡過去了,直到深夜才被一陣刺痛驚醒。

  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站在床頭,正給給他手上固定吊針,見他睜眼露出一個溫和微笑:“醒了,感覺怎麼樣?”

  霍子南抬眼看了看床頭櫃上託盤裏扔著的小藥瓶,見都是些補充能量的尋常粉針劑,便也沒有反對,沉默地任由他擺弄。

  “我是花明,潘先生的私人醫生。”那人自我介紹了一下,見霍子南面無表情完全沒有回應的意思,倒也沒什麼尷尬,又問:“有沒有胃口?潘先生吩咐廚師給你準備了海鮮粥。”

  霍子南想說不用,張了張嘴又改口說:“好。”

  藥補不如食補,就算不為體力著想,老餓著的話,血壓低大腦缺氧,思維遲鈍可不是什麼好事。

  粥是廚師送來的,花明給他架好小餐桌,卻沒有離開的意思,站在床邊看著他,目光有點了然,又有點探究。

  霍子南拿起調羹又放下了:“我可以一個人呆著嗎?”

  “你還在打針,需要觀察一會。”

  “這個藥沒什麼值得觀察的。”霍子南說,“或者潘先生還給你交代了別的工作?”

  “哦……沒有,你誤會了。”花明漫不經心地解釋,“潘先生這麼關心你,我自然也不敢大意,說實在的,這麼多年在這裏住過的人裏,我還沒見他對誰這麼上心的。”

  所謂“曾經在這裏住過的人”是個什麼概念?情人?孌寵?抑或是玩物?

  霍子南幾近嘲弄地挑了挑眉,冷冷一笑:“是嗎?承蒙他的關照,我可真是受寵若驚。”

  臥室裏柔和的燈光將他蒼白的臉色映出幾分近乎玉質的透明感,挺秀的眉輕輕這麼一挑,溫文中倒透出一絲冷冽的意味,琥珀色的眸子完全沒有料想中的羞澀忐忑,沉穩的幾乎不像是個二十出頭的男孩。

  一刹那,花明居然有些失神,怔忡兩秒才回過神來,訕訕道:“那……我先出去了,有什麼不舒服的,我今晚就住在隔壁的客房。”

  “不用。”霍子南不再看他,低頭攪著碗裏的海鮮粥,“我自己就是醫生。”

  明明是溫潤平和的氣質,這一瞬整個人卻都散發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氣,花明尷尬地一笑,悄悄退了出去。

  大概終究是不敢違背潘昱雄的命令,兩個小時後花明又來了一趟,給他拔了針頭,又量了血壓,這次再沒有了原先那種輕慢的語氣神態,嫺熟地操作完了便告辭離去。

  霍子南躺在床上假寐,也許是過去的二十四小時睡的太多,又也許是藥物的緣故,他心跳有點快,眼看時鐘已經指向了午夜一點半,翻來覆去卻只是睡不著。

  邱楠山四季風大,臥室窗外的樹木被烈風吹拂,敲在玻璃窗上,間或發出“咚咚”的悶響,望著窗外婆娑的樹影,霍子南幾乎能想出北風的呼嘯聲,這種天氣,主題公園的荷蘭風車大概全都會瘋轉起來,站在聶辰公寓的天臺上看,一定很漂亮。

  屈指算來,自己失蹤已經有快三十個小時了,那麼聶辰,大概快要急瘋了吧……

  猴子他們的追蹤能力是很強的,但事發突然,又是在出診的時候出的事,他們接到消息估計已經是一個鐘頭之後了,如果綁架者夠專業,一個小時足以消除所有痕跡。

  這種時候,自然不能指望潘昱雄會將自己的資訊透露給聶辰,以潘昱雄在M市的勢力,也不能指望員警能找得到自己。

  在自己找到出逃的方法,或者與外聯繫的途徑之前,只能寄希望于聶辰的人脈和能力了……

  可是,他畢竟只有二十五歲,回國才剛剛一年,之前在美國的日子裏,完全看不出他對黑道上的那一套有什麼研究,況且13K也並不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霍子南心亂如麻,越躺越是煩躁,終於起了床,也沒有開燈,披上衣架上的外套,擰開了門把手。

  午夜時分,整棟別墅空曠而靜謐,大廳的燈已經熄了,走廊上只亮著幾盞壁燈,昏黃暗淡的光線將挑空穹頂上垂下的水晶吊燈投影在牆壁上,華麗的陰影仿佛一隻守護靜夜的猛獸,虎視眈眈地盤踞在壁紙和傢俱上。

  陡然間,大廳裏傳來暗沉厚重的悶響,“當……當……”接連兩聲,震的霍子南差點驚跳起來,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是下面歐式古董掛鐘在報整點,現在是午夜兩點了。

  定了定神,霍子南拿著一個水杯出了臥室,門外是鋪著歐式宮廷地毯的走廊,軟底拖鞋踩在上面幾乎沒有一絲聲音。

  對於逃走,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沒有車,沒有好的體力,沒有人接應,那基本上是不可能任務,但運氣好的話,也許可以找到一部電話。

  臥室位於三樓,霍子南剛走到二樓的拐角,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拿到了麼?”

  是潘昱雄。

  午夜兩點了,他居然還在忙,霍子南下意識地想要逃回去臥室,退了一步卻又停住了,遲疑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往發出聲音的那扇門走了過去。

  門是虛掩著的,露著兩指寬的門縫,裏面四壁都是書架,中間是一個黑胡桃木的大書桌,潘昱雄此刻正坐在書桌後面,開拆一個密封著的牛皮紙檔袋。

  從裏面抽出厚厚一疊紙,他大致翻閱了一下,隨即在筆筒裏抽出一支簽字筆,快速地簽署起來。

  看來他在辦公事,霍子南直起身,輕輕退了一步,剛想轉身離開,忽然聽到另一個聲音:“真的就這樣給了他麼?”是阿寬。

  “嗯。”

  “先生……”阿寬的聲音有點遲疑,“其實這件事……您完全可以不理會他的,他那個人,信譽不算太好,眼下又有些貪得無厭,萬一將來反咬您一口,煥哥那裏會很麻煩呢……為了霍醫生,不值得。”

  聽到自己的名字,霍子南心中一怔,複又往門縫裏看去。

  潘昱雄已經簽完了字,丟下簽字筆仰靠在椅背上,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昨晚我留了人,現在自然要講信譽買了這個單,明天一早你就去把這件事辦了吧。”

  “是。”阿寬沒有再囉嗦什麼,打開桌上一個景泰藍小盒子,掏出了一塊玉質通透的私章,開始在檔上拓章,潘昱雄同時用拇指沾了印泥,在旁邊按了指印。

  諸事完畢,潘昱雄一邊擦手一邊說:“明天見了面你告訴他,我這個人不太喜歡意外,沒有下一次了。”

  阿寬點頭應了,潘昱雄揮了揮手:“沒什麼事了,我要睡了,你也去休息吧。”

  霍子南閃身躲在了牆角的陰影裏,看著阿寬下了樓,不一會潘昱雄也出了書房,沿著相反的方向進了另一個房間。

  整棟別墅都陷入了徹底的寂靜,只聽到一樓老式掛鐘擺動的聲音。

  霍子南握著水杯靜靜站在陰影裏,雖然有些頭暈,手腳也有點抖,他還是強迫自己儘量穩住心跳,不要急躁。

  對於他們簽署的檔,他自然是好奇的,但他更期望的,是書房裏也許會有電話、手機,或者互聯網……

  靜候了大概二十分鐘,確信四周沒有人了,霍子南才從陰影處走了出來,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

  門沒有鎖,把手一擰便開了,他閃身進了書房,也不敢開燈,借著窗外的月光仔細搜尋了一番,卻沒有發現任何座機和手機。

  桌上潘昱雄的筆記本,3G無線網卡就插在USB介面上,霍子南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它,可惜是Tinkpad,需要指紋開機的。

  這畢竟是潘昱雄的書房,霍子南不敢久留,剛要離開,眼光無意間掃過了抽屜--那個跟自己有關的文件袋就放在裏面。

  思忖片刻,好奇終於戰勝了忐忑。

  這疊文件很厚,最上面是一份產權贈與書,上面約定了M市窯街某處房產的無償贈與事宜,末頁贈與方簽字欄裏,赫然是潘昱雄的名字。

  下面是公正和過戶需要的檔,最後是一份資產評估表,霍子南越看越詫異,窯街是M市寸土寸金的繁華地段,如此昂貴的一處房產,潘昱雄居然就這麼無償贈與了,貌似還是為了自己,莫非這個受贈方就是綁架者?他到底是誰?

  霍子南手下不停地翻著檔,卻沒有找到對方的名字,這顯然是一份空白合同,受贈方大概要收到以後才能簽字。

  時間匆匆過去,樓下掛鐘傳來三聲悶響,不知不覺已經是午夜三點了,霍子南不敢再逗留下去,當下仔細整理好檔,按原樣擺好了,溜出了書房。

  “霍先生,你幹什麼去了?”霍子南剛回到臥室門口,花明適時打開了隔壁的房門,“怎麼,睡不著麼?”

  霍子南停了動作,轉頭冷冷看了看他,亮了亮手裏的水杯:“暖瓶裏沒有水了。”

  花明被他清冷的目光刺了一下,笑了笑:“哦……忘了給你續上,在樓下找到了麼?”

  “沒。”

  “我這裏有。”

  “不必了。”

  門“啪”一聲關了,花明聳了聳肩:“這也叫隨和……”

  經此一事,霍子南更加難以入眠,授權書,隻言片語的對話,整件事在他腦海中還是拼湊不起來。

  潘昱雄似乎確實不是授意綁架他的人,甚至因此受到了勒索,那麼,誰又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威脅他呢?

  這一切都不得而知,不過,有一點基本上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綁架者非常清楚他和潘昱雄之間所發生過的一切,當初這件事是被控制在海盛和13K上層極小的範圍內的,而敢於勒索潘昱雄的人,大概不會是他的手下。

  只有13K……

  接下來的三天,潘昱雄都在市里辦事,為了讓他對自己放鬆警惕,並且不產生其他方面的遐想,霍子南稍微誇大了一下自己的病情,白天總做出一副病懨懨的樣子窩在床上休息,只在一個午夜偷偷下樓看了看,遺憾的是並沒有找到可以和外界通訊的器材。

  第四天的午飯後,潘昱雄忽然從市里回來了,連大衣都沒有換,便帶著一身寒氣進了霍子南的臥室:“怎麼樣了?”

  “還好。”雖然知道最好順著他些,但霍子南畢竟不善於演戲,見到他時一般也沒什麼表情。

  潘昱雄沒有在意:“花明說你恢復的不錯,就是活動太少了,這會外面太陽正好,跟我下去走走吧,活動活動。”

  冬日的太陽沒什麼溫度,花園裏的空氣卻著實不錯,霍子南默然走在碎石鋪就的小道上,忽然間身上一暖,抬頭看時只見潘昱雄將原本搭在臂彎的大衣給他披上了。

  “比我想像的要冷一點。”潘昱雄說,“在這兒還住的習慣麼?”

  霍子南沒有回答,沉默了片刻才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

  “如果可能……我真想你永遠也不要離開這。”潘昱雄說,“每天回來都能看見你,挺好。”

  霍子南微微變色,潘昱雄側頭看了看他,微笑道:“只不過是開個玩笑,看,又開始恨我了。”

  “這個玩笑不太合時宜,潘先生,事隔三天,我不想再陷入另一場綁架。”

  “綁架?”潘昱雄苦笑,“這個罪名還真讓人覺得憋屈……”

  “是麼?”霍子南不動聲色的看著他,“憋屈?從何說起?”

  潘昱雄意味深長地瞟了他一眼,卻沒有解釋什麼,只抬手手輕輕托住了他的下頜:“也沒有什麼,能看到你安然無恙也就不憋屈了,再說你這強脾氣,要真能體諒我的苦心,倒是見了鬼了……”

  他的動作有些曖昧,霍子南不由得後退了一步躲開了他的手,一腳已經踏上了池塘邊沿。

  “小心。”潘昱雄及時拉住了他的胳膊,進而將他攔腰抱住擁在懷裏,歎息道:“我叱吒風雲十二年,只有見到你看我的眼神,才明白什麼叫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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