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思歸
嚴衡最終還是沒有給出確定的答覆,但吳名也成功地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不用再和他討論什麼輪回轉世的問題。
地圖被嚴衡收了起來,吳名也遭到警告,不許再當著旁人的面展示這種難以解釋的本領。
讓吳名頗為意外的是嚴衡並未試圖從他身上榨出別的本事,也並未因為此事對他生出半點懷疑,就好像他會這些、懂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再正常不過。
這傢伙到底腦補出了什麼東東啊?
吳名抓心撓肝,但又不敢多問。
地圖的事告一段落,嚴衡沒再把時間花費在和吳名溫存上,哄了吳名一會兒便塞了一卷雜書給他打發時間,自己則叫來手下,開始在正堂裡處理雜務。
吳名對這種哄小孩似的做法很是無語,瞥了眼手裡竹簡,終是無奈地歎了口氣,百無聊賴地翻看起來。
這本竹簡並非古籍,上面有標點符號,明顯是穿越男降臨秦朝之後抄錄的。竹簡裡記載了一堆短小精幹的故事,就表達方式來看很像寓言,但絕不是給小孩看的,講的都是君王和臣子們的你來我往,不提善惡,只論結果。
古代版的帝王學?
吳名撇撇嘴,耐著性子翻看起來,但看了不過十行就再也看不下去。
讓一個看慣了橫排、簡體字和白話文的傢伙去讀豎排的文言文,還是隸書,還是寫在竹簡上的,這簡直就是對眼睛、腦子還有手的多重折磨!
吳名很快就把竹簡丟到地上,一邊揉著手腕,一邊懷念自己的電腦。
他想看美劇,玩遊戲,上qq和論壇裡調戲可愛的弟弟美眉。
對了,他可是預訂了今年chinajoy的門票,約了群裡的妹子們一起去看cosplay的,這下子全打了水漂了!
吳名越想越傷心,盯著地上的竹簡,恨不得一把火燒了。
都怪那個該死的阮什麼成,好端端的非把他從二十一世紀拉到這裡!
雖說這裡也算是他的故鄉,但他可是一點都不懷念!
吃,吃不好;玩,玩不成。
這年月當皇帝都沒有在後世當老百姓有滋味的!
吳名重重地歎了口氣,開始考慮回去的辦法。
雖說他是從秦朝晃蕩到二十一世紀的鬼修,但穿越這種事還是第一次經歷,之前也從未聽誰說過這世上還真有穿越這麼回事。
不知道事情是怎樣發生的,自然也想不出辦法解決。
思來想去,吳名發現目前唯一可行的法子就是找到阮橙和那個真道士,從他們那裡拷問出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或許還能尋得穿回去的辦法。
但天下之大,他要去哪裡找呢?
吳名不由得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嚴衡。
這傢伙好像對阮橙很瞭解呢!
吳名這邊打起了嚴衡的主意,那邊的嚴衡也在悄悄地關注他的動向。
見他很快就放下竹簡,坐在那邊長籲短歎,嚴衡便覺得這傢伙應該是個不愛讀書的,心中不由釋然:難怪阮家大郎病成那副模樣,阮渙也不想著培養二郎阮橙,反而把心思都用在庶出的老三身上。
阮氏家族的本支位於遼西,族人裡面從未出過武將,倒是有不少人在昔日的燕國做過文臣。阮渙雖是經商起家,但受出身所限,對喜武厭文的阮橙不滿意也在情理之中。
說起來,阮橙的父親阮渙也算一奇人。
在燕國敗亡之前,阮家沒能及時投奔新主。秦統一天下之後,這個家族便開始走向衰落。阮渙原本只是族內旁支,但一向善於投機,趁著本支敗落,無力約束族人,便從遼西跑到遼東,脫離了氏族的管轄。
後來先帝繼位,一改之前重農抑商的策略,開始鼓勵百姓行商,促進東西南北的貨品流通,阮渙便拿出家資,做起了生意,剛過而立之年就賺下不菲身家,繼而成了這襄平城裡的一方勢力。
可惜的是,先帝英年早逝,如今的秦四世嬴漢繼位後便廢掉了先帝的很多革新之舉,對商人也是先吸血,後打壓。阮渙見風聲不對就及時收手,倒是未受多大損失,但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四處招搖,夾起尾巴,老老實實地經營他在襄平城內的幾家商鋪。
每每想到這裡,嚴衡便對先帝的死少了幾分遺憾。若是換成先帝贏子詹在位的時候,他哪有可能強娶阮橙。阮家只要花點路費去趟咸陽,敲響登聞鼓,他就得被先帝抓去臭駡打板子,搞不好還得強塞給他一個女人為妻,讓他絕了娶男人的心思。
好在嬴漢繼位後不久就撤了告禦狀的登聞鼓,之後又搞出了一堆始皇帝年間的舊政,使得商人們想出趟遠門都不容易。
如今,除了嚴衡控制的遼東,其他地方已經很難看到商隊的蹤影。
而在嬴漢自以為正確的德政之下,國家的稅收卻是一年少過一年,眼看著連官員們的俸祿都要支付不起了。
但即便如此,距離整個國家的全面崩潰卻還是有段日子要等的。
畢竟那些世族豪強連續遭到始皇帝和先帝的輪番打壓,膽子已經不像始皇帝剛剛駕崩時那樣大了,在尚未確定嬴漢到底是龍是蟲之前,他們應該會先耐心觀望上一段時間,直到發現嬴漢既沒有先帝的睿智,也沒有始皇帝的手段,甚至連二世陛下的狠毒都不具備。
嚴衡深吸了口氣,在心中默默背誦先帝教給他的一段口訣——
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午時剛過,嚴衡停下手頭的工作,將羅道子和幾個心腹叫了進來,與他和吳名一起共進晝食。
軍營裡的伙食自然是比不上郡守府的,好在嚴衡已經知道吳名的口味,讓人特製了烤肉給他,總算沒讓他再一次食不下嚥。
大概是因為吳名這個“新夫人”在,再加上這時候本就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一頓飯吃得安安靜靜,無波無瀾。
等到午飯吃完,侍從給眾人奉上消食的飲品,羅道子似是受不了如此沉寂的氣氛,終於按捺不住地開口,先是說了些軍營裡的趣聞,接著便調侃起了嚴衡和吳名,戲稱自己乃是他們的媒人,要他們準備一份厚重的謝媒禮給他。
“就是你讓他娶男妻的啊!”吳名似笑非笑地看向羅道子。
“主君天生水命,貴不可言,然水至陰則無魚……”羅道子搖頭晃腦地把之前嚴衡背給吳名聽的那段話又複述了一遍,最後總結道,“現在主君娶了夫人,一切厄難自解,主君定能千秋萬代,心想事成。”
還心想事成,你敢把話說得再隱晦一點不?
吳名斜了羅道子一眼,大有上去揍他一頓的衝動。
若不是這個假道士想出這麼一個蠢主意,阮橙就不會和他交換身體,估計也不會把他從後世拉回秦朝。
這麼論起來,眼前這個假道士就是害他連單機遊戲都玩不了的罪魁禍首!
吳名磨了磨牙,終究還是沒有動手。
冤有頭,債有主,親自動手把他弄過來的還是阮橙。
就算假道士出了個餿主意,阮橙也大可一走了之,沒必要非把他給拖下水,真要追根究底的話,還得說阮橙損人利己,心腸大大地壞了!
一旁的嚴衡看出吳名情緒不對,趕忙輕咳一聲,截斷了羅道子的話茬,讓他們自行下去休息。
被嚴衡這麼一插手,吳名倒是冒出另一個念頭——
難怪嚴衡非要用“鎮宅”做藉口明媒正娶一個男人,如果沒有這樣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在前面做擋箭牌,真等到功成名就之後再暴露出他好男風的癖好,那可就要成大醜聞了!對手非用唾沫把他淹死不可!
“又走神了?”嚴衡很習慣地將手放在吳名腰上,嘴唇也湊到了他的耳邊。
這傢伙還真是善於得寸進尺。
吳名斜眸看了嚴衡一眼,半真半假地說道:“我在想怎麼報復羅道子呢!”
嚴衡愣了一下,隨即失笑,“因為他出的主意?”
“餿主意。”吳名撇撇嘴,“一個道士不好好在山裡修行,跑人世間來亂點鴛鴦譜,他上頭的老道士就不管他?”
“他只是穿了身道袍,又不是真正的道士,哪來的長輩約束。”嚴衡似乎摟得不過癮,乾脆又把吳名抱到了腿上。
“假道士?”吳名故作驚訝地挑眉,“那你還讓他給你掐算?”
“你不是已經知道原因了嗎?”嚴衡捏了捏吳名的下巴,一聲輕笑,接著就毫無徵兆地咬住了吳名雙唇。
吳名完全沒有防備,等他意識到嚴衡做了什麼,整個人已被嚴衡壓在身下,唇齒亦被嚴衡的舌頭頂開。
靠靠靠!
竟然給我搞突然襲擊!
老虎不發威,你他喵的把我當病貓?!
吳名頓時火了,猛地將體內的靈力外放,把嚴衡從身上震開,接著就舉起拳頭,夾帶著外放的靈力,朝嚴衡的右臉狠狠揍了過去。
嚴衡沒想到身下竟然冒出一股突如其來的怪力,再一定神,便發現自己已經離開吳名的身體,一個指形完美的拳頭正向自己的面門砸來。
顧不得欣賞拳頭的形狀,嚴衡趕忙側身閃開,隨即發現拳頭的主人就是吳名。
真是只牙尖齒利的野貓!
嚴衡心中一笑,伸手就向吳名的拳頭抓了過去。
然而接下來的發展卻出乎嚴衡意料,他的右手明明已經碰到了吳名的拳頭,卻被拳頭上的一股怪力震開,終是抓了個空。
而就這麼一恍神的工夫,吳名的拳頭已經變了方向,再一次近在咫尺。
嚴衡趕忙將身子後仰,用一個鐵板橋避開了拳頭的襲擊。
見拳頭再次落空,吳名身子一矮,朝嚴衡的下盤來了一記掃堂腿。
出於武者的直覺,嚴衡沒敢硬接,就地一個驢打滾,徹底離開了吳名的攻擊範圍,然後鯉魚打挺,從地上迅速跳了起來。
他倒要看看這小傢伙漲了幾分本事!
嚴衡被吳名的連續攻擊激出了好勝之心,丹田氣一沉,朝吳名撲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