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一一九阮家
一旁的姚重目睹了整個過程。
吳名並沒對阮渙動手,他動的是腳。
阮渙之所以會摔跤,就是因為吳名用腳扯走了他腳下的席子,使得毫無防備的他站立不穩,這才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後跌倒。
其實姚重只要伸下手,拉阮渙一把,就可以讓他避開摔倒的尷尬。
但姚重什麼都沒做,眼睜睜地看著阮渙被移動的席子帶倒,後腦勺重重地撞上了地面。
這一撞雖然沒把阮渙撞得頭破血流,卻也是眼冒金星,好半天發不出聲音。
吳名把腳收回原位,轉頭向姚重道:“找根繩子,把他捆起來弄走!”
“夫人,這……不好吧?”那可是你親爹!
姚重遲疑地沒有動彈。
“去找繩子,我自己捆!”吳名沒好氣地催促道。
姚重猶豫了一下,終是轉身出門,拿回了兩條草繩。
吳名沒再和姚重廢話,接過草繩,走到阮渙身邊,把他捆綁起來。
阮渙雖然已經是三個兒子的父親,但實際年齡還不到四十,這一摔並沒把他摔出個好歹,吳名動手綁人的時候,他便從疼痛中清醒過來。
看到吳名正往自己身上綁繩子,阮渙頓時勃然大怒,“孽障,你這是要做什麼?!”
“閉嘴。”吳名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大耳光子。
阮渙一下子被扇懵了,愣愕地看向吳名,“你……你竟然敢打我?!”
“再廢話把你門牙打掉!”吳名一邊威脅,一邊將阮渙的手臂和雙腿都“卸”了下來,省得他胡亂掙扎,不好捆綁。
但把好好的關節弄脫臼也是很疼的,阮渙不由得連聲慘叫,吃痛之下也顧不得什麼風度禮儀,破口大駡,“你個小兔崽子……嗚……嗚嗚……”
吳名哪有興趣聽他罵人,順手從席子下面撕下一塊地毯,堵住了他的嘴巴。
用繩子把阮渙五花大綁地捆好,吳名又把他的關節重新接了回去,原本只是貼身的繩子立刻緊繃起來,把阮渙勒得嗚嗚痛叫。
吳名順手在他的臉頰上拍了兩下,冷笑道:“別開口閉口逆子孽障的,這殼子裡裝的早就不是你兒子了!”
阮渙青筋暴露,雙目圓睜,嗚嗚嗚地想要說話。
吳名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起身對姚重道:“這個郡守府裡有地方關人嗎?”
“自然是有的。”姚重定了定心神,躬身道,“夫人若是真能狠下心腸,不妨把人交給我來處置。”
“你肯擔這個責任?”吳名不無譏諷地問道。
“只要夫人不在意,我自然是更加不會在意的。”姚重渾不在意地淡淡一笑。
“人歸你了。”吳名回了他一雙白眼,轉身出門。
當晚,姚重當著嚴衡的面向吳名彙報了阮渙來此的因由。
俗話說,狡兔三窟。
阮渙早就在遼西這邊置了產業,只不過遼西郡守對商人並不重視,只當他們是下金蛋的母雞——下不出金子就直接殺雞取卵。為了避開遼西郡守和阮氏族人的注意,阮渙在購置產業的時候就沒敢在陽樂城周遭花錢,遠遠找了一個縣城,在那裡買了一處宅院。
阮渙並沒打算在這邊久住,就是想避避風頭,隱居一段時間,看世人怎麼評價他嫁兒子這件事,娶了他兒子的郡守到底能不能生出孩子,他那不成器的兒子又能不能在郡守府裡站穩腳跟……等這些事都有了定論,他再做後續打算。
但沒等他做好打算,暴雪、地震、北人便紛至遝來。阮渙買下的房子塌了大半,僕人也被殺了個七七八八。好在阮渙總是習慣於未雨綢繆,早在買宅院的時候就在房子下面挖好了密室和密道,總算是帶著全家老小和幾個最親信的僕從躲過一劫。
阮渙沒敢馬上出去,反正他存下的糧食足夠他們一家吃上幾個月,乾脆帶著家人和僕從住在了密室裡,每日只派人出去探一次消息,取一次飲水。
這樣的日子並未持續太久,遼東的援兵就趕到了陽樂,殺光了北人。
得知遼東來援的消息,阮渙立刻動了心思,悄悄派了個僕從出去,讓他跟那些前來救援的遼東兵卒打聽一下“阮橙”的近況。
嚴衡這次派來的都是精兵,阮家的僕從剛一露出打探的意圖就被當成細作抓了起來。
阮家的僕從哪裡經得住拷問,被人一嚇唬就把自己的來歷招了出來。
審他的人不敢怠慢,趕緊將此事層層上報到領兵的軍官那裡。
在確認了阮渙的身份後,那名軍官親自出馬,將阮渙一家接進了陽樂城,找了個寬敞的宅院,將他們一家好吃好喝地供養起來。
得知自己最不成器的二兒子竟然鎮宅成功,真讓郡守嚴衡的姬妾懷上了孩子,而且還弄出不少賺錢的花樣,讓郡守當活神仙一樣供了起來,阮渙的心思頓時也跟著活絡起來,既想利用自己岳父的身份換些好處,更想從那些賺錢的花樣裡分一杯羹。
今天,嚴衡和吳名一進陽樂城,阮渙那邊就得到了消息,立刻顛顛地跑了過來,想要彰顯一下自己岳父的身份,從嚴衡和吳名這裡撈些好處。
“我去阮家那邊詢問了一下,阮……阮渙似乎以為夫人的那些本事都是來自他的夫人楊氏,還因此與楊氏大吵了一架。”姚重道,“楊氏連受了幾次驚嚇,本就身體欠安,被阮渙這麼一氣,如今已是臥床不起。”
吳名對阮家實在是興趣缺缺,聽姚重敘述的時候也提不起精神,不一會兒就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只想早些上床睡覺。
嚴衡卻不好像他一樣放任不管,接言問道:“其他人呢?”
“如夫人猜測的一樣,阮渙的長子阮槿並未離開遼東,和他一起來遼西的只有夫人楊氏、姬妾劉氏和庶子阮檸。”見吳名根本沒把自己當成阮家的兒子,姚重便也用置身事外的語氣敘述起來,“據說是出發前的那一晚,阮槿突然發病,無法隨阮家人遠行,他和他的妻子萬氏就被留了下來,移居到了襄平城外的農莊。那莊子是萬氏的嫁妝,我已經問出地址,用信鴿遞送回去,相信用不了幾日就會傳來回音。”
“阮渙如今在哪兒?”嚴衡問道。
不等姚重作答,吳名便又打了個哈欠,嚴衡乾脆擺擺手,示意姚重暫且不要說話,伸手把吳名攬住,輕聲道:“你先去睡吧。”
“也好。”吳名的上下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了,聽嚴衡這麼一說,乾脆閉上眼睛,任由嚴衡把他打橫抱起,送進內室。
安置好困乏的吳名,嚴衡回到正堂,讓姚重繼續稟報。
姚重也放輕了音量,低聲道:“夫人把阮渙綁了,我也沒放他回去,在後院找了個地方關押起來,對外只說是夫人留宿。”
“把阮家人全接過來吧,找個院子一起看住,省得麻煩。”嚴衡道。
“這事最好由夫人出面。”姚重道,“我們去接……名不正言不順啊!”
嚴衡想了想,點頭道:“我會勸夫人過去一趟,你那邊先準備著。”
姚重應諾。
嚴衡猶豫了一下,終是開口道:“你審過阮渙了嗎?”
姚重一愣,“這個……方便嗎?”
那可是夫人親爹!
“沒什麼不方便的。”嚴衡道,“放心去審,夫人不會在意的。”
反正又不是親爹!
嚴衡對阮橙本就沒什麼恨意,虧欠的感覺倒是更多一些,得知真相後,也沒生出什麼惱怒和憤慨,反而是暗暗有些慶倖——若不是阮橙把吳名送到自己身邊,他又怎會知道什麼叫如魚得水,兩情相悅。更何況吳名來歷不凡,既讓他嘗到了無限的妙處,更給他帶來了諸多的好處。
相比阮橙,嚴衡對阮家人的惡感反倒更多一些,總覺得這家人父不父,母不母,兄長也沒有兄長的樣子,倒像是一家子仇人。如果不是阮家人首鼠兩端,既不想嫁兒子,又不想得罪他這個郡守,他和阮橙也未必會走到上一世那一步,沒准坐一塊好好說說話就把事情給說開了——就像他和吳名。
嚴衡正想著,姚重已試探著問道:“主君,您能不能說得再明白一點,總得讓我知道我該審什麼啊!難道要審問他為什麼要讓大兒子去害二兒子?”
“未嘗不可。”嚴衡隨口應道,“我是比較好奇他為什麼厚此薄彼,放著好好的嫡子不顧,偏疼一個姬妾生的庶子。”
姚重不由得嘴角微抽,“就是說,您想讓我審問阮家的後宅私密?”
“這樣說倒也沒錯。”嚴衡沒有否認。他確實好奇,同時也想給阮橙一個明白,至於阮橙想不想要這個明白……先查了再說吧。
“明白了。”姚重忍住嘴角的抽搐,躬身應諾。
第二天,嚴衡說服吳名,並親自陪他去了阮家暫住的宅院,把阮橙的母親楊氏和庶弟阮檸等人接往遼西郡守府。
和出嫁那天一樣,一看到數月不見的二兒子,楊氏問出的第一句話不是“你過得好不好”,而是“你大兄他好不好”。
好個屁!
吳名心裡一陣膩歪,翻了個白眼,直接回道:“挺好的,就快死翹翹了。”
“死?”楊氏頓時瞪大了眼睛。
但不等她追問,吳名便給了她一記入夢咒,讓人將她抬上了牛車。
轉回身,吳名就看到了阮橙的庶弟阮檸。
阮檸也是一副好相貌,雖然和阮橙相比還是差了幾分,但卻比他多了幾分男孩子特有的英氣和活力,用後世的說法就是陽光男孩,一看就容易讓人生好感的那種。
阮檸似乎想過來向吳名見禮,但被他的目光一注視便又怯懦地縮了回去。
吳名對他的性情毫無興趣,習慣性地用神識一掃,發現他和阮槿、阮橙一樣只是普通人便不再關注,只叫人將他和他的生母一起送上牛車。
“阮渙就是想把家產傳給這個兒子?”嚴衡倒是多看了阮檸幾眼。
“他還有家產嗎?”吳名撇嘴反問。
“……應該有吧。”嚴衡不甚確定地答道。